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可不是?!眴蝝ama迎合道,“去年秋天那會兒您還記得嗎?娘娘去禪云寺替皇上祈福,下山以后過府留下用了膳,少有的團圓飯,一家人吃的高興??沙缘胶髞?,唯獨二爺一人拎著一壇酒出了膳堂?!?/br> “怎么不記得?!崩咸[起了眼,眼眶有些瑩潤,“那時候也是蕙妃娘娘最先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跟出去,姑侄倆就那么迎風(fēng)坐在竹香廊里聊了大半個時辰。我聽了都后怕,娘娘是何等金貴的身子,這個承廷,這么大了還是不細心……萬一娘娘寒風(fēng)侵體染了疾,那可不是小事?!?/br> “索性娘娘非但身子無礙,回宮以后還替二爺說了許家這門親?!币娎咸焓忠〔瑁瑔蝝ama連忙托杯遞了上去。 “其實。我也不是嫌許氏貧寒,你知道的,咱們家不興這些攀高踩低的事兒,只是今兒一見,這孩子比我想的還要纖細瘦小些,也不知回頭能不能鎮(zhèn)住眼下那亂糟糟的桃花塢?!?/br> 老夫人這句話,單mama當(dāng)下實在是接不上口了,是以過了好久她才嘆氣道,“您也別太cao心,這才第一天呢,單見了這一面,自然是瞧不出什么花樣來的。左右二爺屋里有老奴瞧著呢。若這新進門的二少夫人是個沉得住氣的,也是個有能耐的,那他們夫妻和睦,自然比什么都好??梢嵌俜蛉耸滞笕趿诵?,您回頭再挑兩個得力的媳婦子送進桃花塢左右管著大事兒也就成了。畢竟是蕙妃娘娘點了頭的,想來二少夫人定也是個性子寬厚待人溫善的,這點肯定錯不了。” “你說的沒錯。”老太太聞言,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也罷,人都已經(jīng)過門了,若是不懂事,調(diào)教兩年也能知個冷暖了,桃花塢里有你看著我很放心,這兩年世子爺?shù)纳碜硬缓?,大家的心思就都在睦元居那兒,桃花塢里頭,你就多費心吧。” “哎呦瞧您說的,這本就是老奴分內(nèi)的事兒!”單mama一聽,連連福身行了禮,表決心的時候是一臉的堅定不移。 ☆、第72章 金樽對?游園初識 為臭臭兒投9鉆加更! 可是,不過才一個早上,三娘子就徹底后悔了。 什么春天可以采了梨花釀酒,夏天可以坐在池邊垂釣,秋天可以拍了杏仁烘烤,冬天可以支個棚架捉鳥。什么一年四季,季季翻新,移步換景,移景換情。 這靖安侯府實在是太大了,早上的時候她光站在那兒隔空遠望,倒覺美景如畫令人飄飄欲仙,她心中總暗暗有種“一朝摘得富貴閑,是羨浮生不羨仙”的感慨。 可誰知道,當(dāng)她真的用走的逛起這偌大的侯府以后,不消半個時辰,三娘子就已經(jīng)想不管不顧的掉頭回屋了。 因為她的腳,實在是被磨得太、疼、了! “是不是很大?累嗎?”偏和她并肩的裴湘月和個沒事兒的人似的,這逛了大半個時辰。她的步子非但沒有慢半分,反而好像還隱隱的加快了一些。 “不、不累?!比镒赢?dāng)下完全是啞巴吃黃連,只能硬著頭皮生生的扯出一個不算太糟糕的笑容,然后轉(zhuǎn)過頭繼續(xù)佯裝看風(fēng)景。 “總是要帶你走一走熟悉一下的,尋常呢,若是要從東堂穿游廊過去西邊辦事兒。自有mama事先備好了滑轎代步的。” “有……滑轎可以代步?”三娘子只覺得當(dāng)下有些暈眩。 滑轎是一種最簡單的雙桿撐椅式的轎子,這種轎子很像宮里用來代步的步輦,只是步輦為宮物,不能隨意制作供私家為用,所以前朝有巧匠便將步輦再簡化了一些,改稱滑轎。專供富貴之家代步。 “自然有?!迸嵯嬖卤蝗镒鱼躲兜纳袂槿切α?,“西邊那座灰樓看見了么,那是陸家的祠堂。雖平常的日子也不會有誰走到那兒去的,可遇著逢年過節(jié)開屋祭祖什么的,若要滿院子人浩浩蕩蕩的走過去,那多費事兒?!?/br> 聽著裴湘月的話。三娘子不由好奇的就在腦海中假想了一下那場面,禁不住就微顫了一下肩道,“還是滑轎更利索些?!?/br> “呵呵?!迸嵯嬖氯滩蛔⌒Τ隽寺?,“可我想著弟妹你剛剛嫁進來,以后要管著二爺屋里的那些瑣事,這偌大的內(nèi)院。東西南北都住著什么人,有些什么景,總是要親眼見一見記在腦子里才好的?!?/br> “讓大嫂費心了?!比镒于s緊正了色,忽而又鄭重其事的沖裴湘月點了點頭道,“大嫂放心,我走的動的!” 裴湘月的笑聲更盛了,半晌才順了氣拉著三娘子的手從偏徑走到了湖邊的溪風(fēng)亭,“確實怪累人的,左右也不在乎耽擱一會兒,咱們歇一歇再逛?!?/br> 三娘子點頭如搗蒜,二話不說就隨著裴湘月坐了下來。 這溪風(fēng)亭依湖而建,有半邊的手欄延伸至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亭邊載了幾株梨樹,三月春歸,梨花泛泛,清風(fēng)徐徐,暗香猶襲。如瑞雪降臨般的花瓣隨風(fēng)飄落至水面,點點漣漪悠然飄散,似波瀾不驚的心湖偶遇明艷,悸動不止。 “你可知,為何外面?zhèn)髦@么一句話——敬文巷口三宅門,三宅成府獨一臣?”稍事休息了一會兒以后,裴湘月忽然就問了三娘子這么個問題。 三娘子愣了,這句話她上一世確有耳聞,不過也就是聽過一兩次罷了。那時她早已遠離帝都。日子過得水生火熱自顧不暇的,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去管這些身外的八卦,是以自然就不曾深究過。 所以,當(dāng)下她就老實的搖了搖頭,“不瞞大嫂,這話我只聽過幾回。卻不知其意?!?/br> “公爹在族中行三,承襲侯位,獨院住開??墒顷懠乙蛔逅拈T是不曾分家的?!迸嵯嬖抡f著伸手指了指北面道,“除了咱們侯府,一墻之隔的北邊還有一座陸宅,正門是開在鄰街的廣元巷口的,那里住著陸家的大老爺?!彼f完,又反身指了指南面,“那里住著四老爺一家,門是對著廣元巷尾的。二老爺早年經(jīng)商客死異鄉(xiāng),二房一家如今住在雙溪縣的莊子上,二老爺子嗣單薄,二嬸嬸身邊只有一個女兒傍身,公爹一直想著讓云錦meimei能選賢招贅,最近正在物色人選?!?/br>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將人多口眾的陸家一門徑直展在了三娘子的面前。可裴湘月的話雖簡單,但三娘子卻深諳其中隱而不語的深意。 公爹靖安侯是世襲爵位的,也就是說。不管早年陸家子嗣如何,在現(xiàn)在還活著的三個老爺中,只有三老爺靖安侯是本族嫡出。而這些年,靖安侯威名在外,可大老爺、四老爺卻不曾走過仕途,不管是那句“三宅成府獨一臣”還是南、北兩座陸宅府門的朝向。都說明了陸家上下現(xiàn)在三房唯大的局面。 但是,偏偏現(xiàn)在的陸家,開枝散葉子孫延綿,一個世子爺,若干親兄弟,嫡出的、庶出的,年少有為大有人在,遠的不說,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陸承廷就是一個好苗子。 裴湘月這是想告訴她,正因陸家沒有分家,侯府照拂有加,所以這水,深的很! “聽大嫂如此一說,孝熙受益匪淺?!?/br> 這就聽懂了?見著三娘子沖自己柔柔的一福身,裴湘月卻有些不可置信了。 陸家明面風(fēng)光無限,實則暗波洶涌,尤其這兩年世子爺身子不好,惹得周遭人心浮動。裴湘月是真心期盼能有個人來幫她一把,而非和之前那人一樣處處想著如何不著痕跡的踩她的痛腳的。 就是不知,眼前的許家三娘子是不是適合的人選了。 片刻閑聊小憩后,裴湘月又帶著三娘子逛了大半個時辰,亭臺樓閣,游廊偏園,暖房珍館,臨湖水榭……待兩人最后繞回了桃花塢時,三娘子激動的只差沒朝著裴湘月叩拜了。 “這一大早真是有勞大嫂了,大嫂中饋繁忙,還要硬擠時間出來陪我熟悉院子,想必這會兒管事婆子那邊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等著急了吧?!笨墒抢蹥w累疼歸疼,該說的謝辭三娘子卻是一句都沒有落下。 “和我呢你就不要太客氣了。先不說這本是我這個大嫂的分內(nèi)事兒,就說你我之前的姐妹情分,我也不能借他人之手來含糊你的?!迸嵯嬖滦χ辛酥x。 因著一個滿腦子想著如何趕緊回屋躺下,一個則滿腦子算計著一會兒要如何同管事的mama周旋瑣事,所以屋前廊下,裴湘月只同三娘子說了幾句話后就匆匆轉(zhuǎn)身離去了。 三娘子呢。是目送了裴湘月出院子的,直到那抹柔雅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中后,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后趕緊轉(zhuǎn)身跑回了屋。 可當(dāng)子佩跪在地上脫去了三娘子的鞋襪以后,三娘子一記吃痛,方才驚覺原來這雙腳不止是走多磨壞了。還早已破了泡流了血水。 “夫人……”子佩當(dāng)即就紅了眼。 “你哭什么啊?!比镒又挥X得格外無力。 其實這事兒怪她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是她疏忽了,因為頭一天見侯府里的人,她特意就穿得仔細隆重了些,連帶著鞋子也換了一雙全新的上腳。 其實她應(yīng)該是能想到的,今兒出門。不會這么容易就回屋的,若是多一個心眼,她也不會就這么粗心大意的犯錯誤了。 可是誰曾想,裴湘月竟會親自帶著她逛起了園子,而且還是用走的。 “奴婢去給您打盆熱水,再取點膏藥來。”子佩重重的吸了吸鼻子,利索的收拾好了地上沾血的鞋襪。 可她正要起身,卻聽三娘子吩咐道,“一并喊了單mama過來吧?!?/br> 子佩應(yīng)聲出去了,不一會兒,就端著熱水并了單mama重新進了屋。 “夫人這是怎么了?”眼見三娘子那雙擱在杌子上血水漉漉的腳,單mama也著實嚇了一跳。 “今兒穿錯了鞋子逛了一上午的園子。有勞單mama幫著處理下傷口?!比镒有Σ宦洱X,眼底卻泛著淡淡的倦意。 “欸欸!”單mama不敢耽擱,連忙從子佩手中接過了銅盆,先是仔仔細細的用棉布將三娘子的雙腳洗盡擦干,然后又輕輕的在破皮處涂上了一層溫和的藥膏。 可破了泡的腳趾和腳跟沾了水就竄上一陣針扎似的疼,都說十指連心果然不錯。饒是三娘子緊咬著牙根,可還是在不經(jīng)意間溢出了幾下倒吸涼氣的聲音。 “夫人忍著些?!弊优鍖嵲谝姴坏萌镒幽敲碱^緊鎖的模樣,眼角不由又轉(zhuǎn)了紅。 三娘子看了一眼一直緊握著她的手的子佩,一邊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出去,一邊佯裝閑聊的和單mama聊起了話。 “原先我也奇怪,我認(rèn)識大嫂的時候大嫂正在準(zhǔn)備嫁妝呢。今兒同大嫂敘舊,我暗中算了算年份,卻又有些糊涂了?!?/br> “夫人糊涂什么?”單mama抬頭望著三娘子,卻見她一臉懵懂,好像真的有什么不解的疑惑繚繞在心頭一般。 “大嫂是前兩年才嫁進侯府的,可……二爺屋里已經(jīng)有了哥兒姐兒。”這話,她其實本來是憋著想問裴湘月的,可是晨時,裴湘月一句“他們都喊我大嫂”便硬生生的把三娘子的話給憋回了肚子里。 是,姑娘家的時候她是和裴湘月交情不錯,但是連姚氏都說,裴湘月自從嫁進侯府做了世子夫人以后。已經(jīng)鮮少和兒時的閨中姐妹聯(lián)系了,即便有書信往來,說的也都是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客道話。 三娘子自己是有過一次刻骨的經(jīng)歷的。女子出嫁從夫,若日子過得愜意開心自然是好,可若日子過的不順心,那人的性子也會大變的。是以在當(dāng)下這種不太明朗的情況下。三娘子寧可和裴湘月保持住一定的距離,也好過沒頭沒腦的就沖上去和人攀親近。 而單mama自然是有些驚訝的,她不由想起早上在老太太跟前回話時,老太太也問過,這個新進門的二媳婦,到底是真聰明呢還是真糊涂。 “怎么。mama也不清楚嗎?”見單mama愣愣的望著自己,三娘子心思平平,不惱也不催,只撇了撇嘴佯裝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事兒一般嘆氣道,“叫mama為難了,我知道我是不應(yīng)該多問世子爺那邊的事的?!?/br> “不。世子爺這事兒其實府上也都是知道的,主要是因為世子爺十歲那年老夫人請了太行寺的如真法師算過命,大師說世子爺命中多金,不宜太早成親,若是家中可行,最好是世子爺后面的弟弟先成了親為宜。所以世子爺和世子夫人這婚約是早就定下來的,可成親卻晚了二爺兩年?!?/br> “是這樣啊?!比镒踊腥淮笪?,都說高門大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做派,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 三娘子正自顧點頭,忽然感到腳跟處傳來一陣舒爽的涼意,她低頭一看,見單mama已經(jīng)給她上好了藥膏,便又做惋惜道,“誒,怪只怪我今兒自己貪體面穿了一雙從沒有穿過的新鞋,這可怎么辦,本來下午我還準(zhǔn)備去祠堂給宣jiejie敬茶奉香的呢?!?/br> 單mama當(dāng)時正拿著一盒子藥膏起身,聞言,她那略顯結(jié)實的身子就定在了原地,貓著腰,仰著脖子,看著三娘子,那樣子,其實有些滑稽。 “夫人,您說……要做什么?” “給宣jiejie敬茶奉香啊?!比镒幽抗獬脸粒Z態(tài)堅定。 ☆、第73章 金樽對?敬茶奉香 從子佩那里得知了三娘子逛園子把腳給逛破了以后,子衿就跟著一并杵在了門口。 可是兩人等了很久,才等到端著銅盆出來的單mama,她神色肅然,雙唇緊閉,沒有表情的臉上寫滿了心事。 子衿和子佩面面相覷了一番,先是同單mama打了招呼,然后才一前一后的進了內(nèi)廂房。 羅漢床上,三娘子正單手撐著頭,閉著眼小憩。 她的雙腳擱在軟軟的迎枕上,腳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單mama仔細的處理好了,還包上了一層棉紗,看上去已沒了最開始子佩所見的那種觸目驚心。 “夫人,廚房里熱著飯菜,您要不要吃幾口再睡?”其實,這會兒已過了飯點,不過讓幾個丫鬟慶幸的是,陸承廷這桃花塢里有單設(shè)的小廚房,還有個專職下廚的mama,雖是肯定比不得侯府的公廚了,可是做些平常的吃食點心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不吃了,已經(jīng)餓過頭了?!比镒颖犃吮犙?,伸手拉過了一旁的薄毯蓋在了腳上,慵著嗓子道,“就去幫我泡一壺茉莉香來吧,逛了一個早上,實在是燥得慌。” 子衿依言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端著沉沉的托盤走了進來。 很快的,屋里茶香四溢,清爽宜人。待三杯熱茶落了肚,三娘子只覺得倦意微掃,人也跟著精神了一點。 而就在這時,正在伸手關(guān)窗的子佩忽然直聲道,“夫人,單mama又出去了?!?/br> “無妨,讓她去吧。既然老夫人想要知道我屋里的情況,也總要有個人辛苦著跑跑腿?!比镒硬灰詾槿?。 “夫人剛才同單mama說了什么,單mama出屋子的時候那臉色瞧著是一點兒也不好的。”見三娘子擱下了杯子,子衿連忙又替她續(xù)上了熱茶。 “我和她說,我要去給宣氏敬茶奉香?!?/br> 子衿、子佩都愣了,異口同聲的“啊”了一下,默契的很。 三娘子笑了,她自然知道這要求很奇怪,非但奇怪,還有些不怎么成體統(tǒng)。 怎么說呢?高門大戶娶續(xù)弦過日子的人其實不在少數(shù),這當(dāng)中,很少人是因為與嫡妻和離再娶的。大多是因為妻子福薄命淺走在了前頭因而續(xù)弦的。 大周夫綱妻則有訓(xùn):繼室過門,位平于先,威也。 其實呢,當(dāng)年三娘子在學(xué)妻則的時候感覺這本就是一句為了湊數(shù)的廢話。什么叫位平于先,威也?既然是繼室,又過了門,那先頭那位肯定已經(jīng)不在了,讓一個活人去和死人比地位,本來就特別可笑。 可是現(xiàn)在,三娘子卻覺得,訓(xùn)則有云,擅用為武。實乃妙事。 “夫人,我不懂,為何您……要去給先二夫人……”子佩一頭霧水,看著三娘子目光爍爍的模樣,一度以為她是在同自己和子衿開玩笑。 “許家再不濟,大家見了我也要恭敬的喊我一聲三娘子,即便母親一碗水端不平,可這些年,府中上下卻沒有什么人苛待過我,可是……”三娘子拉長了尾音,目光飄了飄緊閉著的內(nèi)廂房的銅扣雙開扇面門緩聲繼續(xù)道,“在侯府。我明面上是個剛過門的二少夫人,實際上呢……可能還比不過一個mama來的有威嚴(yán)?!?/br> 想到昨晚新婚之夜,一個素衣素面的丫鬟能這樣隨隨便便的就闖進主子的廂房內(nèi),子衿的臉色就沉了沉,“夫人說的沒錯,聞雨軒那邊簡直沒有把你當(dāng)成是主子,未免欺人太甚了!” 陸承廷住的是一處兩進三門的獨院,院名桃花塢。獨院的后背偏南處,還有一個院子叫聞雨軒,那是陸承廷的幾個姨娘深居的地方。 “欺人太甚倒也不至于,只是昨兒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今兒我可以閉口不問。可明天、后天、往后這大半輩子,難不成我這個續(xù)弦還要看幾個姨娘的臉色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