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宋曼看到宋昱銘還愣了愣呢:“你怎么來了?” 宋昱銘說:“我來拍戲的,怎么就不能來了?” 宋曼說:“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宋昱銘本來也就是和她開個玩笑。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卻一見如故,像知心朋友似的。他還想和她聊兩句,詹姆就在前面催人了。宋昱銘只好和她拜別,跟著人流快速離開。 “這人誰???宋昱銘居然和她搭話?”旁邊有人嘀咕。 因為是劇組的人,也不會往外面?zhèn)?,說話也沒了顧忌,不過聲音還是壓著:“翊仔的mama。是朋友吧,兩人差好多歲吧。” “那我就放心了?!?/br> “安啦安啦,就算男神有心,翊仔的爸爸也不會同意的?!?/br> “也是?!?/br> 宋翊的戲拍得不錯,第一場有動作戲,且情緒激蕩,對演員的要求很高,但是宋翊都是一條過。反觀演多爾袞的康靖,連句臺詞都念錯,一條就ng了很多次??碘行擂?,出去買了不少水果犒勞劇組的人,下面說閑話的才少了。她回頭一看,宋曼正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臉不由燒紅了,心里惱憤不已。 周莉拍得有點不耐煩,但耐著是小孩還算忍著:“翊仔,你去給多爾袞示范一下,這條怎么拍?!?/br> 周圍人都往這邊看來了。 雖是小孩,康靖的臉也“騰”地一下紅了。 宋翊有些猶豫,在周莉的再一次催促下才進了場。他的衣服也沒換,就穿著那一身袖箭服,往鏡頭前一站,眼神卻已經(jīng)變了,不再是那個沉穩(wěn)睿智少年老成的皇太極,眉宇間多了一種鋒銳的傲氣,像一柄出鞘的寶劍,整個人的形象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不少改變。 周莉滿意地點點頭,就這一手就是很多成名演員都做不到的。真難以相信,這只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這孩子真是神了?!眲倎淼姆断N木涂吹搅诉@一幕,不由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抱著肩膀說。 邵延庭沒有開口,把邵子瑜抱起來,又往前走了不少,讓她看得清晰些。 邵子瑜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直到宋翊演完。她扭回頭望著邵延庭,難得開了口:“哥哥,零食,我的。” 范希文沒懂,看向邵延庭。 邵延庭對她笑了笑說:“你的意思是,要把你帶來的零食都給那位小哥哥嗎?” 邵子瑜點了點頭。 邵延庭回頭對助理吩咐了兩句,助理得令就快速離開了。范希文挑了挑眉,不由把目光轉(zhuǎn)向場中,在看到宋曼之后,想了想又對邵延庭說:“邵總,仁山醫(yī)院那邊今早來電了,您弟弟有了知覺?!?/br> “小軒醒了?”邵延庭回頭看她。 范希文搖搖頭解釋:“只是有了知覺,醫(yī)生說,能不能醒來還要靠造化?!?/br> 邵延庭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范希文又說:“有件事還得讓您知道?!?/br> “說?!?/br> 范希文點了點場中說:“那位翊仔的母親,就是宋曼。我們這兒的人不怎么關(guān)注內(nèi)地的新聞,所以不大清楚,不過,這個女人當(dāng)時在內(nèi)地還是挺出名的。其中一點就是,她當(dāng)時和您的弟弟邵延軒、邵陽都有情感糾葛,同時,她是前影帝現(xiàn)任綜合集團的ceo徐徹。” 邵延庭微微蹙眉,第一次抬眼正視了宋曼。 遠處,宋曼正給宋翊遞水遞吃的,還用毛巾彎腰給他擦汗,又抱著他大大地“啵”了一口,宋翊也踮起腳尖來在她臉上大大地么了一口,弄得周圍別的人都朝他們看去。見過母子秀恩愛的,沒見過秀地這么過分的! 客觀來說,邵延庭對宋曼的第一印象并不差。那是五年前,他弟弟剛出事那會兒的事實,他連夜從香港趕到了內(nèi)地,卻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邵軒。 邵軒是這個孩子的藝名,他的本名叫邵延軒,是邵承平三太太梁青君的兒子。梁青君早在五年前就和外祖父母移居新加坡了,全權(quán)處理邵承平在新加坡的生意。 邵軒沒有跟著去,而是從小養(yǎng)在邵承平膝下,很受寵愛。他是個沒什么心眼的孩子,邵延庭雖然對他沒有太過深厚的感情,但也頗為照顧他——這是他作為兄長、邵氏集團掌舵人的責(zé)任。當(dāng)初邵軒和他提出要去內(nèi)地發(fā)展時,他是極為反對的,但是拗不過他,沒有想到才短短幾年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出事以后,他也讓人調(diào)查過,車禍?zhǔn)且馔猓?,那和一個叫宋曼的女星脫不了干系。于是,他找了宋曼的資料來看。 那時候,宋曼在他眼里的印象是一個愛笑、笑起來很開朗的年輕女孩。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害得邵軒變成了植物人。哪怕是邵延庭這樣的人,也很難不對她產(chǎn)生偏見。 宋翊的戲拍完后,宋曼抱著他去了休息室。這個時候里面沒有什么人,空空蕩蕩的,顯得特別安靜。她問宋翊“渴不渴”,宋翊搖頭。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制片人諂媚的聲音響起來,震得天花板都在抖:“真沒想到您能過來。這時吹的什么風(fēng)?。坑惺裁词聝翰钊苏f一聲就好,您這么日理萬機的,我們真是過意不去?!?/br> 他說了一大堆,那男人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一幫人呼啦啦進來,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隔了幾分鐘,人散開了,宋曼才看清焦點的男人——西裝革履,連領(lǐng)口的扣子都系地一絲不茍,懷里抱著一個和宋翊差不多大小的女孩,穿著白色蕾絲蓬蓬裙,正朝這邊看。 這么多人站著,只有他們母子倆坐著,宋曼有些如坐針氈,下意識抱了宋翊起來,目光望向制片人。 制片人忙遞了個眼神給她,下巴朝身邊這位正主揚了揚:“這是邵先生,來探班的,看看翊仔?!闭f著讓人把邵延庭帶來的零食和玩具拿過來。 宋曼在這方面素來敏慧,領(lǐng)悟后快速朝這邊趕來,對邵延庭說:“謝謝邵先生。” 邵延庭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后說:“子瑜想和你家翊仔吃個便飯,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曼怔了怔,低頭去看宋翊。 宋翊卻在看邵子瑜,笑容大方,對她伸出手:“你好?!彼騺硎遣慌律?,溫文有禮的。邵子瑜有點膽怯,但是看到他遞過來的手,猶豫著還是伸了過去。 東西送到后,慣會察言觀色的制片人二話不說就把其余人趕了出去,順便把門從里面關(guān)住了了。雖然答應(yīng)了吃飯,但是離飯點還早,四個人只好先坐沙發(fā)里擱著。 宋子瑜一開始還窩在邵延庭的懷里,宋子瑜和她攀談了幾次后,她就掙脫了邵延庭和他一塊兒玩了。宋翊不是個鬧騰的孩子,但是他很善于交際,會逗人開心,親切開朗的微笑能感染周圍的人,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宋子瑜寡言少語的樣子。 看到兩個孩子相處地那么融洽,邵延庭也難得露出了笑意。 宋曼這時也在打量他。光從外表來說,邵延庭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混血的特征很明顯,身上獨有的那種優(yōu)雅和紳士氣質(zhì)也很吸引人。但是,怎么看也不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濫情。宋曼心里想:難道他悶sao? “你在評判什么?”抿了口紅茶后,邵延庭忽然側(cè)頭問她。 宋曼正盯著他的側(cè)臉看呢,冷不防他就這么殺了個回馬槍,嚇得小心肝都是一跳。這么一來,好像她一直在偷看他似的,心里有點心虛,也有點不爽,礙于對方身份悶聲說:“沒什么?!?/br> 邵延庭卻說:“從一進門開始,你就在不停地打量我,這說明你心里在不斷對我進行評估?!?/br> 說這局輸時,他的目光一瞬都不離開她的眼睛。 宋曼額頭的冷汗真的下來了——這人…… 邵延庭說:“當(dāng)然,你有權(quán)不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這么一直盯著別人打量,尤其是不大熟的陌生男人。這回讓彼此都感到尷尬。” 宋曼腹誹:您可一點兒也沒感到尷尬啊。 到了四點,宋曼抱著宋翊跟著他一路出去。走廊里碰到迎面而來的推貨車的工人,邵延庭卻按了她的肩膀把她往內(nèi)側(cè)帶。宋曼怔了怔,抬頭看他。 貨車長、高,和他們擦肩而過時把他們逼到了角落里。車輪子壓過地面?zhèn)鱽砭薮蟮穆曧?,隆隆有聲。宋曼和他身體貼著身體,抬頭時可以看見他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懷里的兩個小孩更是臉蛋都貼到了一起。邵子瑜紅了臉,低頭扯爸爸的袖子。 好不容易才等貨車離開,視野一下子又開闊明朗起來。 兩人各自抱著各自的小孩走了出去,誰也沒有開口。宋曼是覺得尷尬的,邵延庭倒是神色自如,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他們往停車場方向去的時候,側(cè)面的過道里卻來了兩人。 “就是她,老板,我過去叫她吧。”梁安琪對身邊人說。 徐徹停在原地,望著前方的背影沒有說話。過了良久,他毅然轉(zhuǎn)身離去。 晚飯選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廳,點了不少菜。宋曼一點沒客氣,一個人就吃了好幾盤。反觀邵延庭,吃得慢條斯理,吃相也非常斯文,和她簡直形成天壤之別。 宋曼雖然覺得能吃不是什么丟臉的事,看到這么鮮明的對比也有些心虛。 “你就吃這么點?” “我不餓?!鄙垩油フf,低頭給邵子瑜剝蝦,把弄出來的蝦rou都放進她的小盤子里,叮囑,“多吃點。” 宋曼也不是個啰嗦的人,有些話,出于情面講一講,您不愛聽就算了,還真當(dāng)她關(guān)心他???她這人心里面想的最多的永遠是自己。 第40章 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8點了。邵延庭給他們開的車門,倒車出彎道,直接從后街拐出去。車里有點悶,宋曼把車窗搖了下來。邵延庭開得快,一路風(fēng)馳電逝,沿途風(fēng)景像快進般朝后面倒去。 “你住哪兒?”邵延庭問她。 宋曼報了地址。 得到準(zhǔn)確地址后,邵延庭的車開得更穩(wěn)了。他這人就是這樣,做事前得有個明確的目的,不然就提不起速度。車下了高架橋,又沿著海濱路朝南開,路上拐過兩條路,都是鬧市區(qū),車速就緩了下來。 前面有紅綠燈,邵延庭踩了剎車。 等待的時候,他不時瞟一下后視鏡。這一看就覺得不大對勁,過了會兒才開口說:“有人跟著我們。” 宋曼不大明白:“跟著我們?” 邵延庭點點頭:‘跟了五條街了?!?/br> 宋曼說:“是您的舊識?” “我看不像?!鄙垩油セ仡^認真地看了看后面那輛大刺刺停在他后面的賓利,然后說,“也許是跟著你的?!?/br> 宋曼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邵延庭說:“坐好了?!痹捯粑绰洌瑹艟G了,他猛地一腳踩下去,轉(zhuǎn)速瞬間飆升,車如離線的箭矢一般飛了出去,瞬間就超越了旁邊兩輛還沒來得及發(fā)動都車。后面那輛賓利原本蟄伏著,見他提速,馬上咬上來。 兩輛車,就這么在傍山的海濱路上飆起來,誰也不讓誰。車窗開得大,耳邊都是呼呼的風(fēng)聲,還有游輪的轟鳴聲,鼻息里被灌入咸澀的海腥味。宋曼把宋翊和邵子瑜抱到懷里,輕聲安慰。 邵延庭的車速越來越快,對方也毫不示弱,海濱路本就狹隘,兩輛車近在咫尺,有時中間只差毫厘。 前方彎道,邵延庭猛打方向盤往左偏移,車身瞬移,險些就要撞上閃避。眼看就要甩掉后面那車,對方卻發(fā)了狠,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身像利箭般瞬間扎過來,頂著他們的車屁股就壓到了路旁,撞翻了兩個路牌。 警鈴大作。 車前車后大燈敞亮。 邵延庭頭暈?zāi)垦?,胸腔中覺得血氣翻涌。對方分明是故意的——他再好的脾氣也不可能忍耐,踢了車門下了車,直接走到后面那車車窗上拍起來。 這車撞得不重,只是挨著他們罷了。可是他拍了老半天,里面人都沒有反應(yīng)。 宋曼抱著兩個孩子也下來了,問他:“到底怎么了?” 邵延庭扯了扯嘴角,有些輕蔑,聲音提起來:“老兄,敢撞車不敢露面?那咱們就等會兒,一會兒警察也該來了?!?/br> 里面人還是沒有反應(yīng)。 車窗玻璃是茶色的,這邊夜色深沉,路燈又壞了兩盞,站外面往里面張望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宋曼卻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下意識退了一步。 車窗此時緩緩降下,駕駛座上的男人轉(zhuǎn)過臉來,抬頭和邵延庭對視。 同樣英俊的一張臉,眉宇間卻含著挑釁和冷意。他的手還擱在方向盤上,只是指尖微微抽搐,慢慢地將方向盤收緊了。 看到是他,邵延庭也有些意外:“徐先生還有這愛好?” 兩人作為縱合和信安兩大商業(yè)帝國的掌舵人,加之業(yè)務(wù)版圖多有重疊,沖突在所難免,以往也是針尖對麥芒。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還是第一次。 邵延庭回頭看看宋曼,挑了挑眉,忽然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