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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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爪牙之輩,三國志里頭,陳壽對黃忠和趙云的評價,認為二人都是有勇無謀的悍將,僅能充任打手,不堪獨當一面,后世則認為,陳壽是因為其父親曾經(jīng)被諸葛亮處置過,其師又是促使劉禪投降的譙周,所以在著述《三國志》時,故意抹黑蜀漢,推崇曹魏和司馬氏, 第十八章 血祭 下 二 丁德興即便再狂妄,也不敢把自己比作黃忠和趙云。聽章溢為了推崇自己,居然連陳壽都給罵了個狗血噴頭,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融融的滋味。多余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跟在對方身后,昂首挺胸往里走。 待來到議事堂內(nèi),他才發(fā)現(xiàn)先前姓俞的家伙還真不是完全在敷衍他。不光第五軍的正副指揮使在,其他各軍的主將,如胡大海、徐達、劉子云等全都在場,包括淮揚系中穩(wěn)穩(wěn)位居第二把交椅的蘇先生,此刻也跟眾人坐于同一張橢圓形桌案旁,兩眼通紅,仿佛一頭饑餓的猛獸般準備擇人而噬。 見到此景,丁德興立刻知道自己沒有列席的資格。主動停下腳步,沖著朱重九深施一禮,大聲說道:“已故先平章帳下親軍統(tǒng)領(lǐng)丁德興,奉遺命前來效力。不知道大總管正在升帳議事,貿(mào)然闖入,罪無可恕。且容末將暫且退在門外,稍后再主動回來領(lǐng)大總管責罰…” “啟稟大總管,丁統(tǒng)領(lǐng)有要事求見。溢覺得他不是外人,就將他領(lǐng)了進來…魯莽之處,還請大總管包涵…”章溢聞言大急,趕緊開口解釋。 “嗯?章參軍這是什么話?”朱重九微微一愣,旋即從章溢急切地目光中,理解了對方的良苦用心。笑著追上前,從身后拉住丁德興的手臂,“丁將軍要到哪里去?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趕緊找個地方坐下。接下來的事情,正要借助你黑丁的勇猛…” “末將,末將初來乍到,怎好,怎好。。。。。。。唉…既然大總管不嫌末將粗鄙,末將坐了便是。今后但凡有用得到末將的地方,絕不敢辭”丁德興接連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朱重九力氣大,只好半推半就地來到桌案旁,在下首位置空出來的椅子上,坐了半個屁股。 “你們兩個也坐…”朱重九很隨意地沖著俞通海和周俊兩人揮了揮胳膊,轉(zhuǎn)身回到上首的主帥位置?!瓣悈④?,你把當下的形勢大致再向他們?nèi)齻€介紹一遍?!?/br> 最后一句話,卻是沖著參軍陳基吩咐的。后者立刻站起身,答應(yīng)了一聲“是…”。隨即,大步流星走到墻上的輿圖前,用木棍指著下方的位置說道,“據(jù)昨夜收到的緊急軍報,董賊摶霄在??芊絿涞膮f(xié)助下,避開了我淮安第一水師的防線,于通州西側(cè)六十里處的老河口登岸。隨即,攻下了泰興。如今敵軍正水陸并進朝泰州進發(fā)。吳永淳將軍已經(jīng)率領(lǐng)第四軍的四個旅前去迎戰(zhàn)。但敵眾我寡,方國珍麾下的海賊又精通水戰(zhàn),形勢非常緊急…” “轟…”丁德興聞聽,腦海里立刻像炸開了一枚炮彈般,頭暈?zāi)垦!?/br> 為了擋住脫脫麾下那三十萬虎狼,淮安軍的絕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北線,水師的戰(zhàn)船也被抽調(diào)過半。此刻留守揚州路的,只有吳永淳所率領(lǐng)的第四軍。而從揚州到海門,卻有五座城市,四百余里的防線。吳永淳即便是三頭六臂,也一樣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而一旦揚州失守,淮安軍就要腹背受敵。糧草、軍械供應(yīng),也全部被切斷。想要擺脫困境,就只有一條路可選。放棄黃淮防線,火速回師南下。搶在脫脫做出正確反應(yīng)之前,將董摶霄擊潰。然后再回過頭去迎戰(zhàn)脫脫,期待老天爺降下新的奇跡。 正驚得魂不守舍間,卻又聽陳基大聲介紹,“按照我軍先前做出的應(yīng)急預(yù)案,一旦水上防線被董賊攻破。則水師第一艦隊回縮揚州,與第四軍一部死保江灣。第四軍其他各部,則根據(jù)實際情況,決定放棄那些城池,以空間換時間。按照這種預(yù)案,萬一泰州城下戰(zhàn)事對我軍不利,最遲半個月之后,吳指揮使所帶領(lǐng)全部兵馬將退保揚州城。以揚州和江灣新城兩地互為犄角,與董摶霄做最后的周旋?!?/br> “嘶………”不知不覺中,丁德興就將自己的手掌放到了嘴巴上,一邊咬,一邊倒吸冷氣。淮安軍對此種惡劣局勢早有準備,肯定比沒準備強。但憑借揚州和江灣新城死守,卻已經(jīng)落了絕對下風。頂多能保證揚州城里的糧草輜重和江灣新城內(nèi)的工坊不落到董賊手中,卻再也無法沿著運河源源不斷給北線輸送物資。而一旦消息傳開,對整個東路紅巾軍的士氣之打擊,也將非常致命。至少,讓趙君用等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足夠的發(fā)難借口,在大敵當前之時,先挑起內(nèi)部紛爭。 “所以,我軍的應(yīng)對方案是,以牙還牙。跟脫脫比誰下手快…搶在第四軍退守揚州之前,主動破局,打亂脫脫的得意部署…”做了這么久的參軍,陳基已經(jīng)被磨礪的非常老練了。根本不受丁德興這邊噪音的干擾,頓了頓,繼續(xù)大聲介紹。 ‘破局?’丁德興聽得好生驚詫,卻不敢開口詢問。瞪圓了一雙大眼睛,四下請求賜教。 以前在芝麻李帳下,他也參與過多次軍議,但每次都是大伙都亂得像一鍋粥般,從未如淮安軍這邊一樣,秩序井然。 好在大伙并沒讓他等多久,很快,朱重九就接過了會議的主導權(quán)。站起身,沖著剛剛跟他一起入內(nèi)的周俊問道,“周營長,你們那個營里頭,夜間不能視物的弟兄還剩多少?” “這。。。?!敝芸”粏柕靡汇?,旋即長身而起,挺著胸脯匯報,“啟稟大總管,第五軍第三旅三團二營,這幾個月一直按照上面的吩咐,給弟兄們吃魚和野菜。雀蒙眼已經(jīng)只剩下了五十三人。其他弟兄,走夜路不成任何問題…”(注1) “其他各營的情況也差不多…”第五軍指揮使吳良謀的臉色,與營長周俊一樣自豪。點點頭,在旁邊快速補充,“我軍的一直側(cè)重加強的就是火器和夜襲,每個營都定期會在夜間集合,外出訓練。伙食也按照大總管的提議,以咸魚和野菜為主。” “嘿嘿嘿。。。?!甭犃怂脑?,許多將領(lǐng)都會心而笑。 每個軍都有自己的絕活,擅于夜戰(zhàn),的確是第五軍的一大專長。誰讓這個軍的指揮使是憑夜鉆排水溝而成名的呢,老本行不能丟不是?但伙食增加大量野菜和咸魚,就不是第五軍一家的特色了。自打去年接受了揚州城那六十萬饑民時起,淮安軍為了節(jié)約糧食,內(nèi)部就形成了吃海魚和野菜的傳統(tǒng)。如今又時值夏末秋初,如果不先把海魚從岸邊就地腌好了再送過來,難道弟兄們還天天吃臭魚不成? “我們第五軍,吃,吃咸魚比較多。是存著替弟兄們治療眼疾的目的去吃,而不是單純的為了節(jié)約軍糧…”第五軍長史逯德山被笑得好生尷尬,主動出言替吳良謀解圍。 “呵呵呵。。。?!逼渌麕讉€指揮使又紛紛輕笑著搖頭,都覺得吳良謀和逯德山兩個吹起牛來沒邊沒沿兒。但笑過之后,議事堂中的緊張氣氛,立刻就減輕了許多。 “俞通海,你以前就生在膠西是不是?對那邊地形是否還熟悉?”輕輕將手向下壓了壓,朱重九迅速將話頭帶回正題。 “末將,末將的確生在膠西。家父,家父做過膠州水軍萬戶所的達魯花赤。后來,后來惹了皇帝,才被人削了職位,跑到巢湖那邊當水匪。”俞通海紅著臉站起來,低聲解釋。 他本是草原上玉里伯牙吾氏后裔,祖父做過武平郡王,是地道的蒙古貴胄。誰料到了他父親這代,卻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燕帖木兒的余黨,先被貶到了山東道的膠州管名存實亡的水師,幾年后又被繼續(xù)深究,剝奪了姓氏,貶往洪澤湖旁邊做編戶。一家人受盡了地方官府的折辱。 所以在朱重九打下淮安之后,俞通海父子干脆把心一橫,直接投了紅巾。不久后就又因為武藝過人,雙雙被選入了近衛(wèi)團,擔任了營長和連長之職。 這番履歷,包括身為蒙古人卻成了下等奴隸的遭遇,俞家父子一直視為奇恥大辱。所以很少在人面前提及。今天突然被朱重九主動給問了出來,頓時尷尬得無地自容。 然而朱重九今天把他叫叫進來參加軍議,卻不是為了追查他的血統(tǒng)。點點頭,笑著安慰“你不要緊張,你們父子昔日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大伙有目共睹。只要跟大伙一條心,誰也不會拿你們當外人。” “多謝,多謝大總管厚愛…”俞通海的眼睛頓時也紅了起來,拱起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表態(tài),“屬下,屬下愿為大總管粉身碎骨。” “馬上的確有一件任務(wù)交給你,卻不是要你粉身碎骨…”朱重九笑了笑,輕輕點頭,“據(jù)情報處探知,益王已經(jīng)親自領(lǐng)兵參戰(zhàn)。此刻正與王宣將軍在諸城一帶對峙。其身后的膠州、萊州等地,各萬戶,千戶所形同虛設(shè)…因此,參謀本部提議,以一支偏師,從海路直插膠西,切斷益王退路。然后,與王宣前后夾擊,圍住此人,逼脫脫分兵去救。俞通海,你可愿意為大軍先導?”(注2) 注1:雀蒙眼,即夜盲癥。古代因為營養(yǎng)不良,夜盲癥非常普遍。 注2:正史中,紅巾大將毛貴,便是從長江邊上的海州,直撲膠州。然后以閃電般速度接連擊敗當?shù)厥剀?,進而拿下了整個山東半島。 第十九章 血第祭 下 三 熱門推薦:、、、、、、、 “末將,末將誓不辱命…”俞通海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站起來,雙手抱拳。說話的聲音微微戰(zhàn)栗。 激動得是,明知道自己是蒙古人,朱總管依舊給與了自己毫不保留的信賴。緊張的是,自家雖然當年在水師萬戶所生活了好幾年,卻根本就沒坐船出過海。絲毫不熟悉膠州那邊的水文,萬一把大軍給領(lǐng)到礁石區(qū),那可就百死莫孰了。 非但他自己,包括他的父親,曾經(jīng)擔任說大元水師萬戶的俞廷玉,都根本不熟悉膠州灣的水文。大元朝的水師在近二十年來,基本上就是個笑話。否則,也不會連方國珍都打不過,每征剿方賊一次,結(jié)果都是讓方賊官升三級。 “令尊昨晚已經(jīng)帶著令弟通源混在商船中提前去那邊了,他會負責給大伙指示登岸的位置?!狈路鹉懿碌接嵬êT诰o張什么,朱重九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補充?!澳菞l航線,是蒙元山東的官商特地開辟出來走私通道。自從脫脫封鎖運河之后,咱們淮揚商號銷往北方的貨物,六成以上走得都是這一航線。情報處和水師里頭也有很多弟兄跟著咱們這邊的商船跑過好幾趟,可以在旁邊協(xié)助你…” 有人負責在海上領(lǐng)路,困難立刻減少了一大半兒。至于登岸之后如何摸向膠州城,以及從膠州殺向諸城最短道路,俞通海即便閉著眼睛都能指示清楚。當即,挺直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大總管放心…末將,末將一定,一定把大伙平安送到膠州城下…” 朱重九欣慰地點點頭,信手從桌案上拿出一份手畫的地圖,交給俞通海,,“好,我這里有份輿圖。你根據(jù)自己的記憶對照一下。發(fā)現(xiàn)有錯誤的地方,趕緊標出來。標完之后,將輿圖交給馮參軍,然后你自己就在議事堂后面找間屋子睡下。養(yǎng)足精神,咱們今天下半夜登船出發(fā)…” “是…”俞通海雙手接過地圖,撲在桌子上,開始認認真真地校對。 朱重九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然后迅速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大聲命令,“從現(xiàn)在起,大總管行轅封鎖,沒有指揮使以上將領(lǐng)簽發(fā)的手令,誰也不準出門?!?/br> “諾…”眾文武齊齊的站直身體,答應(yīng)得異口同聲。 “第五軍指揮使吳良謀、副指揮使耿再成、參軍逯德山…”朱重九滿意地點點頭,繼續(xù)發(fā)號施令。 “末將在…”被點到名字的三人個個挺胸拔背,滿臉喜悅。當年夜襲淮安,為大軍打下第一片落腳點的,是他們第五軍的將領(lǐng)。如今為大軍破局,跨海北征的,也是第五軍的人。此戰(zhàn)若能獲勝,淮安第五軍必將名動四方,他們?nèi)齻€主事的將領(lǐng),也必將在青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回去挑選十五個營頭能夠夜間視物的弟兄。不要打散建制,就以營為單位,立刻吃飯休息,養(yǎng)精蓄銳。今夜子時在滿浦城外上船。每營一艘,上完就起錨。連夜順流而下,從北沙寨出海,明天午時,在郁州島東側(cè)集結(jié)待命?!保ㄗ?,注2) “諾…”第五軍指揮使吳良謀、副指揮使耿再成、參軍逯德山躬身領(lǐng)命,帶著麾下幾名將校,快步離開議事堂。 橢圓形的桌案旁,立刻空出了一小半兒位置。朱重九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大聲命令,“第三軍指揮使徐達,從今天起,你全盤統(tǒng)籌淮安、高郵兩地的防務(wù)。半個月之內(nèi),本總管不想看到任何韃子踏上這兩府地面…” “末……將?遵命…”徐達微微吃了一驚,卻沒有做任何質(zhì)疑,而是選擇了接受任務(wù)。 “第一軍副指揮使劉子云,第二軍指揮使胡大海,本總管領(lǐng)兵北上時,你們二人以及麾下將領(lǐng),暫時歸徐達調(diào)遣。水師第二艦隊、情報處和內(nèi)衛(wèi)處,也是如此…” “不可…” “大總管且慢…” 眾人這才明白,朱重九要親自帶隊去偷襲膠州。一個個大驚失色,勸阻的話脫口而出?!昂I巷L高浪急,主公豈可親涉險地?” “主公乃萬金之軀,豈可做此魯莽之事。有第五軍足夠了,主公務(wù)必收回成命…” “主公,末將愿意替你去膠州。您坐鎮(zhèn)淮安便是…” “笑話…”時隔一年半,朱重九終于又掀露出了他固執(zhí)的一面。毫不客氣地將眾人的話頭打斷,“海上風高浪急,別人坐船,就比本總管安全么?至于萬金不萬金,本總管去年三月份的時候,還親自上陣沖殺呢。怎么現(xiàn)在,就成了泥巴捏的擺設(shè)了?” “主公,主公三思。臣等,臣等沒有,沒有那個,那個意思…”眾人被搶白得語塞,卻絲毫不肯讓步,只是苦口婆心地勸阻?!澳绻袀€閃失,讓,讓淮安軍十萬弟兄,讓淮揚高郵三地數(shù)百萬黎庶” “停,停住…”朱重九用力拍了幾下桌子,再度將眾人的話打斷,“你們提醒得好,咱們淮安軍的繼承順序問題,的確該提前做個準備了。免得哪天我有個閃失,自己內(nèi)部亂成一團糟…” “主公何出此言?”眾人聞聽,立刻又顧不上勸阻朱重九帶兵北上,七嘴八舌地開解。 “主公近年才二十歲,說這些喪氣話做什么?以您的武藝,誰能輕易近得了身?” “主公,不要說此喪氣話。您武藝高強,又知兵善戰(zhàn)。只要不親自以身涉險,必能領(lǐng)著我等重整漢家河山…” “天有不測風云…在昨天之前,誰曾想到過大總管大業(yè)未成,含恨撒手西去?誰曾想到過,大總管一走,趙君用等人立刻會變成這幅模樣?”朱重九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慢慢變低。 甭看一直在裝聾作啞,事實上,芝麻李去世后趙君用等人的反應(yīng),給他帶來的打擊非常大。他無法想象,一旦自己遭遇不測之后,身后的事業(yè)會變成何等模樣?而上輩子所看的幻想小說當中,穿越者不死定律,顯然在自己所處的世界并不適用。既然芝麻李能因為血液中毒而逝,他不敢保證,同樣的結(jié)局永遠輪不到自己。 “這,這。。。?!北娙酥乐熘鼐耪f得全是實話,無法反駁,一個個義憤填膺。 “就這么決定了…”朱重九又用力拍了下桌案,鄭重繼續(xù)宣布,“黑丁,你剛好在,你來做個見證。咱們淮安軍的接位次序是,萬一我遇到不測,大伙則推徐達為主” “主公…”徐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含著淚叩頭,“主公,切勿下此亂命。末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末將愿意追隨你一道去陰曹地府,再造一次閻羅王的反…” “大總管慎重,丁某,丁某,丁某擔當不起如此重任…請大總管三思……”丁德興也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來,就遇到這種傳位大事,嚇得也跪倒在地,大聲推辭。 “住口…”朱重九眼睛跳,厲聲打斷,“徐達,你給我站起來,淮安軍的將士,只跪天地父母,莫非你忘了么?” “末將,末將”徐達不敢違抗,紅著眼睛站起身,淚流滿臉。 “黑丁,你也起來…”朱重九雙手拉起丁德興,繼續(xù)說道,“正因為你剛剛加入,跟任何人都沒深交。所以才讓你來做見證。我這不是說喪氣話,是以防萬一。畢竟我還沒兒子,即便有,也不能讓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娃來管著大伙…” “主公”眾人又齊聲勸阻,紅著眼睛,聲音哽咽。 看到他們悲悲切切的模樣,朱重九無奈地笑了笑,低聲安慰?!安还馐俏遥l都無法保證自己永遠不死。徐達若是哪天遭遇不測,接下來就是吳良謀。然后是胡大海、吳二十二和劉子云。咱們兄弟前仆后繼,總要保住淮安軍的薪火不滅,直到把蒙古皇帝趕出中原…” “主公”凡是被點到名字并且恰巧在場的將領(lǐng),個個淚如泉涌。 死并不可怕,既然當了紅巾軍,大伙就早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但可怕的是,在大伙死了之后,大伙一直舍命捍衛(wèi)的事業(yè),也隨之煙消云散。所以,從這一點上講,朱重九未雨綢繆,其實一點也沒有錯。畢竟戰(zhàn)場上刀箭無眼,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恰巧成為炮彈的目標。 “蘇長史,把剛才的話寫在紙上…”朱重九看了一眼唯一沒有哭泣相勸的蘇先生,鄭重叮囑?!叭缓髿w檔封存。你就不用想接位了。你負責監(jiān)督這道命令的實施。所以無論什么時候遇到緊急情況,你都可以先行撤離,無須跟任何人請示…” “臣,臣將來即便粉身碎骨,也替大總管看著這份命令……”蘇明哲立刻感覺到自己肩頭上被壓了一座大山,雙手扶住桌案邊緣,大聲回應(yīng)?!翱扇羰怯姓l知道了這份命令之后就圖謀不軌,臣也絕對不會讓他遂了心意…” 跟朱重九時間最長,他也最了解自家主公的脾氣。在做決定之前會廣納建議,真的做出決定后,卻是一百頭牛也拉不回。所以他也不費那個勸說的力氣,只管跟在后頭查缺補漏。 “此戰(zhàn)的目的,是扯動脫脫的主力,給大伙創(chuàng)造回援揚州的機會…”見眾人終于不再苦勸,朱重九沉吟了片刻,低聲補充,“他就是沖著本總管來的。本總管要不親自出馬,脫脫肯定不會上當。而一旦我的旗號插在了益都,他繼續(xù)與大伙隔閡對峙,就徹底失去了意義。而如果他帶領(lǐng)元軍主力趕赴益都的話,只要海上航路不被切斷,本總管就隨時可以撤回來。讓他再次空跑一趟…” “大總管請答應(yīng)末將一件事…”知道朱重九親自帶兵出征已經(jīng)成了定局,徐達也不繼續(xù)多勸,而是退求其次。 “說…只要本總管能做得到…”朱重九抬了下手,笑著答應(yīng)。 “請大總管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親自提刀上陣。您是咱們整個淮安軍的大總管,不再是區(qū)區(qū)一個左軍都督…” “請大總管不到萬不得已,切莫親自提刀上陣…”眾將立刻受到了啟發(fā),紛紛拱起手來,大聲求肯。 “有什么差別?…”朱重九毫不畏懼地揮手。然而在眾人坦誠的目光逼迫下,很快,又不得不將手舉起來,宣告讓步,“好說,好說,本總管不親自上陣跟人拼命便是。那些家伙又不是豬,本總管殺起來還嫌累得慌呢?” “君子一言…”眾人立刻紛紛舉起手,要求擊掌為誓。 “快馬一鞭…”朱重九無奈,只好挨個跟大伙擊掌。然后想了想,臉色又慢慢開始發(fā)冷,“在打垮益王之前,我離開淮安的消息,不準出大總管行轅。張松” “臣在…”在揚州投靠朱重九的前廬州知府張松挺直胸口,大聲回應(yīng)。 “給我盯緊了那幾個人。如果誰敢拖大伙后腿,你就告知胡大海,然后替我直接殺了他。朱某不想手足相殘,但也絕不會讓抗元大業(yè),毀于某個短視的匹夫之手…”朱重九又看了他一眼,聲音瞬間變得冷硬如刀。 注1:元代黃河入??谂c現(xiàn)代不同,下游也遠比現(xiàn)在水流充沛。而連云港以南的許多地區(qū),當時還是海面。 注2郁州,今連云港市的一部分。當時還是海島,與陸地并不相連。 第二十章 血第祭 下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