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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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送自己什么呢? 到了晚上,蕭炎終于知道了。 “這是什么?”蕭炎看著端到自己面前依舊冒著小泡泡的鍋,問到。 “這是用爹爹給我的腌rou熬的湯,里面加了野菜和干筍,是我偷偷從爹爹那里學來的,快嘗嘗?!笔焉鬃舆f到他手里,“路上都是吃干糧隨便應付,偶爾也該煮點好吃的,我用的是爹爹的秘方,肯定比火頭兵做得好吃。” 她殷切地看著蕭炎,“味道怎么樣?” 冒著熱氣的湯和煮爛的rou散發(fā)著誘人的味道,溫暖的味道從喉嚨一路滾進胃里,說實話,沒有如九斤做得好吃,卻是這荒蕪之地難得的珍饈。 “很好吃。”蕭炎說到。 “那就好?!笔匀坏啬眠^勺子也嘗了口,“從來沒弄過沒什么經(jīng)驗呢。” “是你自己做的?”蕭炎輕聲問。 十三點點頭,“知道要到邊關我就開始準備了,帶了許多能放的東西,就怕找不到好吃的?!?/br> “多謝,不過以后還是別弄了?!笔捬渍f,“你是讀書人,不應該碰這些,那里有廚子。” “偶爾弄弄沒人知道的?!?/br> 蕭炎覺得放眼全京城,自己也許是唯一能吃到妻主做的菜的人。 “對了,傳風和雙林呢,要不要叫過來一起吃點?”十三問到,“這里有一大鍋?!?/br> 蕭炎頓時無語,干脆利落道,“不必,他們有吃的?!?/br> 笑話,除了自己,有人敢吃她親手做的菜么?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蕭炎,還要多少天才能到呀?”十三問。 “大概還有四五天吧,我們帶的東西多走得慢?!笔捬渍f,“如果是行軍打仗,兩三天也就夠了?!?/br> “那你趕得及么?你好像離開挺久了。”十三說到,“如果這時候發(fā)生情況要怎么辦?” “我手下有位羅校尉,和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在軍中也很有威望,我們兩個人只要有一個在軍中壓陣就可以了?!笔捬渍f,“這次我回去他馬上就要離開回中原辦事,你可能見不到他,下次介紹你們認識?!?/br> 十三答應,“好。” 那樁十多年前的舊事早就被十三拋到了腦后,完全沒有想過這位羅校尉會和她有瓜葛,正是年少時匆匆別離的阿羅。 ☆、第六十二回棋局定山高水遠官印敲茵城新任 他們走在路上的時候,遙遠的京城發(fā)生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帝國中心被攪動成一個渾濁的泥潭。 圣旨終于下來,給許多人一顆定心丸,同樣也是許多人的催命符。 今上一次宮宴之后又病了一場,一連十四天沒有上朝,到第十四天的夜里太女聯(lián)合她母家和太女正卿靖勇侯府反了,帶著一萬多的萬人馬逼宮。 那個晚上,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回響的都是鎧甲碰撞聲和慘叫聲,普通百姓全都緊閉門戶,小心翼翼躲在屋檐下祈禱太陽快些來臨。各個權貴之家,有好幾戶都被滅了門,隨著雙方的混戰(zhàn),人頭像切西瓜一樣不斷滾落,血一層又一層染紅了青石板。 當戰(zhàn)斗結束的時候,稱病的皇帝又到了大殿之上,太女自刎東宮。 一切都在趕來救場的皇帝心腹賁虎營的利刃下結束,隨著清算余孽的圣旨下來,舊的牌匾被摘下,里面的男女老幼被一串串拉出來,新的功臣志得意滿,恭賀聲此起彼伏。 七天過后,今上下旨,罷黜太女,改封魯王為太女,另封蔣牧白為太孫正君,出人意料的是另一道圣旨,原本被傳言要嫁給廢太孫的出云公子一道被封為了新的太孫側君。 圣旨下來后,蔣牧白以為亡母祈福為名去清虛觀小住。 出云公子找到他的時候蔣牧白正在作畫。 “出云公子,你找我有事?”蔣牧白打量堂下男子,神色蒼白,身體消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卷跑一般。 “這種時候你竟有心情作畫。”出云公子露出個難看的笑容,聲音悲憤,“你竟是沒有心的嗎,是了,你看形勢不對早早就拋了殿下而去,如今你榮華富貴就在眼前,怎么會難過呢?!?/br> “出云公子特意上山一趟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蔣牧白聲音冷淡。 “我真傻,以為只有你能夠理解我的痛苦。”出云公子譏笑一聲,“父親逼我,母親逼我,兄弟逼我,之前一個個說我和殿下天作之合的人都變了,連下人都在看我笑話?!?/br> “我沒時間聽你訴苦。” “我只問你一句,你是如何坐到這么冷心冷情?難道你都沒有心么?”他凄厲道,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邊上,“殿下待你那樣好,為了權勢富貴你這樣做不會痛的么?” “夠了!”蔣牧白隨手抄起一方硯臺砸在出云公子腳下。 他胸膛起伏片刻,盯著出云公子冷冷道,“你既然沒有殉情而去,聽了你家里人話,就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你沒資格?!?/br> “另外,我不需要懂你的痛苦,你也沒資格窺探我的,我和你,不是一路人?!笔Y牧白轉(zhuǎn)身而去,“阿北,送客!” …… 京城的種種太過遙遠,并沒有在十三他們中間投下多少波瀾,他們依舊不緊不慢趕著路,在一個傍晚到達了邊城。 在軍營駐扎的附近有一個方圓數(shù)十里唯一的小城茵城,是來往客商停歇喝水的必經(jīng)之地,說是城,其實也就數(shù)千人口,一直受著盛朝大軍的庇護。 蕭炎在鎮(zhèn)上有一座兩進的小宅院,只兩個退下來的老兵看守。 蕭炎急著回營,直接派雙林把十三和兩個侍女送到小院休息,自己帶人馬揚長而去。 守門的兩個老兵一個叫王伯一個叫拐伯,兩人都是年輕時候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王伯瞎了只眼,拐伯瘸了腿。 迎接了十三入內(nèi),拐伯去燒水,王伯領著十三去臥室。 王伯對待十三恭敬極了,聲音難掩激動,“這宅子一直就我和老拐兩個人,將軍也很少過來,現(xiàn)在好了,夫人住進來,總算像個家里樣子了。” “我和老拐都是粗人,哪里做錯了夫人盡管罵我們,我們蒙將軍大恩在這里安生,實在不知道怎么報答將軍才好。” 王伯殷切地推開房門,介紹到,“這是將軍的臥室,我和拐伯一直有打掃,都干干凈凈的,被子也是洗好剛剛曬過的,和京城沒法比夫人不要嫌棄,但絕對都是新的沒有人用過,邊上靠近這間屋子新修了間屋子給夫人洗澡用,是將軍特意吩咐的,凈房就在隔壁……” 十三含笑聽他一一介紹,待差不多了說到?!拔叶贾懒耍嘀x王伯你費心了,你先去休息吧?!?/br> “誒呀,都是我一直說,忘了夫人一路過來也累了?!蓖醪B忙道,“我去給夫人提水,夫人早些休息吧。” 一路除了住店都沒有辦法洗漱,待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十三神清氣爽趴在床上,這才有功夫打量這間屋子。 “夫人,這邊關委實清苦了些,剛剛過來的時候路上都是黑黢黢的,好嚇人,好像還能聽見狼嚎?!北讨駵愒谒磉?,委屈道,“夜里會不會有狼把我們叼走呀?!?/br> “碧竹!亂說什么呢?!扁徧m一邊給十三擦頭發(fā)一邊不悅道,“這里將軍和夫人待得難道你還呆不得?” “沒有?!北讨竦吐暤?,“就是想京城了?!?/br> “想京城還是想京城的人?”十三笑嘻嘻道,“當初說不讓你來,你還偏要來,現(xiàn)在后悔了吧,溫香軟玉你不要跑這里來吹風。”鈴蘭和碧竹在京城都是有夫郎的,而且不止一個,本來十三不想帶她們過來,結果一問她們的態(tài)度意外的堅定。 “當然是主子你重要了,他們嘛就在家等著?!北讨竦靡獾?,“再說了這可是邊關,有些人一輩子也來不了呢?!?/br> “我看你是想在這里另覓新歡吧?!扁徧m不客氣揭露,“小心回去你又交代不了?!?/br> “那你呢?”碧竹不服氣反問。 “我本來就想躲躲清凈,家里一個個都不消停,快被煩死了?!扁徧m無所謂道,“晾一晾他們,看還敢不敢胡鬧,男人不敲打管束,能把屋頂給掀了。” 說的人平靜,作為聽眾的十三卻是熱血沸騰,這才是女尊國大女人的常態(tài)呀,沒想到平日嬌嬌弱弱的鈴蘭,居然還有這么瀟灑的一面。 “鈴蘭,這么多夫郎,你是怎么制住他們的?”十三虛心請教,“他們不聽你話你要怎么辦?” “哎,夫人?!扁徧m嘆息一聲,“我的經(jīng)驗和你說了也沒用,我那些男人和公子沒法比,十個也頂不上公子一個呀,你還是別打歪主意了?!北讨褚哺`笑起來。 十三表情悲憤,難道自己終身翻身無望? 這個晚上蕭炎一直沒有回來,第二天清晨,十三換了官服,帶了早飯,騎了紫電徑自就往府衙去,官袍鮮亮,大馬精神,腰佩官印,煞是一個光鮮亮麗威風堂堂。 哪曉得還沒得意多久,一陣風吹來,身上就糊了一層黃土沙,原本簇新的官袍從綠油油的小青菜變成了溝渠里的老青苔,紫電也變得灰撲撲的,頓時,準備許久的登場形象就此失敗。 她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兩邊房屋都是灰蒙蒙的,這才反應過來邊關風沙大,路上百姓的衣裳也是深色為主,像自己這樣打眼的整條街也找不出來了。她喪氣地拍拍衣服,好吧,她現(xiàn)在也入鄉(xiāng)隨俗了。 府衙里和她交接的是一個快五十的女人,今年好不容易攀了關系調(diào)走,她在府衙門口等著,見到十三的時候眼神熱切道像是和她失散多年的親母女一樣。 “莊參事,你總算來了,我可是望穿秋水呀?!彼裏崆械乩∈母觳簿屯锩孀В澳憧?,我早就準備好了,歷年的賬冊記錄在這里,今年的記錄在這里,那一堆是損毀報廢的留檔,這個小盒子是庫房鑰匙,來來來,莊參事,你看若是沒問題就在這里簽個字?!彼统鼋唤庸姆旁谑媲?。 “劉參事,不急,我也得一樣樣核對過了不是?”十三望著桌上那一摞摞分好的資料強笑道,“怎么也得一整天才行?!?/br> “哈哈哈,是我糊涂啦,幾十年沒回家了太激動了,莊參事不要急,慢慢看,慢慢看哈?!眲⑹鹿恍?,“這事先放一放,先帶你認識一下這里的人手。” 十三來了精神,那不就是未來自己的手下么? 劉參事領來兩個皮膚微黑個頭高大的女子,十三看了片刻忍不住問,“還有呢?” “就她們兩人?!眲⑹虏缓靡馑嫉溃拔覀兊胤叫?,發(fā)不出那么多俸祿,不過別看人手少,三芹和春娘都是很能干的。三芹,春娘,還不快給莊參事見禮?” 堂下兩人抱拳。 “捕頭三芹見過大人?!?/br> “捕快春娘見過大人?!?/br> 十三愕然看向劉參事,“捕頭和捕快?” 劉參事仍是那副笑成朵花似的表情,“莊參事有所不知,這里幾十年沒有派過知縣了,所以就有我們代勞一下,不過放心,這里民風淳樸并沒有什么案子,就收收稅征集人手修修城墻還有宣發(fā)召令什么的,有三芹和春娘幫忙,很輕松的。” “還真是個充實的職位哈?!笔哺尚?,她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了不得的陷阱,什么參事,根本就是這小小邊城的大管家嘛,什么活都要自己摻和,也不知道能不能拿雙份俸祿。 所謂基層公務員,在哪里都是個苦逼的存在啊。 底下劉參事仍在奉承,“早就聽說蕭將軍就是莊參事的夫郎,莊參事好福氣呀,蕭將軍威名遠播權勢赫赫,有蕭將軍幫忙,莊參事定能把茵城打理地妥妥帖帖,妻夫一體,真乃千古佳話呀。” 十三依舊只有干笑。 上任第一天,對著喜笑顏開的劉參事,十三突然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真真是前途昏暗。 好不容易查看完那一堆賬冊材料,十三在交接簿上蓋下自己的印章。 劉參事喜滋滋的把文書收進懷里,“那這里一切都交給您啦?!?/br> “再會,莊參事?!眲⑹孪蛩鎰e,“祝莊參事一帆風順,能得償所愿?!?/br> 得償所愿?但愿吧。 ☆、第六十三回夫妻話言道古今初辦學一腔熱血 十三上任不過兩天,就有一大批輜重壓了過來,是工部最新從民間定制的□□和羽劍,整整幾十車。 十三不僅要清點數(shù)目,還要檢查損毀情況,然后監(jiān)督押送到軍營,等過一段時間還要去軍營查問使用情況,檢查有沒有人從中做手腳牟利,順帶了解士兵使用的感覺寫一些反饋報送朝廷。 光是眼下的清點和檢查,就讓十三忙的抽不開身。 她毫無愧疚地抓了三芹和春娘的壯丁,讓她們幫著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