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這算什么回答? 蹙眉,麥穗兒有些著惱,但又無能為力。 顧長摯二號從來沒有沖她發(fā)過脾氣,所以今晚這個意外大有可能就是她一直在苦苦尋求的突破口,他陡然變化的情緒里一定掩藏著許多蛛絲馬跡,可所謂的蛛絲馬跡又會是什么? 他的討厭是認(rèn)真的,她大概能感受的到!只是—— 這個討厭的理由讓她很在意,她與顧長摯二號的相處從來沒有任何問題,上次都好好的,她沒有變,那么只能是他變了? “穗穗?!陛p聲呢喃,顧長摯雙眸在黑暗中格外的幽深,他垂下纖長的睫毛,臉上流露出幾絲迷茫。 很久很久了,真的很久很久了,他害怕。 所以,再也不要閉眼睡覺,定定的瞪大雙眼,顧長摯忽而格外認(rèn)真道,“穗穗,玩游戲?!?/br> “那你先放開我?!钡人謩派运?,麥穗兒從他身上站起來,埋頭思忖片刻,在黑暗中道,“玩游戲可以,不過你要配合我?!?/br> “好的穗穗?!?/br> 他答應(yīng)的爽快。 一瞬間,從前的乖寶寶似乎又回來了。 但這不能代表方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今晚是一定要再次進(jìn)行催眠的,麥穗兒打定了主意。 她其實無意打探他隱私,也不想用這種方式窺探他心底深處的秘密,只是要治療,就必須這么做。 暫時忽略他的不正常反應(yīng),麥穗兒收回紛飛的思緒,用低緩柔和的聲音道,“告訴我,你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顧長摯毫不猶豫,“和穗穗在一起?!?/br> “這個……”麥穗兒輕咳一聲,循循善誘的引導(dǎo),“那你乖乖想象一下,我現(xiàn)在站在階梯最下角,階梯很長,特別長??墒悄銋s身處在很高很高的階梯上,我們離得太遠(yuǎn),但你可以選擇來找我,那么你會愿意朝我走來對么?” “當(dāng)然愿意,只是穗穗……”困惑不解的晃了晃她手,顧長摯問,“可穗穗你明明就站在我身邊啊!” “……假設(shè),假設(shè)你懂么?”麥穗兒滯了下,擰眉嚴(yán)肅道,“從此刻起,不要打斷我說話,我說什么你照做就是?!?/br> 顧長摯頓了半秒,乖順的答應(yīng),“好!聽穗穗的!” “嗯?!丙溗雰豪^續(xù),“你閉上眼睛,一步一步下臺階。全身放松,每一次雙腳落在地上就像是把肩上重量全部卸下,你感覺身體逐漸變得非常輕盈,像一只蝴蝶,自由而又肆意。然后你一步又一步,繼續(xù)輕盈的往下走,然而臺階真的很長,你才走了十幾階,接下來是十六、十七、十八,跟著我的節(jié)奏,你離我又近了一步,你是不是很想到我身邊?如果想就專心致志,要更加更加認(rèn)真,我就在階梯腳下等你,第七十二階、七十三階…………” 麥穗兒足足數(shù)到兩百,中途第四次小心翼翼的提問,“顧長摯?” “嗯?” 醇厚硬朗的聲線驀地像大提琴琴弦撥動般,落在耳畔有種細(xì)微的電力。 麥穗兒渾身一震。 成了?成了! 先前三次,她每次喚他,他都毫無回應(yīng)。 他與之前一樣,不知道顧長摯是誰,雖然麥穗兒對這個持懷疑態(tài)度,但這些目前都不是她考慮的。 緊張的咽下口水,麥穗兒腳趾微微蜷縮。 下午分明花了幾個小時做準(zhǔn)備,可一下子,她好像把那些步驟和提問全忘了個徹底,要說什么才好? 麥穗兒雙手纏握在一起,大腦仍然一片空白,過了幾秒,她支吾著打破寂靜,“顧長摯,你……你小時候過得開心么?” “開心?”眉頭緊蹙,顧長摯靠在椅背,全身狀態(tài)介于輕松和緊繃之間,反問道,“開心是什么?” “開心就是……”麥穗兒答不上來,她垂眸,迅速轉(zhuǎn)移這個讓人覺得壓抑的話題,轉(zhuǎn)而忐忑道,“你最討厭的人是誰?” 輕笑瞬息溢出唇瓣,帶著顧長摯標(biāo)志性的不屑與嘲諷,“沒有討厭的人,但……”他聲音猛地降至冰點,“但討厭被利益權(quán)勢蒙蔽雙眼的人?!?/br> “那這些人都是誰?”麥穗兒心里有底,“顧善?你大伯二伯?還有誰?你父母究竟……唔……” 關(guān)于顧長摯家人,麥穗兒連旁敲側(cè)擊的詢問都不敢,也沒有與陳遇安打聽過。 而這些資料在網(wǎng)絡(luò)上根本搜索不到,一直流傳的版本都是顧家三兄弟全部喪命于車禍,至于女人,似乎都沒聽人提及。 “我父母……”顧長摯聲音冷硬沉靜。 他話語戛然斷開,再無動靜,不知是陷入了記憶還是別的什么。 麥穗兒有些不忍。 但她必須知道這些細(xì)節(jié),她需要深層度的去研究摸索他的記憶,誰都不知道,他這病究竟從何而來,到底始于某個人還是某件事,亦或者是更為復(fù)雜的東西。 “你聽我說?!丙溗雰荷锨耙徊剑焓汁h(huán)住他脖子,兩人依偎在一起,“沒事,我會替你分擔(dān),現(xiàn)在我們從那張照片開始如何?你放在枕下的照片,我很想知道那是個怎樣的故事?!币婎欓L摯不接話,麥穗兒只得硬撐著說下去,“地上厚厚的雪,冬天對吧?你脖頸上的那條毛線圍巾太大了,擋住了你半張臉,還有你那時候不高嘛,有一米么,好像沒有吧,感覺……” “呵!”一聲嗤笑猛地打斷她的自說自話。 顧長摯輕哼著道,“怎么可能沒有一米?我從小就比別人高?!?/br> “對,對對對,你最高?!敝灰吓浜?,麥穗兒完全沒有底線,他說什么都對,稍微放松了下緊繃的心神,麥穗兒吐出一口濁氣,“當(dāng)時你幾歲?你那時和顧廷麒關(guān)系怎么樣?記得他么?” “記得。”顧長摯情緒轉(zhuǎn)圜十分快,一下子就變得森冷漠然。 “然后?” “他不愛笑。” 麥穗兒挑眉,說別人不愛笑?自己也沒多愛笑吧…… “他陰差陽錯替你受了重傷后,你們顧氏一大家子后面是怎樣的狀態(tài)?”白日顧長摯給她說到這里戛然而止,麥穗兒知道,后頭緊要的一定是關(guān)鍵,一系列悲劇以及顧長摯的病因大抵都藏在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