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嘿……陸承廷劍眉一挑,心里來了勁。 是啊,眼前端坐著的這個小小的、碧玉瓷器一般的人不是宣嵐。今日若換成宣嵐,遇著宋姨娘的央求,她是一定會幫襯著宋姨娘來和自己說好話的,若遇著其他兩個姨娘呢,宣嵐要駁也是當場駁的痛快的,八面玲瓏的作風,翻云覆雨的手腕。宣嵐的主子做派,是自小耳濡目染、滲在骨子里的。 可是偏偏如今那位置上,坐了一個三娘子。這是個慣會退避三尺靜觀其變的主兒,什么事兒,似乎只要她拿捏不準了,那要三娘子開一個口,真的是有些難。 “夫人沒什么要說的嗎?”陸承廷忍了忍,卻忍不過三娘子的好耐心。 三娘子這才佯裝惶恐的抬頭看著陸承廷道,“二爺要我說什么?” “夫人,您昨兒無故責罰了昱哥兒,一桌子的孩子。儀姐兒他們都是用了膳飽著肚子回的屋,唯獨昱哥兒,回去的時候卻一直紅著眼睛喊肚子餓……我……我竟才知道他連晚膳都沒有吃一口?!彼我棠锉亲游宋?,大顆大顆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的往下落,滴在微涼的金磚地上,發(fā)出了清脆的“吧嗒”聲。 “嗯……”三娘子知道宋姨娘這才只是開了個頭,便面色無波的應和了一聲,也順帶示意她可以繼續(xù)。 宋姨娘愣了愣,心里忽然就沒了方向。這擂臺應該怎么往下打啊,和她之前計謀的完全不一樣??? 原本她進屋以前,就已經(jīng)打聽好了。陸承廷是昨兒過了子夜回來的,回來以后就再也沒有出過屋子。雖只有小半個晚上,可想著之前三娘子確之鑿鑿的告訴昱哥兒會把他鬧脾氣不肯道歉的事兒告訴陸承廷,宋姨娘就篤定這一早,三娘子是已經(jīng)告完了狀的。 被人捷足先登其實并不可怕,宣嵐曾經(jīng)告訴過她,這世上的事,只要有嘴用心,黑的就能說成白的。 而且,昨兒晚上三娘子責罰昱哥兒是真,沒有讓昱哥兒吃一口飯菜也是真。這剛來的繼母,就這般容不下宣嵐的嫡子,宋姨娘覺得,怎么著都是她和昱哥兒占了優(yōu)勢的。 所以她才會挑起了事頭,等著三娘子來接招。只要三娘子一接招,宋姨娘就能順勢將什么心比針小啊,無故遷怒啊,故做姿態(tài)之類的罵名套在三娘子的身上。這樣一來,即便她和昱哥兒可能也要聽陸承廷兩句罵聲,可是三娘子也別想能風光艷麗的全身而退。 但結(jié)果……宋姨娘沒料到,三娘子竟會是個不接招的! 這斗嘴成對。唱戲成雙,明爭暗斗這種事兒一個人哪里能全攬下來的? 宋姨娘忽然有些慌張了。 敵動我動其實很簡單,她做多了見招拆招的事兒,說實話,三娘子這種年紀的,宋姨娘還真沒有放在眼中??蓴巢粍游覄訁s有些難度了,宋姨娘壓根就不清楚三娘子的底線和底牌,這要她如何先發(fā)制人? “夫人是當著二爺?shù)拿娉姓J了昨兒晚上沒有讓昱哥兒用膳了嗎?”但話都已經(jīng)被自己挑起了頭,宋姨娘也只有硬著頭皮繼續(xù)鬧了。 “那……不知道宋姨娘到底想說什么呢?”三娘子緩了口氣,眉眼彎彎的看著人見人憐的宋姨娘,忽然發(fā)現(xiàn),應對這個姨娘,若用她以前常拿捏四娘子的方式,或許效果也能出其不意。 “什么……什么說什么?”宋姨娘有些接不上嘴了。 對啊,宋姨娘和四娘子有些像,都是挑事兒的時候胸有成竹,可一旦自己不接招了,就容易自亂陣腳。說簡單了,這樣的人其實是越挫越勇的性子,遇強則強,遇弱就會變得沒了轍。 可是大多數(shù)的主子在奴才或者姨娘跟前,都是不甘示弱的。主子示弱,一則沒尊,二則沒臉,若是不小心傳了出去就都是別人的笑談。 可是,遇著三娘子,卻是不怕的。 尊嚴和臉面算什么,她可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光著身子,血流不止,躺在冰冷如窖的產(chǎn)屋里,什么尊嚴。什么臉面都沒了,如今她若再怕這些虛無的東西,豈不是可笑之極么! 這樣一想,三娘子眼底的笑意就更盛了些,“姨娘方才不是說昱哥兒想爹爹了,想過來見見二爺么?正好啊,二爺早上休息在家,下午才要出門辦事,昱哥兒隨時都能過來?!币娝我棠镎目粗约海镒佑止首鞒顟]道,“可姨娘說著說著,卻又說到了昨兒晚上我沒給昱哥兒用膳的事,我也奇怪了,姨娘是后來才進的偏廳,之前發(fā)生了什么姨娘都清楚嗎?還是昱哥兒回去同姨娘說了?” 誒,想之前,她用同樣的法子都和四娘子暗斗了好幾年了,四娘子那會兒還是名正言順的嫡女呢,比她這個庶出可要尊貴不少,她那會兒都沒怕過四娘子,一個一眼看去就知道被宣嵐寵壞了的姨娘,三娘子即便想認認真真的放在眼中,都覺得有點自掉身價。 “我……昱哥兒同我說的,他說夫人您沒有……” “昱哥兒只和姨娘說我沒有給他飯吃,那昱哥兒有沒有說為什么昨兒晚上四個孩子都在,可儀姐兒她們都是熱湯熱飯吃的飽飽的,偏昱哥兒是餓著肚子回的屋呢?”三娘子忽然沒了耐性,拔高了聲音就站了起來。 她心里清楚,可怕的當然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只知道嬌滴滴抹眼淚的宋姨娘,真正可怕的是宋姨娘背后的昱哥兒。 小小的年紀,對她這個新進門的繼母充滿了敵意,但偏他身份尊貴,若三娘子隨意拿捏他只會招人話柄,可若不拿捏,三娘子敢保證,不消幾個月,昱哥兒就能堂而皇之的爬到自己頭頂上去。 即便她從來沒想過要和昱哥兒之間如親骨rou那般母慈子孝,可讓一個孩子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三娘子也是不愿意點頭的。 “哥兒……”宋姨娘支吾了,因為昱哥兒確實沒說。 “哥兒沒說是嗎,那二爺知道嗎?”三娘子忽然轉(zhuǎn)了話鋒,一屋子人的視線就這樣順著三娘子抬頭的姿勢全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陸承廷。 ☆、第82章 金樽對?童心有忌 @地呢貓,你懂得…… 陸承廷嘴角一抽,瞪了三娘子一眼,視線中透出了耐人尋味的深意:什么意思,想找茬? 三娘子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回去,只差認真點一下頭了:是啊,二爺為人父為人夫,怎能光看戲不上場。 “咳……”實在是站著太尷尬,陸承廷佯裝輕咳了一下,然后開口道,“哥兒昨日是不是沖撞你了?” “看來二爺?shù)亩鷪笊褶k事不嚴,二爺以后還是換個人傳話吧?!比镒觼砹嘶饸?,說話就不那么動聽了?!瓣鸥鐑喝糇蛲碇皇菦_撞了我,那就是小事,小孩子鬧脾氣也是常有的,我即便沒有生養(yǎng)過,看也是看慣了的?!边@句話,三娘子是說給宋姨娘聽的。 見宋姨娘忽然就低下了頭,三娘子在心里冷笑一聲繼續(xù)道,“可昱哥兒昨晚反手就給了單mama一個嘴巴,二爺,動嘴和動手,我以為,這可是有區(qū)別的?!?/br> “夫人……”單mama當不起這樣的前鋒。她心里太清楚了,昨天晚上,當著她的面,三娘子對昱哥兒這個耳光是只字未提的,可現(xiàn)在一開頭三娘子就把她帶了出來,這,分明就是準備好的。 可三娘子轉(zhuǎn)頭就看了單mama一眼,單mama便立刻噤若寒蟬了。 “是,昱哥兒可以是無心,但無心之罪也要罰,二爺可以去問問哥兒,又或者昨兒在屋子里的幾個丫鬟。大家都聽到了,我和哥兒說,只要哥兒道歉,這事兒就翻篇了,可哥兒低不下這個頭,不僅不樂意還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這是哪兒,堂堂的靖安侯府,哥兒的教養(yǎng)竟還比不上我們寒門許氏一族?在我們家,打小,不管是誰犯了錯,大哥哥也好,我也好,meimei也罷,母親一聲令下,我們誰都不敢反抗,是錯了就要認,認了就要改,這個就是親威之理,二爺難道不知道嗎?” 見陸承廷此時此刻臉上已笑意全無,三娘子知道她已經(jīng)狠狠的踩到了陸承廷的底線,便見好就收的轉(zhuǎn)而看向了開始瑟瑟發(fā)抖的宋姨娘道,“姨娘護主心切我能明白,可是姨娘好歹也是長輩,比昱哥兒更能明辨是非,姨娘若只是一味的偏袒,到頭來只會害了哥兒?!?/br> 單mama靜靜的站在三娘子的身旁,本來還想著到底事關(guān)自己,她或許應該站出來出個聲兒緩和一下屋子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可是一聽三娘子最后說的那句話,單mama頓時就收回了念頭。 三娘子和宋姨娘說“護主心切”而非“護子心切”。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三娘子,是個厲害清楚的,宋姨娘是徹底小瞧了她了。 一個敬茶的鬧劇,終于在陸承廷夫妻并肩出門要去霽月齋給老夫人請安的當下才收了場。 三個姨娘退出屋子的時候,臉上神色自然千差萬別。宋姨娘是一如既往的抹著清淚紅著眼睛出去的。秋姨娘則眉頭深鎖,低垂著腦袋,活像做賊的怕被人逮到的模樣,而顧姨娘,依然穿的花枝招展,依然的玲瓏心巧,走的時候,她還不忘和單mama她們打了個招呼,那笑容,三娘子看得出,是打從心底的愉悅而顯的。 待三個姨娘走了以后,夫妻倆也出了園子,春染沐晨,朝霧翻騰,各屋的小廚房已生起了灶火,裊裊炊煙破囪而出,瞬間和周圍那些稀薄未散的霧氣融在了一塊兒,左右難辨。 春露清甜。花香隱隱,三娘子一掃剛才在屋子里的那股子濁氣,當下不由就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頓時只覺心曠神怡,令人舒爽不已。 “一大早就吵架,一會兒去母親那里多吃點。補補氣。”可冷不丁的,陸承廷那壓著嗓子的聲音就順著周遭清脆悅耳的鳥鳴聲傳入了三娘子的耳中。 三娘子沒想到陸承廷會先和自己說話,畢竟剛才出院子的時候,他那張俊臉沉得都快黑成包公了,她順勢就嚇了一跳,連忙碎步閃到了一旁,扯了嘴角干笑道,“夫君先走?!?/br> “你……”陸承廷心里是有氣的,可也是五味雜陳一時半刻理不清思緒的,“昱哥兒出生以后,宣嵐的身子就不大好了,也是生孩子的時候落下的病根。藥吃了卻補不進筋骨里去,宣嵐知道自己定是活不到昱哥兒長大成人了,那兩年對這個孩子就是極寵的?!?/br> 三娘子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提起宣嵐,腳下步子不由就慢了一拍。 “宋姨娘是宣嵐的陪嫁,好像也是宣嵐千挑萬選的人,之前也是良籍出身的。后來父親犯了罪,進了教坊司,宣嵐……當她是meimei,兩人感情很好。宣嵐走了以后,母親本來想把昱哥兒帶過去養(yǎng)在跟前的,可是昱哥兒不肯。哭鬧了好幾天,最后還是由宋姨娘帶回來了?!?/br> “可我聽單mama說,昱哥兒是單住一間的,沒有住在聞雨軒里啊?”三娘子問。 “是單住的,不過是挨著聞雨軒的……” 三娘子了然,那也就是說還是住在一起的,“其實這樣不好?!彼q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直言道,“到底是尊卑有別的,姨娘再親,那也只是姨娘,可昱哥兒卻是二爺?shù)牡臻L子。我們家。別說是姨娘了,就是我們做meimei的,閑來無事想讓大哥哥偷懶陪我們玩一刻鐘,母親都是要不高興的?!?/br> 三娘子這說的是大實話,秦氏縱使有不好的地方,可是對許世嘉的管教。卻是一等一的盡責。 所以俗話有云,寧可死了富貴爹,也不能沒了要飯娘。這句話套在昱哥兒身上,正好。 管教哥兒姐兒的事,雖然是爹媽一起要擔當?shù)?,但在孩子小的時候。母親要cao心的事兒遠遠比父親要多的多。 可是,桃花塢的女主人沒了已經(jīng)一年多了,這一年多里,屋子里的瑣事能做主的沒幾人,三娘子可以想象,陸承廷忙于政務。時不時就留宿宮中,只要昱哥兒沒病沒痛沒鬧出人命,那平常管教他的多半就是宋姨娘了。 可……老夫人真能放心嗎? 三娘子能想明白陸承廷這條線,卻想不通老夫人這條線。 昱哥兒是老夫人嫡親的孫子,孫子沒了娘,按說隔代亦親。長輩都會舍不得的,更何況,世子爺那里孩子還沒個影兒呢,如果三娘子沒猜錯的話,昱哥兒就是老夫人的嫡長孫呢。堂堂侯府的嫡長孫,讓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姨娘帶著,這話,好像怎么都是說不過去的吧。 誰知,三娘子剛想完,陸承廷就把擔子和個球一樣拋給了三娘子,“是啊,和姨娘住在一起終歸不好,這不好在,你來了?!?/br> 三娘子只感覺心都漏跳了一下,“二爺真抬舉我了,我小小年紀,昱哥兒又……”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屋子里頭是一潭深水,你若不愿意嫁,我可以成全你,可是是你親口拒絕我的?!标懗型⒆旖菑潖澋拇驍嗔怂?,笑起來的樣子讓三娘子不由的牙根直癢。 “二爺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三娘子知道該來的躲不過,可是掙扎一下還是必要的,“二爺就不怕我把孩子給帶壞了?畢竟。昨兒晚上我是真的沒給昱哥兒用膳的。” “你不會?!闭l知陸承廷竟頭一次斬釘截鐵的搖了頭,“我認識的許孝熙,心高氣傲,會和天過不去,和人過不去,和自己過不去,卻不會為難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br> 他的話,帶著蠱惑,似一陣風,輕輕吹開了三娘子心上的蒙塵,分明并非深情,卻讓她覺得神思俱散,視線不由自主的就飄向了已經(jīng)邁開步子走遠了的陸承廷。 為什么,要好像說的很了解她一樣,為什么要這么篤定她就不會下手害了他的兒子,為什么,他能這樣堅信她可以勝任繼母這個角色? 他是在賭自己的眼光還是在賭她的人心?三娘子忽然不懂了。 想那整個桃花塢,縱使還有很多她弄不清的事和弄不懂的人。三娘子都不怕,因為那些不清不楚遲早有一天是會水落石出的,可陸承廷,三娘子卻怕了。 這個男人藏的太深,歡愛時是一個樣子,生氣時是一個樣子。認真時是一個樣子,現(xiàn)在,竟還裝出了一副很了解很相信她的模樣,三娘子不懂,到底哪一個才是陸承廷的真面目。 “二嫂,怎么站在這兒吹風,二爺好像已經(jīng)走遠了。”一記輕喚忽然打斷了三娘子的沉思。 她驚覺抬頭看去,迎面而來的確是五爺陸承恩和寧氏。 兩人今天穿了深淺不一卻同色兒的衣裳,陸承恩是一襲灰藍色的對襟長袍,腰系玄帶,邊掛玉墜,神色舒朗眉目清悅,見了三娘子,馬上客客氣氣的喊了她一聲“二嫂”。 一旁的寧氏今兒是穿著一件湖藍色的立領(lǐng)繡刻云紋廣袖雙絲褙子,下面襯了條粉色的散花如意云煙裙,烏髻高盤,斜插了一支水晶步搖,笑語連連的時候步搖微顫,曳曳生輝,倒顯出了寧氏的風情萬種。 三娘子笑著和兩人互換安好,垂目的時候,視線正好落在陸承恩和寧氏相攜的雙手上。 十指緊扣相合歡,如影隨形與人共——這,應該才是夫妻間應該有的相愛模樣吧,而她和陸承廷,最多也只能算是共室一居的……同伙吧? ☆、第83章 金樽對?人心浮動 而就在陸承廷和三娘子去霽月齋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三個姨娘也各懷心思的紛紛回到了聞雨軒。 宋姨娘是從正堂一路哭回自己的屋子的,可是當她一進門,見了急急迎上來的丫鬟彩衣,宋姨娘的淚竟奇跡般的止住了。 “姨娘,如何?”彩衣問的隱晦,可眉目間卻閃著蠢蠢欲動的情愫。 但宋姨娘卻微微的搖了搖頭,先問道,“哥兒呢?” “哥兒在后院和儀姐兒踢毽子呢?!辈室轮噶酥改洗巴?。 宋姨娘這才長嘆一口氣道,“彩衣,那個許氏,我們低估她了?!?/br> “?。俊辈室乱汇?,連忙扶著宋姨娘先落了座,然后不解的問道,“今兒姨娘吃了虧嗎?那個許氏,看著年紀小小的,我私下偷偷打聽過,她好像還沒滿十五歲呢,如何能拿捏住姨娘?” “不,也不是拿捏我?!彼我棠镉行┰?,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覺就是順不過氣來,“只是很奇怪,二爺竟信她?!?/br> 對!直到現(xiàn)在宋姨娘才仿佛恍然大悟了起來,陸承廷愿意相信許氏,這才是她今兒早上在堂屋那里敗給了許氏的癥結(jié)所在。 彩衣一聽更驚訝了,“???姨娘說的是二爺嗎?”見宋姨娘點了一下頭,彩衣便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前先夫人的話二爺都不曾全信了過去,那個許氏,竟這樣厲害?姨娘,那怎么辦?如今哥兒是已經(jīng)明著和新夫人鬧的不愉快了?!?/br> 聽彩衣這樣一說,宋姨娘心里也沒了底,不知這最開始她決定讓昱哥兒走的路到底是對還是錯,“不愉快就不愉快了,反正哥兒確實也不喜歡那個許氏?!?/br> “可……”彩衣偷偷的看了宋姨娘一眼。略有焦慮道,“儀姐兒好像很喜歡許氏?” “哼,不過就是個賠錢貨?!彼我棠镆宦牼桶l(fā)出了一陣嗤鼻的冷笑,“如果她夠自知聰明,真能討了那許氏的歡心,以后她的嫁妝或許還能豐厚些,其實也沒什么不好?!?/br> 彩衣心中“咯噔”一下,看向宋姨娘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了,“姨娘,儀姐兒乖巧聽話,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誒,不提這孩子了?!甭犞室聺M口的“儀姐兒”,宋姨娘不耐煩的伸手打斷了她的話,語調(diào)嗔然道,“之前祠堂的那件事兒,你確定捂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