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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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手術(shù)室,他們準(zhǔn)備前往下一個房間。 昭音走了兩步,便看到前面的知煙停了下來,繼而轉(zhuǎn)過頭,似乎是在尋找著誰。 肯定不是在找她。 昭音徑直從知煙身邊繞過,走在了她前面。 知煙把威遠(yuǎn)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想時時刻刻把威遠(yuǎn)抓在手邊。 每個人在恐懼面前,都會本能地渴求安全感。 昭音明白。因此她也沒有什么好責(zé)怪。 反正她也不需要威遠(yuǎn)來陪她。即使很怕黑,她也能一個人做得很好。辛苦時,疲倦時,恐懼時,她早就習(xí)慣了不去依靠別人。 最好的安全感,永遠(yuǎn)來源于自己。 打頭的佑軒推開了手術(shù)室旁邊房間的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嶄新的,卻又與之前沒什么不同的黑暗。 “啊,我真的要煩死了?!庇榆師┰甑貒@了口氣,努力適應(yīng)著眼前的黑暗,“這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佑軒,別煩。”向恒一邊走進(jìn)來,一邊少有地語氣正經(jīng),“這是常態(tài)?!?/br> 人生,從一片黑暗走進(jìn)另一片黑暗,從一個泥潭陷入另一個泥潭,這都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了。突然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才是真真正正出了問題。 “這是哪里?。俊庇榆幗K于能模糊地分辨出,面前是一排排空當(dāng)當(dāng)?shù)蔫F架。但是他一時想不起,父親曾經(jīng)有沒有講起過這樣的地方。 向恒的瞳孔也終于調(diào)整到了適應(yīng)。他隨意地瞥了一眼,開口道:“醫(yī)療器械室。” “真的好煩,”知煙也是被這無窮無盡的漆黑困擾著,“什么都看不見?!?/br> “別著急,”昭音在她前面淡淡開口,“總會出去的?!?/br> “昭音,”知煙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悲哀,“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敵人也一直不離開,該怎么辦?” “總會有辦法的。別擔(dān)心?!闭岩粢粋€人慢慢地走著,手指尖沿著墻壁上輕輕掃過。 突然,她摸到一大塊凹陷。 “這里好像有門?!闭岩糨p聲說著,便觸到了門把手。 她猶豫著要不要擰開。 “我來?!蓖h(yuǎn)從她不遠(yuǎn)處來到她身邊。 昭音后退了兩步,給威遠(yuǎn)騰出了地方。 威遠(yuǎn)輕輕轉(zhuǎn)動門把手,推開了門。 門顫顫巍巍地打開,不情愿地暴露出里面的秘密。 往里走兩步,似乎是有一條黑漆漆的通道,一路向下。 不知道盡頭是哪里。 “昭音,讓我過去?!毕蚝爿p聲在昭音身后說。 昭音側(cè)了側(cè)身,讓向恒通過。 “走吧?!毕蚝阒豢戳艘幻腌?,便開口說,“應(yīng)該是這里?!?/br> 說罷,他便要邁開腳步。 “地下通道連通著門診樓?”威遠(yuǎn)問道。 “對?!毕蚝慊卮?,“所有的樓,都是通過地下通道連通的。” “你走在中間,”威遠(yuǎn)告訴向恒,“安全些?!?/br> 萬一一部分?jǐn)橙?,從門診樓搜索到了地下通道,他們便有可能正面交鋒。 向恒笑了笑,“好?!?/br> 威遠(yuǎn)率先邁了進(jìn)去。 昭音眼看著他消失在了黑暗里。 知煙緊緊地跟著他。 之后是向恒。 當(dāng)昭音踏上這條微微傾斜著向下,不知道有多長的通道時,內(nèi)心頓感絕望。 這里實(shí)在太黑了。 如果外面那種黑叫漆黑,這里的黑簡直可以叫虛無。 什么都看不見。 昭音想著,他們是在三樓。如果要到地下,便需要下四層樓的距離。 腳下的通道,坡度不陡。這樣一來,這條路必然不會很短。 知煙的恐懼,被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無限放大著。她緊緊抓住威遠(yuǎn)的衣角,想努力分散下注意力,便開口問道:“這棟樓之前,都是從這里運(yùn)送尸體的?” “對,”向恒回答,“大概是把尸體裝在器械車?yán)?,來到器械室,再進(jìn)入這個通道?!?/br> “還真是隱秘?!敝獰煈?yīng)道。 “因?yàn)轶w貼?!毕蚝阈α诵卮穑爱吘褂泻芏嗳?,像你一樣害怕這些。” 知煙的嘆氣聲帶著顫抖。 真的太難了。佑軒緊跟在隊(duì)伍最后面,卻是止不住地微微冒著冷汗。 這里簡直是人眼無法適應(yīng)的極致的黑暗。 明明那么近,他卻連前面昭音的輪廓都看不到。 一想到已經(jīng)沿著這條通道行進(jìn)了一段距離,佑軒本能地想回頭看看,卻終究還是放棄了。 太虛了。 “昭音?!庇榆庉p聲開口。 “怎么了?”昭音的聲音,倒是聽不出恐懼。 “聊會天吧?!庇榆幷f。 “好?!闭岩袅⒓磻?yīng)和。 “你想一個輕松的話題。”佑軒給昭音下了任務(wù)。 神經(jīng)緊繃的昭音真誠地回答:“前輩,我現(xiàn)在不太行。” “那我來想一個吧,”佑軒想了幾秒鐘,便開口問道,“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嗎?” 昭音認(rèn)真地與佑軒確認(rèn):“你確定這個話題輕松嗎?” “沒辦法,我只能想到最應(yīng)景的?!庇榆幐嬖V昭音。 “大家,”知煙在隊(duì)伍前面弱弱地開口,“換個話題吧。” “知煙后輩,你來想個輕松的?!庇榆幱职讶蝿?wù)推給了知煙。 “嗯……”知煙緊攥著威遠(yuǎn)的衣角,盡力想著。 “知煙,”向恒突然在她身后開了口,“你還單身嗎?” 知煙眨眨眼睛,回答道:“單身。” “怎么了?”佑軒調(diào)侃道,“未來國王在選王后?” 向恒沒接佑軒的話,而是繼續(xù)問道:“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知煙驚訝于向恒的問題,卻還是認(rèn)真想了想,回答道:“專一的,霸氣的,可以保護(hù)我的?!?/br> “我們?nèi)齻€男人里,你覺得誰最符合?”從向恒的語氣聽得出來,他此刻一定是笑眼彎彎。 “???”問題突然變得這么具體,知煙有點(diǎn)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知煙,你就說向恒最符合就行了?!庇榆幱朴崎_口,“這小子八成對你有興趣,在試探你。” “你這人怎么這樣?。俊毕蚝阈χ剡^頭來,沖著佑軒的方向責(zé)怪道,“我給你想了輕松的話題,你還在這兒造謠我?!?/br> “好,好,何醫(yī)生你最偉大了?!庇榆幹S刺著。 向恒沒再理佑軒,繼續(xù)轉(zhuǎn)過頭來問知煙:“誰最符合?” “你們?nèi)齻€都挺好的?!敝獰熀鼗卮?。 “好。”向恒調(diào)侃著,“發(fā)出三張好人卡?!?/br> “知煙,你這樣說,何醫(yī)生會心碎的?!庇榆幠煤筝吅屠嫌汛蛑?。 “人家知煙早就說了,喜歡能保護(hù)她的男人?!毕蚝愫敛槐苤M地繼續(xù)著這個話題,揶揄著知煙,“我這樣的太弱了,是不是啊知煙?” “不是不是,”知煙連忙回答,“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我就是太弱了,”向恒帶著笑意,“還需要你保護(hù)?!?/br> “沒有……”知煙弱弱地回答。 “哎喲行啦,”昭音悠悠地開口,“你們兩個大男人,逗人家一個姑娘,開不開心?” “還不錯?!庇榆幍卮稹?/br> “開心?!毕蚝阈χ卮?,“多輕松的話題啊?!?/br> “昭音,”走在前面的知煙輕松多了,便也開起了玩笑,“要不咱們別管何醫(yī)生了,就把他留在這兒吧?!?/br> “可以?!闭岩羟逦鼗卮稹?/br> “別啊別?。 毕蚝阃蝗环塑?,“我不開你們玩笑了,你們保護(hù)好我啊!” 昭音嘆了口氣。 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因?yàn)榛畹猛ㄍ高€是怎樣,有時候的言行舉止,竟然如此孩子氣,與他冷靜的頭腦與強(qiáng)大的內(nèi)心完全不符。 知煙和同伴們聊聊天,似乎也覺得不那么害怕了。她于是把這個輕松的話題繼續(xù)了下去:“向恒醫(yī)生,你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我?”向恒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漂亮的啊。” “身材也要好?!庇榆幗釉挼馈?/br> “佑軒前輩也是嗎?”知煙問道。 “當(dāng)然?!庇榆幪拐\。 “知煙,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向恒笑著說,“看見美女才會想去了解。” “一見鐘情,其實(shí)都是見色起意。”佑軒補(bǔ)充道。 知煙噗嗤一笑,“你們真誠實(shí)?!?/br> “沒什么好隱瞞的?!毕蚝銓χ獰熣f完,順便夸贊了一句,“你和昭音這么受歡迎,不是沒有原因的?!?/br> “沒有沒有,我可沒有很受歡迎?!敝獰熣f著,不禁覺得向恒醫(yī)生有時還真會說話。平常只是客氣禮貌,冷不丁還會冒出來一兩句貌似很隨意的夸贊。這種夸贊,卻是最讓人信服。 “我之前沒想到團(tuán)里還有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然我也加入了。”向恒說著,又打趣著佑軒,“還是佑軒這個小子有先見之明?!?/br> “先見之明有什么用,命運(yùn)還是讓我孤獨(dú)一人?!庇榆幍卣f。 向恒的語氣里帶了驚訝:“你和之前那個分啦?” “早分了,”佑軒不解地眨眨眼睛,“難道我沒跟你講過?” 向恒在腦海里搜索了半天,最后吐出兩個字:“忘了?!?/br> “那你這次記住?!庇榆幷f。 “我盡量。”向恒隨意地保證著。 后面幾個人打趣的當(dāng)下,最前面的威遠(yuǎn)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昭音聽到威遠(yuǎn)輕輕“嗯?”了一聲。 “怎么了?”知煙提高了警惕。 “好像有東西?!蓖h(yuǎn)淡淡地開口。 知煙瞬間虛脫了一般地嘆息著,上前緊緊靠住威遠(yuǎn)。 昭音一動也不敢動。 向恒和佑軒也不再發(fā)出一絲聲音。 通道里一片死寂。 之后,昭音便聽到了。 那是輕輕刮蹭墻壁的聲音。 這個通道里,還有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