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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男兒行在線閱讀 - 第139節(jié)

第139節(jié)

    千夫長、百夫長們在隊伍中繼續(xù)大喊大叫,但是,他們的話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效果。誰都知道,隊形越密,就越容易成為炮彈的重點招呼對象。所以幸存的兩千九百七十多名士卒,都本能選擇了疏遠身邊的同伴,絕不扎堆。

    至于如此松散的陣形,還能不能對敵軍構(gòu)成威脅,那是雙方發(fā)生接觸之后才需要考慮到的事情,眼下誰也顧之不上。

    “膽小鬼,廢物,‘混’蛋,萬戶大人平素給你的好處,都喂進了狗肚子里頭!”契丹人賀宗哲揮刀砍翻兩名不服從指揮的部屬,抬起頭,咬牙切齒地大叫,“督戰(zhàn)隊,開炮,命令炮手給我開炮。你們腳下的大炮難道都是擺設(shè)?!”

    不用他提醒,岸邊的督戰(zhàn)隊也在努力用鋼刀將徐州炮手,‘逼’回炮位。也許會炸膛,可被自家火炮炸死,和被戰(zhàn)船上的火炮轟死,好像沒有任何差別。

    況且淮安軍的戰(zhàn)艦,已經(jīng)靠近到岸邊三十步之內(nèi)。閉著眼睛開炮,彈丸都不會偏離目標。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徐州俘虜炮手,哆嗦著撕開火‘藥’包,將火‘藥’從炮口填進去。再哆嗦著塞入彈丸,哆嗦著用木柄搗緊。

    炮身已經(jīng)不燙手了,也許炸膛事故不會再發(fā)生。他們這邊有四五十‘門’炮,而淮安水師分出來對準這邊的火炮,只有區(qū)區(qū)四‘門’。

    這一刻,岸上每個人的眼睛里充滿了期冀。

    就在他們手中的艾絨,準備遞向‘藥’捻的時候。猛然間,正對著他們的那兩艘哨船上,陸續(xù)噴出了四團橘黃‘色’的火焰?!稗Z——!”“轟——!”“轟——!”“轟——!”

    數(shù)不清的彈丸呼嘯著掃過河灘,將站在四斤炮附近的炮手和督戰(zhàn)者,不分彼此地掃翻了整整一大片。

    “活該!”剛剛修好的五號艦上,一炮長丁小弟吐了口吐沫,將一包用羊‘毛’料子包裹著的葡萄彈,塞進重新裝填好火‘藥’的炮口。

    這原本是水戰(zhàn)時,用來近距離“清理”敵艦甲板的殺招。此刻拿來攻擊岸邊投降‘蒙’元的炮手,最合適不過。

    沒等被轟炸者從震驚中恢復(fù)神智,丁小弟已經(jīng)再度將火炮的引線點燃。

    “轟!”又是一百多顆葡萄大小的鉛彈,狂暴地掃過岸邊炮陣。炙熱的彈丸表面與空氣里的水分接觸,帶起滾滾白霧。

    凡是被白霧‘波’及的地方,炮手和督戰(zhàn)者們成片地倒下。臉上的五官挪位,血‘rou’模糊,身體上大大小小,布滿了紅‘色’的孔‘洞’。

    偏偏有人卻不能立刻死去,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嚎。紅‘色’的血柱就從他們的身體上噴‘射’出來,像泉水般,一股股噴得到處都是。

    “轟——!”“轟——!”“轟——!”另外三‘門’負責招呼炮陣的艦炮也相繼開火。

    距離對雙方的影響,都是一樣的。

    發(fā)‘射’實心彈的滑膛炮在三十步之內(nèi)不需要瞄準。發(fā)‘射’葡萄彈的線膛炮也是一樣。

    當這一輪掃‘射’結(jié)束,岸邊炮陣上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一個站立的人。暗紅‘色’的尸體躺得到處都是,而那些捱過了兩輪葡萄蛋掃‘射’還僥幸沒死者,無論是俘虜炮手還是督戰(zhàn)的‘色’目人,全都丟下兵器,撒‘腿’逃向遠方,能跑多就跑多快,再也沒勇氣回頭。

    第三百一十八章 黃河賦 下 十七

    “轟!”三號艦的一號炮,沖著空‘蕩’‘蕩’的河岸又掃出數(shù)百粒葡萄蛋,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單純地劃定勢力范圍。

    從水面到岸邊五十步,敢靠近者,死!

    幾名在附近徘徊的‘色’目督戰(zhàn)兵,嚇得打了個哆嗦,撒‘腿’跑得更遠。

    “落半帆,落半帆!”“收槳,收槳!”“控制船舵,控制住船舵。”“慢一些,慢一些,該死!”……

    一連串嘈雜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了下來。在三號艦的掩護下,五號戰(zhàn)艦緩緩靠近河岸,然后猛地晃了晃,擱淺在灘頭的泥漿中。

    已經(jīng)脫離了黃河主干道,河水深淺,誰也無法判斷。但是,這點兒小麻煩,對于常年于運河上謀生的船幫弟兄們來說,不構(gòu)成任何阻礙。沒等五號艦恢復(fù)平穩(wěn),已經(jīng)有十幾名光著上半身的老水手,縱身跳進了暗黃‘色’的泥漿里。

    “噗通!”船頭上拋下一大團纜繩。剛剛從水下探出頭來的老水手們,紛紛游過去,用手拉住繩子,然后快速朝岸邊靠攏。當他們的雙腳終于和大地接觸,就立刻就將纜繩扛上了各自的肩膀。隨即,十幾名漢子扯開嗓子,‘吟’出了一首動人的無字長調(diào),“嗨呀,嗨呀,嗨嗨吖吖吖……”

    粗大的纜繩緩緩繃緊,五號艦滑過水下松軟的淤泥,緩緩靠向陸地。

    當遠比貨船高大的戰(zhàn)艦再次停下來的時候,更多的繩索從頂層甲板上拋了下來。老水手們撿起一根根繩索,以最快速度跑上河灘。將繩索系在被敵軍拋棄的火炮上,一根接一根拉得緊緊。

    一小隊回過神來的探馬赤軍拼死沖上前,試圖砍斷繩索。沒等他們靠近,“轟!”“轟!”三號艦側(cè)舷上的兩‘門’四斤線膛炮,先后噴出死亡的火焰。數(shù)以百計的葡萄彈迅速掃過整個隊伍,將隊伍中半數(shù)人‘射’翻在地。另外一半兒幸存者愣了愣,撒‘腿’逃走,再也不敢主動回頭。

    “轟”“轟”“轟!”“轟!”另外兩艘仿阿拉伯式三角帆船上的火炮,連續(xù)不斷地向來自左翼的探馬赤軍發(fā)動轟擊。令賀宗哲和他的手下們,始終整理不好隊形,也提不起攻擊速度。

    一些元兵走著走著,就掉頭朝遠離河岸的方向遁去,然后被騎著馬的軍官追上,從背后砍到,嚴肅軍紀。

    更多的元兵則選擇了聽天由命,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遠遠,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蹭。任隊伍中的將領(lǐng)們?nèi)绾瓮啤T’,都不肯重新聚集成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賀宗哲和他的手下們被開‘花’彈炸得苦不堪言的時候。五號戰(zhàn)艦上,有數(shù)十名卸去鎧甲,背著盾牌和鋼刀的近衛(wèi),雙手握住纜繩一滑而下。整個人快得如同流星,轉(zhuǎn)眼間,從就高大的甲板降落到河岸。雙腳穩(wěn)穩(wěn)地扣住地面,然后向前一個翻滾,干凈利落地卸去下滑力道,站起來,左手解盾右手‘抽’刀,在灘頭上站出一個單薄的半弧形。

    更多的無甲近衛(wèi)流星般從船上滑下,背的卻不是盾牌和鋼刀,而是新下發(fā)的線膛火槍。當他們與最先登陸的刀盾手匯合之后,一個小小的缺月陣列,就在河岸上迅速成型。

    總計還不到一百人,卻仿佛一根釘子般,猛地‘插’在淮安第三軍和正在努力靠近的賀宗哲部之間,令后者的前進道路,再也不是一馬平川。

    “轟!”“轟!”“轟!”“轟!”炮響聲不絕于耳。一號和二號艦的火炮,沒完沒了地發(fā)‘射’開‘花’彈。速度不夠快,數(shù)量也不夠多。卻依舊有效地達到了‘sao’擾目標,讓賀宗哲部苦不堪言。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先前擔任威懾任務(wù)的三號戰(zhàn)艦上,快速放下了四艘小船。一個又一個近衛(wèi)團將士,順著繩梯爬下來,跳進船艙。當一艘船上裝滿十個人,船老大立刻撐起竹篙,將大伙以最快速度送向河岸。

    這次下來的近衛(wèi),每個人都武裝到了牙齒。當他們加入先前的隊伍之后,缺月陣變得愈發(fā)牢固。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長時間高強度的訓(xùn)練效果,這一刻,在近衛(wèi)團弟兄們身上迅速得到了體現(xiàn)。

    身穿板甲的近衛(wèi)們,迅速接過鋼刀和盾牌,站到了軍陣的最外側(cè)。

    ‘交’出鋼刀和盾牌的無甲近衛(wèi),則從有甲袍澤的肩膀上,接下火繩槍,有條不紊地檢查槍膛,裝填彈‘藥’。

    當整個缺月陣匯集到一百六十人規(guī)模的時候,已經(jīng)散發(fā)出凜然寒氣。兩排全身板甲的刀盾兵,兩排無甲火槍手,緩緩走向戰(zhàn)場中間,橫在賀宗哲部的必經(jīng)之路上,虎視眈眈。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兩艘仿阿拉伯式三角帆上,也有小舟接連放了下來。因為艦體相對龐大的緣故,仿阿拉伯船吃水頗深,不敢靠得河岸太近。但絲毫不耽誤她將戰(zhàn)兵都放下來,再用小舟運上灘頭。

    每艘小舟上,不過裝了二十幾名近衛(wèi)。

    但是,每一名近衛(wèi),都穿著整齊的板甲,挎著長刀,身后還背著一桿火繩槍。在船老大的指揮下,他們抄起木槳,整齊地劃動,令小舟像一條條梭魚一般,貼著水面掠向河岸。

    所有人都不開口說話,包括朱重九自己,都在默默的劃槳。

    但幾只小舟所帶來的壓力,卻猶如泰山般沉重。

    如果他們成功登岸,再與缺月陣匯聚,就能徹底護住淮安第三軍的后背。

    屆時,此戰(zhàn)將不存在任何懸念。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畢竟是從小讀著兵書長大,正在幫助自家親弟弟一道抵抗第三軍的王保保,迅速感覺到了壓力,果斷命令親信吹響號角。

    短促和‘激’烈,每一個節(jié)拍中,都包含著指責。

    這是軍中的決戰(zhàn)信號,此令一出,任何將領(lǐng)都必須傾盡全力,要么當場戰(zhàn)死,要么完成預(yù)定的任務(wù),否則,等待著他的必將是嚴苛的‘蒙’古軍法。

    賀宗哲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

    身為探馬赤軍的后人,他清楚的懂得號角里的意思。王保保在催他上前拼命,他先前走得太慢了,已經(jīng)徹底惹惱了這位少將軍。假如此戰(zhàn)失敗,所有責任,將由他賀宗哲一個人來承擔。

    這不公平,但是作為屬下,他沒有替自己辯解的權(quán)力。危急的形勢,也容不得他做任何辯解。

    “探馬赤軍!”咬著牙舉起滴血的彎刀,賀宗哲在馬背上發(fā)出最后的召喚。

    這四個字的含義,在此刻被濃縮到了最窄。不是他麾下所有將士,而是兩千九百余人中間,那些身上流淌著契丹血脈的人。

    一共一百四十余,大部份都是軍官,從千戶、副千戶一直到牌子頭。一半兒以上有馬,另外一半兒,則披著結(jié)實的扎甲。

    探馬赤軍是整個察罕部的靈魂。如果沒有他們,察罕帖木兒麾下的隊伍,根本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崛起,傲世群雄。

    但是,今天為了挽回頹勢,賀宗哲卻不得不將自己身邊的全體契丹男兒一并押上了賭桌。

    “探馬赤軍!”一邊踢打著坐騎繼續(xù)高速移動,避免成為艦炮的靶子,他一邊大聲召喚,“跟我來,大賀氏的祖先在看著你們!”

    “探馬赤軍!”“探馬赤軍!”隊伍中三名千夫長,迅速策動坐騎,向賀宗哲靠攏。

    “探馬赤軍!”“探馬赤軍!”“探馬赤軍!”“探馬赤軍!”副千戶,百夫長,副百戶,牌子頭、捉生將,整個隊伍中僅有的六十余匹戰(zhàn)馬,馱著他們的主人,快速跟在了賀宗哲身后。

    然后是八十多名步將,手里或挽強弓,或擎長矛。

    他們放棄了那些躊躇不前的袍澤。邁動雙‘腿’追趕著駿馬,一個個義無反顧。

    “轟!”“轟!”一號戰(zhàn)艦上的淮安炮手,率先發(fā)現(xiàn)了情況變化。將兩枚開‘花’彈接連打了過去。然而,爆炸的煙柱,卻仿佛在為這支‘精’銳小部隊送行。

    騎兵跑得太快,步卒距離拉得太散。依靠引線點火的開‘花’彈,很難適應(yīng)他們的速度與密度。

    “探馬赤軍!”賀宗哲大聲咆哮著,奮力踢打馬鐙,將坐騎催動得越來越快。當不再作為一支隊伍的主將的時候,他的個人勇武,被充分發(fā)揮了出來。

    六十幾匹來自西域的大宛良駒跑得風馳電掣,盡量朝山坡上繞著個大圈子,以免成葡萄彈的目標。他們有速度,有沖擊力,只要能成功殺至淮安第三軍的身后,即便不能將那個可恨的鐵三角砸碎,也能予對方以重創(chuàng)。

    那樣,憑著王保保和脫因帖木兒兩兄弟的本事,探馬赤軍還有機會反敗為勝。畢竟人數(shù)上,他們還占據(jù)絕對的優(yōu)勢,只要不靠近河岸,艦炮就拿他們無可奈何。而如果今晚收不到這邊的音訊,兩天之內(nèi),察罕帖木兒肯定會親自帶著大軍殺過來。

    加速,加速,加速,霎那間,戰(zhàn)場上一切喧囂都消失殆盡?;亍帯谫R宗哲耳畔的,只有天空中的獵獵晚風。他的頭發(fā)飄了起來、戰(zhàn)馬的鬃‘毛’飄了起來,戰(zhàn)馬的尾巴在空中絲絲劃著長線。

    他感覺到自己在飛,像撲火飛蛾般地飛,而山坡左下方,那個目標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轟!”一記悶雷,打破了他耳畔的風聲。緊跟著,又是一記。有顆guntang的東西,擦著他的后背飛了過去,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但是,這點兒小傷并不影響他的動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將彎刀舉過頭頂,驀然回頭

    硬扛過剛才那輪散彈攔截之后,跟在他身后的騎兵還有三十余人。徒步?jīng)_過來的契丹武士,卻被淮安軍的缺月陣擋在了半路上,雙方正在戰(zhàn)場中央殊死搏殺。

    還有三十幾名淮安軍的士卒則從缺月陣中分離出來,抄近路奔向他的戰(zhàn)馬,手里舉著一根長長的棍子,一邊跑,一邊比比劃劃。

    他們來不及了!賀宗哲知道他們來不及了。這群舉著長棍子的家伙追不上自己,雖然他們在努力抄直線。不但是他們,戰(zhàn)艦上的火炮,也不可能來得及發(fā)‘射’第二輪。每輪炮擊結(jié)束之后,至少需要二十息的時間去裝填。而二十息,已經(jīng)足夠戰(zhàn)馬跑完后半段的路程。

    “啊———啊啊”賀宗哲嘴里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長嚎,就像狼王在招呼自己的同伴。

    契丹人是狼的孩子,長生天的寵兒,雖然后來長生天將對他們的寵愛轉(zhuǎn)移給了小兒子‘蒙’古人。但契丹漢子的驕傲,卻依舊沒有消散。

    “啊———啊啊”碩果僅存的三十余名大賀氏子孫以狼嚎聲回應(yīng),在高速奔馳中聚攏隊形,以賀宗哲為鋒,組成一支銳利的長箭。

    他們要‘射’,‘射’向不遠處那支鐵三角。

    哪怕自己最后也會被撞得粉身碎骨。

    這是臣子的宿命。

    既然做了察罕貼木兒的家臣,他們就沒有任何資格拒絕。

    眼看著距離目標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鐵三角的后排,已經(jīng)有人驚慌地轉(zhuǎn)過身,將長矛戳在地上組成拒馬。

    但那沒有用,太單薄了,想要攔住高速前沖的大宛良駒,像那樣矛墻至少得三層才行。鐵三角的領(lǐng)軍者,肯定來不及下令變陣。

    勝利已經(jīng)觸手可及,長矛手臉上的驚恐,都變得一清二楚。賀宗哲冷笑著在馬背上擰腰,舒臂,打算借助戰(zhàn)馬的速度,給對方來個力劈華山。

    忽然,他聽見了一記極其輕微的霹靂聲。很弱,弱得跟先前的火炮‘射’擊聲不可同日耳語。隨即,他就感覺到自己真的飛了起來,飛過一重重長矛,飛上晚霞中絢麗的天空。

    天空中,還飄‘蕩’著他的無數(shù)同伴,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好奇,寫著輕松。

    他們真的自由了,不再是任何人的臣子,不會再被任何人‘逼’著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可戰(zhàn)馬呢?戰(zhàn)馬在哪里?

    賀宗哲好奇地回過頭,看見距離自己二十步處,有名滿頭大汗的淮安士卒跪在地上,手里的長棍子頂端,有縷淡淡的青煙被晚風吹散。

    “呯!”“呯!”“呯!”“呯!”淮安軍近衛(wèi)團都頭鄭痞子,帶著麾下的弟兄們扣動扳機,沖著四十步外的契丹人輪番開火。

    線膛槍的威力,在這個距離上大的驚人。包裹著軟鉛的子彈,只要命中目標,就是一個巨大的血‘洞’。

    當三十名近衛(wèi)都將手中的火銃打空之后,那些瘋狂的契丹武士被干掉了一大半兒。剩下的七八騎再也對第三軍構(gòu)不成威脅,闖過了第一層攔截之后,就被轉(zhuǎn)過頭來的長矛手們‘亂’槍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