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林家姐妹見了她,仍歡歡喜喜,林樾溪更是再次邀請她到家中做客去。 這回周暄極其客氣地婉拒。上次去林家,還嫌不夠尷尬嗎?然而,她到底是無法對林樾溪的一臉失望無動于衷,續(xù)了一句:“不過你們可以到我家里來啊。我們家園子里的花開的很好?!?/br> 楊氏自小愛花,周家奇花異草還真不少。 林樾溪這才高興地應下。 待晚間回府,楊氏問起女兒今日感覺如何,周暄只說尚可,也不好提起在八角亭見到宋愈一事,唯恐母親多想。 她抱著母親的胳膊撒嬌:“娘,我不嫁人行嗎?” 楊氏嗔道:“又說胡話!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周暄扁了扁嘴,想著母親定然以為她是說孩子話,她又不能告訴母親,今天中午的夢,教她對婚姻有種莫名的恐懼。 楊氏看女兒無精打采,也有心教她高興高興,神秘一笑,說道:“暄兒,咱們家有客人要來了。” “誰?”周暄隨口問道,很快她想到一個人來,驚喜地道:“是舅公要來了嗎?” 楊氏含笑點頭:“是,剛接到舟山先生的信,說是他不日就會到京城?!?/br> “真的?”周暄喜不自勝,若如此,這就是她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其實,她也只在小時候跟舅公舟山先生相處過。那是一個很慈祥很有趣的老人,對她很好很好。她現(xiàn)在還記得,舅公曾抱著她到街上買小玩意兒送給她??上Вz憾的是,舅公當年并未留在京城,只在周家待了幾個月,就帶著新收的弟子路征離開了。 這一別,竟有八年了。 周暄繼續(xù)問道:“那舅公會在京城定居嗎?”畢竟舅公的親人只有他們一家,且都在京城。 楊氏搖了搖頭:“這還不知道。他信上并沒有說。不過他老人家喜愛山水、居無定所,會不會留下,咱們也說不準?!?/br> 周暄點頭:“確實如此?!彼窒肫鹆艘皇?,問道:“那征征,不是,那路哥哥知道嗎?” 路征是舅公的親傳弟子,舅公進京,也該通知他一聲。 楊氏笑道:“恐怕早就知道了。阿征跟在你舅公身邊那么多年。你舅公最疼的就是她了。” 周暄不服氣:“才不是,舅公最疼的明明是我?!?/br> 第24章 舅公來了 楊氏失笑,順著女兒說道:“是是是,你舅公最疼你?!豹q記得當年舟山先生離京時,周暄大哭。還是楊氏抱著她安慰,說舅公最疼的就是你,若不是怕父母不舍,就帶你一起走呢。 這些,周暄也有印象,不好意思地笑了。 舟山先生是四天后的傍晚來到周家的。 周暄事先得到消息,特意換上自己最喜歡的衣衫,拿出上次在馥香齋買的脂粉,輕敷胭脂,淡掃蛾眉,與母親立于庭院中,看著那個清癯瘦削的老人在父親以及路征的陪同下緩緩走了過來。 夕陽西下,他們一行被鍍上了一層紅光。舟山先生頭發(fā)黑白參半,面色紅潤,精神矍鑠。 周暄正發(fā)愣,將眼前的老人與記憶中的舅公相比,忽聽他問道:“這是暄兒……?”聲音中充滿著驚喜和不確定。 周恕接道:“是暄兒?!崩^而又向周暄招手:“暄兒快過來,見過舅公?!?/br> 楊氏輕輕推了推周暄,周暄恍然,上前含笑施禮:“舅公?!?/br> 舟山先生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又一點一點移開去,他點一點頭:“暄兒長這么大了?!?/br> 周暄笑道:“舅公都走了八年了,我當然長大了。” 舟山先生一愣,笑道:“可不是,都是大姑娘了?!彼斐鍪?,輕輕摸摸周暄的頭頂,喟嘆一聲。 周恕見舅舅神色不對,似有傷感之色,忙道:“都站在院中做什么?有什么話咱們進去說?!?/br> 楊氏應和著,將眾人引進廳中。 一直沉默的路征落在了后面,沖周暄笑道:“呦,這都大姑娘了?!?/br> 周暄氣鼓鼓的,橫了他一眼,小聲道:“本來就是大姑娘?!倍寄茏h親了,還不是大姑娘? 楊氏早就教人準備好了一切,此刻,絲毫不顯慌亂。 眾人落座后,舟山先生看著滿桌的江南菜色,微微一怔,笑道:“有勞恕兒媳婦兒了。”又道:“我第一回見你的時候,你也就跟現(xiàn)在的暄兒差不多大,還是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你都是做祖母的人了?!?/br> 見旁人面有異色,舟山先生解釋道:“我在江南見過旸兒和他媳婦兒。那時候,旸兒媳婦兒都快臨盆了?!?/br> 周恕點頭,代妻子問出了她最想問的:“舅舅,那他們三個可好?” “當然好,旸兒比你有出息?!敝凵较壬χf起當日在江南見到周旸夫婦的場景,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初生的周瑛身上。 周恕等人含笑聽著,其樂融融。 過了一會兒,周恕忽然問了一句:“舅舅,這次會留下么?” 他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舟山先生身上。舟山先生已是古稀老人,他們自然都希望他能安定下來,有親人陪伴。舟山先生少年國破,一生未婚,膝下也無子女。他最親近的人,都在這里了。 舟山先生頓了一頓,片刻沉默過后,打了個哈哈,飲了杯酒,將此事略過,轉而問周暄:“暄兒許了人家沒有?” 周恕有些失望,看起來舅舅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還沒想著要留下來。楊氏悄悄握了握丈夫的手,暗暗安慰。 路征笑了笑,插口道:“她才多大?許什么人家?” 當著眾人的面,周暄也紅了臉,輕聲嗔道:“舅公——”卻又忍不住飛了路征一眼,說她小,他又比她大多少! 眾人哈哈大笑,再無人提起方才之事。周恕嘆了口氣,轉而說起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