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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翰感嘆:中國人也要防,外國人也要防!尤其對陳浩初,簡直要跟防賊一樣,他時不時就給他鬧出件事來!劍橋的圣誕假期一放就將近一個半月,周翰質疑有必要那么久嗎?一個半月,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對方還是個與陳浩初同齡的青年貴族,大概風度翩翩,他跟澧蘭興趣一致,素養(yǎng)相同,周翰簡直不敢往下想。冬天騎馬,還獵狐!澧蘭受傷了怎么辦?周翰馬上去查介紹英國的書,果然獵狐過程中摔下馬是常有的事,圣誕節(jié)過去,很多拄拐的人就會出現(xiàn),而且澧蘭還是偏鞍側騎!陳浩初,他怎么就不能安生點!臨走前,馮清揚致電周翰說伯爵的莊園在鄉(xiāng)下,拍電報不易。周翰回“盡量!”。馮清揚認為顧周翰顧慮太多,外國人的審美跟中國人不一樣,何況還是跨種族。 周翰讓秘書立即去查沿西伯利亞鐵路到莫斯科的車票,每一個車次都買張票,無論用什么手段。秘書思量究竟是有錢人,變著花樣折騰錢。周翰單等馮清揚的電報,只要事情有變化,他就立刻啟程。一個半月,周翰過得寢食不安,百爪撓心,擔心澧蘭受傷,擔心澧蘭移情別戀。他多次夢見自己坐在西伯利亞列車上,心急如焚地向前。相較于澧蘭受傷,他寧肯她移情別戀,如果非要與陳浩初和那個伯爵血拼一場的話,他也不怵,他槍法極準,他很自信。他至少要把陳浩初揍暈過去,省得他屢屢生事。至于澧蘭,他縱使強迫她,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禁不起失去她的痛楚。 馮清揚不負重托,平均每星期都發(fā)一封電報來,周翰了解到他們一到伯爵的莊園,澧蘭就跟清揚說古堡歷史太悠久,屋子太空曠,無頭騎士、吸血鬼之類的小說看多了,難免要遐想,她懇求與清揚一個屋子安歇。周翰想她真是聰明女孩兒,很懂得保護自己。一起到伯爵莊園度假的還有四個貴族青年,兩男兩女。對手眾多,周翰看了頭都大。澧蘭與大家相處融洽,但她從不與任何一個男子單獨在一起,除了她兄長。他們一起聊天、彈琴、駕馬車出游。冬季的英國鄉(xiāng)下,下午四點天就黑了,天氣濕漉漉的,大家一起圍著爐火消遣,澧蘭她們學會了打定約橋牌。周翰看了,心頭的醋意一升升地涌上來,他不喜歡澧蘭和別的男人相處甚歡,她的輕顰淺笑應該只屬于他。伯爵收集了很多中國的瓷器和畫,澧蘭在這方面很有鑒賞能力,所以伯爵最喜歡拉著澧蘭觀賞藏品,澧蘭再拖上浩初和清揚。周翰想顧家是收藏大家,那么多藏品,澧蘭研究了個遍,當然眼力好。他以前閑著沒事時,也指點過澧蘭,自己居然為他人做嫁衣裳,周翰強按捺住心中的妒火。 他們和伯爵在收藏室,管家來找伯爵,伯爵就走開一會兒,請他們先隨意欣賞。浩初拿起個粉彩狩獵紋碟子細看,澧蘭說這是“滿大人”,就是瓷器上描畫穿著滿族服裝的滿族人,國內非常少見,歐洲反而多見,因為是“外銷瓷”。這是周翰給澧蘭講的。浩初把碟子翻轉過來,去看它的背面,一時沒握住,碟子脫了手,“賠錢!”澧蘭斷喝,眼疾手快地把它接住。 “賠錢?”浩初看著她微笑,“你倒是很上心William的收藏。” 其實澧蘭是愛惜古物。澧蘭瞪他一眼,她從身邊的收藏柜里拎出把劍,掂了掂,沖著浩初挽個劍花,“明日早尋山路去,不知那個送頭來!” “失敬,林教頭!”浩初臉上笑意更深。 “慚愧!逼不得已,要遞個‘投名狀’。”澧蘭忽然聽到腳步聲,“風緊,扯呼!”她沖浩初吐了下舌頭,鎮(zhèn)定自若地把劍放回收藏柜里,恢復她平素的嫻靜雅致。 浩初絕倒,清揚也笑不可抑,伯爵一臉莫名,“怎么了?” “沒什么,我meimei太頑皮!” 周翰看信時滿臉笑意,他的小女孩太可愛!她往昔就是這樣,他和澧蘭相處時快樂無邊。 獵狐的時候,浩初倒是摔了一次,不過沒有大礙,澧蘭在馬上穩(wěn)穩(wěn)的。浩初在莊園只呆了兩星期就回去工作,他把兩個女孩兒托付給伯爵,澧蘭她們跟老伯爵夫人相處得很好,彈琴、作畫、說法語,澧蘭樣樣都好,老夫人贊不絕口。澧蘭還教馮清揚騎馬,兩個女孩兒玩得很快樂。假期結束后,伯爵專門送她們回劍橋。馮清揚覺得伯爵對澧蘭確實有意思,但郎有情,妾無意。 回劍橋后,馮清揚問澧蘭,是不是浩初有意為她和伯爵搭橋,澧蘭愣了一下說,“浩初作為中國人,大概只有神經(jīng)錯亂了才會那么想吧。文化不同,信仰不同,歷史背景也不一樣,而且跨種族,怎么可能?”周翰看到這里,扯著嘴笑了笑,他心里很寬慰,但浩初未必不與自己一樣神經(jīng)錯亂了。伯爵后來多次到劍橋看望澧蘭,澧蘭和清揚陪著伯爵在劍橋四處走了走,以盡地主之誼。后來伯爵表露出心意來,澧蘭就懇請浩初打發(fā)了他。 該!自作孽,不可逭!周翰不無惡意地想浩初。 1929年7月底馮清揚來電說他們要和浩初去希臘旅行,會去雅典和希臘的海島,還有德爾菲、邁泰奧拉和奧林匹亞。旅行?周翰疑惑,難道她們不該打點行李回國嗎?怎么要去旅行? 周翰急電問回去,馮清揚回復說澧蘭好像沒有回國的意思,她未來的打算也沒說,等自己再細問澧蘭。馮清揚又補充說他們明早就出發(fā),浩初約了兩個男子同行,施桓征和戚崇墉。他說巴爾干半島動亂,人多安全。他今天下午才講,馮清揚和澧蘭也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