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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都是個很好的賭友,贏了大喜,輸了卻不急,而且跟花仔一樣全然不講章法,隨意即興下注,一邊還能給花仔講笑話。 花仔覺得自己應(yīng)該玩得很開心才是,可嘴角就像是掛上了兩只秤砣,不論阿都的笑話講得多么起勁,她都笑不起來。 是選錯了地方嗎? 這是她和姜安城來過的那家。 周遭熱鬧如昔,拎著鼻煙壺的老板也如昔,如果不看身邊的人,她仿佛就回到了那個大年三十,姜安城陪她在這里賭錢。 他就這樣坐在她身邊,衣袖覆著她的衣袖,她每一次回頭,都能迎上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那樣溫和,那樣安靜,像是一盞點在深夜的燈,永遠(yuǎn)等著她這個夜歸的人。 明明……他對她那么好過…… 為什么……說沒就沒了…… “……師叔?師叔?”阿都的手在她面前晃,“你怎么了?” 花仔并不覺得自己怎么了,回過神來只覺得眼眶有點脹熱,拿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臉上是濕的。 她看著手指上沾上的淚痕,笑了一下:“什么完蛋玩意兒,哭個屁?!?/br> 賭坊的老板從旁邊冒出來,賠著小心,問花仔是不是玩得不開心,里面還有雅間供花仔和朋友們一起玩。 花仔深吸了一口氣:“沒什么,老子就是輸多了,痛心?!?/br> 老板連忙回頭吩咐了幾句,不一時便有人捧著金錠與銀子過來,“這是姑娘與幾位朋友輸在敝號的?!备峙跎弦幌汇y元寶:“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以后姑娘來敝號,銀子全由小人準(zhǔn)備,姑娘只要玩得開心痛快,便是小人的福氣了?!?/br> “……”花仔在北疆的時候,慣常也有人這樣送銀子,但那都是哆哆嗦嗦不得不送,這位老板卻是滿面含笑,比兒子孝敬老子還要誠心。 阿都湊在她耳邊,悄聲道:“看來師叔你在京城很吃得開嘛?!?/br> 花仔心知不是,她才回京多久?又沒怎么拋頭露面,誰認(rèn)得她? 她直接問老板:“干嘛送我銀子?” 老板笑得更孝順了:“姑娘不知道么?敝小號已經(jīng)賣給了小姜大人,小姜大人才是這里的正經(jīng)東家,姑娘是東家的人,那小人還不得好生侍候?哪有讓姑娘掏錢的理兒?” 花仔愣住了:“夫子……買下了這賭場?” “可不是?去年三月里敝小號就姓姜啦。”老板還滔滔不絕,述說著這一年人改換門庭的風(fēng)光,畢竟姓姜的鋪子,基本是打遍同行無敵手,一年時間他已經(jīng)多了兩處場子,可謂是日進斗金。 花仔喃喃:“他為什么要買賭場?” “這個……小姜大人自然是看中了敝小號的生意?!辈贿^這話說得老板自己都不大相信,小姜大人是誰?姜家少家主,真能看上自家的賭坊?他轉(zhuǎn)而道,“又說是看中了敝小號的陳設(shè)布置。小姜大人買下敝小號之日就吩咐過,這里的東西全得維持前年大年夜的模樣,一樣都不能改,所以小人就算想把場子做大,也只能另尋鋪面……” 他的話沒說完,衣襟一下子落進了花仔手里,花仔盯著他:“他真這么交待了?” 老板連忙點頭:“東主的話,小人怎會記錯?” 花仔的心砰砰作響,好像要跳出胸膛。 他買下賭坊,保留陳設(shè),維持住那個大年夜的模樣——是不是因為,他和她大年夜曾經(jīng)來過這里?! 花仔扔開老板,轉(zhuǎn)身就要去找姜安城。 但是不行,就算真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會認(rèn)。 她想了想,對追出來的韓松三人扔下一句“玩你們的去”,便翻身上馬,直奔姜安城的別院。 桑伯來開門,見是花仔,立即苦著臉想關(guān)門。 只是這一次花仔可沒有再從善如流,她直接闖了進去,在池邊一把抓住正在剔翎的兩只仙鶴。 晴光云影活在別院里,生平就沒受過委屈,這會兒落入魔爪,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當(dāng)年差些被烤的陰影,兩只鳥一只叫得比一只慘。 這些年桑伯直把這兩只鳥當(dāng)孩子一般照料,一見這情形差點兒就跪下了:“哎呀花公子啊有話好商量有話好商量!” 花仔道:“我有幾件事問你,你好好答?!?/br> 桑伯忙不迭點頭。 “四海賭坊真是夫子買下來的嗎?” 桑伯愣了一下,為難地點了點頭。 “他還買了什么?” 桑伯遲疑一下,花仔的左手拎著仙鶴舉了起來,仙鶴拍打著翅膀掙扎,羽毛亂飛。 “還還還還買下了聽風(fēng)茶樓!” 花仔的心頓了一下。 那是……她曾經(jīng)去聽過書的茶樓。 “還有呢?” 桑伯已經(jīng)不敢遲疑了:“還有香合坊!” “香合坊?”花仔難以置信,“是我吃過的那家嗎?” “整個京城就那么一家,除了那家還有哪家?”桑伯道,“人家是祖?zhèn)鞯纳?,本來是不賣的,主子非要買下來,不知費了多少力氣。買了吧,也不見主子吃啊,生意還是照舊讓人家做,我也真是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桑伯說完,急道,“花公子快放下,這兩個小東西脆弱得很,可不能真弄死了啊!” “還有什么?”花仔問,“他還買了什么?” “好像還有通州一家酒樓,叫什么南山還是北山來著,那件事不是我經(jīng)手的,我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那酒樓帶溫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