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她是想譏諷涇陽侯白日找桂姨娘的事情,而涇陽侯卻聽岔了,以為她想要他去桂姨娘那里。 他的心更疼了。她是想把他推向別人? 他動了動唇,勉強笑了一笑,本想說句“如你所愿”,卻終是沒有說出口。他又笑了一笑,莫名哼了一聲,抬腳離去。 涇陽侯一離開,林樾蓉就坐在了床上,以袖掩面。 她想了很多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做的究竟是對是錯。 良久之后,她抬起頭靜靜地發(fā)呆。 這一夜,對涇陽侯夫婦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無論宋家如何暗潮洶涌,周家依然如往常一樣。 周暄每日在家,生活簡單舒適,看看書,繡繡花,陪母親嫂嫂說說話,逗逗侄子,學學管家…… 家里別的還好,只嫂子路隨玉近來似乎有心事,有時跟周暄說話時,也會心不在焉。 周暄雖然好奇,然而身為小姑子,卻不好過問。 她不知道,困擾路隨玉的是路征的身世。 一直以來,路隨玉都以為路征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然而年前小姑子說起路征的生辰在十月二十二,卻讓她產(chǎn)生了懷疑。 她本來想向家中舊人打聽的,但是還未來得及行動,就又有了陳苑出嫁,忠勇侯過世等事…… 周家上下忙得很,她也抽不出時間去打探。 ——當然,她也曾考慮過讓丈夫周旸幫忙去查,但是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是路家的家務(wù)事,丈夫雖是路家的女婿,卻也不便知曉。 等一切塵埃落定,路隨玉終于有了時間,借上香之際,親自去拜訪了當年將路征帶回來的路家長隨。 那長隨早已告老,現(xiàn)居京城。路隨玉前去拜訪,那人甚是激動,對以前的主子也格外尊敬。 路隨玉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起路征的身世。 那長隨卻只是一笑,含糊帶過,明顯不愿多提。 路隨玉愈發(fā)狐疑,將心底的疑問,一個一個拋出:“那么,我來問你,征征的生母是誰?為什么這么多年一直沒出現(xiàn)過?我記得你當初說他是外室所出。那外室姓什么?現(xiàn)在去了何處?當時她被安置在何處……” 其實,疑點很多的。比如父母當年感情很好,母親也溫柔賢良,不是善妒之人。父親愛惜尊重母親,連小妾通房都沒有,又怎會在外面養(yǎng)外室? 而且,若是外室有了孩子,為子嗣起見,父親真會將外室子放置在外,不加理會嗎? 第91章 陳年舊事 “忠伯,我想知道真相。請告訴我……”路隨玉聲音不大,卻極為堅定。 長隨忠伯半晌沒有說話,只低低地嘆了口氣。 “忠伯,你是父親身邊的老人,過去幫我良多,我一直拿你當長輩來尊敬的……”路隨玉苦笑,“可忠伯,似乎從來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 她說這話時,睫羽微垂,帶著些微的鼻音,宛如當年的小女孩兒。 忠伯怔了片刻,長嘆一聲:“姑娘這話,真是折煞老奴了……”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姑娘既然問出這話,想必是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br> “是,我之前從沒懷疑過別的,也是前些日子,突然想到的。征征是我的弟弟,我對他沒起過半分外心……但是,我想,真相是什么,我該知道……”路隨玉急切地道,“他真是我弟弟么?真的是我父親在外面的孩子?我父親真的養(yǎng)了外室……” “姑娘的問題可不少。”忠伯笑了笑,“還記得老爺夫人雙雙離世時,姑娘年紀還小,卻倔得很。那會兒那些平時不走動的遠親們,都看上了路家這塊肥rou,都想著搶了去……” 忠伯咳嗽了兩聲,眼中閃著慈愛的笑意。 路隨玉微微一笑,自然也記起了那些過往。父母去世,親戚們上門威逼利誘,小小的她,每日眼睛里都有淚…… 那是她最無助的時候,她那時甚至還想過,父母怎么沒把她一起帶走?反而是讓她留在這世上受苦? 不過,那些都過去了。 “姑娘有沒有想過,假如沒接回征少爺,會怎樣?” “沒有接回征征?”路隨玉笑笑,“路家沒有男丁,他們以此為借口,奪了路家家產(chǎn)。至于我……” 她沒有再說下去。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陌生的所謂長輩,說要接了她去,安排她的婚事,各種威逼利誘…… 他們的嘴臉,她現(xiàn)下還記得。 “姑娘,這十多年來,征少爺可有做半分對不起路家的事情?可有辱沒了路家的門楣?”忠伯繼續(xù)問道。 路隨玉一笑,她當然知道忠伯的意思。她搖了搖頭:“這個沒有。征征很懂事?!?/br> 是的,從小他就有超出年齡的懂事,對她這個jiejie也尊敬親近,甚至處處照顧。有時他都不像她的弟弟,倒像是哥哥。 而且他如今也還不到弱冠之年,就已官拜太子少保,算是光耀路家門楣。 忠伯點點頭,輕聲道:“幸好征少爺是個懂事的,老奴沒看錯人,不然……唉” 路隨玉沉默半晌,聽忠伯的話,看來是承認了路征不是路家的孩子了。 盡管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也以為自己能夠坦然接受,可她此刻心里仍是憋悶得難受。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大死心,問道:“他不是路家的骨rou?我爹爹當年沒在外面養(yǎng)外室,是不是……” 她說到此處,難免情緒激動,眼中竟泛了淚花。 忠伯瞧她一眼,終是點了點頭:“不錯,老爺當年確實沒養(yǎng)過外室。他和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容不下他人插足。他若真為了子嗣,想納小,夫人賢惠,想必也不會拒絕……” 這話路隨玉聽著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沒有開口,聽忠伯繼續(x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