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吃了一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勁頭一上來，一邊各種回憶當(dāng)年大學(xué)時的生活，一邊就開始給班里還單著的拉郎配。

    說著說著話題就拐到笑成身上。

    就起哄，讓他和莫珊“在一起”。

    讓笑成抓住機會。

    又讓他們喝交杯酒什么的。

    亂糟糟一言難盡。

    笑成心里就有點煩了，不著痕跡把話頭全擋了回去。莫珊安安靜靜坐那不說話，看起來也有些尷尬的樣子。

    笑成只好復(fù)又笑道，“得，你們還是別鬧了，莫珊可是我班班花啊，和我拉一起可不是浪費了嗎？”

    眾人就笑笑，算是放過他。

    結(jié)果這時本來都不吭聲的莫珊突然蹦出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玩笑的，“我覺得不浪費啊?！?/br>
    桌上一靜，頓時就沒完了。

    笑成搞不清楚莫珊的意思，間或看了她一眼，莫珊笑看他一眼，看不出剛剛那一句是隨口一說還是真有什么深意。本來就是個玩笑，他倒沒覺得衛(wèi)邵歌會在意這個。

    雖然這么想著，他還是看了對方一眼——

    衛(wèi)邵歌突然站起來，轉(zhuǎn)身出去了。

    席上正熱鬧著，竟沒人注意到這個。

    笑成心里微微一慌，語氣正經(jīng)起來，“別鬧了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眼見周圍人還要問，他敷衍了幾句，說要上衛(wèi)生間，快步出去了。

    走道里空蕩蕩沒見人，他一路走到衛(wèi)生間，正想著要是這里沒有就打個電話過去。

    結(jié)果就聽見一句——

    “沒想到笑成現(xiàn)在還跟你在一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沒想到笑成現(xiàn)在還跟你在一塊？”

    這聲音是陌生的，但馬上，下一個響起的聲音就分外熟悉了。

    “你怎么會在這？”

    是衛(wèi)邵歌的聲音。

    笑成頓時安安靜靜的站在了門外。

    岙磊半靠在洗手臺上，“這不是難得放風(fēng)回來，和哥幾個聚一聚么？”他說話懶洋洋的，還暗藏了幾分不痛快。

    但這不能怪他不是？明明倆人都去了國外，雖然他是被家里“流放管制”，性質(zhì)不同，但也總算是同命相憐了，且異國他鄉(xiāng)，又在同一個城市……就這樣，衛(wèi)邵歌都從來沒有和他碰過一次面。

    這就有些不夠意思了。

    就通過的那么幾通電話，還許多都是他打過去的，再加上這次，衛(wèi)邵歌回國，竟然都沒跟自己說一聲。

    他之前就從別的渠道知道了，因此陡一見面，驚喜里面就只剩下驚……當(dāng)然還有些不痛快。

    衛(wèi)邵歌聲音有點詫異，“李元彬他們？”

    岙磊一點頭，“別說沒叫你，你行蹤隱秘成什么樣，我們有誰能知道你的情況？”

    衛(wèi)邵歌搖了搖頭，繞過他過去洗手，“行吧，你們好好玩，也別跟他們幾個提起我了。過兩天我再單獨約你們。”

    說著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出去。

    “等一下，”岙磊立刻出聲攔住他，“干什么不讓我跟他們說？就這么不想見見我們？”

    “怎么會？”衛(wèi)邵歌笑了一下，“你這就想差了，我這次回國也就是辦點事情，連家里都沒有回去過。”

    岙磊“呦”了一聲，頓時想到什么，壓低了聲音，“怎么，和你爸還鬧著呢？”

    衛(wèi)邵歌沉默了下來。

    岙磊從口袋里摸出根煙，又把盒子遞過去，衛(wèi)邵歌擺了擺手沒接。岙磊就裝回去了，然后掏出打火機，“啪嗒”一聲打著了。

    “也差不多該消停了吧？都這么久的事了，況且又是親生父子?！币贿咟c煙一邊看他，“而且這么耗著，你不是自己吃虧嗎？孟家那邊不也有幾個小子，你爸歸根結(jié)底還不得向著你？”

    “這我怎么知道？”衛(wèi)邵歌下意識在口袋里掏了掏，卻沒掏出什么，“我和我爸根源在我媽身上，可我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了，這結(jié)就打死了，知道不？”他已經(jīng)把手伸出來了，這時候卻又放進去，把手機拿了出來。

    “可這么一來，你多為難自己？”岙磊夾著煙仰頭吐出口氣，嘆道，“哎，你這樣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置氣了。”

    衛(wèi)邵歌一笑，“這么多年交情了，我也不信你真能生氣。”他說話的時候，低頭瞄了眼手機。

    岙磊見他一副不欲多說，著急離開的樣子，眉頭一皺，“行，反正你也不待見我。我就問你一句?！彼咽掷锏臒熌霚?，“你這次突然回來是為了什么？你那邊不是都快要成果答辯了嗎？有什么事情至于急成這樣?！?/br>
    “有事就是有事，你還非追根究底不成？”

    岙磊嘴角一彎，“那我換一個，你剛跟我繞了一圈，還沒回答我第一句問的呢？那個笑成，怎么現(xiàn)在還跟你耗著？”

    “怎么？你還管起我這個了?！?/br>
    分明是聽出了對方話里的不客氣，他卻壓根沒停，直接把心里憋久的的一句說了出來，“都是男人，我說你跟他耗著圖什么？他有什么背景？不過普通家庭出身，似乎是有點小錢，但你還缺錢了不成？”

    看見衛(wèi)邵歌輕輕“哼”了聲，似乎要說話。

    岙磊頓時加快語速，打斷了他，“我們這種出身，以后少不得給家里賣命。笑成他能幫你什么？不拖你就算是好了！萬一爆出來又是一樁丑聞。你就跟我說實話吧，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搞寧坤？元彬說你是發(fā)脾氣，心里不痛快，我不信！”

    “那你想聽什么？”

    衛(wèi)邵歌的聲音突然變了。

    門外，笑成一怔。

    這語氣，雖然聽不出生氣還是不生氣，卻莫名讓人心里一緊，再有什么口不擇言的話都說不出來。

    緊接著就聽見他冷笑一聲，“行吧，我跟你說實話，我壓根就沒打算給衛(wèi)朝華賣命?！?/br>
    岙磊聲音一啞，“那……那你，”他馬上想明白了什么，“當(dāng)時事情搞那么大，又是某官/二代，又是某*的……是你搞出來的！你是要搞孟家？”

    “我哪里有那么大能量？要真那樣，我現(xiàn)在也不至于躲著家里。我也就是起個由頭罷了，本來這事成了，我手里多少也有張牌，以后不至于被逼得走投無路。當(dāng)時我沒想著扯到自己身上的，也是形勢失控，結(jié)果么，可惜了……”

    “可惜？”

    “可惜我那會都出國了，還有人巴巴送了關(guān)鍵資料到了衛(wèi)朝華手里。”衛(wèi)邵歌這么說著，卻又笑嘆一聲，“我折騰這些，就是想讓孟家吃個虧，結(jié)果說不準(zhǔn)人家還能放長線網(wǎng)幾尾大魚呢?！彼Z氣十分遺憾，眼睛里卻亮起了某種動人的光。

    “哦！”岙磊明白了，心道這笑成對衛(wèi)邵歌還挺真心的，但這話他肯定不能說出來。衛(wèi)少這邪火燃得夠旺的了，他可不能再往上給添柴火。

    因此不以為然道，“所以你看人還有用，又挺趁手，對你死心塌地，就想多用上一用？”

    笑成眉頭才是一蹙。

    就聽見衛(wèi)邵歌輕輕巧巧，平平淡淡的丟了兩個字，“是?。　?/br>
    笑成呼吸一哽。

    頓時握緊了手里的手機。

    結(jié)果他原本是要給衛(wèi)邵歌打電話的，這么一用力，不小心打開了屏幕，直接撥了出去。

    衛(wèi)邵歌才要說什么，手機突然就一響，他連忙拿起來，一看是笑成的，匆匆走到門邊，正要接起來。

    結(jié)果那邊突然斷了。

    他正準(zhǔn)備撥回去，就聽見岙磊突然悶聲嘆了口氣，語氣復(fù)雜不已，“你這是真心的？”

    衛(wèi)邵歌手指一頓，“當(dāng)然了。”他稍稍抬了下頭，“我沒他不行?！?/br>
    隨即就撥了出去。

    然后——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手機鈴音。

    他瞬時就要拉開門，手碰上門把手卻沒了動靜。

    然后門就被推開了。

    笑成手里拿著手機，站在門口，一言不發(fā)。

    岙磊看衛(wèi)少素來處變不驚，這會卻整張臉都變了。

    心道一聲，嘴硬，何必。

    正想上去給圓上兩句，雖說他一百個不樂意衛(wèi)邵歌和一男的在一起，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個發(fā)小給別人甩了啊。

    要分也得是衛(wèi)少甩了別人。

    否則以人這心比天高的性子，他下半輩子還不得給記恨死。

    更何況了——

    岙磊語氣一斂，正準(zhǔn)備開口。

    就看見那個……笑成。突然對他點了點下巴，說了兩個字，“幸會?！甭月砸活D，又加了一句，“前幾年邵歌生日的時候曾和岙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岙先生貴人事忙，大概不記得了。最近聽說岙先生入了新城那塊地？巧了，托朋友面子，我也占了個分子。正想找岙先生說說這個事情，我這個朋友天馬行空得很，這塊地本來就是買來玩玩的，要是任由他性子來，還不知道會搞成什么。本來要是別人我也就不多這個事了，偏偏岙先生又是邵歌的朋友?！?/br>
    他說到這里，意味不明的頓了一下，“邵歌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說不得要多應(yīng)點心。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就電話過來，來和我助理預(yù)約個時間。到時我們詳談？”

    嘖，這氣勢，岙磊表面上不為所動的樣子，心里還真不知要說什么。

    畢竟他剛剛還說了人家“只是有幾個小錢”。

    結(jié)果聽聽人家說什么？他拉了那些兄弟朋友，又疏通了多少關(guān)系才吃下的新城那邊四分之三的地塊……另外核心的四分之一，人家就只是“買來玩玩”？

    笑成話一撂下，再都沒多看一眼，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衛(wèi)邵歌呼吸了一口氣，把手機裝回口袋里，又理了理衣領(lǐng)，隨即快步走了出去。出了走道剛一個拐彎，他就愣住了——

    笑成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一腿彎曲著，正靠在墻上等他。

    “衛(wèi)少。”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衛(wèi)邵歌一眼，“你跟我說說，你這次回國，是有什么事？”

    衛(wèi)邵歌看了他兩秒，像是斟酌著他的神色，隨即走過去，“有很多事……”

    笑成“嗯”了聲，隨即道，“我不急，你慢慢說?！彼裆届o得很，衛(wèi)邵歌竟一時分辨不出什么。

    他先是想習(xí)慣的笑一下，卻又發(fā)現(xiàn)有點笑不出來。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感受到這種，緊張的，患得患失的，遲疑不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