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正想著,見有人從外面進來,錦繡叫住了她,“知秋,過來一下?!?/br> 知秋今日是去尚衣局的,就是現(xiàn)在娘娘不要小荀子往宮外傳信了,知秋還是隔三差五地過去找他,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難得性格還對口,知秋不想這么淡了。 錦繡正好沒什么事,見她這陣子經(jīng)常往尚衣局跑,不免要問一聲,“今日又去找小荀子了?” 知秋不好意思。 錦繡道,“低什么頭呀,我也沒說什么,那小荀子,如今過的怎么樣,尚衣局里沒有人欺負他吧?”她還記得,上回這位小太監(jiān)為了護知秋,也是吃了苦頭的。 “沒有沒有,尚衣局的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會欺負他呢,他呀,現(xiàn)在過得挺好,說不準過不了多久便要升職了?!?/br> “這小荀子還挺有能耐,尚衣局那地方,沒本事的可爬不上來?!鄙匣劐\繡也看到他了,白白瘦瘦的,看著年紀很小,沒想到這樣快就要熬出頭了,這領(lǐng)了職和沒領(lǐng)職差別可大了,往后也不用擔(dān)心會被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 知秋點點頭,與有榮焉。 聽錦繡有何她啰嗦了幾句午膳的話,詢問知秋有什么意見,知秋反而張了嘴,欲言又止。錦繡跟她在一起多少年了,又豈會不了解她,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是怎么了,這副表情?” 知秋想了想,還是決定和娘娘說,“娘娘,方才奴婢去找小荀子的時候,路上聽到別人說了幾句話,聽說太后帶回來的那個蔣姑娘,今日去了景陽宮給皇上送湯,真是太不要臉了,這就是照著咱們的學(xué)嘛!” “皇上喝了?”錦繡關(guān)心的是這個。 “那倒不知道。蔣姑娘根本沒能進去,在外面被人攔住了,只好讓人將湯送進去,帶著人先走了。才人,她這樣子,明顯是挑釁咱們啊,要不要?” 知秋做了一個拳頭的姿勢,期待地看著錦繡。那個什么姑娘的,太不要臉了,明目張膽地勾引皇上,還送湯,臭不要臉的!這樣的人,就是純粹的找打! 錦繡白了她一眼,“人家住在永寧宮里,怎么打?” 她倒是想,可也要等人落了單吧。錦繡恨恨地說,“這可是個美人,還會洗手做湯,皇上真是艷福不淺?!?/br> 這話說的,酸的不得了,知秋捂著嘴,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是站在娘娘這邊的,自然不能反駁娘娘,可是,知秋也不能昧著良心附和娘娘。皇上這么在乎娘娘,他心里指不定怎么不樂意呢,都是那蔣姑娘的錯! 這日午間,錦繡什么也沒有做。 封煜看著桌上的菜,竟然沒有一道是自己喜歡的,再看錦繡,也是一副別別扭扭的樣子。今早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封煜前后想想,還是沒能理清楚,還以為是太后得罪了她。 飯畢,封煜并沒有走,等著她一起午休。 錦繡心中不舒服,不想理會他。封煜過去抱她,也是掙開了他的手,鼓著臉不樂意地坐在床上。她因為上午的事悶悶不樂,中午都沒有吃多少東西,與其說是懲罰別人,不如說是拿這件事懲罰自己了。 封煜后知后覺的感到事情似乎不對勁,走過去問道,“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負了?” 不是被人欺負,是被人挑釁了,錦繡郁悶地想到。 她背對著封煜,又不說話,封煜只好將她轉(zhuǎn)過來,本來錦繡不讓他碰,可是皇上力氣太大了,錦繡的小身子骨,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 她這樣子,真是讓人摸不清頭腦,封煜自認為沒有做錯什么,可是從剛才進來,錦繡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太對,之后,更是看也沒看他。她向來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封煜幾乎沒見過她生氣,也不知道怎么哄。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我說話也不理,是什么事不如意了,還是身上不舒服?有什么不喜歡的告訴我,我去給你解決,如何?”封煜伸手探探她的額頭,關(guān)切地問道,說話的時候耳鬢廝磨,語氣真摯。 “別不吭聲,說幾句話?!?/br> 一國之君,竟然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 錦繡嘆了一口氣,捉住他的手道,“沒事,也沒有生病,只是心情不太好罷了?!?/br> 她知道,自己這樣遷怒是不對的,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總是容易多想,想他會不會見了蔣儀,會不會被那個小妖精迷惑了。她也知道,自己最近這狀態(tài)很不對勁,錦繡將這個都歸結(jié)于,她的葵水即將造訪。 深呼一口氣,錦繡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感情中的懷疑和猜忌無疑是最大的殺手,錦繡不想也不愿變成那樣的人。 封煜直直地看著她,顯然不信錦繡的說辭。 半晌,錦繡在他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她本來就沒多少底氣,到底忍不住問出來了,“今日,那蔣姑娘送的湯,你有沒有喝?” 封煜不明所以,“什么湯?” 錦繡驚奇,“你不知道?” 封煜弄了半天,才知道她這脾氣是從哪里來,“我哪里會知道,她送的湯估計是被哪個太監(jiān)倒了吧,他們也不是不懂規(guī)矩的?!?/br> “哦,那就好?!?/br> 她郁悶了半天,到頭來卻是自己嚇自己。 錦繡揪著他的衣裳,頭埋在里面,說話也甕聲甕氣的,封煜聽不太清,捧著她的腦袋,將她弄出來,“你在氣什么,是氣哪個什么蔣儀,還是在氣我?” 錦繡不承認,“我,我沒有?!?/br> “說實話!”語氣有幾分嚴肅,根本不讓錦繡回避。 “我沒有氣?!卞\繡小聲辯駁著。 這話說的連她自己都不信了,她好像真的對皇上沒什么信心。就像這一回,明明理智上知道皇上不會如她想的一樣,可是感情上還是會介意,錦繡認真地反思了一會兒,才覺得自己錯了。 她這樣自我懷疑,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不自信,在這段感情中,封煜付出的不比錦繡少,但是錦繡總覺得,他對她好的太突然了,猝不及防,讓她就這么陷進去,等回過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再抽身已經(jīng)抽不掉了。 “好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的,下回不會了。” 錦繡一示弱,封煜便沒辦法了,擺著的冷臉也不好繼續(xù)下去,原本是要教訓(xùn)她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罷了,罷了,封煜苦笑,這輩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他認真道,“你若是不愿意,明日便把她趕出宮去?!?/br> 錦繡有些心動,但是這樣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太斤斤計較了? 另外,那蔣儀的做法真的惹毛錦繡了,她要讓她看得見,吃不著,連碰都碰不上,皇上是她一個人的。錦繡將心里的想法表現(xiàn)在行動上,摟著封煜的腰,占有欲十足,“先等等,讓她死了心,再趕出去。” 讓她還敢覬覦皇上,虐死她! “好,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br> “下回不許景陽宮的小太監(jiān)接她的東西?!?/br> “好?!狈忪虾敛华q豫地說道。 錦繡的小心思在這件事上展露無遺。經(jīng)過這一次,封煜也知道了她心里是多敏感,平時看著傻乎乎的人,該小氣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氣性還挺大的,醋性也大,這倒是出乎封煜的意料了。 至于那個蔣儀,自從這件事出來以后,景陽宮的太監(jiān)再不敢接她的東西,任她哭的再怎么梨花帶雨,愣是沒有人敢?guī)退?/br> 這件事,也就算是草草收了尾,等著看熱鬧的,無疑都失望了。事實證明,皇上眼里除了貴妃,還真容不得別人。 ☆、86.第 86 章 是夜,永嘉郡主在婚房里,蓋頭早已經(jīng)被掀起,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床頭。前頭喜宴還沒有結(jié)束,隱隱還能聽到喧囂,原本進來看新人的趙家眾人,也都各自散開了。趙家來伺候的丫鬟原本想問永嘉是否要洗漱,卻被人攔了回去,永嘉郡主身邊帶的丫鬟,壓根沒讓這些人近身。 屋子里是剩下主仆幾人,冷冷清清的,還外面的氣氛完全不一樣。 幾根紅燭放在案前,燭光隱隱有跳動,旁邊的小丫鬟見了,小聲問道,“郡主,這燭火不太穩(wěn),奴婢去將它剪掉?” 永嘉朝門邊看了看,依舊沒有動靜,“再等等吧?!?/br> 小丫鬟閉了嘴巴退下去,她身邊的一個責(zé)怪她多事,“多什么嘴,就是要剪也輪不到你來剪。” 那丫鬟不明所以。 旁邊的人跟她說不清,索性就不說了,留著那丫鬟,依舊迷迷糊糊摸不著頭腦,她怎么就不能剪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人生漸漸變大,隨后房門被人打開。永嘉看過去,瞧見趙清澤醉醺醺地樣子,被人扶著進來了。 幾個小廝看葉不敢看郡主,低著頭解釋道,“郡主,這,公子在前頭被人灌醉了,如今才變成這樣?!?/br> 永嘉沒說什么話,就讓小廝將人放到婚床上,小廝叫了水,幫著自己公子凈了面,才關(guān)了門走了。 等人走后,永嘉回去看看自己的夫君,他睡在床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意識,眉頭緊鎖,似乎睡得也不舒服。永嘉打量著他的眉眼,心中感慨無限,當初央著太后賜婚,大抵也是瞧上這獨一無二的相貌了。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他太溫柔了,縱使傲氣如永嘉,也不能否認自己是真的動了心。 如今真的嫁給他了,永嘉反倒不知道怎么辦好。摸了摸臉,脂粉涂得一層又一層,因而看不出來也摸不出來,但是見過的人都知道,這臉有多可怕。明明一個多月前,一切都還是好好的,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要嫁的是京城里少年才子,多美好的事!今日這婚禮,又是何其盛大,羨煞眾人,便是她只能待在婚房內(nèi),也知道外面的場面有多大??墒侨缃裣雭恚趺葱念^還是覺得苦澀呢? 永嘉盯著趙清澤的臉,有些恍惚。許久,才躺在他身邊,連他的衣角也不敢碰,許是近鄉(xiāng)情更怯?永嘉嘲諷道。 這一夜,便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趙清澤醒來,頭還昏昏沉沉的,昨晚是真的被灌醉了,本來可以讓人擋著,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沒有找人幫,來者不拒,最后果真喝倒了。能記起來的,只有兩個小廝扶著他回了新房,再多就不記得了。 等到下了床,才見到永嘉郡主走過來,她已穿戴好了,妝容精致,臉上帶著笑,款款走過來,一如所有的新嫁娘一樣。她道,“方才還在想著夫君何時會醒,沒想到眨眼間便醒了。夫君昨日宿醉,身子可還好?” 趙清澤站起來,對她顯然還不熟悉,說話間也有些疏遠,“對不住,我昨日實在是不像話,讓郡主見笑了?!?/br> 他一直都注重儀態(tài),何曾有這么狼狽的時候,一晚上和衣而臥,衣裳也皺巴巴的,想必現(xiàn)在看起來十分不雅。他自覺的失禮,可是在永嘉看來還是一樣的俊朗。永嘉笑著說,“又不是什么大事,夫君不必在意,也是那些人太過魯莽,怎么好將人灌醉成那樣?!?/br> 趙清澤不好說話,他的頭還有些暈,勉強著站穩(wěn),昨日一杯杯地往嘴里灌,到最后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等人都沒了興致了,他卻還在喝,本來酒量便不好,一下子喝太多還真是受不住。 永嘉見他這樣問道,小意道,“爐子上溫著醒酒湯,夫君不如現(xiàn)在用一些?” 趙清澤道,“多謝郡主?!?/br> “你我夫妻二人,還計較這些做什么?眼下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夫君不如現(xiàn)在起身,咱們一道去拜見父母?!?/br> 趙清澤輕輕點了點頭,永嘉走過去要拿過衣裳想要幫他穿,趙清澤不是很習(xí)慣,連忙推拒道,“怎么好勞煩郡主幫忙,讓小廝過來吧,郡主先去那邊坐一會兒吧?!彼蛉兆淼牟皇∪耸?,本來就對不住人家,又怎么好意思讓她幫自己穿衣?她本是郡主,想來是從不曾做過這些事,他能給她的不多,但是應(yīng)該尊重的地方他必然會尊重。 不過,想這么多,也只不過在掩蓋自己無能吧,趙清澤心中無奈,往旁邊招了招手。 永嘉放了衣裳,旁邊的小廝順勢上來接過,熟門熟路地給主子穿上。 永嘉看著小廝,眼中劃過一絲陰暗,一瞬即逝,叫人看不清。小廝依舊忙的不亦樂乎,等穿好了,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退出去。 他就是再不長眼睛,也瞧得出這位郡主并不喜歡他們靠近主子,唉,也不知道以后還有多少事,放機靈點總是好的。兩人穿好了衣裳,外面的丫鬟小廝也都忙活開了。 新婦拜見父母,自然是越不過去的,永嘉就是貴為郡主,也不能仗著身份不顧禮俗,永嘉身邊的丫鬟都是成王妃精挑細選選出來的,所以遇上這種情況也絲毫不見手忙腳亂,該帶的東西都給帶齊了。 再說趙家眾人,因為昨日趙清澤大婚,今日早早地便在正堂處候著了。等永嘉他們到趙家上上下下,十幾個主子都在這里。 氣氛總歸沒有冷下去,趙家老爺子雖說不待見這門婚事,不過人都嫁過來了,也不屑于難為人家。倒事趙夫人,事后拉著永嘉細細地詢問了一番,待知道趙清澤昨日醉了一宿,臉上也有些不自然。 不過這事,她也不好說,夫妻倆的事還得夫妻倆自個兒解決,看永嘉這相貌,趙夫人篤信,若是她真心待長子,長子用不了多久變回真心接納。 如今,還需要慢慢磨合。 本該是新婚燕爾,因為兩個人各自都存著心思,愣是沒有在進一步。三日后,永嘉郡主回門。 這日早上,錦繡剛好要去太后那里請安,給她梳頭的而是玲瓏,正好說到那永嘉郡主今日興許會先到宮里來。錦繡想了一會兒,等皇上出去了,才讓人打開小匣子,從里面取出玉佩,這東西不還回去,總覺得心里不安。 現(xiàn)在趙清澤已經(jīng)成親了,留著也不是個事,她自己的那塊,最好也能拿出來。 “若是等會兒永嘉郡主和趙家公子過來的話,你找著機會,就將這個玉佩交給他,記得,是交到他手上。若是不來,你就拿好千萬別給別人看到了。”錦繡將知夏拉到一邊,小心囑咐道。 她和趙清澤是清清白白的,可是別人不一定會相信啊。這玉佩若是尋常物也就罷了,大不了一錘頭砸下去一了百了,哪里用的著這么麻煩還?可這偏偏對趙家十分重要,是要交給趙家歷代長媳的,她怎么好毀了去。再說錦繡自己的那塊,到底是她的東西,總還是想著要要回來,雖不見得多珍貴,但也是從小帶到大的。 知夏知道事情的輕重,立馬答應(yīng)了。 錦繡又嘀咕道,“不知道我的那一塊他有沒有帶過來,若是帶過來就好了?!边@樣的話兩個人的東西都能物歸原主。 知夏問,“趙家這事,皇上知道嗎?” “不知道吧,我有沒有告訴他。”這事對外瞞得有些緊,若不是特意去查,還真查不出來。她沒事和皇上說這些做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出來沒得讓他心里起疙瘩,到時候?qū)w清澤有什么偏見就罪過大了。就她所知,皇上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知夏知道后,也不再問了,將玉佩收好,放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