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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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榜,卻無排名! 青年高手榜收錄當世前十的青年高手。榜中之人杭澈年紀最小,且其弱冠之年入榜居中,四年時間名字列到榜首旁邊。 如此進階,已屬詭異,加上寫在空白位置便更詭異。 想不注意都難。 賀嫣猜想或許是因杭澈排名難定。 由此聯想到無良子放出了“闖關娶親”的招親帖,用心可能是想以此試試高手榜排名是否正確。 倘若如此,無良子也太兒戲了罷? 賀嫣習以為常地笑了,結合師父說過的“若本事不濟守不住關,活該嫁人,無良谷不養(yǎng)沒本事之人”,他們家?guī)煾附^對做的出為了確定排名連累徒弟拼命守陣的事。 說回陣中。 賀嫣與世人一樣,也萬萬沒想到涿玉君會來闖陣。 杭澈即來闖關,到底杭澈該排在高手榜哪個位置,賀嫣有自信一試便知。 他在陣眼,能看清全陣情況,舉目一眺,見桃花林里一片白茫茫,不見人影。疑惑地收回目光,豁然驚悟,定睛瞧一處桃樹飛花下,果然——一抹白衣勝雪的身影。 乍一看全是白衣,細看才發(fā)覺有天青紋飾,是臨安杭家的儒裝。 柳暗花明的桃花與外間的桃花不同,花能四季輪開,花色是獨有的螢白高潔,微風撫過,簌簌如雪?;ㄊ前椎幕?,人是雪的衣,天青的紋飾與枝丫間漏出的天光一致,花人難分。 賀嫣定眸細瞧,正見那人微微低著頭,側過半臉的形容。 他心口猛的一揪,脫口而出一個字:“林——” 剎那恍悟,啞然失笑,賀嫣心道:“這里不是現代,柳暗花明也非北京,我已經不是梁耀,來人也不可能是林昀,我是腦袋有坑才會以為來人是他。我在北京出車禍之時,他正在飛往美國飛機上,想來,他后來知道少了我這個糟心的人,日子不知如何快意呢?!?/br> 想是這么想,但按捺不住心底一點點惘然:來人微微低頭側臉的模樣,以及那身筆挺端正的身姿,真的,太像了。 聽說涿玉君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知比他這身賀嫣的皮囊如何?賀嫣下意識挑眼去尋,一驚,那棵樹下不見人,只剩下清寂的飛花。 他放眼柳暗花明,皆不見人。賀嫣從失神中轉瞬清醒——想來是涿玉君已發(fā)覺陣主在窺視,隱了身形——忒強的修為! 柳暗花明是無良谷的入口,此處布的陣法是“人面不知何處去”。 此陣除無良子師徒五人,至今無人能自由出入,陣法能困人意識,人在陣中時間越久越危險,困陣一日會失意識,三日會失心志,七日—— 賀嫣嗤笑,至今無人能逼他用出招魂術,別說七日失魂,便是三日失志也是從未有的。賀嫣坐陣以來,為防傷及陣中人元神,凡一日不能破陣者,皆被他強行踢出陣。 “人面不知何處去”乃賀嫣親手所布,引動陣法的道術是——招魂術。 招魂術! 此術按外界的說法,失傳半百年。其變種術法被當今修真界列為禁術,令人咬牙切齒聞之色變。 賀嫣不以為然,失傳?無良谷有全本!禁術,一不謀財二不害命,哪門子禁術?若真猛于虎豺,那本破書就不會被無良子隨隨便便扔在床下,也不會無人管束任他撿起研習數年。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賀嫣嗤笑間又掃一眼陣中,仍不見那人,暗嘆一聲“甚好。” 雖對涿玉君名號如雷貫耳,但他走馬觀花地守陣一月,從未有人能在陣中過一日。至今為止勉強能入他眼的一個,是在涿玉君前面來那位秦家的樓蘭君。 樓蘭君位居青年高手榜探花,闖關時棋差一招未能通過。探花郎撐不過一日,直接導致賀嫣對涿玉君很難提起足夠的重視。 雖然已知涿玉君靈力高強,但此陣他們師兄弟試過無數次,若全陣啟動,連大師姐強悍的修為也不能輕易通過,而且關鍵器具尚未被破,此時實在也沒他這個陣主什么事。 他隨意地坐在陣眼,曲起一條腿,單手支腮,另一腿長長地攤著,半闔著眼望著天,也不知想起什么,又是搖頭又是苦笑。 忽而地面一震。 賀嫣條地站起,舉目四望,見陣中幾排桃樹正在移位,一顆一顆碼到陣緣。 陣中的桃樹其實是種在活樁之上是可以移動的,只是鮮有人往那處想。也并非沒人動過桃樹,皆因那些活樁上墜了千斤石,力氣不夠根本移不動。誰想涿玉君進陣不過半個時辰竟已認定桃樹有異,連排移開,忒強的靈力! 第4章 四 歸人么 四歸人么 單計環(huán)舉著棋盤過來,橫在賀嫣眼前。 賀嫣不用看都知道,托盤上的棋子肯定正被移到棋盤外圍。 賀嫣卻不緊張,莞爾道:“二師兄,你的棋子被動了,陣法守不住怨你,到時由你來嫁?!?/br> 單計環(huán)好心過來提醒賀嫣,被賀嫣倒打一耙,舉著棋盤做勢要拍,賀嫣唉唉地叫喚:“二師兄,拍傷我,換你守陣!” 單計環(huán)臉更黑了,收了棋盤喝道:“我不會招魂術,守不了此陣,否則早來守了。涿玉君修為高絕,不可輕視,你正經守陣!” 賀嫣收了笑,把曲的腿收直,把攤開的腿安份地盤好,總算肯擺出一個正經坐相。 單計環(huán)盤腿坐到下首,守在一側。 賀嫣再眺陣中,桃樹已被悉數移開。 他收起方才不走心的笑,盤腿,咬破指尖,就地畫了一個詭異的血符,完了還對他二師兄拋了一個俏媚眼。 都什么時候了還調笑,單計環(huán)真想一巴掌糊這個不成器的師弟一臉。 賀嫣面上笑著,眼底卻收了笑意。 通過剛畫的血陣,感到涿玉君正向他步步逼進。 他轉頭對單計環(huán)一副為難討打的表情:“二師兄,你坐在這里,很影響我發(fā)揮啊!” 單計環(huán)被這個三師弟從小做弄,一眼就知賀嫣哪句走心哪句戲弄,知道賀嫣終于正視對手了,旋即起身:“有事叫我。” 賀嫣笑道:“能有什么事,瞎cao心?!?/br> 單計環(huán)很想發(fā)作,換平時,他已經一棍子打下去,此刻忍住,走開兩步,轉身又補一句:“別強撐,還有我們仨呢?!?/br> 賀嫣立刻擺手道:“用不了你們仨,我一個管夠?!?/br> 單計環(huán)閃身不見,賀嫣聽他遠遠招呼解弋“小師弟”。 想來這兩位擔心影響他念力,皆退出陣外遠遠守著他,賀嫣眼底浮出一層暖光。 賀嫣的招魂術靠的是念力,講究靜心,受不得打擾。 四下安靜,他緩緩凝神,指尖的血未凝,地上的血陣發(fā)出慘紅的血光,這些光繞著他周身轉三圈放大無數倍,受他手指破口一指之力直往陣中暈開。 原本“人面不知何處去”陣法白茫茫的一片滲進血紅色,化成滿目桃紅。 賀嫣猛一睜眼,冷笑暗道:“任你是名門仙士,只要你心中有解不開的心結,便休想走出此陣?!?/br> “想不到,此陣真有我用上招魂術的一天?!?/br> 人面不知何處去,顧名思義,此陣會撩起陣中人心底最放不下的人,用各種放不下的思念和執(zhí)念捆綁陣中之人,輕者沉迷幻陣,重者失去神志再不能清醒。 賀嫣以血為引送到陣中,立刻尋見涿玉君。 只見涿玉君呆呆立在一處,仍是瞧不清臉,從那稍半垂的腦袋和微微聳動的肩膀,以及周身澀冷的氣息能看出,涿玉君大概正在傷心。 賀嫣心中一動,說不清為什么,明明一直未能瞧清那人的形容,又或許正因瞧不清,越發(fā)覺得那身氣質特別像…… 這么一想,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人面不知何處去”的惘然和惋惜,泛起酸楚的悔意和疼痛。 只是那么一絲,已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反噬。 一月之中,闖此陣十余人,從未有過反噬,這是第一回。 賀嫣自嘲:“果然是輕敵了?!?/br> 重新凝起念力,不斷加持進陣法。 而方才那一點悔意和疼痛仍是揮之不去,此刻并非反噬,而是真切的心疼:他上輩子辜負了多少美人心意,害多少女子傷心斷腸。臨到死還混蛋無比地狠狠折騰了一個人。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四年,一開始還會想起那些曾花前月下美麗多情的女子。 時空遠隔,回去無路,漸漸那些人面桃花褪成了記憶里拾不起的滿地落花;歲月漸長,洗盡前非,滌凈了燈紅酒綠里的逢場作戲。四九北京城,六環(huán)繁華地,在記憶里只剩下一條寂靜的長安街。 獨剩一個人,從沉淀的記憶緩緩浮出,白襯衫單車在長安街飛馳來回,冒出混沌的水面,不肯被遺忘。 從前和林昀的不解、誤解、沖突和逼迫,賀嫣如今想起,皆成悔不當初的懊惱。 這個世界正值初秋,賀嫣望了一眼陣中那抹一閃而過的白衣身影,忽然不可遏制地念及——“林昀,二十四年夠長了,你在北京想起梁耀這個人時應該不會那么厭惡了罷?北京春天柳絮滿天時,再不會有討厭的梁耀去藏你的口罩,不再有人壞心眼害你花粉過敏了?!?/br>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賀嫣想,寫這首詩的人最后據說找到了他的美人,而他便是守盡十里桃花也不可能等來上一世對他最好的人。 林昀,那個不同父不同母卻和他在一個戶口簿上的兄弟,不再與他梁耀有半點關系了。 正怔忡間,忽然眼前一黑,鼻間飄過一陣墨香。 賀嫣極目望去,只見原來桃紅的陣霧被黑霧籠罩,細嗅之下,黑霧并非魔氣,而是墨霧。 好一手漂亮的“織墨”,涿玉君的成名絕技名不虛傳。 大片的潑墨遮蓋了瑩白的飛花,墨色看似隨意潑就,卻自成章法,一眼望去是大片的墨黑,定睛細瞧,卻是一副山水畫。 高山飛瀑,水渡岸邊。 賀嫣搖頭略有些婉惜嘆道:“畫是好畫,卻少了一個人,失了魂氣。” 他自顧嘆息,耳邊卻有人接話:“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那聲音宛如就在耳側,說明對方不僅精確了他的位置,還離他很近。 賀嫣毫不猶豫灑出一段血霧,逼開對方,同時利落答道:“賀嫣?!?/br> 答完之后差點咬到舌頭,只怪這賀嫣名字用太久,一時嘴快答出去了,該答賀笑天才對。 血霧墜進山水墨畫,星星點點的紅落在黑白的畫面,賀嫣抬手吹出一段長哨,哨音催動紅點浮動,暈染漾開。 原本渺無人煙空山千里的水墨畫,在紅血過處,仿如山水間一夜春風開遍語笑桃花,朵朵絢爛,瓣瓣嫣然。 賀嫣想畫的是——桃花依舊笑春風。 這回對方的聲音自畫中傳來,離得遠些,還是那副信信的語調,賀嫣卻能聽出其中三分贊嘆。 那邊傳來涿玉君的一句是:“好功夫,好畫?!?/br> 兩人未曾謀面,雙雙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