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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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窗外電閃雷鳴,但昭音一點也不害怕。她反而覺得很爽快。 有可能是因為,今天打了漂亮的一仗,保護了威遠。 有可能是因為,她之前以為要離開了,傷感了那么久,如今卻順利留在了香邦。 又有可能只是因為,她現(xiàn)在在威遠房間里,有威遠陪著她。 她從威遠筆筒中抽出那枚樹葉書簽,趴到床上,把書簽放到枕邊。 然后,她把枕頭抱在身前,看看靠著床頭坐在她身邊的威遠,又沖著書簽努了努嘴。 威遠知道,昭音在和他要一個解釋。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但還是開了口:“這是老爺子親手做的,送我的生日禮物。” “是一對兒?”昭音開口問。 威遠眨了眨眼睛,終于想了起來:“老爺子那天也送了薇拉一樣的。” 昭音突然看著他笑了。 威遠瞬間感到恐懼。他不明白昭音這個笑容的意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感到恐懼。 但他確實很恐懼。 “老大,”昭音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你知道另外那一枚,現(xiàn)在在哪里嗎?” “在哪里?”威遠不解地問。 “你還記得咱們在承陽婚禮上,碰到的小七嗎?”昭音告訴威遠,“在她手里?!?/br> 果然,小七的出現(xiàn),是刻意的安排。 威遠在法庭的時候,曾隱約懷疑過。沒想到的確是這樣。 看來對手用小七做了棋子,來挑撥他和昭音。 昭音看著威遠一半意料之中,一半意料之外的表情,又繼續(xù)說:“所以我這次選了陷害薇拉。她把你賣得頭發(fā)絲都不剩。留著太危險?!?/br> “嗯。”威遠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問道,“小七怎么說?” 昭音聽了這個問題,突然又笑了。 威遠覺得好可怕,但又覺得好奇怪。昭音露出笑容,本來應(yīng)該是件好事,為何他今天如此害怕? 昭音咬了咬嘴唇,問威遠:“你確定要聽嗎?” “嗯?!蓖h點了點頭。他自然想聽對手究竟是如何挑撥的。 “小七說,”昭音的臉上的表情很玩味,“599年的時候,你們兩個睡過一次?!?/br> 接下來,昭音便看到了,威遠臉上露出了三年以來最驚訝的表情。 昭音托著腮,笑著觀察威遠的反應(yīng)。 “我沒有?!蓖h趕緊回答。他現(xiàn)在只希望昭音別笑了。他害怕。 昭音可沒打算讓威遠喘口氣。她繼續(xù)說道:“然后三年前,你們兩個再次遇到,便贊嘆緣分的奇妙。從此,”說到這里,昭音還學(xué)著小七當(dāng)時的樣子,雙手一拍,“一拍即合,兩情相悅。” 威遠嘆了口氣,看著昭音,問道:“你相信了?”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闭岩舸驍嗤h,繼續(xù)開口,“但礙于你們兩個的身份,不能公開交往,只能展開了三年的地下情。你還許諾人家,兩國和平以后,就光明正大地娶她?!?/br> “昭音,我……”威遠剛想開口,卻又被昭音無情地打斷。 “你先等一下!”昭音阻止了威遠,自顧自地繼續(xù)講,“她還說,你帶我去南巷那次,是因為新人喜歡破曉?!?/br> 威遠微微睜大眼睛。 明明不是這樣的。 昭音又說:“還說你和她在一起以后,變得喜歡小動物了,還養(yǎng)了貓?!?/br> 不是的。 昭音最后說:“還說這個樹葉書簽,是三年前你親手送她的?!?/br> 沒有一句是真的。 “這就是小七給我講的故事。”昭音看著威遠,但沒再笑了。 “你為什么不來問我?”威遠問昭音。 “我之前問過你了,你說不認(rèn)識小七?!闭岩艋卮鸬馈V貜?fù)問同一個問題,沒有意義。如果相信,便會始終相信。如果不信,得到什么樣的答案,都會認(rèn)為是謊言。 “你相信我?”威遠想知道,昭音有沒有相信他的回答。 他驚訝于對手竟然編了一個如此完美的故事。有另一枚書簽,又了解他的過去與現(xiàn)在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只有薇拉。 而昭音是不知道的。 但是昭音沒有被挑撥。昭音選擇了相信他的回答,而不是小七的故事嗎? 昭音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相信你。所以我覺得是薇拉和小七在聯(lián)合挑撥。但我不明白為什么。所以想將計就計,觀察幾天?!?/br> 威遠恍然大悟,“所以那幾天,對我那樣?” “嗯。”昭音抱歉地笑了笑,“因為我看到薇拉在盯著我?!?/br> 原來是這樣。 “后來呢?”威遠意識到,對手看到昭音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下一步行動了。 “后來,香邦王家的人找了我,說你在睡妓/女,但他們拿不到有效證據(jù)。”昭音說,“所以他們讓我,利用另一種類似的不正當(dāng)行為,把你告上法庭。” “潛/規(guī)則?”威遠問。 “嗯。”昭音淡淡地回答。 “他們怎么說?”威遠繼續(xù)問。 “他們說,這樣做對我百利而無一害。我可以通過此事扭轉(zhuǎn)名聲,從勾引者變成無辜者。還會拿到國籍,拿到姓氏,加入王家劇團。”昭音一條一條地列舉著,“如果我不配合,就取消我的居住權(quán),讓我留不下,回北巷也不舒服?!?/br> “對不起。”威遠脫口而出。 昭音驚訝地抬起頭問:“你道歉干嘛?”而后,她又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似的,“也對,我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你之前不惜代價護著我,我也是這種感覺。” 威遠笑了笑,拍了拍昭音的腦袋。 “然后,他們還對我說,你和我想守護的東西,并不一樣?!闭岩舸怪劬?,告訴威遠,“我不值得為此犧牲大好前途?!?/br> 威遠的心情很復(fù)雜。 通過昭音的話,威遠慢慢看清了此局背后的構(gòu)架。 這其中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便是小七的挑撥。他們清楚,讓昭音心甘情愿,與對昭音威逼利誘同樣重要。 但即使如此,昭音也沒有受到挑撥。 威遠不知道,如果這次受到挑撥的人是他,不是昭音,情況會是什么樣。 如果他兒時最好的伙伴,先是溫柔地向昭音打了招呼,隔了幾天之后,又講了一個如此完美的故事,說出了昭音過去以及現(xiàn)在的習(xí)慣,甚至拿出了與昭音成對的物件,他會是什么樣的心情?會不會就因為昭音的一句“不認(rèn)識”,而完完全全相信昭音? 昭音會不會在某一刻,其實也動搖過? “昭音,”威遠再次誠懇地告訴她,“我沒有?!?/br> 所有那些,他都沒有。 他沒有睡過妓/女,沒有和別人地下情,沒有因為新人喜歡破曉才邀請昭音去南巷,沒有因為別人而喜歡養(yǎng)貓,沒有送任何人成對的書簽。 沒有和昭音,想守護不同的東西。 “我知道。”昭音輕輕地笑了笑,“你不是在南巷就告訴過我了嗎,你不認(rèn)識小七,也沒有睡過妓/女。” “謝謝?!蓖h除了感謝,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昭音如此信任他。 從一開始的疏離,到現(xiàn)在,連如此縝密的故事,都無法挑撥她。 昭音笑了笑,垂著眼睛,沒說話。 威遠輕輕嘆了口氣,拿起了那枚樹葉書簽。 本來因為是南巷老首領(lǐng)親手做的書簽,威遠一直很珍惜。即使書簽和薇拉手里的那枚是一對,他和薇拉分開后,也沒舍得扔掉。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枚書簽,居然成了對手的王牌。 威遠之前從來沒多想過。但經(jīng)歷了這件事,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斷了的感情,應(yīng)該處理得再利落些?這枚和薇拉成對的書簽,是不是也不應(yīng)該存在了? 昭音看到威遠的動作,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昭音立刻開口:“別扔?!?/br> 威遠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昭音。 “那是你和老爺子之間的感情,不是你和薇拉的?!闭岩舾嬖V威遠,“所以別扔?!?/br> “昭音,”威遠回過頭去,繼續(xù)看著書簽開口,“你覺得,之前的感情,我處理得干凈嗎?” 昭音驚訝于威遠會和她討論這樣的話題。 整個團里,多少人都告訴過昭音,喬威遠這個男人從來不談?wù)撟约旱母星樯?,不談?wù)搻矍橛^和擇偶觀,沒有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然而威遠告訴了昭音他和薇拉之前的故事,現(xiàn)在還問昭音他處理得是否干凈。 “我覺得很干凈。”昭音誠實地回答。但她很不解,“為什么你會這樣問?” “我處理得干凈,你為什么還會受傷?”威遠看著昭音的眼睛,問出了這個令他疑惑的問題。 昭音突然感到微微心疼。 面前的人,是香邦團里實力最強的高層。他同樣有自己的脆弱,但是他不能讓那些依靠他的人看到。 昭音意識到,也許一直以來,不光是她在依賴著威遠,威遠其實也在依賴著她。 “不要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昭音告訴他,“有些人就是又蠢又壞,與你怎樣做,沒有關(guān)系。” 威遠輕輕點點頭。但他仍然心有余悸。如果這次,昭音沒有選擇相信他,而是相信了小七的故事,那昭音會覺得受到了怎樣的欺騙,現(xiàn)在和他的關(guān)系又會變得如何,他不敢想象。 不知道昭音是不是看出了威遠的擔(dān)心,但她開口坦白道:“其實有件事,我想告訴你?!?/br> “什么?”威遠看著她的眼睛。 “我有懷疑過小七的故事是真的?!闭岩粲赂业赜h的目光。 威遠的心一疼。 “但是即使如此,我依然會選擇保護你。”昭音字句清晰地告訴他,“我只要你過上想過的生活。一直一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