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潛意思分明,無關(guān)人等退散。 麥穗兒聽懂了。 她自然不信顧長摯聽不懂。 但他緊緊箍著她手腕,勁道有些蠻橫,不給她退縮的余地。對于身后男人的提醒,他亦根本不屑回應(yīng),腳下步伐絲毫不停,領(lǐng)著她沿著階梯步步往上。 完了。 她果然入了他的坑。 麥穗兒笑不出來,她繃著臉,余光留意到樓下,更多的人正注視著他們,眸中意味不明。 這種情況,顯然不適合質(zhì)問。 樓梯很長。 等行到廊道,樓下嘈雜頓時清凈不少。 麥穗兒穿著高跟鞋,走路不快,她心中有些亂,顧老爺子和顧長摯的關(guān)系或許比她想象中復(fù)雜?她瘋了才把自己搭進(jìn)去,她又不是顧長摯的擋箭牌,只是“陪考”罷了,她需要看顧擔(dān)憂的是另個顧長摯。 周遭沒有第四個人,不用再芥蒂環(huán)境,麥穗兒止步,她扯了扯顧長摯,蹙眉,輕聲表達(dá)自己的不滿,“我在這里等你?!?/br> “已經(jīng)到了?!鳖欓L摯沒有看她,直接拉著她擰開右側(cè)房門,踏步而入。 迅雷不及的被他扯入另一個空間,麥穗兒踉蹌了下,后高跟微崴,慌亂之下,她雙手下意識攀附住他臂膀,才稍稍穩(wěn)住身形,舉動卻是太過滑稽親昵了些。 尤其抬眸便對上前方掃來的兩道不明視線。 麥穗兒站好,縮回手,有些進(jìn)退兩難。 書桌后坐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架著副眼鏡,臉部肌膚松弛,渾濁的雙眼卻透著一股懾人的精明銳利。 在他左側(cè),站著個年輕男人,西裝筆挺,面容溫和,友善的朝他們彎了彎唇。 “就是她?”合上正在翻閱的簿本,顧老從鏡片里掀了掀眼皮,冷冷略過麥穗兒,驀地拾起旁側(cè)的印章猛然朝他砸去,“你這混賬,你動孫家做什么?那女人早晚不過一個死,最多一兩年,你非要……”他大力拍了下桌面,起身指著顧長摯怒罵,“忤逆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孫家盤根交錯,再說哪家沒點兒心照不宣上不得臺面的底子,你偏要戳破引得人心惶惶是不是?” 印章不大,卻是卯著狠勁朝面門擲來。 但方位有些失了準(zhǔn)頭,顧長摯側(cè)身,單手托住麥穗兒后腦勺,擋在她身前。 他身形高大,將她整個都護(hù)住,麥穗兒整個人有些懵,額頭輕輕抵在他肩上,下一秒就聽到印章砸在他脖頸附近的悶響聲。 頭頂旋即盤旋起一聲熟悉的嗤笑,顧長摯的聲音與往常差不多,可麥穗兒卻敏感的察覺寒意更甚,他從前的語出嘲諷都透著股不經(jīng)意,但這次不一樣。 “哦?那顧家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又是什么?”顧長摯語氣不屑,他很快松手,重新轉(zhuǎn)身面對他們,勾了勾嘴角。 麥穗兒沉默的盯著他背影,孫妙陳國富與麥心愛那樁亂七八糟的事她一直沒弄太清楚,恰巧這一周事情太多,警署那邊亦沒有聯(lián)系她。 所以?什么意思? 顧長摯站在她前方,擋住了大部分視線,麥穗兒微微偏頭,望向顧老怒意焚燒的臉。 她可以理解為孫妙被顧長摯抓住了什么把柄?并已經(jīng)曝光?甚至影響到了顧家在階層里的名聲? 顧長摯一向是睚眥必報的人,從不肯吃悶虧。 這次麥心愛的事請波及到她,她又波及到了他,從最終結(jié)果來說,作為最無辜的人,顧長摯的傷勢卻最重,所以他究竟是給她出氣還是給自己出氣,誰知道呢? 然而—— 心頭仍舊有些震撼。 顧老怒瞪顧長摯,胸脯被氣得大力起伏。 “您別生氣,都是小事,不值當(dāng)?!绷⒃陬櫪仙韨?cè)的年輕男人連忙上前攙扶,并朝他們笑了笑,明顯是在和顧長摯說話,“今天是老爺子大壽的好日子,凡事以后都好商量。” 這個男人是誰?有什么資格插話?麥穗兒目光落在他隱在桌下的雙腿,總覺得他走路的姿勢怪怪的,緩慢而僵直。 另外,他的長相,和顧長摯竟有些微的類似,鼻梁高挺,雙唇偏薄,都是十分標(biāo)準(zhǔn)的俊顏。 “把燈關(guān)上?!鳖櫪夏樕F青,他一把揮開年輕男人的手,深吸一口氣,雙眼定定盯著顧長摯,透著兇狠和厭惡,“我不會把我和你父親打下的江山交給一個有致命缺陷的非正常人去揮霍踐踏?!?/br> “老爺子……”年輕男人似想勸導(dǎo),卻被顧老再度厲吼道,“還不快去?!?/br> 麥穗兒嚇了一跳。 不知為什么,突然覺得有點心酸。 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羨慕那些有家人的人,可原來有些親人卻不如不要。顧長摯的病情根源且不提跟他們有沒有關(guān)系,但分明可以提早治療,不愿就罷了,為什么還要用這種言語去傷害他? 年輕男子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走向附近的電控面板。 動作依舊滯緩,膝關(guān)節(jié)十分不便利。 麥穗兒抿唇,猜測他腿可能有點問題。 由始至終。 顧長摯再沒說一個字。 他靜靜的站在那里,目光平淡。 猶豫了一秒,麥穗兒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他自然垂落在腿側(cè)的左手。 他掌心寬大,卻透著冰涼。 麥穗兒見他無動于衷,努力用她微弱的溫度去暖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