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聽，小子牛的犟勁兒全化水作古，對他，除了驚怕就是深深的愧意了，“不是，我當(dāng)時……我也……”子牛這時候盡管背上痛得動不了，可還是努力想翻身望著他獲取體諒，

    小人兒張翅飛到她眼前站定，子牛目光盈盈，全是愧悔，“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不跑！”

    “可惜時光回不去了！”

    “我，我……”子牛掉淚，一方面也是背骨忽得再來一次大陣痛，被人生生撕裂挖掘開…簡直痛不欲生！

    “背上很痛是吧，”小人兒更靠近她鼻息旁，輕聲，“現(xiàn)在你知道我為什么獨獨找上你了吧，因為你欠我的；背上這么痛，就是你的報應(yīng)！不過，”小人兒伸手摸著她嬌俏的小鼻子，又格外疼惜，“如果你聽我的話，我保證你不僅能贖罪，背上也會好受些，關(guān)鍵是，還能保護好你舅舅?！庇譁惤吐?，“你也知道，你這可是撞死人逃逸的死罪，你舅舅大法幕呀，為了掩蓋你的罪行可大費苦心……”

    “別說了，別說了……”子牛嗚咽，舅舅可是壓倒她內(nèi)心“倔強反抗”的最后一棵稻草，加之深深地愧疚，子牛徹底屈服了……管它眼前一幕如何奇幻詭譎，子?，F(xiàn)在只求心安。她愛看漫畫，漫畫里奇異的豐盛想象力還少嗎，潛移默化，子牛對詭異的事件本就迷信，這會兒，接受了，屈服了，更不足為奇了。

    ……

    門外，神明還站著呢，隨著她在里頭磨蹭的時間越來越長，心上又躁意起來——這小姑娘真夠糟心的！

    壓著火氣，敲敲門，“好了沒，真病了去醫(yī)務(wù)室看看?！碑吘怪獣运薪^癥，還真不能處處煩著來。

    還是沒聲兒，

    神明著實好氣度了，沉口氣，再敲門，心里默念，就把她當(dāng)小雅一樣吧，自己親生的……可又一轉(zhuǎn)念，小雅不聽話的時候，他也舍得板臉教訓(xùn)甚至打小手呀！她，可是正經(jīng)他一句教訓(xùn)的話都沒說完，就敢跑、叫、躲……糟心！！

    哪知，

    手再抬起剛要再敲門……門打開了，

    神明沉著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每次都這樣，她好像永遠跟他不在一個頻率上，總不叫他把話說完——然而這次，她不是用聲音打斷他的話，而是……小丫頭一頭扎進他懷里，緊緊抱著他的腰哭“我背上裂開了，肯定有個大洞，疼死我了！”是真哭，哭得直顫！

    神明兩手還垂著，全身冷漠，饒是小姑娘哭得淚流成河，身子抖得如落葉——神明下決心不能要這個學(xué)生了。這不是同不同情的問題，明知這是個不能沾的麻煩，他沾，就是蠢了。

    神明真有他狠得下心的一面，對，他女兒小雅才三歲半，無理取鬧，哭得撕心裂肺，他罰她站在屋檐下，不給飯吃。老婆蘇錦在一旁跟著哭，“小雅還小……”神明一挑眉“你不小了，也這么不懂事？”——這時候可完全看不出對妻女的疼愛，冷酷甚至自私，只顧自己的“原則”，誰反他就不行！

    神明抬手捉住她兩只胳膊，如甩開垃圾一樣丟甩出去，轉(zhuǎn)身就走——既然是垃圾，他沒有必要為她留在此片刻，他走后自有人來打掃。

    “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被丟甩在地上的小姑娘突然爆發(fā)出的嘶吼，真的痛不欲生！——是了，神明應(yīng)該扛得住繼續(xù)聰耳不聞直接走出去的，但，他真的聞到血腥味兒了！不得不回頭——這一回頭，真有些驚駭！小姑娘下巴全是鮮血，她還在悶咳，不斷往外吐，痛苦地仰頭望著他……

    神明這下是不能見死不救的，疾走而來，蹲下抱起她“我送你去醫(yī)院?！背谅暎碱^緊蹙。

    女孩兒死死摟住他的頸脖，顫著聲兒，“看看我背骨，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神明感受到她唇下的血漿浸染在自己頸脖里，不吭聲，也十分冷靜地一把拉起她后背衣裳！稍弓身垂眼一看呀，盡管有她內(nèi)一后帶遮掩，依舊觸目驚醒！——如果有密集恐怖癥的，看著估計會崩潰！她背骨上全是細密艷紅的小疹子，一個個像歡快的小惡魔正茂密生長！

    “你這是過敏……”神明剛要抱她起身，小姑娘咬住了他頸脖，“水！”神明真的煩躁起來“趕緊去醫(yī)院，你怎么這么多毛?。　毙」媚镆У恼嫣?，愣要咬下一塊rou來！當(dāng)然，也說明她有多痛苦，“水，沖沖，沖沖！”神明再沒二話，抱起她走去洗手間，真跟手上一件貨物一樣，湊近水龍頭就沖洗！子牛窩卷在水池邊，背后冰冷淋濕透……漸漸，漸漸，她就是喘氣稍顯急促些，神明注意到她悶咳也好些了，身體也慢慢在放松……神明松了手，退后一步，望向水池上的鏡面，自己前邊也濕透，領(lǐng)口全是濕血，跟鬼怪打了一仗一樣！

    水還在沖刷，小姑娘軟綿下去好似睡著了。

    神明拉下干毛巾先把自己擦干凈，這不曉得的見了，還以為他殺了人！

    擦到頸脖處，一蹙眉，她的鋼齒小牙印刻那兒。神明冷酷看一眼，重新扣好領(lǐng)口扣子。

    關(guān)了水龍頭，一把再抱起她濕噠噠走回來放置沙發(fā)上，居高臨下“我叫救護車來?！焙翢o感情。

    小子牛動了動，跟個小懶蟲，別打攪我睡覺。

    神明真叫來了救護車，醫(yī)護把她抬出去，神明沒多走半步，人一把她抬出去，神明關(guān)了門。跟沒發(fā)生任何事一樣，不care，不想回憶。

    ……

    救護車上，

    子牛睜開了眼，清醒著呢。

    你信不信，全是她裝的！

    沒吐血，背上也沒小疹子，全是黑翅小人兒的“障眼法”。

    小人兒——嗯，他叫章寶格。寶格對她下得第一個任務(wù)就是：一定要拿下這個景神明！“你搞清楚，你能叫景神明愛你至死，你背上的痛感就會減少一分。子牛，你撞死人跑了，本來就已墜入地獄，想讓自己好過，就得不斷地掠奪‘真愛’補償，它才能助你重生。”

    小子牛不禁反手摸摸自己的背骨，嘟嘟嘴。她沒有遠大的情cao理想，她就想自己和舅舅好好兒的……

    而且，剛兒“那出戲”，子牛演得竟然，真有些上癮！——小子牛哀怨地想，可能我真的已經(jīng)墜入地獄了……

    第590章 4.5

    神明著實不想要這個學(xué)生了的，可這回是子牛自身叫他猶豫不決了。

    這真的是個純善的小姑娘。

    每次上課她來得最早，將講臺收拾得干干凈凈，電腦白板打開，老師一來，插入課件就可以上課了。教室里的熱飲機也打開，杯子都碼好，同學(xué)們一來能喝著熱水。

    她學(xué)習(xí)也比自己想象得要用功，上課特別認真，神明看過她的筆記，字寫得十分漂亮，詳細也有條理。當(dāng)然她基礎(chǔ)擺在這里，落后的部分，你只要給她布置了，說幾天幾天后檢查，她都完成得相當(dāng)好。

    神明還發(fā)現(xiàn)這個小丫頭其實非常聰明，記憶力好，她不過不愛出風(fēng)頭，有些會答的，從未見她舉手或插嘴說。是的，小姑娘其實膽子很小，性格內(nèi)向靦腆，不愛說話，不善交流。

    好了，神明對她印象越來越有改觀了，子牛是要瘋了！因為這個“勤奮又勤勞的純善小姑娘”形象根本不是她！

    全是寶格小黑翅逼得！勾引人方面，他看似比她老練多，經(jīng)常吼她“你不投其好，鬼會喜歡上你！”子牛就跟他對吼，嗯，寶格也是見識到了，她才是底子里壞，又會裝又會狡辯，比真正地獄里的小鬼都難纏！“你這么神，直接對他腦子下功夫啊，叫他一見我就愛死豈不省事！”寶格氣得指著她黑翅直抖，“你哪來這大的臉，還一見你就愛死！誰真正見到你這幅德行，還愛得上你是腦子長包！再說我要有那本事要你作甚，早弄死你了！”你看她氣不氣得死人，小子牛白眼一翻，“喲，那還是你沒本事?！睂毟褚粴獐偩徒兴程郏优Ｙ嚻ひ粯泳驮诘厣洗驖L，“你弄死我算了！就會用這一樣轄制我，老娘不干了！不干了！”寶格是真氣得直跳，指著她嘶著嗓子吼“放心，等成事了看我怎么弄死你！弄死你！”是滴，她就是看準你弄不死她才敢這么猖狂，看，每次鬧完，你還不是得乖乖“重現(xiàn)再來一遍”又威脅還得必須帶“豁哄”地叫她跟著你的“旨意”做事……

    每天上課來得早，她不愿再干活，寶格只有“替”她干完所有的事，她坐那邊慢悠悠地過早。

    上課做筆記，她懶了，就擱那兒坐著發(fā)呆，累得寶格汗流，隱身推著筆寫呀……

    不過，小子牛著實是聰明，遇著她感興趣的學(xué)科了，不用寶格費勁兒了，她主動學(xué)起來才快。不是她不想插嘴舉手出風(fēng)頭，也是寶格強壓著，苦口婆心“景神明喜歡低調(diào)的人，你太張揚會引他反感，咱們營造了這么長時間你‘溫順純良’的人設(shè)，一個細節(jié)都得經(jīng)得起推敲，不能功虧一簣?！彼∽彀鸵痪铮澳氵@么會做小三，咱們倆換換吧，你來勾引他，我負責(zé)幕后…”一說又把寶格說惱，不過他現(xiàn)在對付這個小壞蛋也有策略了，適當(dāng)是得給她點甜頭，否則難搞。

    寶格斜眼睨她“你是不想看《螞蚱》的下一集了是吧?！?/br>
    看看，這就是他治她百試不爽的法寶！寶格能弄來她想看的任何漫畫，包括作者還未面世的畫稿！自從知道小黑翅能有這板眼，子牛老實聽話多了！

    瞧瞧小子牛立即變臉，“我聽你的，我文靜著呢，好乖的?！币沧?，真是個清純小美女！寶格這才滿意。

    ……

    “就是那個老太婆，一會兒她摔倒你就撲過去！”寶格站在子牛肩頭“指揮”道，

    子牛嘟嘴“能不能叫她崴一下我去扶……”寶格吼“他來了，還不快去！”嘿嘿，小子牛跑出去了！絕對地翹氣古怪。

    ……

    “景主任，你這個點講得真是好……”一旁兩個馬屁精就跟著他不停贊他課講得好，神明心里也是有點不耐煩，余光一掃，正好看見樓下這一幕！

    學(xué)院有個清潔工老太婆，喜歡收集紙盒子攢著再賣錢，這會兒也背太多了，下臺階時腳一滑呀！——危急時刻，只見一個勇敢的小身影沖了過去！神明心一揪，還有誰，小子牛！

    關(guān)鍵她那點力氣是拽不住老太婆的，這個傻孩子，她當(dāng)了“rou墊”，生生埋在地把老太婆頂住了！

    “哎呀丫頭沒把你壓著吧！”老太婆紙盒子歪一旁，人真毫發(fā)無傷。咱子牛吃虧了，啪嘰在地被壓得直咳。她是一邊擺手，一邊直捂著嘴喘——其實呀，子牛擺著的那手就在抓，抓誰，抓寶格呀，他叫她摔慘了！可看在婆婆眼里，這孩子就是耿直連連擺手不叫人擔(dān)心，多好的娃娃呀……

    誒，她這瞎抓，還真抓著個啥了！是一只修長優(yōu)美的手，她胡亂揮舞還與這只手“恰巧”變成了十指相扣……“你藥呢！”耳旁傳來神明的聲音，

    神明見狀肯定快步下樓來，那跟著的兩個馬屁精也是彎腰直關(guān)懷她“摔著沒！”神明放下了和她相扣的手，并未急于掙脫，因為子牛喘得厲害，他只顧找她的藥。

    子牛低頭抖著在她口袋里撈，半天又沒找到，她喘更急了，都有些抽絲的尖音兒！“沒帶藥嗎，”神明蹙眉，不假思索一把抱起她，“她是我學(xué)生，我?guī)メt(yī)務(wù)室！”“好好，”兩個馬屁精直點頭。神明抱著她走，見子牛微瞇開眼還望向老太婆那頭，神明回頭，沖那兩個馬屁精“也帶這位婆婆去看看，沒摔著吧。”婆婆聽了直擺手“沒事沒事。”兩個馬屁精卻超級聽話，非把婆婆架著再“左問右問”。神明再看小子牛，她還在不停喘，但已合上了眼……

    醫(yī)生給她吸了藥，她喘稍好些了，可背上的傷可沒這么容易好。

    是滴，老婆婆加紙盒子的重量全壓她身上，子牛背部受傷了，難怪他抱著她一路走來，子牛喘的間隙還會齜牙咧嘴，他腳步不禁走快，低頭問“還哪兒疼，”子牛小聲“背?！?/br>
    醫(yī)生給她檢查、上藥，都在屏風(fēng)里頭，神明是看不見的，但聽得見呀，子牛小聲地抽泣“疼，疼，”醫(yī)生安慰她“再擦一道藥就好了……”

    出來告訴神明，“這三天很關(guān)鍵，她得幾小時就敷一下藥，小姑娘細皮嫩rou，還有點過敏癥狀，不好好保養(yǎng)，今后留疤不好?！?/br>
    神明點頭，“知道了?！?/br>
    第591章 4.6

    神明進來，小子牛背攤著趴床上，背上依舊可見涂抹的深褐色的藥膏。她醒著在，一見神明進來，頭扭過去，不敢看他的樣子。

    神明在床邊椅子上坐下，“今天怎么沒帶哮喘的藥，”

    好半天，子牛小聲“走急了，忘了放口袋里了。”

    “這么重要的東西，前一天晚上就該準備好……”神明突然住嘴，覺得自己過于“叨叨”了，停了下，“今天的課就不上了，在醫(yī)務(wù)室這邊休息休息，也好換藥?！?/br>
    子牛不吭聲。神明覺得也沒什么跟她好說的了，遂起身離開。

    ……

    神明走后，子牛徹底放松下來，多利落地爬起來，盤腿坐著摸自己后背，咦…一手黏黏糊糊，她還嫌棄得直咧嘴。

    “這里休息一會兒，你就去上課，特別是下午的體育課不能落！”就聞寶格在耳朵邊撲騰著黑翅冷言道。

    子牛噘嘴“他都叫我休息一天了，你就不能叫我消停一天?！?/br>
    “不行！今天是最關(guān)鍵的一天！”寶格直吼。繞著她飛了一圈又軟下來口氣，“子牛啊，今天咱們務(wù)必打起精神來，晚上，你凱旋而歸，我把《螞蚱》的后十集都給你弄來！”

    “真噠?。　蹦憧葱∽优ｓ@喜的！哎呀，她是得有生氣，這一神采奕奕，原本“溫吞吞的漂亮”真有些奪目起來！

    ……

    神明從醫(yī)務(wù)室出來，回辦公室備了會兒課，就開車出去開研討會了。

    下午回來，路過西廳cao場，停了腳步——那頭，子牛正排隊準備長跑。神明微蹙眉頭，繼續(xù)回到辦公室。

    在電腦上處理了幾個留言，人放松下來，靠向椅背歇了會兒，起身端著茶杯走至窗口。一手插褲子口袋，邊喝口茶望向那頭cao場……

    還沒輪到她，但是估摸這個長跑距離不短，看跑下來的孩子汗流浹背，一個個累得，都直不起腰！神明心忖，這孩子怎么這么犟，且不說背上沒好全，就是這汗染了藥糊著，人也難受啊……

    走回辦公桌邊，放下茶杯，

    垂眼看著內(nèi)線電話，手指在旁輕敲了幾下……最后，拿起了電話。

    ……

    不多會兒，

    “報告！”子牛像個小占士立在門邊，規(guī)規(guī)矩矩。

    坐在辦公桌后手提電腦前的神明抬眼看她一眼，“進來?！?/br>
    子牛輕手合上了門，走過來。

    神明手離開鍵盤，望著她“不是叫你今天休息一天，你背好了？”

    子牛搖頭，“沒好，還疼?！彼嚼蠈?，乖乖交代。

    “沒好你去跑步？”神明起了身，不知如何，有些惱怒。

    “他們說今天下午這個測試很重要，不跑，就得等半年…”她還有理樣兒，神明一聽，更毛。走來，拉住她胳膊往后一瞧……是得神明冒火，看看，開沒跑，光做個“熱身”她就一身汗，浸得后背都看得清藥糊住——“什么等半年！你自己就不知道照顧一下自己……”說著，剛揪起她后背的衣裳還沒拉扯，子牛一把捉住他另一只胳膊，痛得直跳“疼！疼！”神明這下不管她了，冷著臉從腰間抽出她扎著的運動衣，慢慢掀……哎，藥糊得一塌糊涂，還跟衣裳粘連，肯定撕著就痛?。∽优Ｌ鄣镁拘臉觾?，已經(jīng)捧起他的手張嘴啃咬，神明再回頭看她，“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吼起來了。

    “疼疼，我真的不行了！”一先開始，她站著，神明坐她背后的小沙發(fā)上，腰直著，慢慢跟她剝離藥膏黏著的運動衣，可這么不行，她疼得又沒個支點，小丫頭齜牙咧嘴直跳，完全搞不好。只有叫她趴他腿上，給她個背靠咬著，照樣疼得她像只小蚯蚓腳直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