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小神醫(yī)年芳十五上下,穿一身粉桃色細(xì)紗裙,出落得亭亭玉立,祝文安看見她就像幾日未進(jìn)食的饑渴餓狼,馬上撲過去,將她……一炷香過后又對她……又一炷香過后忍不住再對她……再一炷香過后祝文安意猶未盡,對她……又過了一炷香之后……” 這本書雖小,少說也有萬字,省略號的內(nèi)容竟洋洋灑灑充滿創(chuàng)意,每一個省略號都彰顯著小書作者的誠意,竟沒有一點(diǎn)用重樣的姿勢敷衍了事,真乃業(yè)界良心。但是這份良心用到自己身上,祝文安只覺得自己腦中浮現(xiàn)的都是奇怪的畫面。 “小神醫(yī)年芳十五上下,穿一身粉桃色細(xì)紗裙?!?/br> 挽茵今天穿的就是粉桃色細(xì)紗裙,還是個十五歲的神醫(yī)……這書又出現(xiàn)在挽茵交托給他的小箱子里。 祝文安心中只亂得不知該往什么方向想,她一定是故意的吧?有什么用意?勾引?勾引?還是勾引?絕對是勾引吧?但她明明不用這么勾引,只要她勾勾手指頭,自己馬上寬衣解帶盡心侍奉!難道在暗示他霸王硬上弓?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薄…… 祝文安被一本小書折磨得心里七上八下,挽茵卻一點(diǎn)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本書的存在,如果她知道那箱看起來塞得滿滿的珠寶下面竟然還墊了本破書,一定會把那書直接甩三公子臉上。 而三公子,此時卻在為自己的貼心沾沾自喜,金銀都是俗物,唯有自己這份親自撰寫充滿誠意的禮物才配得上那位女大夫,既然她喜歡祝文安,看不得祝文安在書里跟別的女人嘩嘩嘩,他就專門為她寫一本她和祝文安啦啦啦的書,唉,世上怎么會有自己這么有才華又善良的人,真是那些平凡世人的福氣。 第38章 想要救的人 紅棠一路領(lǐng)著挽茵去了雙毒教的秘密教壇,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苔綠色小壇子,挽茵剛靠近那綠壇子就捂住自己的鼻子:“什么味兒?” “教主鼻子真好使,里面裝的是蠱蛇。”紅棠贊道,蠱蟲照比正常的生物會多一點(diǎn)味道,但一般人聞不到。 “蠱蛇?就是藏在蛇莊里那兩條?”挽茵唯一的見過的蠱就是蛇莊舊祭壇那兩條巨大的黑色蠱蛇。 “那兩只也是蠱蛇,但和這只可不一樣,蛇有千萬種,練出的蠱也有千萬種,”紅棠說著將壇子整個遞給挽茵:“這蛇蠱只能由教主一人打開,再里面走就是只有教主能去的地方,教中秘書也在里面,為了防止外人闖入,里面養(yǎng)滿了毒物,為首的就是這只蛇蠱,只有讓蛇蠱認(rèn)主,您才能安全走進(jìn)去,我先退下了,教主自便吧?!?/br> 說罷紅棠馬上退了下去,挽茵覺得她更像是在逃命,來時的大門被從外面鎖住,紅棠剛走,挽茵懷里的壇子隨著幾道龜裂的縫隙竟然碎了,還好挽茵反應(yīng)快,及時跳開。從壇子的碎片里爬出一只細(xì)小的蛇,黑色的細(xì)長身軀上有赤碧相間的紋路,張嘴吐信時露出兩對尖利細(xì)小的獠牙,一看就是有毒的。 那蛇就在原地吐著信子探尋氣息,挽茵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但挽茵總不能讓自己不呼吸,小蛇探到挽茵的氣息,撒歡地跑過來,來時的門打不開,挽茵只好去推對面的門,這門一推開差點(diǎn)把挽茵嚇?biāo)?,門里悠長的過道爬滿了各種蛇蝎蜘蛛蜈蚣之類,密密麻麻,仿佛是個大毒罐子,挽茵趕緊把門關(guān)上,這邊好歹只有一只,對面可是一大群! 挽茵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感到自己右手臂略微刺痛,歪頭看見那只赤碧相間的小蛇正咬在她的手臂上,小蛇還嫌咬得不過癮,又咔咔咬了兩口。鉆心的疼痛讓挽茵蜷曲著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她才剛從溺水里撿回一條命,命運(yùn)要不要這么多桀!老天爺讓她享享福會死么! 不知這蛇的毒性如何,挽茵只能趁自己意識還清醒,從懷里掏出大補(bǔ)丸往嘴里塞,不管對癥不對癥,好歹讓自己多活一會兒。 直到后來,挽茵看了雙毒教書庫里的藏書,才知道,她錯怪了那條小蛇,它并非一條致人死命的毒蛇,而是專門培養(yǎng)來克制毒物的圣蛇,被它撕咬過的傷疤都是火焰狀,所以又叫它火焰蛇。 雙毒教當(dāng)真了得,如果挽茵在這里潛心修煉,若干年后,也許她會是蠱毒高手,也許她會武功蓋世,聽紅棠說,也曾有人因被這里數(shù)不清的武功秘籍迷住數(shù)十年沒有再走出教壇。但挽茵注定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她來西陵的目的只有一個,不會變?;ㄇ涮嫠页鏊杏嘘P(guān)煉蠱的記載,冷不丁問她:“你的*是不是小了點(diǎn)?歷任教主,巴不得啃盡教中秘籍成為武林高手,你眼中就只有那丁點(diǎn)蠱術(shù),難怪說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br> 雖然挽茵只敢躲得老遠(yuǎn)跟花卿說話,這不妨礙她嗆花卿:“你懂什么,我只想行醫(yī)濟(jì)世,哪像你一天不殺人就心里不舒服?!?/br> 花卿的眼睛媚媚的,其實(shí)更像一條碧紋蛇,看著挽茵的眼神有探究的味道:“呵,本座看你不像那么偉大的人,你想救的只是和你有關(guān)系的人吧?” “要你管!” “你想要的東西都在這一本里,祝你好運(yùn)?!被ㄇ湔f著將一本黑色封面的書放到最上面。 挽茵確實(shí)需要好運(yùn),如果這一次也沒有成功,這世上,再沒有法子能救星辰了吧? 挽茵出走西陵,一言堂掌門祝文安追隨而去,兩個人都不知道,就在這段時間里,東陵仿佛在經(jīng)歷一場血洗,命案頻出。起初的幾家,還只以為是仇殺,隨后更加殘忍的是將對方滿門屠進(jìn),只為搶奪武功秘籍。傳聞,幾起命案發(fā)生時,有青榜身影閃現(xiàn)附近,一時間青榜又登上風(fēng)口浪尖,將滿江湖的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不過倒也不算冤枉了青榜,其中幾起確實(shí)是青榜所為。 這段時間,青榜經(jīng)歷了前所未有的忙碌,那個將滿滿一本獵殺名單交給星辰,星辰不禁苦笑,這么多人不知自己死之前能不能殺得完,牡丹、靨鬼和窮奇已經(jīng)被他使喚得跟狗一樣,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星辰,那個人的網(wǎng)已經(jīng)撒了很大,正在收口的緊要關(guān)頭,他該盡快將名單的人統(tǒng)統(tǒng)處理掉盡份孝心,但他,真的已經(jīng)無能為力……恐怕他看不見那個人得償所愿的一天了吧…… 在這段相同的時間里,挽茵也好,星辰也好,兩個人都很忙,一個忙著翻書,一個忙著殺人。 蠱王,是煉蠱的最終奧妙,蠱王一旦植入體內(nèi),比起一般的毒蠱,更像是寄生蟲,以人氣血供養(yǎng)自己,同時用自己的蠱血續(xù)養(yǎng)人的五臟甚至心脈。臧華顏能夠百毒不侵,因?yàn)樗w內(nèi)有一只蠱王,百鈴能久病不死,因?yàn)轶w內(nèi)有一只蠱王,如果蠱王能代替星辰的心臟,是不是…… 肯定可以!在黑夜里獨(dú)行了這么久,突然抓到救世明燈,挽茵心里別提有多激動,她果然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答應(yīng)的事就一定做得到,她能救星辰! 挽茵一個人在書閣里發(fā)奮圖強(qiáng),就苦了祝文安獨(dú)守空房,每當(dāng)祝文安睡不著的時候,就把那本小書找出來看看,一邊看一邊苦思挽茵在暗示什么。這樣充滿益智思考的日子沒過兩天,花卿為了讓祝文安更煩惱,來找他。花卿跟祝文安簡短地說了幾句,大致是說自己雖然看起來變態(tài),其實(shí)是個好人,看祝文安對挽茵情深意重,一定很關(guān)心挽茵在雙毒教壇的情況,他決定來匯報(bào)一下,挽茵每天都在找煉蠱救人的方法,非常專心,讓祝文安不用擔(dān)心,末了卻意味深長地留給祝文安一句話:“女人都不可相信,她對你真的不是利用?” “每天都在找煉蠱救人的方法?!?/br> 救人?救的是什么人?祝文安知道反正救的不會是他就是了,他體健如牛,根本用不著救。 挽茵對蠱術(shù)超乎尋常的熱情,他不是一點(diǎn)都沒疑惑過,但他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在他邁出一言堂大門之前,段小柔就地他說:“掌門!你當(dāng)真要去追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不管整個一言堂?” 那時他回答:“不管她從哪里來,我都不在乎,不管她往哪里去,我都跟著她,別攔我,我怕我后悔?!?/br> 他只是怕自己后悔罷了。 義無反顧地拋下整個一言堂追出來,一路隨她橫穿東陵直到西陵,祝文安知道挽茵從來沒承諾過什么,都是他一個人,怕后悔罷了。 也是怪了,自己怎么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他不在乎挽茵從哪里來,但是她來的那個地方,有沒有另一個男人?她的心里,有沒有另一個男人? “呃……要是她不喜歡我,為什么要讓我看這種書?”祝文安把枕邊的小書又翻看了一遍,為什么他還是覺得,挽茵是在用這本小書向她暗示自己深深的愛意,遙想當(dāng)年剛見面,她就偷看自己洗澡,這一定是愛! 雙毒教壇的挽茵奮筆疾書,蛇莊廂房的祝文安輾轉(zhuǎn)難眠,而遠(yuǎn)在東陵的星辰,剛剛刺殺了鷹羽樓的鷹名大俠,金絲繡錦的鞋子踩過地上冰涼的尸體,臉上的獠牙面具和他一身華麗衣服一點(diǎn)都不相配,和他溫諾的聲音更不相配,星辰朝對面還僵硬地舉著劍的女人道謝:“多謝你?!柄椕曲椨饦菐熓遢叺那拜?,武功高強(qiáng),若不是在打斗的時候被身后的女人突然偷襲,他也不會輕易得手。 甄繡兒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還在滴血的佩劍,雙肩不住顫抖,然后嚇得把劍扔了出去。最近江湖動蕩,她奉代掌門段小柔之命來給鷹羽樓傳訊,和鷹名密談時不料遭到星辰行刺,鷹名和星辰打得難解難分,自然不會顧及身后的一言堂弟子甄繡兒,被甄繡兒從背后刺穿胸腔斃命。 “你……是你吧!摘下面具讓我看看好不好?” 星辰當(dāng)然不會聽一個一言堂弟子的話摘下自己的面具,他心里只是在盤算,要不要滅口,按理說這種情況肯定不能留活口,但這個一言堂弟子幫自己殺了鷹名是什么目的? “你、你不記得我了,在驛站的……沒、沒關(guān)系,當(dāng)然不會記得我,我又不起眼,但、但是我能幫你!我是一言堂弟子!你要?dú)⒄l?我?guī)湍阋鰜恚 ?/br> 一言堂的弟子,不可信,星辰打算殺人滅口,但鷹羽樓的弟子趕了過來,星辰不想事態(tài)鬧大,趕緊閃人。 回到青榜已是半夜,夜幕下的青榜很久沒有這么清冷,挽茵早已不在,牡丹他們也被他派去執(zhí)行任務(wù),今晚,又只有他一個人。 星辰來到青榜中那間偏僻的藥房,這里的擺設(shè)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只是住在這里的女神醫(yī)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老榆樹的桌子還放在墻角,她經(jīng)常在那兒看書開藥方。桌子上整整齊齊放著一摞宣紙,用方硯臺壓著,星辰翻看那摞宣紙,前面幾張是畫得很難看的人體脈絡(luò)圖,后面都是用文字書寫的病癥變化,密密麻麻,每隔幾天便有一段記錄。星辰很清楚上面寫的就是他,他還記得挽茵第一次給他畫脈絡(luò)圖的時候,讓他脫了衣服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害他晚上還做了噩夢。 星辰笑了,這些記憶回想起來有點(diǎn)可笑,卻無法笑得開懷,勞她費(fèi)了那么多心思,可惜也不過是讓他多活了幾年。 多活幾年,也不過是多殺幾年人罷了。 第39章 花卿花淺 雖然祝文安大部分時間獨(dú)自一人呆在蛇莊里,他并不寂寞,百鈴不會給他感受寂寞的機(jī)會。蛇莊的教育系統(tǒng)一定存在問題,百鈴才六歲啊,她對情感的認(rèn)知就進(jìn)入了巨大的誤差,可能是每個夫妻都有孩子讓百鈴產(chǎn)生誤會,在百鈴心里,感情等于生孩子。 挽茵在教壇刻苦,百鈴在蛇莊里也很用功,紅棠感動得老淚縱橫,逢人就說:“咱們二小姐長大了,你看她不吃不喝地研究毒藥,以后一定能和咱家大小姐一樣優(yōu)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