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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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郡王略想了想便知道自家兒子打的是什么算盤,沒好氣道,“你倒真豁得出,別最后把自己折進去了?!?/br> “那無法,你不知道阿羅那家伙……”蕭炎嘟囔道,透出一股難得的天真的執(zhí)拗氣,“我才不要她一輩子記掛著。” 人家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阿羅走得瀟灑,又和她羈絆頗深,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心里隨隨便便淡忘的人物。蕭炎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當時危急時候出來頂罪或許是出于本能,一心想護著十三,但漸漸冷靜下來之后蕭炎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大有可為,索性慢慢籌劃開。如果他愿意,這件事不說了過無痕,壓下七八分還是辦得到的,絕不至于鬧得現(xiàn)在這樣大,這么沸沸揚揚。 但蕭炎是個狠得下心的,他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他寧愿多吃些苦楚受些折辱,也決意要把其他人的影子從十三心里抹得干干凈凈。她不就是對阿羅心存負疚么,自己能為她做的也不必阿羅少! 自己越是吃苦頭,十三的心越往自己這里偏,萬萬叫她全心全意這輩子再也離不得自己,想至此蕭炎嘴角微翹,有些洋洋得意。 榮郡王喟嘆,這癡情種哪像是他的兒子,不過——也許只因為自己沒和那個人對上吧。 父子倆又說了幾句話,十三的聲音傳來了,“父親,陛下那邊來信了。” 榮郡王立刻來了精神,“快進來!” 被派來的是蔣牧白的隨侍,一見到榮郡王便行禮,“見過王爺,是皇后殿下派我過來報個信的?!?/br> “御醫(yī)已經(jīng)診治過了,陛下只是心情激動有些勞累,所以動了胎氣,無大礙的,休養(yǎng)幾天便好,讓王爺不必擔憂?!?/br> 榮郡王立刻松了口氣,“祖宗保佑。”又問,“皇后還說什么了沒有?” “殿下還說劉云那里情形似乎有些不妙,剛剛收了消息,那劉云似乎曾經(jīng)受過顯國公世女的大恩所以才會出面相幫,如今大理寺和刑部有許多人都是劉云的門生故舊,情形很是不利,殿下讓王爺抓緊查訪劉云的行蹤還有劉云和顯國公世女之間的舊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br> 因為蕭炎剛剛和他交過低,所以榮郡王聽了并不太覺得緊張,反而略松了口氣,只是為報恩還好,就怕是來報仇的,一定拼死咬下塊rou來那種。 但這話落到十三的耳朵里就不一樣了,如一塊大石砸了下去,本就不平靜的心湖這下更是濺起無數(shù)白浪,亂的很,撲撲直跳。 那顯國公世女一看就是有所準備沖著蕭炎來的,還有那劉云……十三沉默,腦子拼命思考著,隱隱的,一個念頭漸漸成形。 ☆、第九十五回狠絕情斷腕之意暗機鋒險象叢生 “陛下,你可千萬不能再嚇我了?!钡戮郎厝岬剌p笑,從女帝手里接過喝完的藥碗,然后用帕子擦拭了拭女帝的唇邊。 女帝摸了摸自己肚子,望見德君眼下的一片青黑,心里有些觸動,“這兩日辛苦你了。” “也不僅是我,皇后他這兩天也是為了陛下連眼都不曾合上過,后宮前朝太醫(yī)院,都得他坐鎮(zhèn),剛剛才離開?!钡戮痪o不慢道,“為了孩子,為了我們,陛下千萬莫再cao勞了,太醫(yī)都說了,您就是憂心太過,郁氣在胸才這樣的?!?/br> “說得輕巧,我如何不愁?!迸坶L嘆道,忍不住露了兩句心事,“你說蕭炎他對誰下手不好,倒弄得朕難做?!?/br> “陛下心中還在記掛這件事?”德君問。 “皇后那里不松口,慶王爺也步步緊逼,可他們也不想想,難道把蕭炎殺了?邊關豈不大亂!慶王爺真真是半點沒把朕沒把這大盛江山放在眼里?!迸哿x正詞嚴,說得憤慨,“蕭炎那邊皇后也不幫朕勸勸,氣焰如此跋扈。”隱隱帶了埋怨之意。 德君沉默片刻,最后低聲嘆息,“慶王爺也好榮郡王也好,都是為了骨rou血脈相連,人之常情?!?/br> 女帝哼了一聲沒說話。 瞥了眼女帝的面色,德君才緩緩道,“無論慶王爺還是榮郡王,都是陛下倚重之人,偏重于誰都叫陛下為難。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陛下是雙身子的人了,皇嗣重要,我心中倒有個想法可以為陛下解憂,只不知——” “是何法子?”女帝已然追問道。 “我腦子笨,說了陛下可不許笑話我。”德君輕笑一聲,說到,“現(xiàn)在問題就出在一邊是萬安郡王,一邊是承恩侯上,不管傷人的還是被傷的,隨便換了誰都不會叫陛下如此為難?!?/br> “德君這話是何意?” “倘若殺萬安郡王的是別人這樁事不就可以了結(jié)了么?”德君眼波流轉(zhuǎn),嗔視她一眼。 “可萬安郡王的確是蕭炎殺的,他在殿上自己都已經(jīng)當眾承認過了呀。” 女帝話音剛落,德君就神秘道,“那——許只是承恩侯為了庇護別人罷了?!?/br> “你說另找一兇手?可誰比較合適呢,需得合情合理還要服眾——你是說那個入贅女子?” “正是?!钡戮c點頭道,“為了陛下天威,這樁案子必須要給一個交代,偏袒了誰都不好。索性便讓那真兇是那個女人好了,如此皆大歡喜?!?/br> “可這要如何說得通?慶王爺那里怕是不能認?!迸墼俸浚睦镆仓纼蛇叾际亲砦讨獠辉诰?。 德君淡淡道,“不過是給兩邊一個臺階下罷了,事情鬧到這一步繼續(xù)僵持于兩邊都不利。慶王爺和榮郡王都是三朝老人,這個道理自然是明白的,當時事情剛出激憤之下難免沖動,如今過了這么久,相信慶王爺也會冷靜許多。陛下找了他們施之恩寵,曉以大義,相信他們不會不顧大局的?!边@便是暗示女帝用些好處,恩威并施了。 “至于榮郡王,那個女子既無家世又無人品才學,當初全是承恩侯一意孤行才下嫁,相信榮郡王也是不滿的,趁此機會去了那女子,對榮郡王來說也無關痛癢,到時陛下再做主替承恩侯尋一好人家就是了。承恩侯之前在京中名聲素來不好,如此一來還可以全了他舍身救妻忠貞不渝的美名,豈不正好?榮郡王又哪里會不滿呢?” 女帝拍手笑了,“德君急智,之前從未想過我的德君如此明事理,倒點醒了朕?!?/br> “哪里值得陛下這樣夸獎,不過是想替陛下分憂罷了?!钡戮邼溃氨菹率钱斁终呙远??!?/br>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突然女帝出聲問道,“你覺得那人真是蕭炎殺的么?還是他妻主殺的?” “我不知。”德君搖搖頭,“我只知道世上男子大抵情長,當年承恩侯愿意下嫁心中肯定也是愿意的,他雖是一奇男子,但對著男女情愛恐也身不由己,為了所愛挺身而出,也是情理之中?!?/br> “陛下是女子不知我們男子,我對承恩侯也有幾分感同身受。”德君含情低眉道,“若是陛下有難,我也是愿意舍了自己的?!?/br> 聽罷女帝果然動容,嘆道,“承恩侯若有你三分,為他妻主遮掩也是應當,朕也并非那種不通情理的人呀?!?/br> 遂果然換來親信侍從,暗宣十三進宮問話。 傳令的小黃門找到十三的時候,她正剛剛從柳放那里回來,已經(jīng)奔波一天了。 拐過一個巷子卻看見內(nèi)侍打扮的宮人在等她,還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傳令那人朝她亮了亮牌子,道明來意,“莊夫人,陛下召見,請隨我走一趟吧?!?/br> 十三先是驚異,女帝怎么會點名道姓要找自己,而后便是輕松。 是的,正是輕松,這幾日以來她一直在苦苦尋找門路,希望能夠上達天聽,自己出面認了這罪,再也不叫蕭炎呆在里面受罪了。榮郡王和慶王爺兩邊她都是不用想了,他們各自都有政治考量,許會生出波折,而她唯一的目標就是及早讓蕭炎清清白白的出來。柳放見多識廣,所以她才想拜托柳放幫忙出主意,打點關系。 主動出面了結(jié)這樁官司是上次見到劉云之后就抱定的主意。 這幾日她也打聽了許多,而知道越多她越是覺察到劉云這兩個字的可怕。她莊十三無家族父母所牽掛,亦無官位聲名牽絆,真對上劉云頂多一條性命,可是蕭炎不一樣,他是將軍,他身后是上萬個跟著他賣命的兄弟。而且—— 十三的手指輕輕摩挲過耳垂上那對小巧的銀耳釘,心中想,她再不愿意看到蕭炎承受一絲屈辱了。 為了探聽消息,她近日經(jīng)常游走于酒肆茶館,總能聽見百姓議論這件案子。說起蕭炎,那些女子往往不屑,言之鑿鑿道蕭炎從前就跋扈驕縱,會干出此等惡行也是意料之中,甚至直接就叫他蕭家毒夫。猜測起事情起因,各種香艷的猜測紛至沓來,一桌人擠眉弄眼言道萬安郡王如何如何垂涎蕭炎美貌,蕭炎又是如何如何百般勾引,言語多有折辱。 聽到這些惡毒又輕蔑的話語,十三悲憤至極,這種憤怒甚至超過了當初她自己入贅時被人侮辱所感到的痛苦。那么驕傲那么勇敢的蕭炎,在邊關苦守十余載護住大盛門戶,這些酒囊飯袋憑什么能夠說這些話! 憤怒之后則是無力,這便是自己回報愛人的東西么?為了自己,讓蕭炎承受這些不應該承受的侮辱,他的名字會被傳為市井笑料,軍營的士兵不會尊崇一個淪為階下囚的主帥,任何人喜歡都可以輕蔑地說一聲蕭家毒夫——這些便是自己能夠給他的么? 我不允許他再因為我而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害了,十三坐在搖晃的馬車里平靜的想,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她也是這樣搖搖晃晃地坐在馬車上從青石板上碾過,一圈一圈清脆的聲音,進入京城。 只不過又回到起點罷了,那時候她有爹爹,這時候她有夫君,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長相廝守終已是幻夢了,至少替他保全身為將軍的尊嚴罷。 “罪女莊維禎拜見陛下?!迸垡娝牡胤绞且婚g偏殿,地方不大,除了兩個侍從便只有女帝和德君二人。 ☆、第九十六回兩廂對口不由心鋒刃逼面不改色 德君隱在女帝身后立于上首,借著這個角度他可以清楚地打量底下的十三。 呵,這便是那蔣牧白心心念念的人么?如此平庸罷了…… 他的嘴角略過一個笑,眼中閃動著和平日截然不同的興奮的激動的光芒,面龐因為期待而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全然不是往日那個纖細文弱的公子。 他等這一刻太久了,他每日醒來唯一盼著的就是把蔣牧白拖入地獄,狠狠撕碎他那張?zhí)搨蔚哪槨?/br> 蔣牧白這個名字似乎是他人生的夢魘,從幼年時候起,他就知道榮郡王府有一位大公子和自己年紀相仿,聰慧非常,惹人喜愛。父親檢查過他的功課總是會說,“爭口氣,勢必要把那邊給壓下去,蔣牧白算什么,我家云兒才是全京城最好的公子?!?/br> 果然,后來他和蔣牧白成了京城并駕齊驅(qū)的雙壁。 然而蔣牧白任了官職,時常不在京城,他也并未真把蔣牧白放在心上,直到太女出現(xiàn)。太女是那樣高貴的女子,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而且如此溫柔,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的頭發(fā)絲,但太女也喜歡蔣牧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發(fā)現(xiàn)他愈想甩脫蔣牧白,愈想逃開他的影子,就愈是仿佛被詛咒一般永遠被這個名字壓迫得難以呼吸。 德君想起了那段日子,他每能夠和太女相處的時候總是無比欣悅,卻又伴隨著無盡的恐慌和忐忑,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當了?太女是不是更喜歡和蔣牧白呆在一起?若是自己真的輸了該怎么辦?——那時候許多人都私底下說太女還是更屬意蔣牧白當正君。 最后當蔣牧白遠走邊關的時候他幾乎是歡喜欲狂的,自己終于勝過蔣牧白了! 再后面的一切德君便不想回憶了,那時他有生以來最屈辱最痛苦的一段時間。他以為唯一和自己一般悲慘的人只有蔣牧白了。 可蔣牧白是那么虛偽又無情的人,殿下待他那般好他卻毫不在意,撫著琴道貌岸然地高高在上看著自己,好似自己是一個可憐可鄙的小丑——他憑什么! 他本來想以死明志的,他既做不成太女正君,活著任人恥笑還有什么意思呢?但那一刻,無限的生機燃燒起來,他要活下去,把蔣牧白也拉進地獄。 這個機會他等的并不容易,從萬安郡王那里交換來這個秘密的時候他簡直控制不住幾乎在宮殿里狂笑出聲。誰能想到,高居后位最最完美無瑕的蔣牧白,居然愛著自己的弟婦!一個出生卑賤的贅妻! 他說服了父親派出精銳半路截她,父親一直以為是為了要挾蕭炎,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挾制的只有蔣牧白。 可惜那次失敗了,不過沒關系,他會把蔣牧白最珍惜的東西全部撕碎。 —— “罪女莊維楨拜見陛下?!?/br> 聽得底下十三自稱罪女,女帝不由一愣。 “你為何自稱罪女?”雖然在女帝心里她已經(jīng)被定了罪,就看是死還是不死了,但十三自覺主動就這么說顯然是不應該的。 十三也不同她繞彎子,直起身子平靜地和她對視,聲音朗朗清越,“我有罪,因萬安郡王實乃斃于我手?!?/br> 這話一出,女帝驚呆了,這莊維楨能掐會算么?早知道自己要拿她開刀? 這樣一來,女帝反而不好直接扣帽子下去了,轉(zhuǎn)口問到,“承恩侯已然認罪,你卻說是你殺的,這是怎么回事?你們要欺君不成?” “陛下,這是怎么了?”開口的卻不是十三,而是緊接著推門而入的蔣牧白。他依舊風姿卓然,不緊不慢地步入殿內(nèi),伴隨著香囊散出的綣綣幽香。 德君對上他的視線,篤定一笑,我知道你會來的。 女帝面色稍緩,“皇后,你怎么來了?” 蔣牧白徑直越過十三身側(cè)向上走去,“原本是過來探望陛下的,陛下正在辦事?可是擾到陛下了?” “怎么會呢?皇后這幾日辛苦了。”女帝說到。 蔣牧白往底下看一眼,語氣驚奇道,“陛下把她叫來做什么?” “本來是想辦好了再讓皇后高興高興?!迸勰托牡溃俺卸骱钜话肝易屑毾脒^了確實有隱情,承恩侯想必是無辜的,這女子剛剛也承認了萬安郡王是她所殺?!?/br> “陛下如此未免不公?!笔Y牧白話中指責,語氣卻沒多少怒氣,反倒帶了一絲親昵的抱怨,“阿炎他才二十出頭,連個子嗣都沒有,陛下就讓他做喪妻鰥夫,阿炎也太可憐了”。決然不提十三,渾似一個一心一意為弟弟打算的哥哥。 女帝訕笑一下,“也不定就會要她性命,而且比她好的女子也不是沒有?!?/br> “阿炎在陛下心里就是如此朝三暮四的男子?”蔣牧白更不滿了,“還是說陛下要流放她,那豈不是讓阿炎守活寡?” 雖然蔣牧白一個眼神都沒有投過來,但從他進殿的那一刻起,十三就有種直覺,他是為自己而來。 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蔣牧白和女帝相處,此時一見幾乎要分辨不出這便是當年那個清冷孤傲的蔣牧白。此時他如一個最尋常的后宮男子,會撒嬌,會使怒,會迂回討巧,和那一襲青衫佇立樓畔的人影,已是天差地別,幾乎叫十三以為那些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鏡花水月。 她不由有些心酸,這種事情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今日他主動過來,似乎過去那段沒有終點的情思也能有個圓滿了。 “陛下說的不錯,我配不上承恩侯,承恩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子?!边@個時候似乎也沒什么好顧慮了,十三聲音不大卻在殿中回響清晰可聞,她無比安然地說到,“我已認罪,陛下把我押走吧?!?/br> 她又看蔣牧白,觸到他目光的那一剎那她突然讀懂了里面的難過和祈求,被壓抑著的情緒一瞬間被釋放開,如巨浪拍打,讓她心神一震。她動動唇,“皇……殿下也不必為我擔憂,此貞安之所求?!苯K究還是叫不出皇后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