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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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收心 “怎么著,你想明白了?!”朱八十一忽然笑得像個惡魔,轉(zhuǎn)過身,蹲在阿斯蘭面前追問。 百夫長阿斯蘭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將眼前這個滿臉橫rou的屠夫干掉,然而想到身后和其他谷倉里關(guān)押著的那些袍澤,忍了又忍,低下頭去回應(yīng),“罪將想明白了。是罪將不識好歹。求都督大發(fā)慈悲!” “想明白了就好。你可愿意為剛才的魯莽謝罪?!”朱八十一又笑了笑,繼續(xù)追問。 “謝罪!阿斯蘭,趕緊向都督謝罪!”千夫長鮑里廝、副千戶史丁,還有其他幾個副千戶和百夫長們,齊齊將頭看向阿斯蘭,大聲命令著,目光銳利如刀。 如果繼續(xù)硬扛的話,阿斯蘭可以保證等朱屠戶一走,自己將立刻死在其他幾個百戶和副千戶手中!想到這兒,他只好嘆了口氣,忍氣吞聲地回應(yīng),“愿意!罪將愿意接受任何處置,只求都督放過其他人!” “你這又是何苦來呢!”朱八十一獰笑著站起身,轉(zhuǎn)頭向徐洪三吩咐,“去,把伊萬追回來,告訴他,除了此人之外,其他幾位百夫長的贖身價格都不漲了!至于這幾個副千戶。。。。” 扭頭看了看幾個副千戶惶恐的眼神,頓了頓,他笑著說道:“好歹是當(dāng)官的,作價太低就侮辱了人家,每位就一千貫銅錢吧,讓單縣官府拿著錢來領(lǐng)人?!?/br> “都督慈悲!”幾位副千戶又驚又喜,拜倒下去,連連叩首。不經(jīng)意間掃向阿斯蘭的目光,卻充滿的怨恨。 一千貫銅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一個從五品的千戶,十年的俸祿加在一起也就是這個數(shù)。而如果不是阿斯蘭先前嫌朱屠戶給大伙的身價定得太低,侮辱了人格的話。按照最初那個標(biāo)準,最多五貫錢就能解決問題。 將五貫錢的贖身費給推漲了二百倍,雖然這筆錢用不著幾個副千戶自己出,可眾人依舊把肇事者恨到了骨頭里。百夫長阿斯蘭也知道自己這回把同僚們都得罪遍了,嘆了口氣,將頭扎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朱八十一當(dāng)然不會就此放過他,走過來用腳尖點了點,回頭沖親兵們命令,“至于這廝,既然他不知道好歹,就不賣了,老子要關(guān)他一輩子。來人,給我拖出去綁在樹上,給外邊所有人看看,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場!” “是!”親兵們強忍住笑,沖上前,架起百夫長阿斯蘭的胳膊。 到了此刻,百夫長阿斯蘭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勇氣,逼上眼睛,像尸體一樣任由朱八十一的親兵們將自己拖走。 “還有你!”最后看了一眼滿臉期待千夫長鮑里廝,朱八十一大聲強調(diào),“你的身價是一萬貫銅錢,或者等價金子。讓他們捎信給你家里,或者給韃子朝廷。什么時候把贖金送到徐州,什么時候就會放你離開。在此期間,只要你不自己找死,我保證沒人會砍你的腦袋!” “謝,謝大都督!”千夫長鮑里廝趕緊跪下磕頭。心中卻把賬全算到了阿斯蘭頭上?!按镭洠阕詈帽恢焱缿絷P(guān)一輩子。否則,今后只要讓老子見到你,立刻碎尸萬段!” 朱八十一沒功夫理睬這些人怎么想,與老伊萬一樣,一大堆被俘的阿速軍官當(dāng)中,除了百夫長阿斯蘭之外,其他軟骨頭都不入他的法眼。轉(zhuǎn)身出了倉庫,又快速跟親兵們吩咐,“把那個臭嘴巴的百夫長給我拖下去,洗干凈了再換身衣服,然后帶到中軍來見我!” “是,都督!”親兵們笑呵呵地答應(yīng)著,快速去執(zhí)行命令。不多時,便將阿斯蘭收拾停當(dāng),押到了臨時充當(dāng)中軍的地主宅院內(nèi)。 朱八十一自己也剛換了衣服,正捧著杯熱茶跟兵書死磕。聽到親兵們在門外的報告聲,將書本倒扣在桌案上,笑著吩咐,“進來吧,給阿斯蘭將軍也去倒一杯茶來!” 百夫長阿斯蘭在被親兵們押著去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今天的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兒。此刻又聽朱屠戶叫自己將軍,愈發(fā)堅信了先前了判斷。從親兵手里接過茶水,咕咚咕咚先灌了幾口,然后用手抹了一把胡子上的水漬,瞪圓了眼睛問道:“都督到底想做什么?盡管說出來吧。但想要某家效忠與你的話,就不必提了。某家寧死,也不受這種侮辱!” “你這廝好生奇怪!”朱八十一微微一笑,立刻讓阿斯蘭心臟打了個哆嗦,“先前口口聲聲說朱某侮辱你,這回又說朱某侮辱你。朱某到底怎么侮辱你了?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你,你,你你,。。。?!卑⒗锾m嚇得大步后退,手里剩下了茶水全灑在了自己身上。剛才因為說錯了話,被自家袍澤當(dāng)作眼中釘?shù)那榫斑€歷歷在目。如果被朱屠戶如法炮制第二回,他不敢保證自己的家人會不會受到牽連。 “說不出來了,是吧?!”朱八十一笑了笑,滿臉玩味,“你先前嫌朱某給你們訂的價格低,朱某立刻就答應(yīng)漲價了。結(jié)果你們自己又突然反悔,要求朱某把價格便會原來的模樣。朱某也給了你們這個面子,絲毫沒有為難你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這廝居然還不知道感激!居然還覺得受了侮辱!難道非要逼著朱某大開殺戒,你才覺得滿意么?!” “你,你。。。。。,都督,都督慈悲!”阿斯蘭終于明白自己今天落進了一個魔鬼手里,“噗通”一聲跪倒,連連叩頭。 “行了,朱某既然說過要放了他們,就不會食言而肥!”朱八十一低頭看了他一眼,冷笑著補充?!爸劣谀阈е也恍е遥炷骋膊幻銖?。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如果朱某現(xiàn)在就放了你。你有本事繼續(xù)活下去么?” “我,我。。。?!卑⑺固m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眼淚又淌了滿臉。活下去,怎么可能?!且不說自己今天的行為,已經(jīng)徹底讓幾個千夫長和百夫長們恨到了骨頭里。就是為了掩蓋搶馬逃命的丑行,達魯花赤赫廝,也會讓自己以最快速度消失掉。 可以說,以自己目前這種情況,留在紅巾軍中,反而是最安全的選擇。除此之外,天下之大,竟然無處容身!想到這兒,百夫長阿斯蘭的眼淚愈發(fā)停不住。先給朱八十一磕了個頭,然后猛地站起來,縱身朝著墻壁上撞了過去。 “你給我站??!”朱八十一早就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此人突然將頭轉(zhuǎn)向了墻壁,立刻探出一只胳膊,像拉豬一樣將此人硬給拉了回來,“正教當(dāng)中,允許自殺了么?朱某怎么沒聽說過?!” “這?嗚嗚,嗚嗚——”阿斯蘭掙扎了幾下,然后捂著臉,無力地蹲了下去。阿速人信奉的是東正教,而自殺在東正教的教義里,卻是十惡不赦的罪行。非但財產(chǎn)要被沒收,尸體要被拋棄到荒野中,任由野獸撕咬踐踏,以贖死者瀆神之罪。 看到他這幅模樣,朱八十一知道此人不會再去自殺了,笑了笑,低聲奚落,“你說你這個人,莫非真的從馬背上掉下來把腦袋摔壞了?!先前本都督說讓鄉(xiāng)紳們將你贖回去,你嫌價錢低。如今好吃好喝招待著,你又要去撞墻。你到底想干什么,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一說?!” “嗚嗚,嗚嗚。。。。?!贝藭r此刻,除了放聲大哭之外,阿斯蘭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丶业穆纷訑嗔耍詺⒌穆纷右沧卟煌?。而投降紅巾軍,則侮辱了阿速人祖輩留下來的尊嚴。。。。。。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挺大的老爺們。大姑娘出嫁,也沒你這么嚎的!”朱八十一又笑著奚落了一句,轉(zhuǎn)過身,走到桌案邊的椅子上慢慢坐了下去。“我這里缺個騎兵教頭,每月薪水五吊,管吃管住,你愿意不愿意干?愿意干的話,就趕緊答應(yīng)一聲!” “你,你侮辱。。。。。”阿斯蘭的哭聲立刻嘎然而止,瞪著朱八十一,滿臉憤怒。“都督還是盡早殺了某家。某家寧死,也不會玷污阿速人的榮譽!” 說罷,就又站了起來,把雙手背在身后,隨時等著被推出門去斬首示眾。 “你們的教義不準許自殺,所以就到我這里來找死了是不?!我又不欠你的,憑什么幫你這個忙?!”朱八十一撇了撇嘴,斷然拒絕。 “某家,某家不是,某家,某家是。。。。。?!卑⑺固m立刻又鬧了個大紅臉,倒背著手,不知道該怎么辯解才好?!澳臣也荒茜栉郯⑺偃说臉s譽!阿速人祖祖輩輩,就沒出過一個向敵人投降的懦夫!” “這話有意思!”朱八十一的臉上立刻寫滿了笑意,看著阿斯蘭的眼睛說道:“那我問你一句,你們阿速人,怎么成了蒙古人的部下的?!你別告訴我,像你們這種黃頭發(fā)綠眼睛的,原本跟蒙古人就是一家子!” “這,這。。。。?!卑⑺固m的臉立刻變得更紅,簡直隨時都要滴出血來。阿速人祖輩是被蒙古人打敗了,所以才舉族投降了對方,從此成為對方旗幟下的一群獵犬。這都是阿速人的族譜里寫得很清楚的,并且一直以祖先們的選擇為榮。今天他自己卻說阿速人的祖祖輩輩沒出過一個向敵人投降的懦夫,真的是自己在抽自己的大嘴巴! 正尷尬得無地自容的時候,又聽見朱八十一惡魔般大笑了幾聲,繼續(xù)蠱惑道:“至于玷污榮譽,好像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百夫長來做。朱某沒看出來,搶了自己親兵的戰(zhàn)馬,棄軍逃走的那個家伙,有什么榮譽可言。朱某也沒看出來,剛才為了活命,恨不得將自家袍澤當(dāng)場打死的那幾個副千戶,把你們阿速人的榮譽放在了什么地方?!你看到了么,看到了麻煩指給我也欣賞欣賞!” 第八十六章 騰淵 幾句話,簡直字字誅心。百夫長阿斯蘭忽然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所堅持的那些信條,全都變成了非??尚Φ臇|西。榮譽,這東西阿速人的祖先們真的有過么?如果從不向敵人屈服的話,他們又怎么會變成了蒙古人爪牙?怎么會不遠萬里來到中國? 此外,當(dāng)達魯花赤把祖先的榮譽當(dāng)狗屎踩,當(dāng)千夫長的把祖先的榮譽當(dāng)豬尿泡踢,自己區(qū)區(qū)一個百夫長去堅守,能守得住什么?真的還有這個必要么?如果阿速人真的有榮譽可言的話,也早就要赫廝、鮑里廝那些家伙給敗光了,自己區(qū)區(qū)一個百夫長,還能從泥坑里撈出什么來?! 心神激蕩之下,他眼睛里再也沒有淚水可淌,臉色也從朱紅變成了死灰。只覺得天地間一片黑暗,而自己就成了黑暗中一片枯葉,被風(fēng)吹著,飄飄蕩蕩無處可落! 見到阿斯蘭失魂落魄的模樣,朱八十一知道火候已經(jīng)差不多了。站起來倒了一杯熱茶,親手遞到了此人手里,“我這里缺個騎兵教頭,你再考慮考慮,不用急著答復(fù)我!如果你要走的話,我也不會強留你。今后不要在戰(zhàn)場上讓我再碰到就是!” “某家,某家。。。。?!卑⑺固m麻木地接過熱茶,喃喃地回應(yīng)。嘴唇濡囁了半天,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么。 “至于幫你自殺就算了。你應(yīng)該清楚,我這個人不喜歡殺人。雖然把你的那些被俘虜?shù)淖迦硕藗€驢子價錢,卻總比砍了他們的腦袋要好!”朱八十一友善了地笑了笑,繼續(xù)補充,“至于為什么要定成驢子價?是因為在蒙古法里,漢人的命價就等同于驢子。我這個人講究禮尚往來,你們把我當(dāng)驢子看,也就別指望我會把你們當(dāng)成人!大家都一樣,誰也不比誰高多少!” “都督,都督說得是!”阿斯蘭的身體又晃了晃,無奈地承認。在被俘虜之前,他的確未曾把中原的漢人當(dāng)作同類。不光是他,整個蒙元帝國的蒙古人和色目人,也從沒把治下的漢人當(dāng)作可平等交往的伙伴看待過。雖然后者中間,有些機靈者已經(jīng)進入了朝堂,名義上的官職比他們還高出許多。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是走是留,明天早晨跟伊萬說一聲就行!來人,帶他去傷兵營那邊去上藥!”朱八十一揮揮手,吩咐親兵們帶著阿斯蘭離開。 “是!”徐洪三在外邊答應(yīng)一聲,走進門,示意阿斯蘭跟著自己去找郎中。后者卻仿佛根本沒看到他的示意一般,手握著guntang的茶碗,雙腿遲遲不肯挪動。直到徐洪三等不及了,開始用手去推他的肩膀。才像剛剛做了一場大夢般,抬起頭,帶著滿臉的期盼向朱八十一詢問,“都督,都督如果將來打贏,打贏了朝廷,會,會拿我們這些阿速人怎么樣?!全部趕走,還是會反過來,像蒙古人對待漢人那樣,拿我等當(dāng)驢子?!” “怎么可能!”朱八十一愣了愣,咧嘴而笑。他雖然還沒想過要建立一個什么樣的國家,但對待已經(jīng)進入中國多年的各少數(shù)族群,卻也沒想過趕盡殺絕。當(dāng)然,要是想讓他像后世某些政治家一樣,唯恐天下不夠亂,專門給某些族群“兩少一寬”的特殊地位,也絕無可能。 “我這個人不喜歡欺負別人,也不喜歡挨欺負?!鄙钌畹匚丝跉猓浅`嵵氐难a充,“都是人,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何必非要分什么高低貴賤?!如果哪天徹底打敗了韃子,我希望在這片土地上,無論漢人、色目人、蒙古人,還是什么苗人、契丹、女直人,都遵守同樣的法律,享受同樣的待遇。每個人獲得尊敬,不是依賴于他的模樣和眼睛顏色,而是取決于他本人的能力和努力情況。我這么說,你能明白么?!” “這。。。。。?!边@個理念,即便二十一世紀,也有很多人接受不了。更何況阿斯蘭一個十四世紀的騎兵頭目?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各民族一律平等相待會是什么模樣。唯獨可以肯定的就是,他自己的族人,待遇并沒有因為蒙古人被擊敗而降低分毫。 于是,百夫長阿斯蘭便不再猶豫,將茶碗隨手朝徐洪三手里一丟,躬身朝朱八十一拜了下去,“罪將阿斯蘭,愿做都督掌中之劍!從此之后,都督指向哪里,阿斯蘭就會砍向哪里。此誓,上帝可以聽見!” “好!”朱八十一站直身體受了阿斯蘭的躬身禮,然后雙手托住對方胳膊,“我不敬鬼神,所以也不立什么誓言。只能在這里許諾你,只要你為我效力,你的功勞就不會被別人吞沒。此外,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命令你向你的族人舉刀。此諾,天地為證!” “謝都督!”聽到最后兩句話,阿斯蘭的眼睛立刻又紅了起來,掙脫朱八十一的攙扶,再度躬身下拜。 “起來,起來!”朱八十一又向前走了幾步,笑著將他攙扶住?!皼]什么好謝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們中國人老祖宗就這樣教誨過!一會下去之后,找一下伊萬,就是那個羅剎大個子。讓他把紅巾軍這邊的規(guī)矩跟你仔細說一說,你們都是色目人,相互之間交流也許會方便些!” “是!”阿斯蘭規(guī)規(guī)矩矩答應(yīng)了一聲,直起腰,跟著徐洪三去找伊萬諾夫請教去了。 “這人倒天生是塊好兵料子!”朱八十一笑著目送二人離開,然后在心中默默核計,“不知道把騎兵交給他訓(xùn)練,最后會訓(xùn)練出個什么結(jié)果來?!” 他之所以在阿斯蘭身上花了這么多力氣,皆因為昨天的戰(zhàn)斗中,阿速人騎著戰(zhàn)馬,一波一波沖過來的模樣,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說實話,如果不是關(guān)鍵時刻對方的主將被徐達嚇跑的話,再糾纏一段時間,朱八十一真的不敢保證,此戰(zhàn)最后的勝利究竟屬于哪一方?!畢竟,當(dāng)時徐州左軍在戰(zhàn)場上,也是全憑著心中一口氣做最后的搏殺。萬一那口氣沒堅持住或者耗盡了,恐怕立刻就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所以吃一塹長一智,用純步兵與騎兵對抗的事情,短時間內(nèi),朱八十一是絕對不肯來第二回了。這年頭,在沒有岳飛、戚繼光那種絕世名將的情況下,想要克制敵軍的騎兵,恐怕最佳選擇還是自己這邊也擁有一定數(shù)量的騎兵。 而昨天阿速人在潰退時,把所有備用戰(zhàn)馬都丟下了。再加上那些失去主人的坐騎,最后被徐州左軍收攏起來的,總數(shù)竟然有四千多匹。就算上繳一大半兒給芝麻李來重新分配,朱八十一手里最后也能落下千匹以上。組建三支騎兵百人隊和一個斥候百人隊足夠了,所差的,只剩下一個合格的騎兵教頭而已。 讓阿斯蘭去做騎兵教頭,讓老兵痞去做刀盾兵教頭,讓陳德去教導(dǎo)長槍兵!天可憐見,從去年八月到近年三月底,在組建了整整七個月之后,左軍終于把白刃戰(zhàn)的教頭找全了!至于剩下的火銃兵、擲彈兵和原始炮兵,朱八十一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去訓(xùn)練。反正后三個兵種,對于這個時代來說,眼下還屬于全新的事物。外邊請教頭來,也不可能比他本人高明太多! 想到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麾下的隊伍塑造出一個基本輪廓。朱八十一心中難免又有些暗自得意。朱元璋也好,常遇春也罷,即便他們都是天縱之才,總不會比自己還了解這世界軍隊武器的發(fā)展方向吧?!雖然咱老人家也是一知半解,但照著葫蘆去畫瓢,總比連個參照物都沒有畫得更快一些! 正自我得意地想著,忽然間,門外又傳來了徐洪三的聲音,“報!啟稟都督,斥候匯報,他們看到,看到芝麻李,李大總管和趙長史兩個,親自帶著大軍來接應(yīng)您了。人馬已經(jīng)停在了五里之外,正帶著親兵朝營地這邊趕!” “??!趕緊備馬,通知所有不當(dāng)值的千戶,跟著我一道去迎接李總管!”朱八十一聞聽,立刻就不顧上得意了。推開屋門,大步流星往院子外走。 徐洪三在匯報之前,就已經(jīng)分派人手去備馬并通知左軍的幾個核心將領(lǐng)。此刻聽到朱八十一的命令,立刻追上前,大聲回應(yīng),“都督的坐騎立刻就能牽過來!吳千戶、徐千戶、王千戶、伊萬和黃老歪也都通知到了。擲彈兵千夫長劉子云今天當(dāng)值。。。。?!?/br> “派個人去通知他,讓他留下來整隊,一會兒帶領(lǐng)所有將士,在營門口恭迎李總管!”朱八十一快速丟下一句話,接過親兵遞過來的韁繩,飛身跳上坐騎。 身體還沒等在馬鞍上停穩(wěn),耳畔又傳來一陣馬蹄聲。吳二十二、徐達、王大胖、伊萬諾夫和黃老歪,已經(jīng)全身披掛,騎著剛剛分配到各自手里的良駒趕到。四個人在馬背上先朝朱八十一施了個軍禮,隨即抖動韁繩,和后者一道沖出了營門。 “上馬!跟上都督!”徐洪三大喝一聲,也帶領(lǐng)親兵們跳上坐騎,從營門口疾馳而出。行進間,自動分成左右兩隊,將朱八十一和吳二十二等人,牢牢護衛(wèi)在中央。 總計四十余人,身上都穿著新打造的板甲,手里拿著新打造的兵器,再加上胯下新繳獲的,百里挑一的良駒。整個隊伍,就像一條剛剛從峽谷里飛出來的幼龍一般,漂浮在金燦燦的油菜花海中,搖頭擺尾,麟爪飛揚! “嗚嗚嗚嗚——”營地里的號角聲響了,宛若虎嘯龍吟。整個天空陡然一亮,樹木、山川,云朵,好像全都活了起來,全都被這聲最新,最稚嫩的龍吟喚醒,抖擻精神,去見證一個全新的時代! 第八十七章 趙君用 不多時,前方已經(jīng)看到了芝麻李的帥旗。朱八十一立刻跳下了戰(zhàn)馬,帶領(lǐng)著左軍的幾個核心將領(lǐng)和眾親兵們站成齊齊的一排,沖著旌旗到來的方向抱拳施禮,“末將朱八十一,參見大總管!” “自家兄弟,這么客氣干什么?!”芝麻李大笑著飛身下馬,小跑幾步,雙手托住朱八十一的胳膊,目光在臉上身上來回打量,“又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我昨天傍晚聽斥候跑回來匯報,說北邊大批的百姓朝黃河岸邊逃了過來。心里就立刻知道壞了,他奶奶的,莫非是朱兄弟遇到韃子了?趕緊點齊兵馬,與軍師一道出來接你。后來在半路上又碰到你派回來報捷的親兵,才知道老子他奶奶的又白擔(dān)心了一回!狗日的幾千韃子,怎么肯能奈何了我家兄弟?!” 一番話雖然說得粗俗不堪,但臉上的關(guān)切和身上的灰塵,卻是不可能裝得出來的。朱八十一聽得心里發(fā)暖,笑了笑,大聲回應(yīng),“多謝大總管關(guān)心,末將的傷口不妨事!昨天韃子來得實在突然,全賴總管虎威,將士用命,才勉強擊敗了他們!” “仗是你帶著弟兄們拼了命才打贏的,關(guān)我的虎威不虎威屁事!”芝麻李白了他一眼,用力搖頭,“咱們兄弟別整這一套!沒勁!昨天傷亡如何?軍中的草藥還夠用么?” “當(dāng)場陣亡的和昨夜重傷不治的,有二百七十五人,今天上午還有四十三人因為傷重不治也過去了。此外,還有二十幾個勉強挺過來的,估計今后即便養(yǎng)好了傷,也上不了戰(zhàn)場了!”說起弟兄們的傷亡情況,朱八十一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黯然。在這個除了濃鹽水之外沒有任何消毒手段的時代,重傷的意思基本上和死亡差不多。雖然吳良謀從家里拿來了大量的秘制金創(chuàng)藥,依舊阻止不了那些傷勢過重的弟兄,一個接一個在痛苦中死去。 “啊,這么慘?!”芝麻李也愣了愣,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不見,“光是戰(zhàn)沒和重傷,都快到三成了,真不知道你們昨天是怎么撐下來的?!這事兒都怪我,讓你帶了這么少的兵馬,就來北岸催繳糧餉!” 朱八十一沒有將責(zé)任推給別人的習(xí)慣,用力搖了搖頭,低聲請罪,“是末將的斥候派得太近了,本該更早地。。。。。!” “是我的錯!不關(guān)你的事情!”芝麻李卻不肯接受他的檢討,擺了幾下手,大聲打斷,“是我太大意了。明知道北岸是韃子的地盤,還只派了你一支兵馬!這樣吧,無論傷亡多少,等會兒都從我手下?lián)艹鋈笋R給你補齊了。放心,保證都是按照你的秘法訓(xùn)練的戰(zhàn)兵,雖然比不上你麾下原來的那些,至少旗鼓、號令都分得清楚!” 朱八十一聞聽,立刻出言拒絕?!安豢?,大總管不可!屬下回去再從輔兵抽調(diào)就是,不能削弱你麾下中軍的實力!” “削弱個屁。秘法是你給我的,仗也都歸你們打。我的中軍,留那么多精銳干什么?!就這么定了,老何,你這就回營給我挑人,湊起了五百,給朱都督送過來!” “是!”被喚作老何的親兵百夫長答應(yīng)一聲,撥轉(zhuǎn)馬頭就準備去執(zhí)行命令。朱八十一見狀,趕緊又大聲阻止道:“大總管,大總管且慢。大總管的好意,末將心領(lǐng)。但是真的不用,今天附近個莊子為了表示忠心,給我送來了好幾百莊丁。臨近也有不少綠林好漢,帶著麾下嘍啰前來投奔。末將現(xiàn)在麾下的兵馬,至少比昨天還要多出三成,已經(jīng)不需要再從您的中軍調(diào)人了!” “莊丁?他們送莊丁給你?”芝麻李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周圍的地主豪強是見到朱八十一打贏了朝廷的兵馬,所以才主動上門攀交情。 這種情況,對徐州軍整體而言沒任何壞處。故而他又笑了笑,低聲道:“莊丁雖然比流民強一些,但一時半會兒也做不了戰(zhàn)兵。這樣吧,我撥二百精銳給你。不準推辭,再推辭我就生氣了!” “我也給朱兄弟一百精銳,聊表心意!”沒等朱八十一想好該怎么拒絕,趙君用也湊上前,笑著說道。 “我也出一百!朱兄弟的練兵秘法的確好用,我正愁沒辦法答謝他呢,這回,就算兩清了!”毛貴不甘落后,也笑呵呵說道。 “那我也出一百吧!你們都出了,我怎么著也不能太小氣!”彭大笑呵呵地上前,跟大伙一道湊份子。 “我出一百!” “我出五十!” 轉(zhuǎn)眼間,左軍昨天的損失,就被大伙齊心協(xié)力給補充齊整了,并且還比原來還多出不少。朱八十一沒法再拒絕,只覺得心里頭一陣陣guntang。將雙手抱在胸前,向大伙鄭重施禮,“那,那朱某就多謝大總管,多謝趙長史和幾位哥哥了。朱某無以為報,昨天繳獲的戰(zhàn)馬和軍械,除了上繳給大總管入庫的之外,剩下的部分,諸位哥哥盡管挑著拿就是!” “你小子不說,我們也不會跟你客氣!”前軍都督毛貴又向前走了幾步,攬著他的肩膀嚷嚷。“怎么著,聽報捷的斥候說,你打贏了雙倍的敵人!還都是騎兵?怎么做到的,能不能跟哥哥說說!” “是啊,你小子怎么變得這么厲害了,趕緊跟我們說說,是怎么打贏的?老子從昨天半夜琢磨到現(xiàn)在,心里都快長出小樹來了!”彭大和毛貴最近一段時間向來是秤不離砣,只要前者做的事情,他肯定要跟著攙和一番。 “兩位哥哥客氣了,小弟在此戰(zhàn)中收獲頗多,正要跟大總管、長史還有幾位哥哥匯報一番!”朱八十一想了想,笑著回應(yīng)?!安贿^站在野地里聽我匯報,總不如回到營中,先給幾位哥哥倒上茶,邊喝邊聽。大總管,長史,還有幾位哥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