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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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紅巾軍頭頂立刻下了一場白毛雨,然而,取得的效果卻非常寥寥。大部分羽箭都被站在最前排的刀盾兵給擋了下來,小部分飛躍了盾墻,卻奈何不了長矛手頭頂?shù)蔫F盔和火槍手胸前的半片兒板甲。濺出數(shù)點火星,徒勞地落在了地上。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緊跟著,又是一陣白亮亮的冰雹,迎面急撲而至。元軍中的擎張弩也開始激發(fā)了,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展開了一輪平射。這一輪的效果,比羽箭稍微好些,但也非常有限。弩箭只能平射的性質(zhì),導致他們幾乎沒機會突破紅巾軍的盾墻。而零星幾支從盾墻縫隙穿過者,又要面臨板甲的阻攔,很難給目標造成致命傷害。 “換破甲錐,換破甲錐!給我用破甲錐射他!”義兵萬戶廖大亨暴怒,沙啞著嗓子發(fā)布命令。 “是!”方陣中的弓箭手和弩手答應著,一邊就小步向前跑,一邊手忙腳亂地更換破甲錐。后一種特制的箭矢,能對付世間大多數(shù)鎧甲。但有效射程卻只有三十幾步。他們必須再往前推進一段,才有機會充分發(fā)揮出此物的威力。 紅巾軍豈肯再給他們第二次出手的機會?很快,成拍地炮彈便砸了過來,“轟轟轟,轟轟,轟轟轟!”將弩手和弓箭手的隊伍砸得七零八落。 作為整個淮安軍中最早接觸火炮的人,黃老二無論經(jīng)驗還是眼力,都遠遠超過了其他炮兵軍官。在他的指揮下,每輪轟擊,至少都有二分之一彈丸能落在目標附近區(qū)域,三分之一能形成跳彈。接連七八輪射擊過后,品字左側的長槍方陣已經(jīng)被撕得四分五裂,不得不放緩前進速度,重新整理隊形。 另外兩個長槍方陣,卻在朱亮祖和謝國璽二人的帶領下,將速度加得更快。甩掉自家弓弩手和左翼的廖大亨不顧,全力沖向已經(jīng)近在咫尺的淮安第五軍和徐州傅友德部。明晃晃的槍鋒,對著紅巾將士的心窩畫影。 “盾牌手和長槍兵穩(wěn)住陣腳!”第五軍指揮使吳良謀絲毫不為敵軍的聲勢所動,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命令。雖然明知道火繩槍的有效射程強于弓箭,從開始交手到現(xiàn)在,他卻一直沒有下令開槍。而是不停地用手指在身側曲曲彎彎,計算著敵軍的推進速度,計算了敵軍與自己一方之間的距離! “站穩(wěn),把長矛端穩(wěn),咱們的鎧甲比他們結實!” “穩(wěn)住,穩(wěn)住,都是一個鼻子倆眼睛,誰比誰慫多少!” 劉魁和阿斯蘭兩個大呼小叫,端著長矛走到各自的營頭正前方,用長矛指向正在沖過來的敵軍。 敵軍則繼續(xù)大步靠近,光是第一波沖上來的,兵力就足足有新五軍的兩倍。然而新五軍的兩個戰(zhàn)兵團卻毫無懼色,在隊伍中的伙長、都頭和連長們的帶領下,排著密集的三列橫隊,像堵堤壩般,堵在了急沖過來的槍潮之前。 “火槍兵,單線排列,上前三步,站在長槍兵身側,舉槍!”新五軍指揮使吳良謀又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里略微帶著一點緊張。從淮安一路打到這兒,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敢頂著火炮轟擊前沖的敵人,佩服之余,心中亦隱隱涌起了一股驕傲,“這是真正的精銳,擊敗他們,第五軍就能橫行兩淮。擊敗他們。。。。。?!?/br> “轟!”“轟!”“轟!”臨近的傅友德部那邊,擲彈兵開始發(fā)威,沖著對手的頭頂砸出近百枚手雷。元軍朱亮祖部的長槍方陣四處開花,濃煙夾著血霧扶搖直上。然而手雷從落地到爆炸的延時性,卻使沖在最前方的上千名蒙元士卒平安逃過了一劫,扯開嗓子發(fā)出一陣瘋狂的叫喊,紅著眼睛撲向了傅友德的將旗。 “殺!”長槍元帥謝國璽也扯開嗓子高喊了一句,帶著身邊的幾十個家丁,身先士卒,全力沖向吳良謀的認旗。那個年青后生是眼前這兩千淮安賊的主心骨??瓷戆宀幌駛€勇將,如果能一個沖鋒拿下他,眼前的這股淮安賊將不戰(zhàn)而潰。。。。。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眼看著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呼!”對面的吳良謀奮力朝前吐出一道白霧,同時用力揮動手中的暗紅色角旗,“開火!” “開火!”“開火!”“開火!”三個火槍營的營長相繼揮動指揮旗,將吳良謀的命令傳遍了全軍。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爆豆子般的火槍射擊聲響了起來,在不到十步的距離上,朝迎面沖過來的蒙元士兵射出了六百多枚鉛彈。 已經(jīng)做出突刺準備動作的蒙元士兵們,像被雹子砸過的莊稼一般,瞬間就倒下去了整整一層。那些僥幸沒被鉛彈射中的,也愣愣地停住了腳步,望著對面軍陣中涌起的滾滾白煙,兩股戰(zhàn)戰(zhàn),茫然不知所措。 太恐怖了,太狠毒了,那淮安賊兵,居然在隊伍中藏著這么多大銃,并且一直隱忍到現(xiàn)在!如此近的距離上,瞎子都難射失目標。而一旦被火繩槍擊中,目標的軀干上就從前到后被打出一個碗口粗細的大洞。當場就死得不能再死,任神仙都救不回來! “火槍兵自由射擊!”吳良謀的聲音,忽然又在淮安中的軍陣里響起,字里行間,充滿無法隱藏的驕傲?!捌渌耍o我向前十步,推!” “一團,一營,二營,向前十步,推!”一團長劉魁用力端平長槍,大聲吶喊著,帶頭向前走去。仿佛迎面呆立著的敵軍,是一群土偶木梗。 “二團一營,二營,跟著我,向前十步,推!”阿斯蘭不甘于后,也大聲吶喊著,帶領自己麾下的戰(zhàn)兵向前推去。沿途遇到的敵軍,要么一槍刺翻,要么奪下兵器踹倒于地,任他們自生自滅。 抵抗微乎其微,第一波冒著炮彈轟擊沖向第五軍的蒙元將士,雖然足足有兩千人。但一瞬間就被火槍直接對著胸口轟死了四百多,剩下的,則是魂飛魄散。看到新五軍將士一個個穿得像鋼鐵怪獸一般,排著密集隊形向自己發(fā)起反擊,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直到鋼刀都快砍到了身上,才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向后逃去。 “立——定!”一團長劉魁用力猛地將手中長槍向地上一頓,大聲斷喝。十步推完,他近前已經(jīng)再也沒有站立的敵人。第一波沖上來的蒙元將士要么被殺,要么逃走,與后續(xù)沖上來的第二波蒙元將士撞在一起,在戰(zhàn)場中央擠成了一團。 “立——定!”二團長阿斯蘭也大喝一聲,將自己的隊伍與劉魁的隊伍肩膀并著肩膀停了下來。對面第二波沖上來的敵軍更多,稍遠處,好像還有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但是他心里卻沒有半點臨戰(zhàn)的緊張,整個人都顯得氣定神閑。 就在此時,于他身后三尺遠的尸體堆里,突然跳起一個人影??雌饋磉€像是個大官兒,全身穿著鍍了金的板甲,手里揮舞著半截長槍,瘋瘋癲癲。 “來,殺我??!”廬州義兵萬戶謝國璽大口大口吐著血,將半截長槍奮力揮舞?!皻⑽野?!哪個放馬跟我一戰(zhàn)!放馬跟我一戰(zhàn)。老子是長槍元帥謝國璽,敢戰(zhàn)者速來送死!” 附近所有紅巾將士都憐憫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看一具尸體。此人身上的板甲,肯定是花費重金從淮安買的,為了增加賣像,黃老歪等人在板甲的胸口上還特地鏨出了一頭獅子,并且表面鍍了金。 這樣一套板甲,市面兒售價至少得一百二三十貫?;窗曹娮约旱膶㈩I都舍不得穿,大部分都拿來交給商販發(fā)賣,還有少部分作為禮物送到了盟友的將領手中。而待它輾轉(zhuǎn)到了蒙元那邊,售價肯定還要上浮數(shù)成,通常沒有有二百貫銅錢根本不可能拿得下來。 也多虧了這套市面上售價超過了兩百貫的板甲,謝國璽才沒有直接被火槍射出的子彈打個透心涼。然而,彈丸卻和塌陷下的鎧甲一道,硬生生擠碎了他的胸骨和內(nèi)臟。讓他現(xiàn)在即便將斷矛舞得再歡,也不可能活過今晚了。 果然,就在眾人悲憫的目光中,謝國璽猛地向上跳了跳,大叫一聲“殺!”。隨即,就如同破了洞的豬尿包一樣委頓了下去,氣絕身亡。 第二百零八章 義兵 “快,快把他的將旗找出來,和頭盔一起逃到前面去!”第五軍長史逯德山狠狠踹了自己的親兵隊長祿凡一腳,大聲提醒。 按照淮安軍的內(nèi)部規(guī)定,行軍長史不必沖殺在一線。所以他幾乎完整地旁觀了敵軍從發(fā)起沖鋒到被火槍打得倒崩而回的整個過程。對戰(zhàn)場局部細節(jié)的了解,也遠比負責指揮整個第五軍的吳良謀清楚??吹街x國璽身死,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瓦解敵軍士氣的絕妙良機。 親兵隊長祿凡的反應也不慢,挨了一腳之后,立刻跳著撲向地上的謝國璽,同時嘴里大聲叫喊,“祿順、祿豐、祿厚,你們幾個趕緊跟我來!。趕緊,趕緊拿幾把最長的槍過來。挑,把這個挑到陣前面去。然后,把這面,這面旗子,跟頭盔一起舉起來。然后大伙跟我一起喊,陣斬元軍萬戶一名,俘獲其尸體和認旗!” “陣斬元軍萬戶一名,俘虜其尸體和認旗!” “陣斬元軍萬戶一名,俘虜其尸體和認旗!” “陣斬元軍萬戶一名,俘虜其尸體和認旗!” 幾個出身于祿府家丁的親兵,用長矛將謝國璽的頭盔挑起,與將旗一起搖晃著大喊大叫。幾萬人的喧囂當中,他們的聲音根本不可能傳得太遠。然而擠在距離第五軍四十多步外的那些寧州“義兵”們看到了,卻嚇得魂飛魄散。 所謂“義兵”,都是蒙元官吏打著護衛(wèi)鄉(xiāng)鄰旗號而拉起來的地方團練。其主將,則是地方上驍勇、不甘寂寞而又素負人望的“忠義之士”。即一些精通武藝的堡主、莊主和寨主們。放眼天下,從南方的苗軍、兩淮的青軍、黃軍,一直到北方的“毛葫蘆兵”,皆是如此。只是名稱上有所差別而已,具體編制、運作以及將領選拔方式都大同小異。 這種成軍方式的好處很多,第一,官府的花銷少,大部分日常吃穿訓練,都由鄉(xiāng)間自籌。第二,成軍速度快,受蒙元一統(tǒng)天下時的“分贓方式”影響,各堡寨的頭面人物,多為開國時的“功狗”之后,家傳的武藝和兵略。而每個堡寨里頭,也有大量的莊丁可以作為兵源。第三個好處就是,兵將互相之間極為熟悉,命令上傳下達通暢,不會出現(xiàn)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情況,導致臨陣指揮亂成一團。(注1) 然而,“義兵”在擁有諸多好處的同時,卻有一個極大的缺陷。那就是,主將在這支隊伍的影響力過于龐大,以至于關系到整支軍隊的生死存亡。一旦主將戰(zhàn)沒,整支隊伍的士氣都會瞬間低落到極點,在下一次形成新的核心之前,根本無法再恢復戰(zhàn)斗力。 眼下的情況便是如此,謝國璽的金盔和認旗都落到了第五軍手里,意味著他即便不死,也做了俘虜。他麾下那些平素視其為靈魂的寧州“義兵義將”們,哪里還有勇氣再戰(zhàn)?紛紛哭喊著向后竄去,連緊跟過來的探馬赤軍都受了影響,不得不原地停下來列陣布防,以免淮安軍追著潰兵的腳步?jīng)_將過來。 受影響最大的則是朱亮祖和他旗下的“廬州義兵”!他們先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換取了一個與傅友德部短兵相接的機會。不料想自家右翼的寧州義兵居然因為主將的被殺而崩潰了,一下子,把“廬州義兵”的整個小腹都露在了紅巾軍面前。嚇得朱亮族亡魂四冒,不敢再逞能,大喝一聲將與自己放對的李喜喜逼退數(shù)步,帶著數(shù)百名親信,掉頭便走。 “哪里走?”李喜喜也是個膽子大得包了天的,見敵軍倉惶后退,立刻帶著親信緊追不舍。試圖把朱亮祖部也徹底打垮,推著潰兵給后邊推過來的探馬赤軍來個倒卷珠簾。 “你上當了!”朱亮祖再度大聲斷喝,猛地一轉(zhuǎn)身,再度朝運河方向沖去。迎面撞見李喜喜,抖手就是一槍,直奔對方咽喉。 “啪!”李喜喜在最后關頭,才勉強用槍桿磕了一下,將刺向自己的槍鋒砸開。沒等他喘過一口氣來,朱亮祖的第二槍就又到了,閃著寒光直奔他的胸口?!把?!”李喜喜嚇得頭皮發(fā)麻,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才勉強將這一刺擋開。然而,不幸的是,朱亮祖的動作遠比他敏捷,第三槍緊跟著又到,像一只被激怒了的毒蛇,吐著芯子直撲他的小腹。 “完了!”李喜喜根本沒有機會再擋,把眼睛一閉,準備等死。然而意料中的劇痛卻沒有傳來,肩膀上突然感覺到一股大力,拖著他向后飛奔。緊跟著,一把纓槍貼著他的脖頸向前刺去,目標正是朱亮祖的哽嗓。 “無恥!”朱亮祖不得不撤槍自保,以免跟李喜喜弄個同歸于盡。傅友德卻把左手中的李喜喜向后一丟,雙手擎槍,再度像朱亮祖的胸口捅了過去。 “無恥!”朱亮祖一邊招架,一邊破口大罵,“原來玉面槍王也是這等貨色,居然躲在別人身后偷襲!” 傅友德一句廢話也懶得跟他說,只是帶著自己的親兵繼續(xù)朝前猛攻。百余桿長槍好像百余只小龍,搖頭擺尾,需要敵方的血rou才能滿足。 朱亮祖的武藝未必差傅友德分毫,奈何手下的親兵卻遠不如對方麾下的精銳。再加上側翼上還有一個吳良謀虎視眈眈,不敢再耽擱下去,領著最后幾百名“義兵”且戰(zhàn)且退,一會兒功夫,就退到了廖大亨部的弓箭手保護范圍之內(nèi),徹底與紅巾軍的戰(zhàn)兵脫離了接觸。 傅友德先就看到了跟在三支“義兵”背后的探馬赤軍,所以也不敢托大。見朱亮祖雖敗不亂,也主動拉住了隊伍。然后一邊小步后退,一邊調(diào)整隊形,再度與吳良謀的第五軍銜接到一起,守望相助。 “轟!轟!轟!轟!”看到自家隊伍與敵軍脫離接觸,黃老二指揮下的炮兵再度發(fā)威。以五息一輪,每輪十發(fā)的頻率,朝對面一百步外嚴陣以待的探馬赤軍展開了轟擊。將那些以悍勇而著稱的契丹人打得尸橫滿地,痛苦不堪。 注1:功狗,在蒙古語和古代漢語里,功狗并非貶義。成吉思汗帳下,就有過四杰和四狗之說。《袁紹傳》里也有,“以臣頗有一介之節(jié),可責以鷹犬之功。”之語。蒙元在摧毀南宋之時,為了加快進度,曾經(jīng)收編了大批地方漢人武裝。而這些“有功”者的后人,則成了地方上的堡寨勢力。一方面可以有效威懾盜匪,使其不敢來襲。另外一方面,堡寨內(nèi)部也形成了個小朝廷,統(tǒng)治黑暗且殘暴。 第二百零九章 膠著 上 “王爺有令,著朱、廖兩位將軍重整隊伍,再像先前那樣沖一次!”騎著快馬的王府親兵飛奔而至,一邊跑,一邊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箭。 “你說什么?”朱亮祖暴怒,額頭上的青筋根根直冒。剛才的戰(zhàn)斗雖然只持續(xù)了短短幾個呼吸時間,卻折掉了他的老朋友長槍元帥謝國璽及其麾下近半“義兵”。他自己所率領的五千“廬州義兵”,也死傷了至少有七百余。再沖一次,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弟兄要飲恨沙場。 況且不做出任何改變的話,像先前一樣頂著炮彈往上沖,也未必能收到什么成效。紅巾賊那邊隊伍站得很密。自己這邊如果分散開往前推,短兵相接時就注定會吃大虧。而一旦站成密集隊形,那討厭的炮彈就會成串砸過來。用不了幾下,就能讓隊伍分崩離析。 “王爺有令,著朱、廖兩位將軍重整隊伍,再沖一次。給探馬赤軍創(chuàng)造戰(zhàn)機!”負責傳令的王府親兵也迅速皺起了眉,高舉著令箭,再度重復。 “末將接令!”廖大亨輕輕推了朱亮祖一把,然后搶著上前接過令箭,“請王爺盡管放心,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二人也絕不敢辜負王爺?shù)暮穸鳎 ?/br> “嗯!”親兵滿意地點頭,“兩位將軍亦請放心,王爺說了。這次他會讓探馬赤軍走得更快一些。也請二位堅持住,不要像先前一般那么快就退下來!” 說罷,一抖韁繩,揚長而去。 “你個該死的。。。。?!敝炝磷鏆獾脙裳勖盎穑鹨粭U長矛,就想朝著王府親兵后心處擲。老成持重的廖大亨卻一把拉住了他,低聲喝道:“別胡鬧,軍令如山,對錯都必須執(zhí)行。我替你在前面開道,你帶著你的弟兄們慢慢跟在后面。隊形先分散著向前靠,待走到二十步處,再盡力朝身邊收攏!” “不行,你我本事再好,也擋不住那該死的火銃!”朱亮祖愣了愣,用力搖頭。 “未必就那么倒霉!再說了,王爺平素厚待咱們?nèi)齻€,不就為的這一刻么?”廖大亨慢慢松開他,笑著說道。 正所謂食人之祿,忠人之事。宣讓王帖木兒不花身上雖然有很多蒙古貴族特有的毛病,如傲慢自大,喜怒無常等,但平素對待他們幾個義兵萬戶卻相當不錯。非但職位和賞賜方面盡力與其他各族將領一碗水端平,相互間交往時,也很少在意什么蒙古人與漢人的差別! 換句話說,廖大亨、朱亮祖等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依賴于忠順王帖木兒不花的信任和提拔。如果關鍵時刻貪生怕死拒絕往前沖的話,非但會面臨軍法的嚴懲,過后傳揚出去,世人也都會無情地恥笑他們忘恩負義,讓他們根本無法再于大伙面前抬頭。 “嗤——咚!”一枚實心彈丸帶著風聲呼嘯而來,落在距離二人不遠處的空地上,砸出一個碩大的土坑。 “我呸!”朱亮祖本能地朝遠處跳開幾步,然后破口大罵?!笆裁赐嬉獍。蟹N就面對面單挑!” 罵過之后,卻又咬了咬牙,沖著廖大亨說道:“等會兒老子不跟你后面!老子在前,你在后,咱們倆合力撲徐州軍?;窗曹娔沁?,你隨便派些人虛晃一槍就行了。那邊火銃密,不好啃。徐州這邊雖然有個傅友德,但火銃卻使得遠不如淮安那邊多。咱們倆能在這邊突破,也是一樣!” “好,那咱們兄弟就聯(lián)手再攻一次!”廖大亨毫不猶豫地拱了下手,大聲回應。然后快步返回自己的隊伍,重新調(diào)整部署?!按笕?,大義,你們兩個各帶一支千人隊,朝徐州軍方向佯攻。記得給我把人馬分散開,一步步朝前挪。其他三個千人隊,也都給我把人馬散開,跟在廬州軍的后面?!?/br> “是!”眾將領啞著嗓子答應了一聲,強壓住心頭的恐慌,各自去執(zhí)行命令。 “都給我把腰桿子直起來!”見眾人始終士氣低迷,廖大亨扯開嗓子,沖著將領們的背影大喊大叫,“一次不過是二十幾顆彈丸,只要大伙分散開,未必砸得到人。即便砸到了又怎么樣?無非是一死爾,總好過窩窩囊囊一輩子!” “散開,散開,大伙分散開上。腦袋掉了,不過是碗口大個疤!二十年后,咱們又是一群好漢!”朱亮祖也大聲嚷嚷著,在自家隊伍里來回跑動。用盡全身解術鼓舞士氣。 眾“義勇”當中,大多數(shù)都是他們兩個的族人和佃戶,平素就同氣連枝。此刻見兩個大莊主都要豁出性命去再攻一輪兒,豈有推三阻四之理?也紛紛振作起精神,拉開彼此之間的空檔,小跑著向前沖去。 “嗤——咚!”“嗤——咚!”“嗤——咚!”黑乎乎的彈丸繼續(xù)凌空砸落,不時濺起一團團殷紅色的血霧。卻好像已經(jīng)不如先前那般可怕了,凡是被彈丸恰巧砸中的倒霉鬼,基本上都當場氣絕,很難發(fā)出慘叫來擾亂其他人的心神。而即便有跳彈的形成,因為隊形過于疏密的緣故,也很難再給隊伍造成大面積的殺傷。 發(fā)現(xiàn)每輪炮擊給自己這邊造成的死傷都是個位數(shù)之后,兩支“義兵”的士氣頓時又朝上攀升了好大一截。持長槍和刀盾者,開始注意尋找距離自己最近的百夫長,努力跟上后者的步伐。那些持角弓和擎張弩者,則在行進中偷偷將破甲錐掛上弓弦,準備在關鍵時刻給對手致命一擊。 “嗤——咚!”“嗤——咚!”“嗤——咚!”成排的炮彈繼續(xù)凌空砸來,卻很阻擋住“義兵”們的前進腳步。 按照眼下淮安軍的編制,每個炮團有九十門四斤炮。聽起來數(shù)量雖然頗為龐大,但無論是殺傷力和準頭,都不能與后世的火炮同日而語。瞄準結成陣列的密集目標殺傷力還頗為可觀,瞄準單個移動目標,簡直就是浪費彈藥,幾乎每三十枚炮彈砸下來,收獲都是個位數(shù),遠不如先前給元軍造成的打擊巨大。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調(diào)高炮口三指,準備打后續(xù)上來的另外一波!”黃老二迅速發(fā)現(xiàn)了炮擊的效果不佳,果斷地調(diào)整了戰(zhàn)術。命令手下兩個炮團放棄對“義兵”的蹂躪,把目標第二次對準稍遠處正列陣前行的探馬赤軍。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調(diào)高炮口三指,瞄后面那一大坨!”炮長們紛紛蹲下身去,一邊重復傳過來的命令,一邊幫助麾下弟兄清理炮膛,調(diào)整炮口。 六名裝填手立刻跑上前,合力扯起跑身上的繩索,將炮口抬高。一炮手和二炮手則麻利地撿起事先預備好的墊塊,迅速塞進炮身與沙包壁壘之間的空檔,使得火炮達到制定傾角。三炮手則拎起一根濕漉漉的拖把,用力塞進炮膛,反復拖動,清理里邊的火藥殘渣,保持炮膛內(nèi)壁的整潔。 “嗤!”清理炮膛時遺留下的水分,被guntang的炮壁迅速變成蒸汽,從炮口冒出來,熏得人眼淚鼻涕齊流。 淮安軍的炮兵們卻顧不上擦眼睛,迅速打開彈藥箱,將用絲綢包裹著的火藥塞進炮膛。然后拿杵子用力搗緊,再塞進一個與炮膛差不多粗細的軟木進去,搗緊,最后又迅速填入彈丸。 當他們把這一切忙碌完畢之后,黃老二也終于判斷出了敵軍的要害位置。跳上一個人工堆起來的沙包,扯著嗓子高喊,“一百步,各營輪射。放!” “轟!”三十多門青銅鑄造的火炮噴出一道道濃煙,利用火藥爆燃提供的動力,將四斤重實心彈丸推上半空。掠過一百多步的距離,齊齊扎入探馬赤軍的隊伍。 原本打定了主意要讓“義兵”給自己擋炮彈的廬州探馬赤軍沒想到對手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如意算盤,被砸了個措手不及。密集的隊伍當中,立刻出現(xiàn)了數(shù)道巨大的傷口,每一處傷口附近,都是尸骸枕籍。 “哎呀!”朱亮祖嚇得一縮脖子,隨即扯開嗓子大聲叫嚷?!暗苄謧?,跟著我往前沖!大火銃打不了近的地方!” “殺啊——!”隸屬于他麾下的三千多名廬州義兵扯開嗓子,聲嘶力竭地大叫,同時加快腳步,迅速朝傅友德的認旗撲了過去,誓要跟對方分個上下高低。 朱亮祖自己的左腳,卻在前沖的過程中“不小心”絆在了一具尸體上,多虧了親兵們的攙扶,才勉強沒有一頭摔進血泊。然而,他的身影,也從隊伍的最前方,迅速隱沒入人群背后,輕易無法被敵軍發(fā)現(xiàn)。 “我呸!”對面的軍陣第二排,正在瞄準朱亮祖胸口的連老黑不屑地吐了口吐沫,迅速將槍口指向新的目標?!伴_火,自由射擊!!” “呯!”“呯!”“呯!”“呯!”“呯!”“呯!”一百四十多桿大抬槍陸續(xù)噴出火蛇,將迎面沖過來的“義兵”們紛紛打翻在地。但抬槍的裝填速度太慢了,針對移動目標的準頭也有些差強人意。沒被擊中的“義兵”們只是稍稍愣了下神兒,就從同伴們的尸體上踏了過去,動作沒有半分猶豫。 “跟上,大伙一塊上?;疸|裝填慢,打不了第二輪??!”朱亮祖的身影迅速在自家隊伍中央偏后方重現(xiàn),面目顯得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