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發(fā)生的一切證明她的預感毫無差錯。

    他第一次沒有征詢她的意見，手越過她的肩膀，按住了后腦勺，低頭吻了她。

    一秒鐘被拉得很長，她眼眸閃過他忽近的睫毛，臉頰拂過他特有的溫度，呼吸一窒，等反應過來，確定他們在進行高難度的事情，她閉上了眼睛，探索和他之間的親密，有一刻，要退不能退之時，為了維持正常的呼吸，她連連偷了一點他唇間的清冽氣息，這一小的舉動被某人感覺到，很自然地解釋為她的熱情，作為回饋，他當然吻得深了一點。

    她瞬間一抖，為求穩(wěn)定，雙手去拉他的衣領(lǐng)。

    等結(jié)束后他松開她，她的雙手還拽住他外套的衣領(lǐng)，怔怔地看他。

    他用手攏一攏她的頭發(fā)，溫聲提醒：“暫時結(jié)束了?！?/br>
    “你能不能先轉(zhuǎn)過身，讓我調(diào)節(jié)一下情緒？”這是她慣有的方式。

    “你確定以后每次結(jié)束后都要求我背過身去？”

    “……”

    他想了想，最終寬容了她的行為：“下不為例。”

    ☆、第三十章

    開學前，柏子仁選了一天帶程靜泊見家人，因劉欣語提議還是在外面吃飯合適，沐叔叔做主選了一個環(huán)境清靜的飯店，預定了一個雅間。

    程靜泊禮數(shù)周到，帶來一盒云子圍棋，一罐優(yōu)質(zhì)的炒青綠茶和一瓶葡萄酒，分別送給兩位長輩，沐叔叔當下在心里給他打了一個高分，劉欣語只是客氣地微笑，靜觀其變。

    在沐叔叔的提問下，程靜泊大致說了和柏子仁認識的過程。

    “咖啡店是你一個人的嗎？”

    “不是，我和朋友一起投資的，他占的比例多，我比較少。”

    “你是大學教師，還要顧著一家咖啡店，平常應該很忙吧？”

    程靜泊微笑，點頭承認。

    “我理解，都是年輕人嘛，沒有幾個不是忙的，忙比閑好，不過要注意身體?！?/br>
    “您說得對，健康很重要，我會注意的?！?/br>
    因為來之前柏子仁婉轉(zhuǎn)地向他們提過，先別問對方的家庭情況，對此，沐叔叔理解她的想法，也尊重她的意思，不過完全不問是不妥的，他再三考慮，似作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一句，你父母退休前是做什么的，程靜泊回答說他們在巖土工程研究所工作，沐叔叔聽了很滿意，父母的職業(yè)可以代表一個家庭的內(nèi)涵，有這樣一對父母，還有一個當醫(yī)生的jiejie，可謂是書香門第。

    話至此，已經(jīng)安心了大半，沐叔叔開始和程靜泊熱絡(luò)起來：“說起來我們也很有緣分，小北的哮喘就是程醫(yī)生看好的，程醫(yī)生是值得敬重的好醫(yī)生，小北也非常喜歡她。”

    程靜泊說：“我在醫(yī)院見過小北，他很聰明，也很有趣?！?/br>
    沒有人不希望聽人夸獎自家孩子，沐叔叔聞言笑容更甚：“他是聰明過頭了，小人精一個，還是像小仁這樣好，聰明又懂事，多省心?！?/br>
    程靜泊看了看身邊的柏子仁，說道：“她是非常好?！?/br>
    一直沒說話的柏子仁聽到他在長輩面前對她的評價，心微微一動，抬眸看他的眼睛。

    當看見他們用眉目傳言，劉欣語垂了垂眸。

    熱菜很快就上齊了，沐叔叔笑聲朗朗，叮囑程靜泊多吃點。

    劉欣語盛了一碗湯，不急著喝，把勺子輕輕擱在一邊，忽然問了一個事情：“程先生，冒昧問一下，你們家有沒有為你準備婚房？”

    柏子仁沒想到母親會直接問這么現(xiàn)實的問題，當下有些無語。

    程靜泊表情一點也沒變，坦然告知：“他們沒有為我準備，準確說，我讀大學后就不用家里人的錢了?！?/br>
    “這樣啊，那你自己在買房嗎？”

    “我還沒有買房，不過已經(jīng)做了計劃，會在今年內(nèi)完成。”

    “那很好啊?！眲⑿勒Z點點頭，又說，“不過，現(xiàn)在房價都很高，尤其是市區(qū)……”

    沐叔叔咳了咳，打斷了老婆：“欣語，別這么急，他們還沒到談婚論嫁的階段，這些大問題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決定的，讓他們私下談，我們今天聊家常就好，吃菜吃菜?！?/br>
    劉欣語尷尬，無奈地收回目光，看著碗里的熱湯，面色有顧慮。

    程靜泊補充說：“我從大學開始兼職打工，到現(xiàn)在雖然算不上很富余，但買房是沒問題的?！?/br>
    “真不錯，年輕人不靠父母的話，三十歲左右能自己買房算是很有實力了?！便迨迨逡荒樞蕾p。

    柏子仁停下筷子，說了一句自己的心里話：“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住哪里都可以，租房也行?！?/br>
    這話落下，一片安靜，誰也沒料到她會這樣表態(tài)。

    劉欣語正要開口反對，沐叔叔暗暗打了個手勢阻止她，開玩笑說：“如果每個女人的想法都和小仁一樣，我們男人的負擔就輕多了，程先生，你說是不是？”

    程靜泊含笑的目光還停留在柏子仁臉上，聞言慢慢轉(zhuǎn)過來，說道：“她是在為我著想，但我應該更為她著想，我不可能讓她婚后住出租房?！?/br>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打消了兩位長輩的顧慮，也總算是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接下來的時光算得上輕松，對程靜泊來說，基本什么話都能聊上幾句，也不回避任何一個問題，態(tài)度從容，對答如流，不失尊重，又不刻意討好，讓整體氛圍越來越自然。

    飯局結(jié)束的時候，劉欣語又說了一句：“小仁是一個內(nèi)向的孩子，性格還有點敏感，如果你們在相處過程中發(fā)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請你多多包涵?！?/br>
    “當然，這是我應該做到的?！背天o泊態(tài)度真誠。

    走出飯店，程靜泊帶柏子仁去逛周邊的湖景區(qū)，沐叔叔開車帶老婆回去。

    一路上，劉欣語都沉默地看窗外的風景，直到老公開口，聽到他夸獎程靜泊為人靠譜，小仁很有眼光時，她才小小的皺了皺眉，輕輕地說出了心聲：“我倒覺得還是那位周公子更適合小仁?！?/br>
    沐叔叔聞言很奇怪：“你怎么現(xiàn)在還惦記那位周公子？難道剛剛沒看見小仁看程老師的眼神？我從沒有見過她那個樣子，滿是信賴和依戀?！?/br>
    劉欣語嘆息，也心知肚明，那位各方面都令她非常滿意的周公子只能成為一個遺憾了，女兒都不愿提他的名字，滿心滿眼都是程靜泊。

    只是作為母親，她內(nèi)心一直有奢望，希望女兒能嫁給一個類似周公子那樣家境的男人，衣食無憂，什么都不用愁，相反，大學教師，學歷高，有內(nèi)涵，說到底都不是很實用東西，能不能買的了市區(qū)超過三百平米的房子都說不定。

    她是過來人，前一段婚姻破裂的直接導火線就是一個錢字，她深知幸福的婚姻并非兩個人風花雪月，舞文弄墨，而是需要豐厚的經(jīng)濟基礎(chǔ)。

    在她看來，女兒到底還是天真了一點，現(xiàn)在不重視這些，以后就可能為這些事情煩心。

    如果對象是那位周公子就什么也不用憂心了，他做投行，年薪不用說，和程靜泊一樣的年紀，房子已經(jīng)有兩套了，一套在市中心的繁華地帶，一套在郊區(qū)，望山見水的小桃源，還是三層樓的，平日里住在市區(qū)，周末一家人去三層別墅，那樣的生活多舒適愜意。

    偏偏又那么幸運，周公子親口說對小仁有好感，本來是一件完滿的事情，現(xiàn)在可惜了，想到這里，劉欣語不免自責，要是早一點安排就好了。

    道路兩邊的樹滿是枯枝，枝椏蔓延到湛藍的天空一角，像是一塊帶著裂紋的瓷。

    劉欣語閉上眼睛，感覺有點冷，也有點倦，只想回去睡一覺。

    而湖景區(qū)的風光卻很好，湖心在風下漾開漣漪，不一會出了太陽，一切變得暖洋洋。

    程靜泊買了糖葫蘆給柏子仁，柏子仁八百年沒吃過這個了，當咬下第一口，隨著沙沙脆脆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滿口生津，她被快樂地一酸，很快就有了甜味。

    “我剛才的表現(xiàn)還好嗎？”他問。

    “我覺得非常好。”

    他笑了：“你mama和叔叔會喜歡我嗎？”

    柏子仁咀嚼著糖葫蘆，真心回答這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不喜歡你?！?/br>
    “那你是不是特別喜歡？”

    “……”

    “嗯？”

    她點了點頭，然后把糖葫蘆伸過去，給他：“很好吃，你也嘗嘗?！?/br>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吃這個東西，但既然是她邀請，他不介意嘗一嘗。

    她又吃了一顆，再遞給他，兩人就這樣慢慢分完了一串糖葫蘆。

    她的手掌心有紅色的糖漿，他打開她的書包，拿出紙巾，幫她擦手。

    尷尬的是，擦完后轉(zhuǎn)頭一看，旁邊也有一個mama正在給胖兒子擦小手掌。

    “沒事。”他態(tài)度自然，“就當你是我的孩子好了?！?/br>
    “可是……我不想當你的孩子?！彼肓讼胝f，“我還是喜歡做你的女朋友?！?/br>
    他有點意外她這樣說，抬眸看她，黑眸有陽光的溫度，她也同樣執(zhí)著地看著他，直到他慢慢低頭，她不再去躲，眼睛還及時閉上了，一秒兩秒三秒后，發(fā)現(xiàn)沒有動靜，偷偷睜開一條縫，沒料到他會一直等到她睜開眼睛，才認真地吻上來。

    陽光下的吻很溫暖，像是碰到一片柔軟的羽毛。

    結(jié)束后，她表示：“你有糖葫蘆的甜味?！?/br>
    “你也是?！?/br>
    “如果之前吃的是苦瓜，吻會變得很苦嗎？”她一本正經(jīng)地專研。

    “問得不錯，我也很好奇，不如下一次試試看？”他循循善誘。

    “如果是大蒜呢？你敢不敢親？”她又問。

    “沒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親完再一起刷牙。”

    他們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就親吻的滋味探討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附近有幾個孩子扔石子到湖里，被大人喝斥，聲音將他們拉回到現(xiàn)實。

    “快開學了，你肯定很忙，周五會按時去燈塔里嗎？”

    “如果你在的話，我每周都去?！?/br>
    “你送我?guī)妆緯桑矣窒肟磿??！?/br>
    “好，我回去選幾本，下回帶給你?！彼龡l斯理地玩著她的手指。

    “嗯?！彼c頭，然后用空著的手打開書包，拿出內(nèi)側(cè)口袋的一樣東西，“我今天帶了禮物送給你?！?/br>
    “什么？”

    “是這個，我自己畫的。”

    程靜泊拿過一看，是一個蛋殼，上面手繪了一個卡通版的自己，還上了顏色。

    他認真地欣賞了好一會，上面一筆一畫都很精細，看得出是用心做的。

    見他一直不說話，她不好意思地說：“我看沐子北在玩這個，就問他要了一個，畫了一個你，可能幼稚了一點。”

    “一點也不幼稚，很漂亮?！彼f，“我很喜歡。”

    “你還喜歡什么？我看看能不能買給你?！?/br>
    他看向她，目光已經(jīng)滿是溫柔，確認道：“你要買東西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