第5節(jié)
許老夫人的申羅堂在宅子的南邊口,和三娘子上閨學(xué)的堂屋隔了整整一個抄手游廊。別看周mama有些年歲了,可是腳程卻不慢,這會兒的三娘子身子還未長開,周mama的一步,三娘子要連跨兩步才能跟上,是以待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申羅堂的時候,三娘子已是累得氣喘吁吁熱得臉頰通紅了。 可周mama只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就笑道,“三娘子進去吧,老夫人在里頭等著您呢?!?/br> 三娘子有些詫異,心中不由的生出了警惕,便深深的喘了一口氣,先是同周mama做了謝,然后便輕巧的提裙跨檻進了內(nèi)堂。 自從許家老太爺過世以后許老夫人就在申羅堂的正屋里擺起了佛龕,龕前的香連年不斷,日子久了,堂內(nèi)就被熏上了厚重的檀香味,濃烈得一沾即染,揮之不去。 三娘子從前就不喜歡檀香味兒,如今也是不喜歡的,可是她卻懂得了遮掩,且遮得毫不顯山露水。 “三丫頭來啦?!比镒右宦匪椴蕉?,剛進內(nèi)屋,就聽到了許老夫人的聲音。 許老夫人已是五旬遲暮之人了,難得的是精氣神還算不錯,平時牙口也好,什么頭疼腦熱的也不多見,如今膝下兒孫滿堂,怎么說都是比已世的許老太爺要有福氣的多了。 “祖母?!比镒討?yīng)聲進屋,一見面就給許老夫人行了請安禮。 老太太笑呵呵的讓她上了羅漢床,幾句噓寒問暖下來徑直就道,“這兩日你同姚家初娘子還有書信往來嗎?” 三娘子心頭一怔,突然嗅出了些“無事不請客登門”的味道來,便壓著好奇心仔細回道,“上個月我還給姚jiejie去了一封信,不過倒是一直沒收到j(luò)iejie回的信呢?!?/br> 老太太神色無波的點了點頭,忽然一擱手中的蓋碗茶,清著嗓子問,“五月的時候你們借了嘉哥兒的東風(fēng)在萬云樓小聚那一回,可發(fā)生了什么別的事兒么?” ☆、第21章 烏衣巷?精心而為(下) 三娘子緩緩的屏住了呼吸,靜靜的感受著自己一下又一下劇烈的心跳,忽然仿佛溺了水的人兒一般在無邊的冷波中尋不著方向了。 許老夫人這話問的直接,可三娘子卻拿捏不準老人家的心思何意。 如果說,是因為許世嘉和姚初娘子的婚約,而讓老太太知道了當初萬云樓奉姐兒的丑態(tài),那么老太太心中有所掂量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卻為什么要喊了她來問話呢? 而且當時姚初娘子來的時候分明告訴過她,奉姐兒的事情姚家只同兩個人坦白過,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就是靖安侯府的陸二爺。家丑不可外揚這個道理誰都懂,姚家人不會傻到在說媒保親的當下還做出自己家捅自己家婁子的事兒來,那不是傻嗎? 想到這里,三娘子豁然開朗的暗中松開了一直緊緊攥著的拳頭,似一臉糊涂的搖頭道,“除了那日驚馬,之后并沒有再發(fā)生什么事兒了,咱們幾個姐妹吃茶看戲,聊的也是投緣,第二日姚jiejie來的時候我雖驚訝,但也覺得jiejie真是性情中人,說了與我相見恨晚要來拜會,竟第二日就過來了,倒是叫我措手不及了?!?/br> 三娘子聲音糯糯的,可神情倒是很堅定,許老夫人從容的看過去,只見孫女臉上的潮紅還不曾褪去,臉蛋看上去比過完年那會兒要圓潤了些,可五官卻好像長開了一點,身子也開始抽長了,整個人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一般水靈透澤,明媚嬌羞,舉手投足之間也頗有些大家閨秀的做派,不由便軟了聲音道,“難得你和姚家初娘子走的近,這也是緣分,姚家久居帝都,看的自然比咱們多,想來你也能從初娘子身上學(xué)不少的東西。” “祖母說的是。”見老太太不著痕跡的就把話題扯開了,三娘子暗中便松了一口氣,好險……不過好在她總算是賭對了一把! 那之后,祖孫倆又有的沒的聊了一會兒天,直到老太太眼露乏倦之色了,三娘子方才起身告了辭。 可待她一出內(nèi)廂房,這邊已經(jīng)瞇著眼的許老夫人卻是雙眸一睜,臉上神情頓顯凌厲。 “方才你是一路快走回來的?”老太太不曾轉(zhuǎn)頭,倒是張口就問。 而這邊老太太話音未落,那邊耳房里,周mama就已經(jīng)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是,不瞞您說,中間我還特意加快了幾步,可三娘子硬是一聲都沒有喊,緊緊的跟在老奴后面。到了堂屋的時候我回頭去看,三娘子額頭已經(jīng)是汗涔涔的一片了,氣都是帶著喘兒的?!敝躮ama小聲回道。 “你說,是不是我年紀大了容易起疑心?”許老夫人這才轉(zhuǎn)頭看了周mama一眼,眼底露出了自嘲一般的淺笑。 周mama連忙上前了兩步,一邊調(diào)整了一下老太太背后的靠枕,一邊伸手輕輕的捏著她的肩頸道,“您這顧慮也是有理的,那姚家是什么人家,姚老爺如今官運正盛,按說即便是您動了小輩們的心思也都不敢輕舉妄動呢,可這一回,卻是姚家老太太先出的聲兒,這突然來的好姻緣,您多想兩回也是對的。” 許老夫人聞言嘆氣道,“誒,也是我久居內(nèi)宅,整天看著眼皮子底下的這些人勾心斗角,把人心給想復(fù)雜了,其實回想看看,當年我和姚家老jiejie那真是閨閣至交,所有的貼心話我都會往老jiejie跟前倒,老jiejie如今還能想著我,也是因為這些年的交情沒有散啊,再說了,三房這兩年竄的快,嘉哥兒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配了姚家閨女,本就是不跌份兒的。” “可不是嘛!”周mama聞言趕緊點頭,“其實按我說,姚家初娘子那日突然來尋咱們?nèi)镒涌赡苓€真就是兩人投緣來著,這情分啊,合著和您同姚家老太太有的一比呢?!?/br> “三丫頭……”一聽周mama提起三娘子,許老夫人的眼神又斂了斂,“這孩子打小就養(yǎng)在三媳婦跟前,說著也奇怪,小的時候我瞧著這孩子還不怎么合心意,這兩年卻見得她也是乖巧伶俐的,頗有長姐的氣度風(fēng)范啊,只可惜……” “有老祖宗您照佛著,三娘子可惜不了?!敝躮ama伺候了許老夫人一輩子了,一聽她這口氣便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么,當下就連連打斷了老太太的感春悲秋,只一句恭維的笑語就把屋子里的氣氛給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隨即便把話給岔開了。 ☆、第22章 烏衣巷?此非彼時(上) 過了八月,許世嘉和姚家初娘子的婚事便已經(jīng)算是定下來了,可隨之而來的卻有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霾一直籠罩在偌大的許家老宅上空,因為,中秋節(jié)剛過沒多久,三房就提出了要分家。 其實,早在四月初皇上欽點了許三老爺以后,“分家”一說就已經(jīng)從許宅各處冒出過聲兒了,只是那時候三房不說破,長房、二房和四房也只能繼續(xù)在那兒裝傻充愣。 如今,這說辭從許三老爺口中親自說了出來,整個許府上上下下的態(tài)度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許家一門四進的大院子里一共住了近三十來口人,這當中,長房和三房是嫡出,二房和四房是庶出。當年許家老太爺身子骨還硬朗的時候長房大老爺曾提出過要分家,結(jié)果大老爺被老太爺罰跪在宗族祠堂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那之后,“分家”一詞便再也沒有從許家四個房任何一個老爺口中說出過。 可如今時過境遷,現(xiàn)在的許家,早已經(jīng)不是十幾二十年前那個仕途不明、前程未卜需要一家子老少團結(jié)齊心一致向外的許家了。 這幾年,許家大老爺外放在登州,政績朗朗,官民有贊,雖離家千里清苦萬分,但只要再兢兢業(yè)業(yè)的挨上幾年,到時想要回帝都謀個官職養(yǎng)老也并不是奢望。而二房和四房的兩位老爺一個在縣上安分的做著鋪租營生,一個則勤懇的守著莊子上的田鋪,這幾年連著也是和和氣氣鮮少有為票子銀子紅過臉的。 家宅寧和,人丁興旺,子嗣有業(yè),前程似錦。這四句話,正是如今許府的寫照。 所以,當許三老爺提出要遷家進京分宅而居的時候,許老夫人雖當即不曾點頭,可也沒有把話給說死了。 其實,老太太心里是個敞亮的,她知道“三代養(yǎng)貴,福澤綿延”的道理。 可是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的周mama卻犯了糊涂,便是不由自主的在許三老爺走了以后張口問老太太道,“老奴不懂,瞧著您的模樣,莫非三爺這念想,老夫人您是想允了不成?” “既老三都已經(jīng)開了口,難不成我還能搖這個頭?”老太太微瞇著眼,右手不停地撥著一直攥在掌心中的那串白玉南珠。 “老夫人!”周mama驚得瞪大了眼睛,“當年大老爺提出要分家,老太爺可是發(fā)了好大好大一通脾氣的,眼下舊事重提,可您若是在這個時候允了三老爺,那長房那邊難免要同您生出罅隙來的?!?/br> “怨我偏心么?”許老夫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笑的有些冷然。 周mama一愣,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 老太太見狀,“砰”的一下擱下了手中的珠串,伸手指了指窗外院子里那幾株開得正盛的夏竹道,“新物舊墻,此非彼時?!?/br> “老奴不懂……”周mama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您是說如今咱們許家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許家了?”可是不對啊,許家如今家風(fēng)嚴謹各房和睦,不管是兄弟之間還是妯娌之間又或者是那幾個嘰嘰喳喳的小輩之間,看到的都是一團和氣,更不要說如今三老爺風(fēng)頭正盛,許家這分明是已經(jīng)冒出了頭了呀,有什么不對的嗎? ☆、第23章 烏衣巷?此非彼時(中) 而視線旁移的許老夫人聞言卻凝神笑道,“咱們老許家自然還是那個老許家,只是如今要走的路卻和以前不大一樣了。許家發(fā)跡的晚,到了老太爺這一輩,最大的官也不過就是個七品縣爺,雖說族里讀書人是出了不少,可‘清貴’二字卻和咱們老許家是沾不上半點干系的。俗話都說三代養(yǎng)貴三代養(yǎng)貴,這三代,到了老三他們這一輩,才真的算是積上了德了?!币娭躮ama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老太太又繼續(xù)道,“當年長房要分家老太爺不點頭,那是因為滿屋子的書生,別說功名了,連個秀才都瞧不見,老大要上京,可他一個窮考生,拖家?guī)Э诘姆至思夷茏鍪裁矗克麄兏缸觽z因此置了十幾年的氣,直到孟哥兒出生了,老大考中了進士,父子倆才多少緩和了些??墒悄阏f,要真論讀書為官,是不是老三更有慧根?” 周mama語塞。 “說起來許家這些年能平平順順的,無外乎就是因為一個‘和’字,家和萬事興,旁的人家內(nèi)宅里那些齷齪的事兒在咱們老許家總是少見的,不管是嫡子還是庶子,我老太婆都是一概而論的,但是天資賦人卻并不是均等而分的。老二和老四暫且不說,就老大,他這個五品知州左右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頭了,可只要他心念不偏,這輩子靠著俸祿安享晚年是不成問題了,但是下頭那些小輩呢?孟哥兒,駿哥兒,階哥兒,嘉哥兒……幾個哥兒哪一個不是都已經(jīng)在準備應(yīng)考了,咱們許家能不能躋身清貴之流,看的就是下面這幾個哥兒爭氣不爭氣,但是這前頭,卻是要有人先去沖鋒陷陣的?!?/br> “您是說……”老太太話已至此,周mama豁然開朗。 “如今,也只有老三有這個能耐和魄力,你若不放他走,他又怎么能去施展抱負呢?”許老夫人說著不由又苦笑了一下,“都是我老婆子身上掉下的rou,老三這一走,我能不心疼么?可是不過就是分家,又不是出宗祠去祖籍,分了家,老三一家老小還是我們老許家的人,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來,我一手帶大的兒子我知道他的性子,忘恩負義唯利是圖的事他是做不出來的。這些年,三房的動靜我都看著,老三媳婦是個精明的,卻也是個懂事的,分了家,內(nèi)宅由她秦氏張羅著,也是鬧不出什么亂子來的,這利弊權(quán)衡,怎么說都是分家更占理,我又何必當著老許家的發(fā)跡之路呢?” “還是老夫人您看得通透啊?!甭犃T老太太的這一番話,周mama佩服萬分,也是心服口服的。 可老太太卻眼露寂寥道,“其實我不過就是一把老骨頭了,這大半個身子都已經(jīng)兜在棺材里頭了,若說想圖的,不過就是希望家里面人丁興旺兒孫滿堂罷了。許家這些年子嗣不難,可也遠算不上是多的,回頭老三家這一搬空啊,東邊算是徹底冷清咯?!?/br> “瞧您說的?!敝躮ama聞言連忙寬慰說,“邵陽本就離帝都不遠,想來三老爺他們就算進了京,也會時?;貋碜邉有∽〉??!?/br> 許老夫人聽了又嘆氣道,“誒,即便再近,分了家就是分了家,可只要老三有心,能懂我這個做娘的考量,也就不枉我今日護他這一程了!” ☆、第24章 烏衣巷?此非彼時(下) 隨后沒出兩日,申羅堂那里就傳出了確鑿的消息,許家老太太點頭允了許三老爺之請,同意三房分家上京另立門戶。 這消息一出,許家頓時“熱鬧”了起來。先是長房的人一天之內(nèi)進了申羅堂三回,接著二房的人又借了什么勞什子的由頭占了老太太午睡的時辰,還有就是四房老爺,本是要在莊子上待到九月初才回來的,結(jié)果卻是悄然無息的就打了個回馬槍。 而且更鬧忙的是,長輩這頭各房話聲還不見一致呢,小輩里頭的爭鋒相對卻漸漸的冒了頭兒。 話說這日閨學(xué)剛散,教許家各房小姐們啟蒙識字的老先生前腳才出廳門,四娘子后腳就被二娘子堵在了桌角邊。 “二jiejie這是做什么?”二娘子是二房嫡長女,可二房本就是庶出,雖說同在一個屋檐下大家面兒上都是和和氣氣的,但是二娘子每每見了長房和三房的人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偏二房閨女家就她一個,上頭爹媽寵的很,日子久了就養(yǎng)成了二娘子略見跋扈的性子,私下還真是和四娘子有的一拼的。 “瞧四meimei說的,一家姐妹,我能對四meimei做什么呀。”二娘子今年十一歲了,足足高出了四娘子一整個腦袋,此時此刻她那居高臨下睨著眼看四娘子的模樣簡直氣得四娘子內(nèi)火直冒。 “那二jiejie是想學(xué)狗擋道咯?”可在二房面前,四娘子的尊貴感是與生俱來的,從來不需要刻意為之。 二娘子一聽愣了愣,卻立刻從容笑道,“四meimei這是怎么了,莫非是馬上要去帝都見大世面了,便是連咱們這些自家姐妹都不放在眼中了?”二娘子說著微微轉(zhuǎn)過了頭,她的身后站著許家一眾姐妹,其中自然包括正在埋頭整理書包的三娘子。 “二jiejie這風(fēng)涼話說的,當著jiejiemeimei的面,可是存心要和我過不去呢?”這兩日,四娘子天天被秦氏耳提命面不得借著“分家”一事在府上滋事挑釁,四娘子是滿口答應(yīng)的,可偏偏她不生事事自來,四娘子又是個脾氣犟的,從來不會被人欺負到了頭上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 “四meimei想多了?!倍镒永淅湟恍?,“我今兒不過是托個大,想跟meimei討一句話?!?/br> “什么話?”四娘子蹙眉,一個勁的去看拎著包要走的三娘子。 “meimei以后去了帝都扎了根,可別忘了咱們這幾個還住在縣城里的親姐妹喲,得了好的物件也記得給咱們幾個開開眼,若是哪日我們想去見見帝都的氣派了,meimei可不能把咱們姐妹幾個拒在門外啊。” 二娘子話音剛落,三娘子心里頭就笑開了。 許家這幾個小姐中,三娘子一直覺得二娘子是個妙人!你說她溫雅賢淑吧,她說話做事卻偏偏蘊著一股子糙勁糙理,你說她俗不可耐吧可她到底是二房嫡出的小姐,吃穿度用其實并不比四娘子差。再說了,二房這兩年鋪租的營生做的好,許家二太太手頭可比三太太秦氏要寬裕的多了,關(guān)起門來,光是醉仙樓的八寶鴨,二娘子一年就要比四娘子多吃好幾只呢,但偏偏這樣養(yǎng)著,卻還是養(yǎng)出了一個似小門小戶家里出來的閨女。 ☆、第25章 烏衣巷?親客登門(上) “二jiejie說什么我不懂?!倍镒影言捥舻娜绱嗣靼字苯樱埵撬哪镒有愿窕罱j(luò)臉皮子厚,一時半刻也接不下她這一茬。 四娘子雖好爭倔強了些,可這些年在秦氏悉心的調(diào)教下,她總算還是個明事理知輕重的。分家的事秦氏已經(jīng)三令五申他們幾個小輩不得妄言亂語,便是連許世嘉都不曾在這件事上說過一二,四娘子知道,眼下若是她出了頭被二房捏住了把柄,回去肯定是少不得秦氏的一頓板子的。 “四meimei不懂,三meimei總能明白吧?!笨啥镒咏袢掌袷怯袀涠鴣硎牟涣T休一般,見四娘子油鹽不進,她便頓時調(diào)轉(zhuǎn)話鋒直指向了身后默不作聲的三娘子。 “今日大jiejie不在,二jiejie確是有了長姐的氣度,懂得姐妹同心了?!比镒游⑻Я搜酆熆戳艘幌潞退糁鴥蓮堈n桌的二娘子,答非所問。 “你什么意思?”二娘子素來看三娘子很是不爽利,畢竟論出身,三娘子不如她,論長幼,三娘子又在她之后,可偏偏這個三房的庶女卻做盡了嫡女的姿態(tài),尤其是這大半年來,二娘子發(fā)現(xiàn)三娘子說話做事愈發(fā)的滴水不漏讓人捏不住把柄了,這讓她不免光火。 “大jiejie再過兩個月就要出嫁了,方才二jiejie那番話旁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可卻突然想到,等大jiejie出嫁以后,咱們姐妹要見她……就難了?!比镒诱f著說著佯裝難受的垂下了眼簾,聲音期艾道,“大jiejie素來疼我們,年初的時候她還一直抽著時間隔三差五的來上一上閨學(xué),什么金絲蜜棗,什么甜橘鮮梨,但凡有了好東西,咱們幾個做meimei的總能得一份,方才二jiejie有句話說得對了,不計以后咱們誰離了府,可在外頭卻都是許家的女兒,這份姐妹恩情,想來咱們誰都是不能忘的。” 二娘子聞言,抽著嘴角笑道,“三meimei可真是不害臊啊,這還不到設(shè)防的年紀說話也是不著邊際的,竟就這般想著要早早嫁出府去呢?!?/br> 二娘子說罷,一旁四房的六娘子和七娘子已經(jīng)笑出了聲。 可三娘子卻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略作不解道,“可……二jiejie不出閣,哪里又能輪得到我呢?我方才是在說二jiejie將來要是和大jiejie一樣出了閣,可一定也要念著咱們下面這些meimei,不要忘了咱們啊。畢竟若是換做我,定是萬萬舍不得和大家分開的,我想大jiejie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心情吧,我雖年紀尚小,但也能感同身受??伞iejie看著怎么好像有些暗中竊喜,莫非二jiejie對大jiejie一點情分也不記嗎?” 三娘子幾句話峰回路轉(zhuǎn)的暗示了二娘子不顧姐妹之情,非但不珍惜彼此相處的時日,反而還肆意挑釁,至于三房分家一事,竟就這樣被她模糊帶過,片語不提了。 是以三娘子話音剛落,二娘子的笑意就戛然而止,頓時血色充臉支吾不語了,而四娘子則揚眉吐氣的上前一步挽住了三娘子,又順帶拉上了還愣在一旁的五娘子,在眾人的視線中傲氣而去。 三人就這樣并肩走了很久,直到出了抄手游廊,四娘子才解氣道,“活該她先起了念頭要捉弄我,以前大jiejie還在的時候她倒還是收斂的,如今在學(xué)堂做了大了,便是三天兩頭的想著怎么讓咱們這些meimei難堪,真是……”四娘子說著說著自然就轉(zhuǎn)頭去看三娘子,這一看便驚呼道,“許孝熙你真哭了呀?不是吧!” 三娘子聞言,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正想嗆聲,卻忽然看到從不遠處急匆匆小跑而來的田mama。 “哎喲我的三個小祖宗哦,今兒下學(xué)怎么這么折騰,太太可是已經(jīng)問了有三、四回啦!” ☆、第26章 烏衣巷?親客登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