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網戀到了假想敵[娛樂圈]、神魔衛(wèi)、論如何飼養(yǎng)一只黑化忠犬、妙手思春、咬定男主不放松、送你一座不孤城、錦繡閨途、[快穿]他是病嬌、貓陛下日常、她和優(yōu)等生(校園)
不光從觀星臺這個實證角度,還要從傳統(tǒng)物理學、數學和化學等理論角度,讓更多的人看清楚這世界的真實面貌,讓那些不肯跟上時代潮流的儒家,或者陰陽家們,徹底被邊緣化,讓他們每次開口都被更有學識的人大聲嘲笑,他們才再也沒機會無法復辟。 同時,當更多的人,盡早地從四書五經中走出來,睜開眼睛看清楚整個世界,新政才能找到更多的支持者,支持者們才會主動地去與已經腐朽的士大夫階層去戰(zhàn)斗,而不是簡單的服從他這個主公的命令,亦步亦趨。 想到這兒,他握著雙兒的手又緊了緊,笑著補充:“我準備再開一所學院,就叫做華夏大學,所傳的不是什么儒家經典,也不是教人止于至善,而是平等和科學,你不是想幫我做事么,不妨就去大學里做個女先生,這樣,即便你將來不做武曌,一樣可以讓那些喜歡指手畫腳的家伙,聞聽你的名字就兩股戰(zhàn)戰(zhàn)?!?/br> “夫君?!钡撾p兒愣了愣,紅著臉嗔怪,但想到自己也可以站在寬敞明亮的屋子里,與全天下有學問的人平等論道,她心里也是一片火熱,那樣的話,自己就不光是朱門祿氏了吧,也沒人再敢說自己想牡雞司晨,除了是丈夫的妻子外,自己依舊是自己,獨一無二的祿雙兒。 “你們幾個,也可以去大學里頭幫忙?!敝熘鼐趴戳艘谎蹪M臉羨慕的其他女人,笑著補充。 “真的?!北娕酉仁潜粐樍艘淮筇缓蠹t著臉紛紛擺手,“夫君又說笑了,我們,我們姐妹哪有夫人那本事?!?/br> “不是說笑,是真話,即便做不了教師,你們也可以幫雙兒去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總好過每天悶在家里?!敝熘鼐艙u了搖頭,慢慢收起笑容。 他性子軟弱,經常在外界壓力下妥協(xié),但同時,他的性子又無比的堅韌,每受到一次傷害,就會更堅定地向前邁出一大步,更堅定地走向自己希望的目標。 推出“平等宣言”是如此,將女人從家庭推向前臺也是如此,既然外界沒人能理解,自己就先不求理解,先做起來看,總有一天,人們會慢慢發(fā)現(xiàn),這些改變其實沒什么不好,慢慢將新變化,也當作老傳統(tǒng)來繼承和發(fā)揚。 “夫君,夫君先吃飯吧,湯水都冷了?!蹦昙o最大的芙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端著勺子的手一直輕輕打顫。 “如果你們不喜歡,也可以繼續(xù)留在家中。”朱重九伸出另外一只手,扶了一下,然后笑著補充,“反正隨你們自己選擇,我朱重九既然大逆不道了,我的女人,也不必理睬世間那些庸俗規(guī)矩。” 一句我的女人,令眾妻妾們徹底動搖,正所謂,嫁 8256 隨雞嫁狗隨狗,這輩子既然嫁給了一個大魔頭,除了也跟著做一堆魔婆魔女之外,還有更好的選擇么。 “夫君怎么說,妾身遵從便是?!?/br> “妾身愿意聽從夫君的安排。” “妾身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 “妾身” 轉眼間,眾女子就收起羞澀,一個低聲表態(tài)。 “哈哈哈”朱重九則被逗得開懷大笑,揮揮手,極其囂張的說道:“這就對了,如果朱某連自己身邊的人都改變不了,何談改變整個世界,來,讓人再取些碗來,大伙都坐下吃飯,從今天開始,夫君教你們做一回自己?!?/br> “夫君和夫人用飯的時候”眾媵妾聞聽,習慣性地謙讓,然而看到朱重九那興致勃勃模樣,又趕緊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有人起身去找來碗筷,夫妻十人你一勺,我一勺,將一盆熱氣騰騰的湯面分食干凈,雖然彼此都只混了個半飽,心中卻是無比的溫馨。 “你們隨便,我先躺一會兒?!背赃^了飯,朱重九很隨意地跟眾女打了個招呼,閉上眼睛繼續(xù)養(yǎng)神。 重傷初愈,又剛剛嘔了一次血,他已經非常疲倦了,但遇刺前后所發(fā)生的事情,卻走馬燈一樣在眼皮下打轉。 胡大海的兒子胡三舍只是聽了算命先生的幾句話,就鋌而走險,他憑什么就相信,他老爹胡大海,就比朱某更有資格帶領淮安軍一統(tǒng)天下。 那個第三軍團的三零二旅一團長郭秀,為什么要給胡三舍行方便。 他是被人抓到的把柄,不得不開方便之門,還是自己也參與其中。 他過后選擇自殺,到底是因為畏罪、負疚,還是為了保護他身背后的某個隱藏得更深的家伙。 那些老儒呢,真的跟胡三舍等人,一點都沒有聯(lián)系么,那他們之間,配合得為何如此默契。 一件件,一樁樁,背后總像隱隱有一條線,將這些事情穿起來,偏偏這條線,他又根本無法理清楚。 正急得額頭青筋漸起的時候,卻聽見祿雙兒在耳畔低低的請示,“夫君,夫君睡著了嗎,劉知事來了,他要求今晚就見您?!北緯装l(fā) 第三十九章 文明 下 七 “快,請。”朱重九的眼睛猛然睜開,渾身上下困意全無,“你帶著她們幾個先下去休息,讓伯溫立刻進來見我?!?/br> “是,夫君。”祿雙兒笑著點點頭,帶領一眾媵妾起身離去,片刻后,屋門又被人從外邊推開,徐洪三帶領這劉伯溫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不準跪拜?!敝熘鼐艙屜纫徊剑s在劉伯溫向自己行禮之前,大聲吩咐,“洪三,過來扶我一下,伯溫,這幾天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蘇明哲那老匹夫當重向你賠禮道歉。” “遵命?!毙旌槿舐暣饝?,上前抱起朱重九,讓他斜倚著靠枕坐好。 劉伯溫則淡然一笑,拱著手回應,“主公言重了,蘇長史日前所做,沒什么不妥,若是微臣與其易位而處,恐怕只會做得更干脆徹底?!?/br> “啊?!敝熘鼐乓粫r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皺眉。 他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劉伯溫受了委屈之后,心冷齒寒,再也不愿意再替自己出謀劃策,然而現(xiàn)在看來,劉伯溫居然覺得蘇明哲做得很對,自己不該指責其捕風捉影,殃及無辜,這不是典型的狗咬呂洞賓么,早知道如此,自己何不下令再多關他幾天。 正百思不解間,卻又看見劉伯溫嘆息著搖頭,“主公居然連這些都不懂,微臣真不明白主公是怎么會坐上如此高位的,,非微臣有意詛咒,萬一主公傷重不測,這淮安軍就隨時面臨分崩離析的危險,此刻,就需要有人出來快刀斬亂麻般收拾殘局,寧可冤枉一些人,也好過令出多門,否則,亂局一旦為外界所乘,淮揚上下所有人都必將死無葬身之地?!?/br> “啊。”朱重九打了冷戰(zhàn),剎那間,就覺得有寒氣從床板處朝上鉆,一直鉆過了自己頭頂上的百匯xue,才終于緩緩止步不前。 這是**裸的政治哲學,甭說原來的朱老蔫不懂,另一個時空的朱大鵬也同樣看不明白,而對于蘇明哲,對于逯魯曾,對于劉伯溫來說,卻像“11=2”般簡單,根本不需要仔細考慮,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唉?!币姷阶约抑鞴樕蚕底兊哪樱瑒⒉疁厝滩蛔∮謸u頭嘆氣,“主公這個性子,若是從某朝某代繼承了皇位,肯定是千古一帝,能做您的臣下者,都是有福之人,然在這亂世當中,主公您,您如何來蕩夷群雄,問鼎逐鹿啊,。” “這?!敝熘鼐疟徽f得臉紅,趕緊強壓下心中的不適,沖著劉伯溫輕輕拱手,“朱某愚鈍,還請先生不吝賜教?!?/br> “也罷?!眲⒉疁責o奈地聳動肩膀,“主公要做有情有義的仁君,這無情無義的毒士,也只能由微臣來做了,誰叫微臣當年鬼使神差,偏偏跑到揚州來查探什么天下氣運呢,只是,微臣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主公現(xiàn)在就能答應?!?/br> “說吧,伯溫,你就別繞圈子了,你的提議,只要合理,朱某什么時候拒絕過,?!敝熘鼐疟粍⒉疁厣裆衩孛氐呐e動,弄得非常不適應,笑了笑,輕輕點頭。 “微臣斗膽,請主公與微臣擊掌?!眲⒉疁亓⒖特Q起右手,在半空中向朱重九發(fā)出邀請,“他日主公若得天下,請再出資給劉某辦一座書院,讓劉某辭去官職,用余生光陰來弘揚儒學精義?!?/br> “啊,這,這算什么請求啊,?!敝熘鼐庞帚读算?,笑著舉手與劉伯溫相擊,“行,甭說一座,十座都可以,只要你有本事招到足夠的學生。” “主公請再擊一次?!眲⒉疁氐氖肿愤^來,跟朱重九拍了第二次,然后停下,繼續(xù)發(fā)出邀請,“三擊之后,天地為鑒?!?/br> “好吧,就依你?!敝熘鼐判闹型禈?,繼續(xù)舉掌與劉伯溫凌空相擊,“三擊之后,天地為鑒?!?/br> 想當年,劉伯溫不肯輔佐自己,也是賭氣在揚州開辦了一所書院,專門教授朱氏理學,結果整個書院里頭教師比學生還多,只堅持了幾個月,就不得不關門大吉了。 所以這次,朱重九也不看好劉伯溫的山長生涯,哼,什么弘揚儒學,只不過是怕朱某將來得了天下后,學劉邦大殺功臣,所以提前找個退路而已,別以為朱某讀書少就看不出來。 但以朱某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做出如此涼薄之舉,事實會證明,劉伯溫今日的未雨綢繆,注定是杞人憂天。 不光朱重九自己一個人這樣以為,站在旁邊的徐洪三,也忍不住笑著搖頭,“軍師,知事大人,您到時候真忍心拋下我等去教四書五經么,要教,也該教孫子兵法,三略六韜才對,那才是您的老本行?!?/br> 然而劉伯溫,卻沒接他的茬,迅速收起笑容,正色說說道:“主公,微臣請主公盡早下令,以謀逆罪,誅殺鄭玉、王翰、伯顏守中等一干腐儒,安天下之心?!?/br> “啊,,?!敝熘鼐庞旨れ`靈打了個冷戰(zhàn),身體頓時坐了筆直,胸口處的劇痛隨即傳來,令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悶哼,“呀?!?/br> 故意放刺客進入街道兩旁房屋的,是第三軍團的三零二旅一團長郭秀,組織人手行刺的,是胡大海之子胡三舍,那些腐儒事先雖然嚷嚷的兇,實際上卻根本沒有付諸行動,哪怕是其中唯一有行刺企圖的伯顏守中,其手下的家丁也只攜帶了短兵器,根本不可能沖破近衛(wèi)旅的重重防護。 而劉伯溫不問青紅皂白,居然要先殺了這群最不可能是主謀的腐儒,這不是故意制造冤案么,怪不得他自己要去開書院弘揚儒學,原來是有愧于心。 “主公是不是覺得,劉某在濫殺無辜?!辈焕閯⒉疁兀馐菑闹熘鼐诺呐e止和表情上,就猜透了他的全部心思,翹起嘴角笑了笑,傲然詢問。 “這?!敝熘鼐艑擂蔚負u搖頭,實言相告,“倒沒覺得他們有多無辜,只是覺得,他們罪不致死。” “那主公以為,誰才罪該萬死?!眲⒉疁赜中α诵Γ痤^,目光如刀,直刺朱重九內心。 真正的主謀還沒抓到,如今,除了胡三舍之外,誰都不該死,徐達無辜,胡大海無辜,甚至那個畏罪自殺的郭團長,都有可能死得非常無辜。 答案很清楚,但是朱重九的嘴巴張了張,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既然主公一時半會兒找不出主謀來,他們就該殺。”劉伯溫臉色冰冷,就像神殿里的判官,不帶任何人間煙火之色,“若不是他們妖言惑眾,怎么會有人覺得主公已失天下民心,若不是覺得主公失了天下民心,再無一統(tǒng)九州的希望,怎么會有人想讓徐達、胡大海之流取主公而代之,若不是前一段時間,軍心民心俱被此等腐儒所惑,外賊又怎么可能有機會染指淮揚,是以,微臣請主公下令盡誅殺此獠,以安天下。” 。。。 第四十章 文明 下 八 呼。 有股寒氣,再度從床板上涌起,透過厚厚的被褥,鉆入朱重九的體內,再鉆過他的脊髓、心臟和大腦,直達頂門。 他醒來之后,一直隱約感覺得到卻又觸摸不著的那條線索,在這一瞬間也終于清晰可見。 起先,因為他的《平等宣言》,觸動了全天下士紳的利益,導致對方的瘋狂反擊。 而鄭玉、王翰和伯顏守中,則是這些士紳里頭的急先鋒。 他們胡攪蠻纏看似毫無邏輯,也孱弱無力,卻點燃了淮揚許多人體內被早已刻進骨頭和靈魂深處的儒家理念,導致整個淮揚上下,思想上都出現(xiàn)了巨大的混亂。 在那一刻起,老儒們已經勝利了,此后祿鯤等人的反駁與反擊,看似漂亮無比,卻已經難挽敗局。 而那些旁觀的有心人,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契機。 于是,所有事先安插進淮揚的暗子明子,都被快速調動了起來。 于是,胡三舍這個蠢貨二世祖,就恰巧地遇到了一個游歷四方的道士,而那道士則又模棱兩可地暗示他,胡家有龍氣,他有天子之相。 于是,原本就因為上次被薄懲而心存不滿的胡三舍,就驚詫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行刺的最好理由: 朱重九不能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沒有帶領淮安軍走向更高巔峰的可能,自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和淮安軍,被朱重九這個倒行逆施的昏君帶進絕境,所以無論為了胡家,為了父親還是為了整個淮揚,他都必須挺身而出,做搏浪沙中的那個大鐵錘。 于是 當所有事情被這條線穿起來之后,真相就殘酷得令人冷汗淋漓。 朱重九可以清晰地看見,團長郭秀在給胡三舍大開方便之門時,心中的矛盾與茫然。 朱重九可以清晰地看見,主謀在發(fā)現(xiàn)淮揚系上下把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跟幾個腐儒打筆墨官司上時,嘴角所泛起的冷笑。 朱重九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當胡三舍下令向自己開槍的時候,心中懷著怎樣的崇高和自傲。 殺一獨夫以安天下,又怎不是義之所在,對于一個十**歲,心懷大志而又剛剛遭受了委屈的熊孩子來說,他又怎么可能不拔劍而起,以求千古流芳。 只是胡三舍這個熊孩子想不到,如果朱某人死了,徐達不能順利接位的話,淮安軍將分面臨怎樣悲慘的結局。 只是胡三舍這個熊孩子想不到,他老爹胡大海得知他是幕后真兇時,心中又會是怎樣的震驚和絕望。 只是胡三舍這個熊孩子想不到,追隨他行動的死士,都是別人早已替他準備好的,更想不到,當他下令開火之時,他的老爹居然會義無反顧地擋在了朱姓獨夫的身前。 所有他想不到的,那個幕后黑手都替他想到了。 如果朱某人死于亂槍之下。 徐達保護主公不利,難辭其咎,胡大海縱子行兇,罪該萬死,蘇明哲的威望不足以服眾,逯魯曾多謀卻不擅決斷,其他五個都指揮使難分高低,彼此各不相服,剛剛擁有問鼎逐鹿資格的淮揚大總管府,轉眼就得分崩離析。 當徐達、胡大海以及吳良謀、吳永淳等都指揮使中任何一個,為別的諸侯所用,后者就會立刻如虎添翼,新式火炮,新式火槍,新式戰(zhàn)術,會以最快速度朝周圍擴散,接下來就等著淮安軍與淮安軍之間決戰(zhàn)沙場,一伙人倒下成就另外一伙人的赫赫威名。 如果,朱某人僥幸沒死。 胡大海縱子行兇,即便不被處以極刑,今后也不可能再領兵出征,徐達的部屬參與謀逆,他又怎么可能不受任何波及。 沒有徐達這個厚道人出來主持全局,淮揚系內部各派系之間的矛盾,就會瞬間完全浮出水面,徐州首義的功臣們不相信后來者,后來者們又怎么會再跟首義的功臣們一條心,在連折兩員大將,內部彼此相疑的情況下,淮揚在接下來的數年內,拿什么去發(fā)展和擴張,,朱某人和他的《平等宣言》,注定是好夢一場 越想,朱重九覺得越震驚,越想,朱重九覺得越心涼,只覺得四下里堆滿了冰塊,有rou眼可見的寒氣,順著全身上下的毛孔,不停地往自己骨髓里頭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