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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世將寵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鐘意不由得問道:“將軍送你過來,可有交代過什么?”

    “有?。 ?/br>
    小荑應(yīng)的甚是清脆,叫鐘意眼睛一亮寫滿了期待,期待寧將軍派她過來是有重要作用的。

    “將軍讓奴婢過來陪姑娘解悶,讓姑娘在出閣前每天開開心心的?!?/br>
    “呃……”

    鐘意覺得,這個寧將軍此舉聽著貌似還是甚是貼心的一件事情,好想抱著他的大腿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一番,可看著推著滿院滿屋的東西以及媒婆說的那些高門大戶理不清的禮節(jié)規(guī)矩,難道寧將軍就沒有想過讓她這個馬上要過門的媳婦看著溫婉端莊大氣貴氣一點來稍微裝點一下下門面嗎?

    倒是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想到對于即將出征深宅大院生活卻依舊如同一張白紙一般單純的自己,鐘意只想抱著寧將軍的大腿空哭流涕。

    兵法中有云: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于眾者,先知也。

    想要打勝仗,重點是情報很重要啊,想想話本中那些描寫深宅大院吃人不吐骨頭的事情,再看看小丫鬟那純天然傻大妞的氣質(zhì),天時地利人和在哪兒呢?

    鐘意深深地感到了憂傷,不過這樣的憂傷持續(xù)的時間并不久,備嫁的一個月時光走地腳步輕盈,轉(zhuǎn)眼間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紅綢招展,大紅花轎臨門街頭巷尾人山人海。

    “意丫頭呀,嫁過去之后要好好過日子啊……一定要伺候好大將軍別想著家里……二叔也會好好的你不用擔(dān)心……記住啊一定要好好伺候大將軍……保重啊……”

    門口鞭炮聲噼里啪啦震得人耳朵發(fā)麻,鐘文在屋門口候著蓋了蓋頭被喜婆丫鬟攙扶出來的鐘意,鼻子一抽眼淚嘩啦啦就止不住往掉。

    鐘意摸著瞎,拍了拍鐘文的肩頭安慰替自己哭嫁了的鐘文,想想也是一家人生活了這么多年就要分開了,心中也有點酸酸的:“二叔,你放心,以后我會常回來看你的?!?/br>
    鐘文抹了一把眼淚水,“不用麻煩……二叔自己會好好的,前幾天巷口的孫婆還說要給我說個婆娘來著……你好好伺候大將軍,一定別伺候壞了……二叔一定會好好的……”

    鐘意拍在鐘文的肩上的手默默落下,然后緩緩低下頭,瞅準了那新做的薄綢緞面靴子,抬腳用力地踩了上去,碾了碾,然后扶著喜婆的手出了鐘家的大門。

    “啊……”

    身后的“哭嫁”聲愈發(fā)情真意切,鐘意彎腰,鉆進了花轎里頭。

    “起轎!”

    嗩吶鑼鼓,白馬花轎,長長的迎親隊伍擺了足足一條長街的排場,抬轎的轎夫身上綁著甲胄,乃是寧祁的親兵,一步一步整齊劃一,抬著花轎是絕對的穩(wěn)當(dāng)。

    花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城一周,在一陣倏然密集熱烈的鞭炮聲中落地。

    鐘意坐在轎子里頭,隱約能聽到外邊喜婆唱喝的聲音,接著眼睛底下就一亮,一只大手伸到了紅蓋頭的下面。

    ☆、第4章 成親

    那只大手的手指修長好看,可攤開的掌心上卻明顯有著厚厚的一層繭子,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

    鐘意看著那只手,沉了沉氣,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只大手上面。

    大手等到了小手,一下便收攏包住,磨在鐘意手上的是意料之中的粗糲感覺,厚厚的繭子有些干燥開裂,鐘意摸著油然就好想給上頭抹一坨豬油潤一潤。

    大手往回一帶,將鐘意帶出了花轎,接著鐘意的手中便被換上了一團紅綢子。

    不知是鐘意的錯覺還是如何,那大手在放開她的時候輕輕捏了捏,有種貌似留戀不舍的味道,但這節(jié)奏不大可能???鐘意暗暗搓了搓手,或許是大將軍嫌她的手硌著他了?

    沒有多余留給鐘意多想的余地,紅綢得了另一頭一用力就帶著她往前走去,跨火盆,進正堂,唱禮,拜天地高堂,接著送入洞房。

    喜房有點遠,鐘意叫丫鬟喜婆扶著往內(nèi)院里去,左兜右轉(zhuǎn),這心中也慢吞吞地開始有了類似緊張,擔(dān)心,焦慮等等煎熬心靈的情緒,直到聽到有下人行禮的聲音,鐘意終于被帶進了屋子坐上了喜床,接著有喜婆低聲問了寧祁一句什么,寧祁答了一句等等,再后來,便聽到了腳步聲往外頭去的聲音,屋門也一道關(guān)上了。

    “姑娘……哦不,夫人,將軍走了?!?/br>
    門一關(guān)上,小荑的聲音便在鐘意的身旁響起。

    鐘意長長地送出一口氣,挺直了的脊背松懈下來,伸手就把蓋頭給掀了。

    “誒!”小荑一驚,“夫人,你怎么把蓋頭掀了!”

    “噓!”鐘意連忙伸了手指比了噤聲的手勢,“你小點聲兒,等會兒把人都引進來了?!?/br>
    “哦?!毙≤韫皂樀攸c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問道:“夫人你想干什么?”

    鐘意慢悠悠地伸了一個懶腰,道:“我的嫁妝呢?有沒有抬進來?”

    小荑聞言,往大床邊上的一個大箱子指了指,“不是不那個?”

    鐘意瞥了一眼,眼神晶亮,忙道:“對,就是那個,快,你去把箱子里藏的那小匣子拿過來?!?/br>
    鐘家蓬門小戶,自然是拿不出什么嫁妝來的,迎親隊里的那十幾臺嫁妝,都是寧祁之前送到鐘家來的見面禮和聘禮,都是寧祁的東西。

    鐘意留了一些金條給鐘文,然后又塞了一箱自己的衣服并著些提貼身物件做了貼身嫁妝,其余的箱子這會兒應(yīng)該都原封不動地進了寧祁的庫房,也算是還他的嫁妝了。

    小荑從那箱子里取出一個小匣子過來,通身漆黑的小匣子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周身散發(fā)了一種肅穆神秘的氣息,小荑覺得,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這一定是那個二叔伯傳給夫人的關(guān)于如何套住大將軍心的重要秘寶。

    “夫人,這里面是什么呀?”

    鐘意微淡笑不語地接過了匣子,開了上面的扣鎖緩緩打開,不大匣子內(nèi),兩張撒著綠色蔥花的蔥油餅子跟下頭墊的油紙相映生輝,散發(fā)著若有似無的芝麻蔥油的香味兒。

    小荑愣住了,然后猛地伸出手抱住了木匣子,“對門孫家的蔥油大燒餅!”

    鐘意挑了挑眉,“來一塊?”

    小荑點頭如搗蒜,正要伸手的時候,屋門卻突然被人叩響。

    鐘意的心中一跳,剎那間反手將匣子合攏塞進了身后的百子千孫被下面,抓了蓋頭就蓋回頭上。

    小荑慌忙幫忙將蓋頭弄整齊了,一面強裝鎮(zhèn)定地朝外問道:“誰……誰呀?”

    門口響起丫鬟的聲音卻是對著鐘意說的,“奴婢綠媛,奉將軍之命前來為少奶奶送點心?!?/br>
    點心?寧祁給她送點心過來了?鐘意愣了愣,往小荑那揮了揮手,示意她趕快過去開門。

    小荑過去開了門,門外一個身著淡藕色的丫鬟清秀溫婉,遞了托盤給小荑,“小荑姑娘,還請麻煩你端進去。”

    “哦……哦?!毙≤椟c頭,忙不及就伸手接了過來,心中暗道這果然高門大戶里的就算丫鬟都比知縣家的小姐氣質(zhì)好上千百倍。

    綠媛也沒管小荑那直溜溜的眼神,淺笑著往里頭行禮,“奴婢告退?!?/br>
    小荑關(guān)了門,端著沉沉的托盤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鐘意已經(jīng)又掀了蓋頭,站在了桌邊,“送來的什么?拿過來看看。”

    “不知道是什么呢?!蓖斜P上的是一個大瓷盅,小荑端了托盤到桌邊,鐘意伸手就去掀蓋子,一盅燕窩紅棗羹甜香四溢。

    鐘意深吸一口香氣,“好香的銀耳羹!”

    小荑有些不忍直視,“夫人,這是燕窩,將軍之前給您送的見面禮里頭不就有一大盒子嗎?!?/br>
    鐘意想了想,“好像是……哎呀管它是什么,餓死我了,快盛一碗出來?!?/br>
    鐘意說著,不忘轉(zhuǎn)身去拿藏在被子底下的蔥油餅,分了一張給小荑,蔥油餅就燕窩羹,味道莫名和諧到不得了。

    一口干糧下肚,鐘意看了看托盤上就一個碗,便伸手從桌上抄了一個杯子,往里頭倒了燕窩羹給小荑,道:“你也來。”

    小荑連忙搖頭,“奴婢不敢,這是將軍給夫人的。”

    鐘意把杯子往小荑的手里一塞,道:“就兩口燕窩,有啥好客氣的,這么大一盅我一個人也灌不下,浪費了就可惜了,拿著?!?/br>
    “謝謝夫人?!?/br>
    小荑謝過鐘意,拿著杯子就喝了一大口,道:“以前在鄉(xiāng)下聽人說,燕窩都是按金子稱的,今天我可是把金子吃下肚了?!?/br>
    鐘意笑道:“哈,我以前還聽人說燕窩都是燕子的屎呢,有錢人還咋花這么多銀子□□呢,味道果然不錯哈?!?/br>
    “咳……”小荑一口燕窩嗆在了喉嚨里。

    鐘意咬了一口蔥油餅,繼續(xù)道:“不過后來我也聽一郎中說了,那不是屎,是燕子的唾沫,就是口水你知道不?”

    小荑又把盅里的燕窩羹往鐘意的碗里倒?jié)M,“夫人您累了一早上了,多吃點兒。”

    “你也是。”

    ……

    吃飽喝足就容易犯困,這樣的日子里頭鐘意自然是不敢睡過去的,便又從箱子里頭摸出了一本笑話錦集,與小荑互相講述著里頭的各種冷笑話,直到院門口開始傳來喧嘩聲,慌忙將一切歸復(fù)原位。

    “將軍請。”

    屋門被推開,喜婆笑瞇瞇地請寧祁進來。

    鐘意的頭上蒙著蓋頭,耳朵卻是高高豎起,聽著有沉穩(wěn)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然后一雙黑緞面繡紅色祥云紋的靴子停在了蓋頭下面。

    喜婆故意掐尖了的嗓音在旁響起:“請新郎拿起喜秤揭開喜帕,稱心如意,和和美美。”

    鐘意交疊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緊了去,眼看著一把掛了紅綢花的秤桿伸進了喜帕里,然后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挑著喜帕往上而去。

    龍鳳花燭高燒,珍珠鑲邊的喜帕流光璀璨,鐘意的頭上一輕,眼前一片明亮。

    呃……這是不是可以抬頭去看那個寧祁一眼了?會不會不矜持?裝個嬌羞的樣子繼續(xù)羞羞答答垂著頭是不是更正常一點?可是鳳冠好重脖頸都要壓斷了。

    算了,都成親了還矜持個球,以后還要怎么過?就看看自己相公啥模樣,怕啥。

    鐘意飛快糾結(jié)了一下,但依舊覺得該裝著一點,抿唇微笑,含羞帶怯欲語還休的慢慢抬起眼睛望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個男人臉上仔細瞧。

    ——麥色肌膚,劍眉星目,五官如同刀削斧刻,是一種透著利落凌厲的俊美。

    小模樣單瞧著挺俊俏,不過大將軍看來長得不算太有特色哈,否則她怎么覺著看著眼熟來著……

    鐘意來沒來得及細想,喜婆已又開了口,“請新郎新娘共飲合衾酒,從此舉案齊眉,琴瑟和鳴?!?/br>
    小荑遞上放著合衾酒的托盤,鐘意伸手取了酒杯,正想一口悶了,寧祁的手臂卻忽然伸了過來,準而快地從鐘意的臂彎穿過。

    對了,之前喜婆就教過,合衾酒要這么喝來著。鐘意有些赧然地看向?qū)幤?,寧祁卻是不以為意,面色絲毫不動地喝了酒。

    合衾酒畢,喜婆便上來給鐘意和寧祁的衣角綁在了一塊,嘴里吉利話一串一串又一串地蹦出來,寧祁坐著沒有動,鐘意便也坐著不敢動,直到聽著喜婆說完,屋里里頭伺候的人退地一個都不剩,鐘意聽著身旁之人的呼吸聲音,心中又開始怦怦地緊張了。

    接下來就是該真的洞房了來著,她到底是該裝月事來了呢,還是該早死早超生,早超生早超生呢……

    平心而論,這位寧將軍從賜婚開始,給她送見面禮給她送丫鬟送衣裳首飾,幾乎一手包辦了成親男女雙方的各項事宜,為她遮掩了鐘家捉襟見肘又樣樣不通下里巴人的窘境,再到之前送來的點心都很是貼心,足以在鐘意的心目中樹立正面的好丈夫形象,但問題是……

    他倆不熟啊……

    在真正接受這個根本不熟的,并且還很可能短命的丈夫之前,鐘意覺著還是得給她時間緩緩,暗暗握了握拳,轉(zhuǎn)過頭正想要開口,寧祁卻先說了話:

    “你頭上的鳳冠甚重,累了一天了,先去卸了吧?!?/br>
    ☆、第5章 洞房

    “你頭上的鳳冠甚重,累了一天了,先去卸了吧。”

    寧祁的神情淡然,陳述地卻是事實,鐘意頭上的鳳冠加上釵釵環(huán)環(huán)起碼七八斤的重量,頂了一天著實甚是痛苦。

    鐘意絲毫沒有猶豫地同意了,“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