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反將一軍amp;懟他
“什么意思?” 面對男人的疑問,之南并未急著回應(yīng),回視著他。 “沒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對林小姐臨危不懼的做法頗為贊賞。”陸一淮放下茶杯,客氣地說,“順便作為唐子譽的親屬,想將那晚的事了解得更加清楚。” 男人說話已相當禮貌,換了件風(fēng)衣給人親和的假象,若不是他語氣里的了無誠意和慵懶,之南還真以為他在夸自己。 她說:“唐子譽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他不肯說?!?/br> 這正是陸一淮納悶的,這小子不抗揍,之前打兩回就老實,事無巨細交待得一清二楚。 可這回不知是中邪還是如何,揍得半死不活仍是叁緘其口,還用眼神死死剜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陸一淮搶了他的女人。 呵 不過在場的不只他,與其費工夫去調(diào)查,倒不如會會另一位當事人。 數(shù)據(jù)有可能摻假,人的作假卻總能尋到蛛絲馬跡。 之南呡唇:“可以不說嗎?” 陸一淮見她蛾眉微蹙,顯有隱忍。 他話在舌尖上滾了一圈,道:“想必你不清楚,如果唐子譽以強jian未遂的罪名被你告上法庭,這些問題也會被律師和法官反復(fù)問及,時間地點,具體事宜和行為?!?/br> “也許你認為這對你來說是加深傷害。”他眉目微松,放緩語氣,“但華國的司法程序就是如此,不會因為誰而改變。” 這個男人在詐她,或者是溫水煮青蛙。 若說之南最初對他來燕大的意圖模棱兩可,那么此刻差不多明晰。 他真的在懷疑她。 從最初驚詫,震怒到因為唐子譽的種種行為對她愧疚,承諾。 不過一天,他已迅速從事件本身剝離出來,反復(fù)重組找疑點:被兩個男人控制還能打電話求救?正好那么巧脫離虎口? 盯著她的那雙眸子眼角微挑,很是散漫,甚至因為穿著隨意而帶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芍虾敛粦岩?,他深色瞳孔里,藏著幾絲敏于常人的警覺和研判。 如隨時躍身而起,獠牙畢露的猛獸。 “那晚當我迷迷糊糊從車上醒來時正好看到唐子譽準備吻我” 指甲無聲摳入rou里,之南如水的清瞳卻由于舊事重提顫了顫,說,“我立馬將他推開躲到了車角落并嘗試推開車門” 偌大辦公室內(nèi),只有少女溫聲細語輕輕流淌,說著說著夾雜一絲顫栗,頓了頓才繼續(xù)說。 陸一淮雙手合十放在膝蓋上,目光卻一直在她臉上逡巡,清晰地看到她嘴唇微顫,在某一瞬間流露出近乎絕望的恐懼。 貝齒隨之在那片雪中紅潤里咬下一小排齒痕,愈發(fā)水波閃閃,晃人眼睛。 “當時手機正好在屁股口袋里,快捷鍵里有緊急聯(lián)系人的電話趁著他和張顧陽說話時我偷偷撥了出來?!?/br> 少女的眼圈漸漸紅了,唇張了張才艱難地繼續(xù)說,“我不確定那個人會不會接萬一他在忙工作呢或者沒有聽到” “我甚至當時在想大不了我就撞墻自殺他們不至于對一個鮮血淋漓的人有想法。” 這種身臨其境的煎熬忐忑只有之南才明白,甚至不用演,水珠子已經(jīng)在她通紅的眼眶里晃晃蕩蕩,如脫線珍珠般滑落一滴,在那白玉無瑕的臉頰留下驚心動魄的美麗。 美人魚的淚,令人斷魂。 尤其是當她淚眼模糊得找不到焦距,而癡癡望著他時,青澀和懵懂交織。陸一淮仿佛回到了那晚,古怪的酥麻掠過心臟,留下層層迭迭的漣漪。 他蹙了下眉,視線隨之滑落到她肩頭,在斷斷續(xù)續(xù)的陳述里聽完了大概。 “還有問題嗎?”之南輕聲問。 男人的兩根食指在手橋上輕敲,在短暫的沉默后他眼皮一掀,和她的目光對上。那里,已經(jīng)退卻鋒芒,不咸不淡。 他說,“看來林小姐的那位朋友很有能耐。” 她微愣。 陸一淮卻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不然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知道唐子譽住哪?沙南灣是私人住宅區(qū),能隨便進去豈非等閑之輩。” 廢話,他不僅很有能耐,還是你的鐵哥們。 之南在心里腹誹,面上卻不顯,“我想,這是我的私事?!?/br> 陸一淮眼尖地瞥到她臉蛋浮起的一抹紅,如雨后云霞。他揚了揚眉,表示理解。 之南:“那你沒什么要問的了對嗎?” 他無聲點頭,手微微松開。 只有陸一淮自己明白,這場庭訊不合格,法庭上,對受害者產(chǎn)生惻隱之心是大忌,其導(dǎo)致的結(jié)果千差萬別。 不過這事也不復(fù)雜,他那個紈绔弟弟的確做得出來這些齷齪事。 “那我也有問題也要你?!?/br> 陸一淮用眼神示意她繼續(xù)說。 “請問,我是你的犯人嗎?”之南正色看著他,“你有什么資格來審問我?” “用加害者家屬的名義?還是自以為是的審判者?” 接連幾句控訴跟鋼镚似的滾落出來,饒是男人條理清晰,反應(yīng)極快仍被愣了下,說話的那個冷眼相對,大有步步不讓之意。 陸一淮有些啼笑皆非,垂了眉眼,還是沒忍住鼻腔溢出一絲笑。 “林小姐,我這只是例行陳序,并沒有惡意?!彼扑济珯M挑的樣子,要笑不笑地說,“你別介意,工作原因,和你交流時我可能加了些習(xí)慣上的秉性在里面?!?/br> 他說的是他研判的態(tài)度,沒想到對面那人寸步不讓。 “我為什么不介意呢?” 之南正視他,“從最開始我就表示沒想告唐子譽,何來例行司法程序?” “是你想借機審問我,還是你對我心有懷疑,以此來找漏洞?” 對面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開始微妙,之南依然話趕話,“其次,你工作原因是你的事,與我何干?我是你下級還是囚犯,必須忍受你質(zhì)問方式,去解你旁觀者的好奇?!?/br> 短短一席話將陸一淮說得啞口無言,對面的小女人胸膛略微起伏,估計是被氣得,臉上紅彤彤一片。 他張了張唇想說些,話在嘴里轉(zhuǎn)了圈,最后還是以失敗告終,只意味深長地盯著她。 也對,一個在包廂外跟話串子似的,將孟亦爻貶成糞坑公雞的人,他怎么會覺得她像小綿羊。 他瞧她那眼神,再說兩句估計就得跟唐子譽連坐,挨一耳光了。 生平桀驁散漫的少校第一次吃癟,但話題還得接下去,他極輕地笑了聲,說,“你——” “你又打算說什么來表明你是義正辭嚴的嗎?”之南沒打算忍他。 這人怎么看怎么討厭,眼神犀利又暗藏傲慢,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和唐子譽一個德行。 要不是顧忌江廷她直接原封不動罵回去。 “我不介意告訴你?!彼f,“從我進屋聽你說第二句話開始我就很不舒服,我再次申明我不是你的犯人!” 陸一淮不說話了。 看了怒目而視的少女半晌,舌尖抵著側(cè)臉回味。幾秒后,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肩膀也隨之連連聳動。 之南冷聲:“難道不是?” 這次他學(xué)乖了,點頭:“嗯,你說的都對?!敝恍靥盼⑽⑵鸱?,嘴角的弧度還是沒抑制住。 江琳推門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少女背對著她,而沙發(fā)中央一向慵懶欠奉的男人手抵著唇,自顧自地笑出聲,似無可奈何,卻很暢快。 細碎的光跳躍在他眼里,眉宇間的那抹妥協(xié)是她從沒見過的。 看到有人進來,之南趕緊起身,和江琳禮貌頷首后,離開辦公室。 既然正事解決,陸一淮也不再多留,招呼江琳一聲準備出門。 “一淮?!苯蘸龅亟凶∷?。 陸一淮回頭。 “好好對沁沁?!彼f,“人女孩子主動追你那么久,為你考燕大,再跟到華南軍區(qū),你要敢辜負她,你周老師第一個不放過你?!?/br> 那時的陸一淮沒明白江琳欲言又止地眼神,他笑著擺了擺手,“必須的啊。” ***** 從德育樓出來,之南心里還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云,陸一淮這個男人太過警敏,跟個照妖鏡一樣在那掛里。 唐子譽這件事他未曾親見就已起疑,之后他要是常和江廷來往,她早晚不得被他看出馬腳。 于是心焦間,在悍馬從身旁疾馳而過時,她直接翻了個冷眼。 殊不知,通過后視鏡,駕駛座的男人將她的表情一覽無遺。 這種不安一直在她心里持續(xù)到晚上,直到被一通電話打破。 ——江廷說他明晚到京都。 —— 作者:首發(f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