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陸承廷又道,“這件事,我明日進宮,也會告訴一下太妃娘娘的?!?/br> 老夫人身子一怔,忽然冷冷一笑,“還在人肚子里呢,你就開始擔心這半大不小的孩子會和你爭位置了?” 陸承廷也終于冷了目光,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盤腿坐在羅漢床上的老夫人。語不沾情,話意平靜,“母親,留下林姑娘,是為了給大哥、給長房留一方血脈,可是這本就是個冒險的法子,誰也不能保證這孩子將來是會給侯府帶來福氣呢還是霍亂,所以這件事,太妃娘娘是必須知道的。畢竟她以一己之力保全了侯府百年聲譽,這么慘痛的代價過后,我們難不成還要讓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毀在一個罪臣之女,毀在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陸承廷是這么說的,自然也是這么做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進了宮,先越過了養(yǎng)心殿,直奔坤鸞殿。 蕙太妃如今雖身份高了一等,可宮里大亂數(shù)日整頓以后,當新帝欲將她送往打掃得干干凈凈的翊申宮的時候,太妃娘娘拒絕了。 “姑母不喜歡嗎?”這么多年了,皇上還是跟著陸承廷一樣,在人后,會敬喊蕙太妃一聲姑母。 蕙太妃搖搖頭。指了指自己慣住的坤鸞殿,“舊殿迎舊人,新殿易新主,本宮如今在后宮,不過就是幫著皇上代為掌管庶務罷了,翊申宮歷朝歷代都是正統(tǒng)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安享晚年的福地,本宮若是住進去了,豈不是折煞了將來皇后娘娘的福澤?” 新帝聽罷,靜默不語,不過心里卻流淌過一絲寧和之悅。 蕙太妃陸氏,這個出自靖安侯府,久居深宮,看似無爭卻心思縝密的女子,向來都知道何時該迎面直擊,何時又該以退為進的。 正如眼下,聽完了陸承廷的話,蕙太妃便擱下了手中的涼茶說道,“把孩子留下也不是不對,一個世家之女,沒了你大哥的庇佑,若是讓她留宿在外,說不定比放在眼皮子底下更不安全。” 見陸承廷點了點頭。太妃娘娘忽然笑了,“這不是你的主意吧。” 陸承廷詫異一怔,“您怎么知道?” “若是你,從小拿定了主意,就不屑同人說的,這主意拿對了也好,拿錯了也罷,好果子壞果子,你全都能一個人咽下?!鞭ヌ强粗懗型囊粋€小小的兵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對他的習性拿捏的還是很準的,“這是你媳婦的主意吧?” “她一聽林姑娘懷了身子。就勸了我好幾回?!标懗型⒅毖浴?/br> “你媳婦考慮的對?!鞭ヌ届o的迎合了一聲,忽然轉了話題又問,“安哥兒是小輩,眼下已過頭七,侯府是已經(jīng)除服了是嗎?” “是,但是白事燈籠還要再掛滿一個月。”陸承廷回道。 “那如今侯府是你母親掌家?”蕙太妃似問的漫不經(jīng)心。 陸承廷看了看她,眼底波光流轉,深幽如井,“姑姑,侯府的事兒雖不能再這么拖著,可這燙手山芋,我卻也不是說接就能接下的。” “你母親糊涂,你也要跟著糊涂?”蕙太妃又怎么會不知道陸承廷心里的氣,“母子親情這些,其實也都是緣分,并非連著血脈,一家人就都是親密無間的。便如同我和你這般,我膝下無子,卻也不曾想竟會和你這般投緣。當年我進宮,你大哥也才剛出生,后來我偶然聽聞你的事,也不過就是覺得這個孩子可惜了。也是你跟著父親進了宮。我才發(fā)現(xiàn),咱們姑侄倆竟有些相似之處。廷哥兒,切莫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壞了侯府的根基啊。我這般細心籌謀,眾叛親離,為的可不是讓你在關鍵時刻猶豫不決的。” “您不怕三娘子不能勝任嗎?”其實,侯府之任,陸承廷還真是無所謂的,如今,他連五城兵馬司都能統(tǒng)帥在手,一個侯府,兩房親戚。他不會覺得有多麻煩,很多的庶務,只要找?guī)讉€忠心可靠的人,比如余安這樣,再多的問題也能迎刃而解的。 可三娘子不同,年紀小,處事輕,論身份尊貴比不上宣嵐,論手腕能力又比不過裴湘月,讓她突然就擔起當家主母的擔子,怕最開始。她肯定是要在母親跟前吃暗虧的。 偏偏內宅之事無關男人,就算他再心疼三娘子,也不能天天跟在她的身后幫她打理內宅庶務。所以,這樣的話才會從陸承廷口中問出來的。 “你知道為何當年我不喜歡宣氏?”蕙太妃突然反問。 陸承廷搖了搖頭。 “宣家和我們陸家一樣,都是幾代為臣的大戶人家,做官的人,年數(shù)久了,就容易爛根,宣家比陸家還要早一步就走偏了。沒錯,宣嵐很聰明,人也很伶俐機敏。所以頭胎得男,她自然會把心思打到你大哥的頭上。說句實話,當年嫂嫂提出要讓裴家女嫁進侯府做世子夫人的時候我就是反對的,裴家清流,一白年紀輕輕醫(yī)術精湛,性子雖有些不羈,但卻是坦坦蕩蕩的磊落君子,這樣人家養(yǎng)出來的女兒,光那不爭不躁的性子上就贏了宣氏一大截,按我說,她才是你嫡妻的不二人選。” “我?”陸承廷在腦中想了想,有點不太敢深究自己和裴湘月若是成為夫妻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場面。 “但既你母親心意已決,我一個做姑姑的又有什么可以橫加干涉的。索性,宣氏福薄,索性,最后讓我遇到一個許家三姑娘?!?/br> “為何三娘子能得您眼緣?”陸承廷一直想知道,畢竟他和三娘子的姻緣,其實全是蕙太妃一手促成的。 “并非是許家有多好,也并非是她有多出色,放眼帝都,和許氏這樣的姑娘其實有很多,但只有她,幾次因緣巧合偶遇,和我也算是有些緣分。你將來是能成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內宅,那就必須要找個能讓你放手由她來管家的女人為妻。許家勢薄,就必須要仰仗侯府的鼻息,所以這一輩子,她不可能越過了你去拿捏侯府的大事,她會一心一意的做好你的賢內助,因為只有你好了,侯府好了。她才會好,許家才會好。你是重情重義的人,三娘子也是知恩感恩的人,有什么是比‘家和萬事興’更重要的?若是換做宣嵐,宣家心思太大,占了尊貴還想吞了我們靖安侯府,放著有這樣一個念頭的女人睡在枕邊,你能安心嗎?” “姑姑,若來日我真的承襲侯位了,那世子的位置多半也是昱哥兒先得的?!标懗型⑿α?,因為蕙太妃的這番坦言,因為大亂之后姑侄依然想聯(lián)手重整家業(yè)的這份默契。 “那不一樣?!鞭ヌ裢饷魇吕恚昂⒆尤缑?,要怎么長,看的是養(yǎng)苗的人,看的是土壤,看的可不是那株苗!” 陸承廷笑出了聲,“那我這兒是遇到姑姑這個善于精心養(yǎng)苗的好農(nóng)戶了?!?/br> “都做爹的人了,還嘴貧!”蕙太妃一個沒繃住嘴皮子,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笑過后她卻還是正色道,“爵位的事,皇上也來問過我一次了,一夜之間,侯爺沒了,世子爺沒了,空著一個偌大的靖安侯府,皇上心里也是沒著沒落的,你千萬不能再拖了?!?/br> ☆、第127章 桃花轉?齊家治國 出了坤鸞殿,云霽蔚藍的天際日光傾照,籠在金碧輝煌的宮城上,映襯出五彩斑斕的艷麗明光。 這百年宮邸,華瑞萬祥,福澤盈滿,即便是經(jīng)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浩劫,卻依然能傲立在大周九域的土地上,代代相傳,威嚴不斷。 陸承廷定睛看了看,心中感慨千萬。 祖父祖母已長辭于世,父親母親是幾乎從不在意他的仕途之路的,從前的宣嵐,將他當作了兼并權貴的絆腳石……左右親眷,似乎只有姑姑一人,在這寂寥的深宮之中,關注著他這一路走來的千辛萬苦。 從默默無聞的軍營一卒,到百戶,到千戶,到步軍校,到護軍參領,再到如今已經(jīng)手握千軍的五城兵馬司大統(tǒng)領,陸承廷知道,這一路上,有自己的忿不服輸,有軍營兄弟的相互扶持,有皇上的賞識,更有姑姑的暗中庇佑。 若他不是侯府的嫡出,想來眼下這在手的尊榮之享也并不可能如此輕易摘得,因為有了侯府,所以他能跑的比別人快,跳的比別人高。所以當姑姑說,要他竭盡所能守護住侯府這百年來好不容易攢下的風光榮華時,他點頭了。 并未為了這爵位加身的富貴,而是為了姑姑托付給他的沉重使命。 世襲罔替的官爵侯府,要從根上拔除浸yin了幾十年的貪腐之氣,要的不止是勇氣和魄力,需要的還有腦子。 皇上也不傻,想他陸承廷為何能在新帝跟前坐享圣恩??康慕^不僅僅是他和皇上這十幾年的私下交情,靠的是他的赤忱,他的清白,他的忠心不二。 如果有一天,他也走上了父親的老路,貪至龍脈,攪動皇基,他信,皇上殺他,易如反掌。 君臣之道,唯有真心,才能長久。新帝并非昏庸之士,他的宏圖謀略,是能讓座下臣民都心之所望的,陸承廷覺得,憲宗賢德,堪比太祖,憲宗之智,可較高祖,大周朝已經(jīng)混沌太久了,若繼續(xù)這般沉迷下去,只怕不出十載,即便不被外戚強族攻破邊防,朝中也會貪污成風,自爛根基的。 想到這里,陸承廷忽然就穩(wěn)穩(wěn)的邁開了步子。一無反顧的朝著養(yǎng)心殿走去。 正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啊,不管有什么雄心壯志,可是首先,還是要先齊家! 話說自從新帝登基以后,那空無一人的若大后宮就成了擺設,新帝的日常起居全都從東宮搬至了養(yǎng)心殿,說實話倒真方便了一眾日日要上朝來遞折子的大臣們。 誰知,陸承廷這邊還未走到養(yǎng)心殿,剛轉過了最后一個彎子,迎面竟撞上了低頭而來的許世嘉。 兩人相視互望了一眼,便是立刻恭敬作揖,互問安好。不過卻也馬上尷尬的沉默了下來。 索性,還是陸承廷先開的口。 “大嫂的事……是我的疏忽,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要務在身走的急,或許我……” “陸兄無須自責!”因為陸承廷喚了姚氏一聲“大嫂”,許世嘉也就沒有尊稱他一聲大統(tǒng)領。雖然在官言官,可私下,兩人確實是連襟,“國難當前,很多事都是無可預料的,內子這胎懷相本就不好,想來也是我們和這孩子沒有緣分。陸兄處事穩(wěn)健,既公正不偏,又暗中輔協(xié)。也是左右為難,我身在官場,深知陸兄的處境,若換成是我,自問也未必能做到像陸兄這般體面?!?/br> “多謝大哥體恤!”雖身份年紀都長于許世嘉,可陸承廷這聲“大哥”卻喊的心服口服。 許世嘉磊落之性,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武者的豪邁,確是個很值得交心的手足。 不過御前廊下,卻不是個說話暢談的地方,是以兩人便只是私聊了幾句,就相互行禮請辭,分道而行了。 金殿門口,畢恭而立的小太監(jiān)一見闊步而來的陸承廷,并未轉身進殿通傳,就笑瞇瞇的迎了上來道,“大統(tǒng)領,皇上早上還念叨著您呢?!闭f著,便把陸承廷請了進去。 殿內,皇上正手執(zhí)朱筆伏案閱奏,聽見腳步聲,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張口就問道,“見著你的連襟了?” “皇上這順風耳的功力是越發(fā)精進了。”陸承廷叩拜請安,用余光掃了一眼站在一旁臉色不太好的薛宏毅,不懂這廝怎么這個時候竟會出現(xiàn)在養(yǎng)心殿里。 “什么順風耳。”皇上一收筆鋒,隨即提起了手腕瞇著眼嗤笑道,“許愛卿前腳才走,你后腳就來,養(yǎng)心殿前就一條道兒,你們這照面打的是理所當然的?!被噬险f著又嘆了口氣,“許夫人的事兒也非朕所能預料,國喪當下,很多事都是人為無法掌控的?!?/br> “皇上,許大人性子沉穩(wěn)能辨是非,他是懂得皇上的一番苦心的?!标懗型⒋故锥稹?/br> “是了,所以今兒朕提了他為翰林院侍讀學士,那兒缺人啊,如今是正好的機會,能不能再往上走,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焙擦衷旱陌缸右呀?jīng)全部查清了,那些被抓的文官該貶的貶,該殺的殺,該放的也都放了,無辜受累的有識之才,新帝必定是要知人善用的,這樣的機會,是只有新朝新政才會遇著的,許世嘉算是趕上了。 “恭喜皇上新得賢才,我想許大人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的。”陸承廷聞言,也由衷的替許世嘉感到欣慰,而且這下。在三娘子面前,他也總算可以有所交代了。 誰知,皇上聽了,卻冷冷的哼了一聲,干笑道,“馬屁就別拍了,就你肚子里那點墨水,憋這幾句已經(jīng)夠為難你的了,你若有心,幫我給他找個媳婦吧?!被噬险f著,一臉無奈的指了指一旁偏著頭發(fā)呆的薛宏毅。 “媳婦?”陸承廷笑了,“薛老參領不是說宏毅兄在二十五歲以前不能成親生子嗎?今年他才二十四啊,還差一年?!?/br> 說起薛宏毅的事。那也真是不比話本故事遜色的。 話說薛家是武將世家,三代之中從父輩到子輩,所有的男人都只知道打打殺殺,舞文弄墨的事兒是沾都沒有沾過的。 誰知,薛宏毅的爹卻娶了當時金陵城的第一大才女為妻,當年這件事,轟動了整個金陵城,外頭甚至有流言蜚語說薛老參領是強占民女,以武降妻的。 可就在大家都不看好這段姻緣的時候,薛夫人卻喜滋滋的懷了身孕,而且還是雙胎,把薛老參領給樂壞了。 但是,偏偏事與愿違,薛夫人生產(chǎn)的時候,雙胎難產(chǎn),當時薛老參領是請了兩個御醫(yī)進家門的,最后薛夫人勉強保住了命,而兩個孩子卻只活了一個,那就是薛宏毅。 那之后,薛夫人就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大好,薛宏毅小的時候也是災病不斷,養(yǎng)的艱難。 薛老參領為了妻兒,便特意請了得道高僧登門祈福,那高僧說薛宏毅在二十五周歲以前是金氪之命,忌近女色。忌成親生子,所以薛宏毅才一直單到了現(xiàn)在,即便是打小就混跡軍營,可如今還依然是金燦燦的童子之身。 而且這件事,薛家本就無意隱瞞,帝都軍營里頭有一大半都知道薛宏毅至今孤身未娶的原因,是以眼下聽皇上這般說起,陸承廷自然很詫異。 “還差什么一年,這么個老光棍,對女人不知冷不知熱的,有誰家的姑娘會倒桿子追?明年二月,他就滿二十五了,眼下開始慢慢替他挑著媳婦,等過了國喪,正好成親,薛老參領考慮的確是周全?!被噬享搜暌阋谎?,滿臉的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這樣算,時間上確是正好的。”雖大周有制,皇帝薨逝,舉國服喪,一年內不得婚嫁,但其實,真正守制的期限最多也就半年,半年過后,新帝會圣傳御召大赦天下,到那時就算是徹底開了禁了。 “是啊。大家想的都好,可這小子卻不好?!被噬险f著指了指薛宏毅又想氣又想笑,“你說說,你娘親當年名動金陵,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榆木腦袋。” “就是家母才德兼?zhèn)?,微臣才以為將門虎女未必會令微臣心之向往。”薛宏毅昂著頭,也頗有些想要和皇上倔到底的意思。 “你可別高估自己?!被噬稀昂呛恰币恍?,“別說你看不上人家慕容少將,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 “慕容瑾?”陸承廷詫異的插了嘴,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張雌雄難辨俊逸卻又明艷的臉龐來,可是,她不是和…… 陸承廷想著便微垂了眼簾,暗中一笑,再抬頭的時候,則又恢復了之前的驚訝萬分,一臉的誠惶誠恐,“慕容少將武功了得,雖身為女兒身,卻肩負男兒志,宏毅,她可是薛家媳婦的不二人選啊?!?/br> “你這么喜歡,不如你娶了做???”薛宏毅鼻子出氣,哼哼的滿臉不悅。 “胡言亂語!”誰知薛宏毅才剛說完,陸承廷還沒說話呢,皇上就先龍顏大怒了,“朕也真是懶得說你,你瞧瞧,你和薛老爹這一鬧,都在朕的養(yǎng)心殿白吃白住多少天了?你是朕的什么人啊,朕每天上朝要看你,下了朝還要對著你,你可想過朕的感受沒?” “皇上親愛朝臣,定能理解微臣與父親拼死一爭的理由的。”可薛宏毅卻不怕皇上翻臉,只瀟灑的屈膝一跪,義憤填膺道,“薛家三代皆是武將出生,別的不說,就說微臣的兩個meimei和一個堂姐,如今也都是軍功在身的少將軍謀,如果再娶了慕容少將回來,只怕以后薛家的房頂都要被家里這幾個女人給掀掉了!” 陸承廷忍住了笑意,輕輕的咳了一下,只裝充耳不聞。 皇上瞪了他一眼,氣他可以事不關己,而自己只能硬著頭皮杠上薛宏毅,“這么說,要你娶慕容少將,你是死都不愿意咯?” “死都不愿意!”薛宏毅脖子一昂,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其實,他雖是童子之身,可八歲開始就混跡軍營了,若論功勛之路,薛宏毅那是走的比陸承廷都還要早好多年的,在軍營里,什么葷段子他沒聽過?說句實話,他是樂意以后的生活從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的,畢竟溫柔鄉(xiāng)可比將來和媳婦一言不合就掄刀提槍大打出手的下場要好太多了。 “你……你……”皇上被氣的差點笑了出來,“罷了罷了,你這婚事我會和薛老爹去說說,你放心,就你這樣的,朕還舍不得把慕容少將嫁給你呢。朕也怕,萬一你鎮(zhèn)不住她,改天她一個不高興,帶著朕的萬余精兵回奔北召,那到時候你薛宏毅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掉的?!?/br> “皇上英明,微臣確實不是那塊以色侍人的好料子?!毖暌懵勓宰旖且粨P,重重的朝皇帝磕了一個響頭。 皇上一聽,氣的直接抄起了桌上的朱筆就沖薛宏毅仍了過去,“還以色侍人呢,現(xiàn)在趕緊給朕滾,朕見了你就頭疼!” 薛宏毅如獲大赦,朗聲大喊了一句“微臣領命,吾皇萬歲”,然后又沖陸承廷擠眉弄眼的一笑,便是嘴角生了花兒一般的退出了養(yǎng)心殿。 看著薛宏毅那樂顛顛的背影,陸承廷瞇了眼,轉頭的時候。卻見皇上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不如薛愛卿的事,就勞煩陸大統(tǒng)領來cao心一回?”皇上口氣涼涼,像是在吩咐,又像是在詢問。 “皇上心中可有人選?”陸承廷不敢善做主張。 “陸大統(tǒng)領可有人選?”皇上反問。 陸承廷猶豫了一下,首肯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