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43;#9443;z.#269;ǒм 上卷03封喉刃
夜晚八點鐘的碼頭上,一艘不起眼的白帆貨船停泊在江邊。 就在這艘船的貨艙內(nèi),方子初被雙手反綁,背靠著那些裝滿軍火和煙土的貨箱。 她的嘴里被塞進(jìn)一條破布搓成的繩子,在腦后打了個死結(jié),這讓她無法清晰地發(fā)出叫喊。 女孩的左右各站著兩個提著燈的男人,在這樣的光芒下,也只能將貨艙內(nèi)看個大概。 她的正前方坐著一個絡(luò)腮胡大漢,腦袋像個銅球,光禿的頭皮上隱隱泛出油亮。在他周圍,六個男人呈對稱分布各自站著,頗有些叁堂會審的氣氛。 絡(luò)腮胡瞄了一眼那支被女孩踢出一丈遠(yuǎn)的手槍,笑道:“你個女伢賊的很呀,敢動火器?”見對方雙眼冷冷地看向他,心頭火起,將手中的槍轉(zhuǎn)了一圈,走到她跟前,用槍柄抵住女孩的下巴,“我看你是不服周(武漢話,不服氣)!”隨即笑了兩聲,命令一個手下去開船。 “這女伢怎么辦?”手下問。 絡(luò)腮胡冷聲道:“等弟兄們享受完了,丟到江里?!?/br> 那手下忙說:“這……怕是不成吧,畢竟是條人命呢。咱們也不是水匪??!”яōǔяōǔωǔ.???() “那你給我個辦法?放了她去報官?”絡(luò)腮胡子反問,“送到嘴邊的rou都不懂得享受!” 那手下只得照做了。 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方子初全身隱隱發(fā)抖,情愿自己立刻死去,也比備受侮辱后扔到江里好,心道:左右不過一死,還不如痛快些! 待船駛離江岸后,絡(luò)腮胡雙目中閃動著yin邪的光,寬厚的手細(xì)細(xì)撫摸著方子初的臉蛋:“ 雖說這女伢長得不打眼,好歹皮rou好,水嫩嫩的?!闭f著色心大動,要去解開她身上的束縛準(zhǔn)備開始享用一番。 他蹲下來要去解開她手后的扣子,然而就在向前探身的時候,耳朵處卻感受到一陣綿延不絕的劇烈疼痛。 “個婊子養(yǎng)的!”絡(luò)腮胡痛罵一聲,疼得胡子都在發(fā)顫。他才反應(yīng)過來一邊耳朵被這個小女伢給咬住了,遂一手去薅她的衣領(lǐng),另一只手向她臉上掄去,連著扇了五下,一下比一下狠,這女伢才松口。 “媽的!”絡(luò)腮胡子又上前踢了她一腳,她虛弱地倒在地上。 “你就這么想死?”他立即薅起她的短發(fā),向后面的貨箱堆摔去。最上面的箱子倒了下來,一堆“漢陽造”步槍傾瀉在地。 方子初四肢疼痛難忍,看著這個高大強壯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來,猶如暮光中的野獸,眼里泛著兇光,她的嘴角浮起輕蔑的笑意。 絡(luò)腮胡感覺自己受到了嘲諷,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脖頸,將她慢慢提離地面,接著手掌一下子縮緊,看著她蜷腿掙扎的樣子,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好啊,有種,我成全你!” 漸漸地,方子初能夠呼入的空氣愈來愈少,眼前的事物都在慢慢泛白。她知道,自己要去見爹娘了…… “嘭、嘭!” 從貨艙上面?zhèn)鱽砹藘陕暢翋灥捻懸?,絡(luò)腮胡好似沒有注意到這聲音,緊勒著女孩的右手分毫不動。 就在方子初剩下最后一口氣時,有一陣比剛才的響聲更大的動靜傳下來,除了絡(luò)腮胡的其他男人都抬起頭緊盯著貨艙的棚頂。 “嘭嘭嘭!” 棚板正遭到重?fù)?,這下子連絡(luò)腮胡都放松了自己的手勁,抬頭向腦瓜頂上看去。 突然,隨著“呲咔”一聲,木板裂開了一個窟窿。 也就是瞬間,從那窟窿里落下來一個黑影。所有人都直了眼睛。 絡(luò)腮胡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個黑影到底是個什么,后背和屁股上就感到被重重地落了一腳。 這個黑影踩在了他的背上,他的上半身不由得向前傾,右手也就隨之松開,手中的女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借著稀疏的燈光,其他人都看清了那個黑影是個全身穿著黑衣服的人,紛紛瞠目結(jié)舌。 一向在小碼頭上橫行霸道的絡(luò)腮胡此時脖子后面正滲出冷汗,他想回頭去看看是個什么樣的東西踩在背上,又不敢轉(zhuǎn)頭。 因為他好像有種預(yù)感:只要一轉(zhuǎn)頭就會有可怕的事發(fā)生。于是,他大叫道:“拿槍,給我打……”然而,他并不知道,恰是這句話加速了他的死亡。 “唰!”一道白光在絡(luò)腮胡的頸前閃過,他雙眼暴突,雙手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鮮血已然汩汩而出。他的眼睛都來不及轉(zhuǎn)動一下,就直挺挺地向前倒趴在地上。 “砰!”——“砰!” 其余人已經(jīng)沖那黑影開了槍,可這黑影不光出手快,而且很靈活,動作極熟練地連著躲過了幾枚子彈,立在一旁。幾人這才看清他的身材和面容,是個不高的瘦子,手里攥著一把沾滿了血的短刀,也可以說成是匕首,一雙眼漠視著他們。 余下八人舉著槍和他對峙起來,他們彈匣中仍有不少的子彈,可卻沒一個扣下扳機。接著,他們便聽到這個黑影說了句話,“連槍都打不準(zhǔn),還活著干什么。”他的聲音竟是出奇的稚嫩。 黑影正一步步地向他們逼近,其中一人喊著:“愣那里干什么?快開槍??!把他打成個篩子,看他還有什么可狂的!”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這個黑影向前一躍,在眨眼之時就已來到了他面前。他端著槍愣在原地,看著那黑影一雙空洞的眼睛離他愈來愈近。 “唰!”,黑影再一次手起刀落,給予了他一次十分痛快的死亡。 眼見又一個弟兄沒了,剩下的人“義憤填膺”起來。其中一人說:“不要用槍,這人太靈巧了,我們就這幾把破槍哪里能射到他。抄家伙圍住他。” 其余人似乎同意了他的辦法,各自從腰間抽出刀或匕首來,攥在手中,圍成個圓圈,一步步向黑影逼近。 黑影紋絲不動,目不斜視眼不眨,好像他們是空氣一樣。 這幾人同時喊了一聲,蜂擁而上。 黑影迅速伸出手,擒住了一人的胳膊。他的手腕極有勁力,被控制住的那人竟怎么也無法掙脫。他另一只手舉起匕首,沖著那人喉嚨處就是一刀。鮮血在他的臉上濺了幾滴,那人的尸體就立刻倒下了。 這一來回的動作不過兩叁秒,快得好像眨了一次眼,一個人就這樣死掉了。 其他幾個男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有第二個、第叁個、第四個……接連倒下。 黑影閃躲極快,出手迅猛,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人的反應(yīng)極限,所以這幾個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生殺的碼頭挑夫根本無從招架。他們對于這個黑影來說,就如同稻草人一般。 很快,地上已橫七豎八躺著九具尸體,他們的脖頸處都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血通過這個出口,流得周圍滿地都是,甚至有幾道匯集在地面的低處,形成了一處血洼。 貨艙里寂靜得無一聲響,黑衣人低頭掃視了一眼這些尸體,然后將目光停留在兩摞貨箱之間的過道之上,看向方子初。 方子初在黑衣人解決掉這些人的過程中已悄然躲到了這里,這也是她一開始把手槍踢到的地方。 此時此刻,她距槍不過一尺遠(yuǎn),看著黑衣人正向她走進(jìn),他的手仍握著那把短刀,上面溢滿了血,刀刃通紅。他每向前走一步,刀就在地上滴下一枚血跡。走過來的這一路,身后已形成了一條用血滴點就的虛線。 此時他臉上和眼中都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向方子初走來。不過,他應(yīng)該是看出了她的恐懼,因為他掏出一條帕子,把刀刃上的血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就收回了鞘內(nèi)。 然而這個舉動,并沒有停住他的腳步。 方子初瞄到了旁邊地上的那把槍,迅速伸出手將它撿起,舉起對準(zhǔn)黑衣人,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黑衣人在她的槍口之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從腰間拽出了一個荷包,里面裝著一大把的銀元和銅子兒,還有兩個小瓷瓶。 他從中拿出了一個瓷瓶,輕輕放在面前的地上,開口道:“你的臉腫了,用這個能好?!蹦锹曇艟谷缓茌p柔,說完,向后退了兩步。 方子初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fā)覺那里腫得很高。她看著黑衣人沒有任何舉動,才慢慢放下了槍,走過去拿起了地上的瓷瓶。 將潔白的瓷瓶打開,一股冷冽的藥香沖進(jìn)她的鼻子。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點白色藥膏,抹在了自己的臉上,瞬間感到皮膚上的一股清涼,這清涼讓她的神經(jīng)不再那么緊張。 黑衣人仍站在原處,將她一切的舉動盡收眼底。 她這才抬起眼,仔細(xì)用目光打量著他??戳税肷危X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人,特別是這雙眼睛。 原來,這黑衣人模樣總體還算周正,臉龐生得很有棱角,一對劍眉,鼻梁直挺,薄唇緊抿。 可那雙眼睛卻為他的容貌打了些折扣:單薄的眼皮遮住了一部分瞳仁,眼尾有點下垂,再加上他目光中本沒有什么情緒,高高的眉骨之下,這雙眼竟透出幾分陰翳。 這雙眼睛……她一定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方子初一時間回憶不起來。她想開口問他,但感覺到自己的舌頭好像都在打顫。顯然,面前的少年是個很可怕的人。 黑衣人卻轉(zhuǎn)身徑直向門口走去了,關(guān)門之前交待了一句:“在里面待著,哪兒都不要去?!?/br> 原來此時此刻在這艘貨船上除了方子初和黑衣人,還剩下個掌舵的船夫。 船夫早已聽到貨艙內(nèi)的喊殺聲,卻是眼觀鼻鼻觀心,巍然不動,只盯著那白得泛黃的風(fēng)帆。 忽然,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便像是開玩笑地說:“您可別殺我,畢竟還要有人給您掌舵不是?”聲音里有一絲他自己都察覺不出來的抖動。 “你在威脅我?”年輕的男音傳到他耳朵里,緊接著一把白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好漢好漢,您、您別動手喲,有話好好說?!贝虻暤?。 “這批貨是誰的?” “我一個開船的哪里知道。”此話一出,船夫感到脖子上陡然一冷,忙道,“是、是全知堂?!?/br> 背后的黑衣人又問:“船往哪處開?” “上海?!?/br> 黑衣人只說了兩個字:“掉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