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當我是你的大哥，但別忘記我也是你的男朋友。”

    雖然已經(jīng)確立了關系，進入戀愛的初期，但考慮到她是一個新手，需要適應期，他允許她花一些時間來更好地認知這一點。

    當男朋友三個字落在柏子仁的耳邊，她除了心跳加速外還有一點夢幻的感覺。

    明明是真的，卻因為禮物太珍貴而不敢直接放進自己的口袋，依舊在一邊觀望。

    “知道了嗎？”他問。

    “嗯，我不會忘記的。”她當下決定要有自信。

    “放心，我也不會讓你忘記這個事實?！彼麖澚藦澲戈P節(jié)輕叩她的額頭。

    有這么一瞬間，他近在咫尺的臉讓她想離得更近一點，但轉念一想，他們才剛剛開始，作為愛情的初學者，她應該循序漸進，避免貿然行動而出錯，因此她克制了想去親一親他臉頰的想法。

    他似乎等了一小會，見她沒有任何表示，眼神依舊干凈清澈猶如五月的天空，淡淡地笑了。

    如果她喜歡的話，暫時當她的兄長也沒什么不好，反正放她在身邊，時間久了她會明白大哥和男朋友有一些相同的地方，但卻有本質的區(qū)別。

    現(xiàn)在，她喜歡怎么來就怎么來。

    也就她一個人，花在她身上的時間再多，他也愿意。

    “再見。”她依依不舍地告別。

    “再見?！?/br>
    柏子仁回到家，劉欣語正在二樓給沐子東洗澡，沐叔叔陪沐子北下棋，見到她回來，笑著說：“小仁，吃過了吧？廚房還留了一鍋熱的山藥排骨湯，等會餓了就去吃?！?/br>
    “好的?！彼挛缫呀?jīng)發(fā)過短信給mama，說晚飯在外面吃，不用等她。

    沐子北的大眼睛悄悄一轉，手里握著圓圓的棋子，仿佛在想什么重要問題。

    柏子仁剛回房間，沐子北就推門進來，遞給她一個大蘋果，問道：“你是和我未來姐夫去約會了嗎？”

    柏子仁怔住，怎么被這小家伙察覺的？難道他有透視眼？

    “你以前不愛照鏡子，最近變了，還穿漂亮的裙子，明顯是戀愛了，爸爸mama太笨，連這都沒看出來?！?/br>
    柏子仁遲疑了一會，點頭承認，懇請他先不要說出去。

    “放心，我不會告訴他們，不過你真的不打算透露我未來姐夫是誰嗎？我很想知道?！便遄颖毖劬σ婚W一閃，比小電燈泡都亮。

    “過段時間再告訴你?！?/br>
    “難道還要對我保密不成？”

    “不是，因為才剛開始，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沐子北不情不愿地點頭：“好吧，我理解，你要加油。”

    柏子仁微笑。

    沐子北沒急著走，反而是賴在jiejie的沙發(fā)椅上，悠哉地轉了一個圈。

    “我最近也認識了一個女孩?！?/br>
    柏子仁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在培訓中心認識的，她讀六年級，懂很多東西，我喜歡和她聊天。”說到這里，沐子北跳下椅子，故作嚴肅地和jiejie保持距離，“既然你不肯告訴我未來姐夫是誰，我也不和你多說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瀟灑地走出房間，幾秒后又轉回身，丟話給jiejie：“等你肯說了，我再告訴你?！?/br>
    柏子仁撓了撓頭，心想才多大的孩子，簡直是小人精。

    眨眼就到了除夕，和往年一樣，沐叔叔帶妻子和兩個兒子回家吃飯，不方便前去的柏子仁獨自留在家里，作為補償，沐叔叔提前買了一堆吃的放滿了冰箱，還訂了一只水果蛋糕當禮物送給柏子仁，柏子仁倒是完全不介意，她去了也是尷尬，面對那么多陌生人，不知道說什么好，與其那樣，倒不如一個人自在。

    出發(fā)前，沐子北問爸爸：“jiejie今年又不去嗎？”

    沐叔叔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們早去早回，回來陪jiejie?！?/br>
    一旁的劉欣語沉默不語，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女兒，每一年的今天她都是一個人吃飯，讓人心疼，但沒有辦法，作為沐家的兒媳婦和兩個兒子的母親，她必須去沐家拜年。

    “mama，再見?！卑刈尤士闯瞿赣H眼睛里的情緒，善解人意地先說了再見。

    “嗯。”劉欣語終于撇過頭。

    一到沐家，所有人都發(fā)紅包給沐子東和沐子北，相比沐子東只會說謝謝，沐子北的詞匯豐富很多，簡直舌燦蓮花，說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笑開了花，有人開玩笑說，我們小北以后可以去說相聲呢，沐子北挑眉，說我才不要呢，我想當科學家。

    沐叔叔心情很不錯，和每個親戚問好，聊天時不避嫌地提到了柏子仁，說我們家小仁現(xiàn)在讀研究生，過年就二十四了，請大家?guī)兔α粢庖幌掠袥]有合適的青年才俊，我先謝謝了。

    劉欣語在一旁微笑相對，心里感激老公對自己女兒的在意。

    客廳里熱鬧的氣氛在沐母出現(xiàn)后戛然而止。

    沐母臉色很不好，放下果盤，直接對兒子說，你跟我去廚房。

    到了廚房，沐母就訓斥兒子多管閑事。

    “要你說個不停？人家女兒的婚事要你管？少給我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br>
    沐叔叔為此和母親爭了幾句，沐母越說越氣，嗓門也高了，直到客廳那邊一片寂靜，兩人才意識到今天這樣的日子不適合吵嘴，雙雙停歇，一個嘆氣，一個冷著臉。

    站在廚房外的劉欣語已經(jīng)紅了眼睛，吸了吸鼻子，拿手掩住嘴。

    沐子北見狀跑過來，推門而入，撲向奶奶懷里。

    沐母抱住他，笑著說：“北北怎么到廚房來啦？是不是餓了？奶奶先給你盛一碗糖芋頭好不好？”

    沐子北的聲音清脆響亮：“奶奶，下一次也讓jiejie來家里玩嘛，她總是一個人吃蛋糕很可憐的。”

    童言無忌，聽者有心，客廳里的人都沒出聲，唯獨劉欣語頃刻間轉過身，悄然落淚。

    柏子仁本人倒沒察覺自己很可憐，她早就習慣了，每年的今天，一個人早早地吃了飯，收拾好飯桌，泡一杯熱茶，切一塊蛋糕拿去房間，一邊看書一邊吃甜點，再懶一點的話，可以直接躲進被窩，戴上耳機聽音樂，等過了零點，掀開窗幔一角，看看夜空的煙火，困意隨之而來，等醒來后這一天就過去了。

    雖然今年有了程靜泊，但柏子仁清楚今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是要和親人團聚的，她不會去輕易打擾他。

    不料，十分鐘后，程靜泊打來電話，問她吃了什么，兩人聊了一小會，他就察覺到她是一個人在家。

    “為什么騙我？”他問她。

    “我不想讓你擔心，其實也沒什么要緊的，我一直是這樣過的?！?/br>
    “以前你不認識我，今年不一樣?！?/br>
    她的心被這句簡單的話打動了，柔軟如羽。

    “我來陪你?！?/br>
    “你還要陪家人?！?/br>
    “沒事，他們不差我一個?！彼f，“二十分鐘后我到你樓下，帶你出去玩怎么樣？”

    她心動了，當下有點自私地不去考慮他的處境，同意了他的提議。

    掛下電話，她拿起床頭的小鐘，一分一秒地數(shù)時間，就好像一個等待流星的孩子。

    程靜泊很守時，二十分鐘后到了，柏子仁穿上新衣服，披著頭發(fā)下來。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有點開心地問。

    他微笑地說：“我還沒想好，現(xiàn)在商場關門，營業(yè)的餐館很少，可以去的地方不多?！?/br>
    她卻一點也不為此發(fā)愁：“沒關系，我去哪里都可以?！?/br>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然后把車內溫度調高了兩度。

    一路開車，街道清冷，往常熱鬧紛繁的霓虹在今天也順理成章地暗淡下來，昨天還明亮如殿堂的購物廣場此刻像是一個沉睡的孩子，安靜乖巧，噴泉邊的音樂也歇聲了。

    萬家燈火的團圓日，沒有人會在意門外的世界。

    唯獨他們，徐徐行走在這座灰藍天空下的城市。

    柏子仁看著窗外的一切，低聲說了一句：“它們好孤獨?！?/br>
    “什么？”他問。

    “那邊的摩天輪不轉了，對面七十二層的高樓大廈一盞燈也沒亮，路過的小吃一條街，只有一個又一個的蓋著布的車棚，一點煙火味也沒有?！彼f完后靜靜地思考，眼前的一切讓她感覺到這座城市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樣很好?！?/br>
    她回過頭來，對上他清雋的眉目。

    他說下去：“就好像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br>
    她安靜地看著他，巨大的幸福和充足讓她短暫的失語，半晌后才說話：“我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世界，不會有人進來?！?/br>
    “如果是我，需要通行證嗎？”

    “你愿意的話沒有問題，但我的世界很單調，也許乏味，沒有你想象的有趣?！?/br>
    此刻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喜歡一個人，即使有天衣無縫的謊言，在他面前也不屑去說，她想讓他看見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這么巧？那很適合我，我本身也是一個不太有趣的人?！?/br>
    “不，你很有趣?！?/br>
    “你還沒有真正摸索過，就已經(jīng)知道了？”

    “……”

    她撓了撓頭，又聽到他說：“你在自己的眼里和在我眼里是不一樣，我想有一天，你看到的自己會是我看到的你?！?/br>
    說完，他的手覆蓋上她頭頂，簡單地一揉，溫柔如云。

    “謝謝?！?/br>
    “光說謝謝不太有誠意?！?/br>
    “所以我要怎么做？”

    “過來一點。”

    她聽話地挪近。

    “再過來一點?！?/br>
    她繼續(xù)挪近。

    “如果有勇氣，可以親我一下?！?/br>
    “……”

    她鼓足膽子，一點點地靠近他的側臉，直到還有一寸的距離，心跳如雷，不敢再動。

    “還有五秒的時間，親我或者是讓我親，你可以選擇之一?！彼眉澥康膽B(tài)度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