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護工呢?麥穗兒呢?他分明特別叮囑,一定要找個穩(wěn)重溫和的護工過來陪護兩日,隱隱有絲不好的預感,顧長摯快步上樓,直接推開麥穗兒臥室。 沒有人。 客房一間間找過去,最后是他房間,以及書房。 扯了扯衣領,顧長摯眼神陰鷙的站在書柜前,動作粗魯?shù)姆页鍪謾C急急撥號,卻無人接聽。 怔了一秒,顧長摯蹙眉,立即根據(jù)先前綁定的定位軟件查找麥穗兒當前位置。 卻是在…… 僵定在原地,顧長摯盯著地圖中心的藍色小點,本就陰鷙的眸色愈加濃霧重重。 “你帶我去哪?”柏油公路上,楓葉落了一地,一陣風掃過,揚起葉片在半空飛舞,說話間,甚至有一片零零散散的從車窗飄了進來,落在麥穗兒肩上。 “從今日起,顧氏神話便不復存在,但與此同時……”顧廷麒嘴角帶笑,沒回答她問題,卻是在自言自語,話說一半戛然而止,他目光溫和的落在她肩上,驀地,他忽而伸手,欲捉住這片楓葉,怎料身側女人卻極為敏感的躲了過去,隨著她動作,楓葉失重,從她肩上滑落。 眸中劃過一絲可惜,顧廷麒心情看起來非常不錯,他偏頭望向窗外,語氣淡然,“你不必如此緊張,我犯不著傷害你。”頂多……嘴角輕勾,顧廷麒望著天空緩慢游動的白云,眸色輕揚。 麥穗兒不作聲。 她手上緊緊攥著手機,雙唇緊抿,表情微微透著股倔強。 方才顧長摯的電話她沒有接聽,誠然有顧廷麒在身邊的原因,另外一點,她必須承認,她覺得有些委屈。 許是受從小到大的家庭環(huán)境影響,她表面看起來堅強而漠然,實際上,只要有人愿意對她好,她打心底愿意對對方更好??扇硕加辛痈?,付出就會想有回報,愛情似乎與友情親情有更大的區(qū)別,起碼,她對顧長摯有更大的期許和指望。 但是,他連第二遍撥打的耐性都沒么? 或許他早就習慣她對他的附和和順從,也或許,是她自以為是的把自己擺在了他心口上…… 車內陷入緘默。 僻靜寬道上,只有他們一輛汽車悠然行駛。 有些了然的彎唇,顧廷麒重新轉頭,瞥了眼麥穗兒緊繃神色,以及她掌心手機,笑著認真的夸贊道,“真是聰明的姑娘,可惜……”稍作停頓,繼而重拾話語,頗有些惋惜之意,“可惜對方是顧長摯,不如我?guī)湍阋怀倘绾??”顧廷麒像是突然想起來的提議,“若我此時此刻告訴顧長摯正帶著你前往楓園,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后腳緊跟著追上來?畢竟他看起來非常介意我們的近距離接觸。” 麥穗兒面無表情,半晌冷漠道,“他知道我在哪?!比缓筇ы櫷Ⅶ韬Φ难劬Γ澳悄銓ξ矣泻尉有??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地方?依你所言,顧氏已經(jīng)強弩之末,那你又想要的是什么?” “我?我也不清楚我要什么!”語氣輕松的聳了聳肩,顧廷麒靠在椅背,閉目休憩,聲音含著淡淡笑意,“不過,在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之前,你可以當我此舉不過是一時興起,或者說,我想看看顧長摯狼狽的樣子?!?/br> 談話至此告一段落。 麥穗兒望著前方綿延道路,忽的生出幾絲悔意,可悔意很快就又被篤定取而代之。 她知道,選擇走這一趟有多不理智。 不久之前,在顧廷麒聯(lián)系她說帶她去揭開顧長摯過去的那一剎,她大抵是被蠱惑了,有委屈之下的叛逆,有憤怒之中的沖動,也有好奇之下的探索,更有逼近真相的迫切和深度了解顧長摯的欲望,直至這一刻,盡管顧廷麒身上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危險氣息,她竟也沒能清醒的恢復幾分理智,她還是很想走這一趟。 大抵她太自以為是了。 麥穗兒遲疑的握著手機,幾經(jīng)權衡,沒有聯(lián)系顧長摯。 其一,她知道只要他想,他知道她在哪的。其二,她暫時想象不到她對顧廷麒能有什么作用,作為對付顧長摯的工具?那未必也太看得起她了些,更何況,顧氏崩塌,他們之間又存在什么對立面? 低眉望著不再有任何反應的手機,麥穗兒索性將它塞進包里,眼不見為凈。 路程頗為遙遠,顧廷麒口中的楓園在郊外遠處。 足足三個多小時,車緩慢的駛入山坡,繞至半山腰,然后在一座復古的城堡式建筑跟前停下。 麥穗兒拉開車門,先腿腳不大便利的顧廷麒一步下車。 她站定在噴泉邊,遠目眺望,不得不說,這真是一處非常不錯的地方,滿山遍地都是楓樹,層層巒巒,彷如仙境。但她如今可沒有一絲欣賞美景的心情,表情寡淡的收回視線,麥穗看向顧廷麒,眼中透著詢問。 “我童年有一部分時間在此渡過?!鳖櫷Ⅶ枳叩剿埃抗饪床怀鰬涯?,平靜周游一圈后,他語氣不咸不淡,“不過記憶已經(jīng)不深,但長摯大概與我相反?!?/br> 說罷,率先朝前行去,腳步?jīng)]有停頓,卻有一道近乎于低喃的聲音飄蕩在空中,“所以,你猜他會不會來?” 尾音隨著距離變淺,麥穗兒望著他背影,不易察覺的蹙眉,“這里發(fā)生過什么?” “跟我來。”頭也不回的開口,顧廷麒朝前慢行,語速較慢的與她道,“這些陳年舊事都是我從老宅個別傭人嘴里死撬而來,零零碎碎拼湊,十之八九!” 傭人? 隋媽,還有管家?麥穗兒腦子里直覺性的冒出這兩人的臉。 她跟隨顧廷麒進入城堡,側眸觀察。 這幢城堡貌似許久不曾再住人,雖說一直有人打掃整理,但內里仍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缺乏煙火氣息。 麥穗兒跟著顧廷麒繞來繞去,顯然他沒有說謊,因為他對地形實在不夠敏銳。 同行司機候在室外,他們兩人攀著扶梯往下,一層接著一層,速度緩慢,依稀像是前往地底的趨勢。 “這里以前是顧宅?”麥穗兒保持著警惕,拿出手機照明,出聲疑問。 “不。”顧廷麒答,因為安靜,還有隱隱約約的回音,“老宅一直位于丁香路?!?/br> 也就是宅邸不曾變遷,是上兩次顧長摯帶她去的那里。 “那顧長摯為何會對這里印象深刻?”麥穗兒皺眉,“同父異母,三兄弟感情并不融洽,顧長摯并沒有理由過多停留在這里。” 顧廷麒沒有及時回復。 他摸索著打開燈盞,雙腿僵直的下最后一級臺階,落定在平穩(wěn)的負一樓地下室。 “他不是自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