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小姜大人今天崩潰了嗎、青梅為何總躲我、聽說情淺不知處、寵你為妻、豪門暖婚之全能老公、特殊案件調(diào)查處、只怪妖龍?zhí)裁?/a>、山海經(jīng)妖怪食用指南、我的兒子穿來了、逢君正當(dāng)時
照樣我行我素。 “我不能來?”譚慎衍的視線落在旁邊桌上的畫作上,寧櫻著色速度慢,畫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寧櫻畫的是四方桌綠緞面抹布上擺設(shè)的花瓶和果盤,抹布的褶皺繪得一清二楚,極為逼真,譚慎衍想到什么,眉頭一挑,但笑不語。 寧櫻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明白譚慎衍笑什么,湊上前,問道,“是不是畫哪兒不對勁?” “不,你長進(jìn)挺大,假以時日就能出師了,我只是想,若畫上畫的是人,效果會如何?!弊T慎衍繪畫厲害是跟軍營的人學(xué)的,領(lǐng)兵打仗,要將走過的地方繪下來,拐角的植物,山石要標(biāo)志清楚,起初他只是簡單的學(xué),后在軍營發(fā)現(xiàn)大批的畫像,畫中是各種各樣的美人,無一不是坦胸漏背,衣不蔽體,得知是士兵們打發(fā)日子看的,他沒有多過問,倒是忽然來了興致,學(xué)起了肖像畫來,他學(xué)什么都快,畫出來的人活靈活現(xiàn),只是畫上的女子美雖美,總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認(rèn)識寧櫻后,他的畫提升得快,畫的人,眉眼間皆有了人氣,更像人世間的人而非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往后,每畫一張畫,眉眼中都有寧櫻的影子,意識到時,他吩咐福昌全銷毀了,與其睹物思人,不如來寧府,寧櫻一個大活人還比不過畫中人? 得知寧櫻學(xué)繪畫的時候他就在想了,寧櫻眼中的他會是什么樣子,湊到寧櫻跟前,笑道,“往后你畫藝精湛了,畫一張我?!?/br> 聲音低沉沙啞,唇角的笑不懷好意。 寧櫻身形往后,靠在椅子上,臉上閃過狡黠,干脆道,“成啊,就看你拿什么換了?”府里有個喜歡拿錢砸人的,寧櫻學(xué)了兩招,劉菲菲砸得她高興,不知譚慎衍還有沒有錢砸她,念及此,她心思微動,她本是想畫一些符合意境的畫冊掛在鋪?zhàn)永?,營造氣氛,常常換墻上的壁畫,能讓客人有種新鮮感。 生意蒸蒸日上,她賺得才多。 聽了譚慎衍的話,想想,他出得起價錢,贈他一副肖像畫不是不可,人嘛,何須跟錢過不去。 譚慎衍眉眼一彎,笑了起來,揉著寧櫻臉頰,“你畫出來再說,銀貨兩訖,絕對包君滿意?!?/br> 他來還有正事和寧櫻說,談笑了幾句就把話題轉(zhuǎn)到了正事上,“最近,西南邊境震蕩,皇上讓我戍守邊關(guān),待安穩(wěn)后再回京,正月十六就得離開?!?/br> 皇上本來讓他初六啟程,他給推辭了十天。 寧櫻眼神微詫,西南邊境,蜀州和昆州外了?茍志在昆州,書信里沒有說過昆州動蕩之事,譚慎衍說得云淡風(fēng)輕,可她能聽出絲不同尋常,問道,“去多久?” “說不清,邊境何時安穩(wěn)我何時離開,我讓福昌留下,你有什么事找他?!笔匚髂线吘车氖琼n家二爺韓愈,二皇子娘舅,韓家戍守西邊多年,還算安穩(wěn),最近鬧起來,是有的人坐不住了,六皇子留在京城,多少讓人起了疑心。 能制服韓家一次就能制服韓家兩次,他驚詫的是,事情比上輩子提前了許多,難道是他和寧櫻改變了周圍的事情嗎?譚慎衍說不上來,不管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寧櫻眉峰微蹙,幾位皇子為了太子之位面和心不和,皇上身子康健,怕是有人想趁機(jī)謀亂,皇上清楚這點(diǎn)才讓譚慎衍去西南的,譚家已不牽涉奪嫡之爭,皇上此番讓譚慎衍前去,分明是把譚家拉下水,老侯爺追隨先帝,又扶持當(dāng)今圣上,對從龍之功淡了,不讓子孫牽扯奪嫡之爭,上世,她嫁進(jìn)青巖侯府,入祠堂給譚家祖先上香時,供盤上放著本手札,是老侯爺臨終前寫下來的,禁止譚家子孫參與奪嫡之爭,譚家只效命皇上。 否則,先皇不可能將京郊大營的兵符交給老侯爺。 譚家也算百年世家,只是身份一直不顯,是老侯爺投靠先帝才讓譚家有如此顯赫的地位,若非老侯爺長年征戰(zhàn)沙場落下一身病,他會是朝廷唯一的武將閣老,因?yàn)樯眢w的緣故才沒入內(nèi)閣,但也深受皇恩。 這輩子,皇上意欲把譚家牽扯進(jìn)來,是老侯爺沒死的緣故還是老侯爺還沒醒悟到從龍之功可能帶來的滅亡? 從龍之功無異于一場賭博,贏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輸了滿門抄斬,寧櫻不想譚慎衍牽涉其中,上輩子,她死的時候皇上身子骨已經(jīng)不行了尚且沒有立下太子之位,別說這會兒皇上還好好的了,要皇上立太子還早著,且?guī)孜换首訑€著勁兒,誰贏誰輸不可知。 譚慎衍走錯一步可就是滿門抄家砍頭的大罪,她希望譚慎衍明哲保身,別陷太深。 見她眉梢擰成了川字,譚慎衍抬手,輕輕撫平她眉梢的褶皺,笑道,“你別擔(dān)心,最遲,到成親時我就回了?!表n家在西南邊境做大,皇上心里早有忌憚,這次,韓愈主動給了皇上除掉韓家的機(jī)會,皇上當(dāng)然不會錯過。 寧櫻面露憂色,叮囑道,“你小心些?!?/br> “恩?!弊T慎衍趁機(jī)拉過她抱在懷里,撥弄著她鬢角的頭發(fā),常常喝補(bǔ)品的關(guān)系,寧櫻的頭發(fā)烏黑濃密,毛躁的幾根長發(fā)柔順多了,輕聲道,“照顧好自己?!?/br> 這次機(jī)會是他自己問皇上要的,很早的時候,他就像皇上表明了立場,他愿意追隨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選,哪怕困難重重,他愿意像老侯爺當(dāng)年維護(hù)先帝那樣,殺出一條血路,沖破難關(guān)。 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 寧櫻推了推他,揶揄道,“你莫不是趁機(jī)占我便宜吧?”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fā)生,狼來了的故事,寧櫻深有感觸,譚慎衍沒少趁機(jī)吃她豆腐。 譚慎衍朝著西窗,陰翳肅殺的眸子忽而漾起了笑,捧著她的臉親了兩口,一副“我占你便宜你有奈我何”的無賴讓寧櫻又羞又惱,斂神道,“你注意安全,福昌跟著你吧,我在京城不怎么出門,不會遇著事兒的。” 和譚慎衍說親后,黃氏看她看得緊,可能寧靜蕓的事兒在黃氏心頭落下陰霾,黃氏怕她遇著什么事兒,平時的宴會都不讓她參加,晉府的賞花宴她也不曾去,黃氏小心過頭了,寧櫻圖樂得清閑自在,并沒多說什么。 “以防萬一。”譚慎衍擁著寧櫻,沒有再動手動腳,年后,寧櫻就十四了,一年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如此想著,譚慎衍倒是覺得在邊境的日子不難熬了。 寧櫻看他態(tài)度堅(jiān)決沒有反駁,想到老侯爺?shù)纳碜庸?,算著日子,老侯爺沒多少日子好活了,譚慎衍在邊關(guān),也不知趕不趕得回來。 “祖父身子好好的,他奔波了一輩子,如今等著抱曾孫,不會那么輕易走的。”薛慶平說老侯爺活不過年底,然而,老侯爺挺過來了,精神不太好,卻不至于奄奄一息,心有牽掛,老侯爺舍不得走。 說了會話,譚慎衍才回了,寧櫻送他出了窗戶,見他消失在茫茫雪色下寧櫻才收回腦袋,素冷的風(fēng)刮得她臉疼,關(guān)上窗戶,留意到桌上多了個荷包,荷包是上好的料子的縫制的,上邊繡著一簇修竹,栩栩如生,她以為是譚慎衍不小心落下的,收了準(zhǔn)備下次譚慎衍來的時候還給他,墊在手里,心里有一絲奇怪,荷包太輕了,多少有些碎銀子又或者小金子才是,好奇心作祟,她緩緩拉開的荷包,里邊有一張紙,她愈發(fā)好奇了,展開一瞧,上邊寫著八個字:新年快樂,我喜歡你。 字跡蒼勁有力,灑脫豪放,若不是她認(rèn)識譚慎衍的字還以為是哪位官家小姐給譚慎衍傳情的信紙,轉(zhuǎn)而一想,難道是譚慎衍給她的?當(dāng)著她的面為何不說? 她心里甜蜜的同時有一絲擔(dān)憂,若是譚慎衍給其他人的,她豈不知自作多情了? 鵝毛般的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譚慎衍爬上馬車時,發(fā)梢皆成了白色,福榮趕車,福昌在車?yán)锖妥T慎衍稟告西南邊境的情況,不得不說,譚慎衍未雨綢繆,早料到皇上會對付韓家,入夏時便在西南邊境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邊關(guān)動蕩乃是韓將軍多次挑釁西蠻部落,西蠻部落統(tǒng)領(lǐng)達(dá)爾身正是強(qiáng)力壯之時,繼承統(tǒng)領(lǐng)后往西掠奪,侵占了其他幾個小部落,韓將軍的挑釁無異是對達(dá)爾的蔑視,達(dá)爾忍無可忍才挑起了戰(zhàn)事,不過達(dá)爾心有顧忌,沒敢全力以赴?!备2罩Q子,挑了挑火爐的炭火,緩緩回稟道。 譚慎衍拍了拍肩頭的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韓愈的本意是想引他前去,試探他和六皇子的關(guān)系,卻不知,皇上準(zhǔn)備將計(jì)就計(jì),除掉韓家,他倒下身,靠在櫻花粉的靠枕上,鼻尖彌漫著淡淡的櫻花香,是寧櫻屋里的味道,他不知寧櫻從蜀州莊子帶來多少櫻花香胰,每次接觸她,都會沾染上一些,他便差人做了一堆櫻花焚香,準(zhǔn)備過年送給寧櫻。 “你在京城護(hù)好了她,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問墨之,他會告訴你怎么做?!彼腙H著眼,神色微斂,西南邊境的事兒不擔(dān)心,反而擔(dān)心京城生變,韓家勢頭盛,想要連根拔起談何容易,如果有人拿寧櫻來威脅他,譚慎衍不保證能不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wù)。 福昌心頭一驚,看了譚慎衍一眼,對譚慎衍和薛墨的關(guān)系,他也是心里有猜測而已,朋友之間互相幫襯沒什么,可薛家,和譚慎衍走得太近了,以譚富堂的氣性,會罵譚慎衍胳膊肘往外拐才是,可譚慎衍將戰(zhàn)場上得來的稀罕物件送往薛府,譚富堂眉頭都沒皺一下,胡氏抱怨譚慎衍不懂孝順家里人,被譚富堂訓(xùn)斥一通。 其中透著古怪,他快速的低下頭,應(yīng)了聲是,只是,心有猶豫,“薛爺?shù)男宰?,正事上……?/br> 譚慎衍知道福昌意指何事,薛墨看似冷淡不好相處,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城府不如表現(xiàn)出來的深,之所以在外裝作冷冰冰的不易親近,是為了給人一種神秘,叫外人認(rèn)定他深不可測罷了。 “他腦子糊涂了,你揍他一頓就好了,他若怪罪你,叫他來邊關(guān)找我?!?/br> 福昌苦笑,那可是六皇子的小舅子,哪是揍一頓就了事的,而且薛墨比那些混賬難纏多了,想到在避暑山莊時,薛墨拉著他說了一宿的話,又試了一晚上的草藥,他寧肯薛墨揍他一頓,放過他算了。 回到侯府,羅平在門口候著,譚慎衍以為是老侯爺身子不好了,臉色一沉,“祖父不好了?” 羅平心知他會錯了意思,搖頭道,“老侯爺好著,說有事兒和您說,請您去一趟。”譚慎衍肩頭濕著,羅平心下困惑,福昌撐著傘,譚慎衍怎么還淋了雪?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世子回屋換身衣衫吧,別著涼了?!?/br> 年輕時不顯,待上了年紀(jì)就知其中痛苦了,羅平心下嘆息,聽譚慎衍拒絕道,“沒事兒,祖父身子如何?” “薛太醫(yī)剛走,說老侯爺仍然是老毛病,沒什么大礙?!绷_平以為老侯爺活不了多久,入冬后就暗中準(zhǔn)備老侯爺?shù)暮笫?,誰知,老侯爺活得好好的,每天拿藥養(yǎng)著,沒什么大礙。 院中鋪了一地的雪,譚慎衍步履從容,和羅平說話,遠(yuǎn)處的丫鬟瞧見譚慎衍,遠(yuǎn)遠(yuǎn)的就蹲下身施禮,譚慎衍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和羅平道,“祖父身子好,那些事兒就暫時停下,我瞧著,祖父能長命百歲?!?/br> 老侯爺多活一日,他便覺得自己在世上有個家,而不是對著一屋子的陌生人,俗話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對譚富堂,譚慎衍沒多少感情,他打小是老侯爺看著長大的,身上的本事也是老侯爺教的,心里對老侯爺?shù)木粗乇葘ψT富堂多。 聽羅平說老侯爺找他所謂何事,譚慎衍松了口氣,老侯爺心里的打算他是知道的,上輩子,他也謹(jǐn)遵老侯爺?shù)倪z言不敢越雷池半步,結(jié)果,他自己遭人設(shè)計(jì)沒了性命,一個人,不管做什么,活著就是希望,若死了,再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都是枉然,對方為了殺他怕是謀劃多年,將他引出城,上百人圍剿,他的命的確值錢。 老侯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臉上的褶子細(xì)密深邃,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朝堂的事兒瞞不過老侯爺,想到老侯爺為他擔(dān)憂,譚慎衍心底有些許愧疚,搓搓手,上前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溫聲道,“羅平與我說了,祖父別擔(dān)心,沖著咱手里有兵符,奪嫡之事咱就躲不了,您既然當(dāng)初給薛jiejie添妝,便是給我做了選擇,成與不成,總要試一試?!?/br> “你不會不明白我給怡丫頭添妝就是為了將譚家撇清了去,你接受皇上的旨意除掉韓家,往后就是他手中的刀刃,除掉西南隱患還有南邊的福州,東邊的滬州,你可想好了?”老侯爺伸出手,羅平忙扶著他坐起來,在他身后墊了個軟枕,他心里和老侯爺想法差不多,譚慎衍走的這一條路難關(guān)重重,成事的幾率太小了,會將自己置于危難中不說,譚家也難獨(dú)善其身。 譚慎衍何嘗不明白,可是,皇上心中早已有了人選,圣心難測,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皇上也不過凡人之軀,可惜上輩子他自己看不明白,心下也曾惋惜過,認(rèn)定老侯爺不讓他卷入奪嫡之爭是庇佑他,臨死前才恍然大悟,很早的時候,皇上就已做了選擇,殺他之人怕是察覺到皇上的心思,才欲先除掉他。 如此來看,韓家勢必要除掉了,韓家已對他起了疑心,不能繼續(xù)留下,至于上輩子那幕后害他之人,他會想方設(shè)法找出來的。 “祖父,您別擔(dān)心,好好養(yǎng)著身子,待我從西南回來,給你娶個漂漂亮亮的孫媳婦回來孝順您?!弊T慎衍笑著岔開了話,寧櫻孝順,常常逗得老侯爺哈哈大笑,寧櫻進(jìn)門,老侯爺一定會開心的,“您若想櫻娘過來陪您說話,和福昌說聲,讓福昌去寧府接人?!?/br> 見他插科打諢,老侯爺沒法,朝羅平使眼色,羅平會意,轉(zhuǎn)身繞到床尾,蹲下身,敲了敲其中兩塊磚頭,墻壁推開,羅平走了進(jìn)去,老侯爺屋里的密室譚慎衍是去過的,臉上并未有絲毫詫異,反而笑道,“祖父想給孫兒護(hù)身符不成?” 老侯爺年輕時征戰(zhàn)四方,時隔多年,邊關(guān)的將士換了又一批,可余威還在,譚慎衍相信老侯爺?shù)氖侄?,肯定會留人在軍營。 “你從小機(jī)靈,我也不知邊關(guān)是什么情形,你看看有沒有派得上用場的地方,好好護(hù)著自己,別傷痕累累的回來嚇著櫻丫頭了?!崩虾顮斦Z速慢,說話囫圇不清,譚慎衍一個勁的點(diǎn)頭,“您放心吧,她就等著我回來八抬大轎娶她過門了,要是我受了傷,她哪看得上我?” 老侯爺被氣得不輕,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幫寧櫻說話道,“櫻丫頭不是膚淺的人?!痹捦?,想了想,補(bǔ)充道,“護(hù)著你的臉,別傷在臉上。” 譚慎衍忍俊不禁,“下回我碰著櫻娘可要告訴她您叮囑孫兒的話,讓她評評理,她是不是只看臉的人。” 羅平拿著個巴掌大的盒子出來,上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羅平拿布擦拭干凈遞給譚慎衍,譚慎衍毫不客氣的收下,“祖父,您睡著,我研究研究,為了護(hù)著我一張臉,得早做功夫才行?!?/br> 老侯爺抬起手,又在他腦袋上敲了下,語氣輕柔,“你研究研究吧,我睡會兒?!?/br> 譚慎衍去西南的事兒在京城傳開了,不過沒掀起什么風(fēng)浪,都以為譚慎衍去邊關(guān)是助韓家領(lǐng)兵打仗的,這種事往年也有,倒是寧櫻顯得心不在焉,譚慎衍離京,黃氏和寧伯瑾陪她一道出城相送,譚慎衍身邊跟了四個副將,再有就是貼身侍衛(wèi),怎么看,怎么有些寒酸。 想到昨晚兩人一起提著花燈在河邊許下愿望,一宿過去就迎來分別,寧櫻鼻子有些酸,寧伯瑾知道些朝堂的事兒,和譚慎衍在亭里說話,寧櫻站在譚慎衍對面,多次張了張嘴,想和譚慎衍說說話,奈何,譚慎衍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寧櫻心里不是滋味,待譚慎衍騎著馬走遠(yuǎn)了,她眼眶一熱,落下淚來,背過身,急忙遮掩了過去,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譚慎衍都沒表露出不舍,她哭什么? 白色茫茫中,譚慎衍很快在視野中濃縮成一個黑點(diǎn),寧伯瑾感慨道,“他小小年紀(jì)就能擔(dān)起重任,你大哥他們還在翰林院熬資歷,他啊,比你父親都有出息?!?/br> 黃氏撇嘴,拉著寧櫻回了,寧伯瑾一臉悻悻,這話的確沒出息了些,他如今在禮部站穩(wěn)腳跟,大改從前的懶散樣兒,也算不錯了。 寧櫻心里有點(diǎn)氣譚慎衍,她在邊上站著想和他說兩句道別的話,他連機(jī)會都不肯給。氣了會兒,又擔(dān)心起譚慎衍的安危來,昆州地界山高皇帝遠(yuǎn),任由韓家說了算,譚慎衍身邊那點(diǎn)人,夠他使喚嗎? 回到府里,悶悶不樂好幾日,寧伯瑾不甚理解,“青巖侯府是武將,出征常有的事兒,櫻娘傷心做什么?憑譚侍郎的本事,能出什么事兒不成?”寧伯瑾從小就是讓人家為他擔(dān)憂的,他哪里掛記過別人?黃氏斜著眼,瞪他一眼,寧伯瑾頓時不敢說話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哪能整天活在溫柔鄉(xiāng)里?這才他想說的,不過他為人父的,說這種話調(diào)侃寧櫻不合適宜,黃氏也不會讓他好過。 寧伯瑾自認(rèn)為改邪歸正,卻不瞧瞧三房的一眾妾室庶子庶女多得叫人臉臊。 天氣漸暖,褪去冬衫,寧櫻一身清爽裝扮,她每天都在屋里繡自己的嫁衣,作畫,王娘子讓她練習(xí)畫花兒,姹紫嫣紅的花兒,千姿百態(tài),寧櫻喜歡,一整日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倒也不顯無聊,只是常常聽到有人再敲窗戶,她推開窗,連只鳥兒都沒有,譚慎衍去昆州就沒了消息,書信也沒有,走之前,譚慎衍答應(yīng)他會寫信回來,結(jié)果一去就杳無音信,男人有時候的話,當(dāng)真信不得。 金桂掀開簾子,看寧櫻望著西窗發(fā)呆,神色怔怔的,這種事兒常常發(fā)生,金桂習(xí)以為常了,上前提醒寧櫻道,“客人們來了,小姐該出去了?!?/br> 老夫人心血來潮辦了個花宴,將往回寧伯瑾收集的名貴花草都擺寧香園,寧府地位高了一截,來的人多,老夫人點(diǎn)名讓寧櫻出門待客,老夫人不知寧靜蕓回府的事兒,府里未成親的小姐中寧櫻年紀(jì)最長,待客無可厚非,只是老夫人的語氣,聽著叫人心里不痛快。 金貴知曉寧櫻不喜老夫人,沒提老夫人趾高氣揚(yáng),倚老賣老的語氣。 “知道了,都來了些什么人?”譚慎衍走后,她纏著寧伯瑾問了許多朝堂的事兒,朝堂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寧伯瑾自己沒意識到其中不對勁,她卻是聽出些事情來,六皇妃搬進(jìn)明妃寢宮侍疾,明妃時日無多,最近有好轉(zhuǎn)的跡象,朝堂的氣氛有些微妙,幾位皇子爭斗得厲害,人人私底下拉幫結(jié)派,聯(lián)姻穩(wěn)固自己的位子,好比清寧侯府,程婉清指給了承恩侯府世子,承恩侯府是皇后娘娘一脈的,兩府早先為子女的親事鬧僵了,如今又聯(lián)姻,且聯(lián)姻后的親戚關(guān)系比朋友關(guān)系穩(wěn)固多了,三皇子得了承恩侯府,又得了清寧侯府,勢頭正盛,而四皇子也毫不遜色。 皇子之間的爭斗,過不久,就會擱到臺面上來了,誰輸誰贏,沒有定論。 “清寧侯府和青巖侯府都來人了?!苯鸸鸩恢戏蛉私o青巖侯府下了帖子,胡氏在榮溪園坐了會就打聽起寧櫻的事情,老夫人這才派人催寧櫻去榮溪園,金桂打聽了些胡氏和譚慎衍的事兒,兩人不對付,胡氏此番前來,怕有立威的意思在里邊。 “哦?”寧櫻疑惑了聲,清寧侯府來人她覺得沒什么,年前,清寧侯上奏請封立程云帆為世子,皇上準(zhǔn)奏,程云潤臥病在床,飲食起居都要人照顧,程老夫人不可能還把希望放在程云潤身上,而陳氏做人圓滑,該是不想和寧府交惡才來的,至于胡氏,那可是眼高過于頭的,打心眼里瞧不起寧府,她來寧府做什么? “奴婢給了遞話的丫鬟一點(diǎn)銀子,她告訴奴婢,譚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鼻厥习徒Y(jié)胡氏,話里話外多有奉承之意,胡氏不耐煩的給秦氏甩臉色,秦氏熱臉貼冷屁股,丟臉丟到家了,偏生秦氏無所察覺,兀自說得開心。 金桂對世家夫人的行徑多少了解些,難相處的人多,可去別人家里做客,不理會主人的還是頭回聽說,哪怕秦氏過于諂媚,出于禮數(shù)胡氏也不該晾著秦氏,讓秦氏惹人笑話,胡氏分明是不懷好意。 寧櫻清楚胡氏的意思,是耀武揚(yáng)威來了,上輩子她能嫁給譚慎衍,也有胡氏的推波助瀾,胡氏擔(dān)心譚慎衍找個強(qiáng)大的岳家威脅到她的位子,有意為譚慎衍挑個寒門小戶,拿捏住對方,將管家的權(quán)利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有的人,生來就有控制欲,老夫人舍不得放權(quán),柳氏和秦氏為了管家也明爭暗斗過,胡氏也不例外,作威作福慣了,容不得人騎在她頭上。 “走吧,出去瞧瞧?!睂帣褯]往榮溪園走,徑直去了寧香園,園里花團(tuán)錦簇,蝴蝶翩翩起舞,清香撲鼻,百花竟放,甚是熱鬧,亭子里劉菲菲在說話,“園子里的花兒都是三叔花了心血尋來的,我是個粗人不太懂,大家別笑話。” “大少夫人客氣了,劉府家產(chǎn)萬貫,什么是你沒見過的?” 說話的人輕聲細(xì)語,聽不出絲毫輕視,只聽劉菲菲又道,“王小姐真會說話,你的衣衫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吧,我讓繡房給我做兩身,誰知,我的衣衫還沒做好,陸小姐就穿在身上了。” “大少夫人有眼光,的確是今年流行的款式呢?!庇忠坏琅晜鱽恚曇糨p柔明麗,彬彬有禮,煞是好聽。 寧櫻心下錯愕,她以為,那些人會看不起劉菲菲,想來幫幫她,卻不想劉菲菲游刃有余。 路邊的丫鬟有眼力,看寧櫻步伐微頓,彎腰上前小聲解釋道,“大少奶奶過來時,給每位小姐送了只金簪?!?/br> 寧櫻嘴角微抽,難怪大家其樂融融的給劉菲菲面子,世家小姐都是愛美的,劉菲菲手里出去的可是足金的簪花,哪會不討人喜歡?拿人的嘴軟,那些小姐傻了才會得罪劉菲菲。 她和劉菲菲打過幾次交道才明白黃氏當(dāng)初話里的意思,商人銅臭味重,劉菲菲也不例外,可是她的為人處世叫人討厭不起來,進(jìn)門后,劉菲菲自己管著嫁妝,哄得秦氏眉開眼笑,燕窩山珍,綾羅綢緞,流水似的往秦氏屋里送,秦氏樂得不給她立規(guī)矩,整日笑呵呵的,還勸寧成昭待劉菲菲好些,當(dāng)婆婆的,能說出這種話已十分難得了。 劉菲菲,的確是個明白人。 雖說做的事兒會落下口實(shí),可拿錢收買人,是最快直接的法子,尤其是對付沒有出閣的小姑娘,屢試屢討喜。 寧櫻繞過一株古樹,緩步輕盈走上臺階,劉菲菲和一眾小姐聊得正開心,見著她,劉菲菲頓時眉開眼笑,“六meimei來了,快來,我正和諸位小姐聊起今年京城流行的花樣子呢?!?/br> 嫁進(jìn)寧府,劉菲菲身份地位高了,她手里有大把銀子,一點(diǎn)不擔(dān)心敗家,頭上的玉鐲是悠玉閣買來的,花了不少銀子,身上淺紫色金絲祥云紋褙子,云白色祥云團(tuán)紋長裙,發(fā)髻上別著幾只玉簪,恰到好處的襯托出溫婉的氣質(zhì),說話時,嘴角的梨渦盈盈淺笑,完全看不出是商戶人家出身,形容舉止,比好些夫人還要大方。 寧櫻笑了笑,對這個大嫂,寧櫻喜歡勝過討厭,喜歡懂得投其所好,不張揚(yáng)不跋扈,一點(diǎn)也不驕縱,說話做事透著股誠摯,哪怕拿錢砸人,也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劉府能養(yǎng)出這種女兒,下了不少功夫。 “大嫂。”寧櫻軟軟的喊了聲,挽著劉菲菲的手,看向亭子里坐著的眾人,人多,有些是寧櫻沒見過的,劉菲菲看她的目光落在其中幾位小姐身上,湊到她耳朵邊低語了幾句,寧櫻沒想到她功課做得足,來人都認(rèn)識,劉菲菲抿唇不語,她有自己的法子收集消息,外人瞧不起她,她更不能被人小瞧了去,有錢能使鬼推磨,沒什么她辦不到的。 寧櫻不是個會熱場子的,不怎么說話,劉菲菲妙語連珠,逗得大家笑聲不止,寧櫻注意到程婉嫣在她進(jìn)了亭子就別開了臉,不時打量自己兩眼又不屑的冷哼,寧櫻猜到原因,想來是陳氏和程婉嫣說了寧靜蕓沒死的事兒,程婉嫣認(rèn)定寧府對不起程云潤,埋怨寧靜蕓欺騙她的感情,遷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