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 他不忍看她窘迫的模樣,笑了笑說:“那只是彩排,記住,下次正式求婚由我來,別再搶在我前面。” “你這樣說好像是我在急一樣?!彼M力理解了一下他的話后得出結(jié)論。 “不對,是我在急?!?/br> 她瞅著他的臉,總覺得他是在哄她,其實心里不是這樣想的。 走出非書店,程靜泊開車送柏子仁回學(xué)校,順便去一趟燈塔里咖啡館取來買給她的禮物和書籍。 自從小紀辭職后,吧臺服務(wù)生已經(jīng)換了四個了,男女都有,但張無疾總是能在一天內(nèi)指出他們不少于十個的致命傷,然后順理成章地讓他們走人。 程靜泊進來時,一樓共有三桌客人,其中就有張無疾本人,他正在品嘗一份三分熟的牛排,看見來者是誰后悠閑地開口:“真難得,你也是孤家寡人?” “她在車里等我?!?/br> 一句話殺人于無形,張無疾當(dāng)即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程靜泊去三樓的辦公室取東西,下來的時候又聽見張無疾冷冷的聲音。 “別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tài),只要你一天沒結(jié)婚,我就有機會?!?/br> “我不這么認為?!背天o泊走了出去。 片刻后,張無疾聽到另一桌的兩個女生在議論他。 “媽呀,你剛才聽見了嗎?” “當(dāng)然,我又不是聾子,那個穿黑色風(fēng)衣,吃帶血的牛排的男人真可憐啊,竟然要等到對方結(jié)婚才肯死心,但對方甩都不甩他,直接走了?!?/br> “他等會不會哭吧?” “我猜不會,敢于追求這樣驚世駭俗的感情,自身肯定很勇敢,至少不會在外面哭?!?/br> 張無疾丟下餐巾,面無表情地起身去了洗手間,拿手機撥電話給紀冬天。 “明天下午兩點在春容路的電影院門口等我,如果你不準時赴約,并穿上我寄給你的衣服,我會把你這半年來所有打盹流口水的照片貼在咖啡館門口。” 電話里傳來紀冬天嚇得半死的聲音:“千萬別,我以后還要找對象?!?/br> 張無疾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小冬天,你好像已經(jīng)忘記被我看光的事實,只要我說出去,你覺得還有人會要你?” 未給她說下一句話的機會,張無疾掛了電話。 ☆、第四十八章 “在非洲,每當(dāng)太陽一下山,空中的蝙蝠觸目皆是,它們無聲無息地巡游,仿佛汽車在瀝青路上行駛。” “路上的小野兔們蹦著跳著,時而突然蹲下,又忽地躥起來,宛若微型的袋鼠。” “田野里飄蕩著種種氣味,天邊流星墜落,儼如面頰上掛一串淚珠?!?/br> “我醒來,期望十分離奇而甜美的事情發(fā)生,快快發(fā)生,馬上發(fā)生?!?/br> 柏子仁反復(fù)讀了《走出非洲》一書兩遍,真的很喜歡。 這是一本丹麥女作家的自傳體小說,講述她婚后旅居肯尼亞經(jīng)營咖啡種植園的事情。 柏子仁喜歡里面那頭叫魯魯?shù)男×缪?,剛來女主人家時只有小貓的大小,長大后就像一枝條充滿朝氣的可愛花朵,有一雙紫色朦朧的雙眼,擅長跳舞,它在草坪上悠閑地覓食,或是躲在樹林邊緣,露出一對漂亮的旋角。 她通過文字能想象到那個生靈的機敏,可愛,被深深吸引。 如果說最早是為了程靜泊而讀書,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也感受到了書籍的魅力,她可以借此了解到廣闊而神秘的世界,也可以讀出一些自己的心境,那些潛藏多年,纖細又敏感的情緒。 這是她曾經(jīng)沒有想過的,自己除了單純的喜歡和厭倦之外,還有其他很多的情感。 當(dāng)然,是他帶她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他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正好也是男朋友,無論怎么樣都是唯一的選擇,那么答應(yīng)他一過三十歲就結(jié)婚也無可厚非。 不過,自己的膽子是不是大了一點?竟然主動求婚了…… 一想到這里,柏子仁沒好意思繼續(xù)看書了,放在一邊,拉起被子蓋住臉。 有些事在當(dāng)下合情合理,回頭想一想,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等我畢業(yè)后我們結(jié)婚?!?/br> 這句話一晚上回繞在房間里,讓柏子仁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入眠,結(jié)果是頂著兩只熊貓眼去學(xué)校上課。 路上再次遇到騎自行車的周必然,他似乎還沒全醒,眼睛半睜半閉,嘴上叼了一塊芝麻燒餅,用很慢的速度啃食。 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黑眼圈這么濃,不會又是熬夜看書了吧?” “沒有,只是睡不著?!?/br> 他也沒問她為什么睡不著,點了點頭就騎走了。 自從他們鬧出緋聞后,兩方都沒有刻意躲避什么,和往常一樣見了面簡單說幾句,沒什么事就各自走開了,其他同學(xué)們見狀一聲嘆息,看來他們是真的沒什么貓膩。 話說回來,周必然和黃曉凌倒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遠遠瞟見對方就立刻扭頭換方向走,據(jù)說黃曉凌在短短時間內(nèi)已經(jīng)有了另一個可以發(fā)展的對象,在聯(lián)誼會上認識的,互相感覺不錯,雖然還沒有確定下來但同學(xué)們常常看見她在發(fā)短信,表情很快樂。 如此一看,真沒什么熱鬧可以期待了,同學(xué)們也散場了。 讓大家沒想到的是,中午在食堂又有了一出戲。 柏子仁排隊打飯,轉(zhuǎn)身時有人忽然撞上來,她手上的托盤一顫,碗里的湯灑了出去,潑到對方的衣服上,她剛想說對不起,意外地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是方正,便收口了,心里有些隱隱的感覺,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回事?沒有長眼睛嗎?”方正提聲,眼里滿是懊惱,“連道歉都沒有,真是沒素質(zhì)?!?/br> 旁邊有人勸了幾句:“算了,她是不小心的嘛,你是男生,讓讓她算了。” 方正冷笑:“我又沒有追究她的責(zé)任,只是不滿她的態(tài)度,弄臟了我的新衣服,一句道歉都沒有,什么人品?” 柏子仁一言不發(fā),想著要不要敷衍地說一聲對不起算了,這樣的人少和他糾纏為好。 方正就堵在她面前,似乎不會移開一步,就等著她的道歉,后面排隊的同學(xué)開始抱怨,這是怎么回事?有事去邊上說,別影響我們打飯。 經(jīng)過短暫的思考,柏子仁決定不道歉,她已經(jīng)從方正的眼睛里看出了明顯的惡意,清楚他是故意的,何況從上個學(xué)期到現(xiàn)在,他在背后造謠她的事情夠多了,她都沒要他道歉,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見柏子仁一直冷漠相待,方正臉色變了,正欲開口惡言,一件料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道身影閃到柏子仁身邊,拿起她托盤里的湯碗,直接扣在方正的頭上。 眾人瞪大眼睛的畫面像是被定格一樣,連眨眼睛都忘了。 周必然拍了拍手,一副輕松的模樣:“對付腦子不正常的人,這是唯一的方式。” 他說完回過頭對柏子仁說:“抱歉,浪費了你的湯。” 柏子仁也瞠目結(jié)舌。 方正反應(yīng)過來后朝周必然撲過去,一臉兇狠,好似要置人于死地,柏子仁想都沒想,伸出一腳默默踩住方正的鞋帶,讓他轟然倒下,周必然趁機彎下腰扣住了他的雙手,嚴厲道:“作為一個男人,整天在背后議論女生的是非,你娘不娘???是時候給你一點教訓(xùn)了,不然你以為我朋友好欺負?” 他說著就猛揍了方正一頓。 方正身材瘦小,不是周必然的對手,僅剩的優(yōu)勢就是長指甲,但依舊徒勞,他最終沒逃過他的拳頭,被打趴在地,直到有老師經(jīng)過,喝斥周必然的行徑,親自上前分開他們,周必然才停手。 柏子仁很快站在周必然旁邊,無聲地表示這事不是他一個人引起的。 那位老師吩咐兩個看上去老實的學(xué)生將方正送去校醫(yī)務(wù)室,然后再轉(zhuǎn)頭看看他們,皺眉道:“你們究竟是為了什么?” 周必然坦然道:“他欺負我朋友,我為她出氣,有什么不對嗎?” 柏子仁聞言側(cè)頭看他,他的下巴被方正的指甲抓出了兩道血痕,看起來也有點狼狽,但眼神依舊清朗有神,一點恐懼也沒有,她心里涌起各種情緒,平生第一回感受到何謂義氣。 老師氣極反笑:“動手不是君子風(fēng)范。” “對那種小人需要什么風(fēng)范?”周必然回答。 老師無奈地搖頭,揮了揮手,讓他們先去吃飯,等下午去一趟他的辦公室,然后嘆了口氣,慢慢走開了。 “重新打一碗湯,我們一起吃飯吧?!敝鼙厝粚Π刈尤收f。 柏子仁點了點頭,又說:“謝謝你?!?/br> “朋友之間說什么謝謝。” 眼見周圍還有無數(shù)的圍觀者,周必然面對他們,笑容很嘲諷,一字一字地說:“各位看客,真是抱歉了,以后沒有你們期待的狗血情節(jié)了,我承認自己喜歡她,但只是朋友之間的感情,你們要如何添油加醋也請便,影響不到我們的友誼,白白浪費了你們的寶貴時間?!?/br> 他的背后是食堂的一扇窗,外面的陽光照進來,落在他臉上,看在柏子仁眼里,只有四個字:光明磊落。 “對,周必然是我的朋友,我也喜歡他。”柏子仁也開口了。 他們重新打了飯,一起挑了角落的座位,坐下后吃中飯,一邊吃一邊閑聊,他頭一回問起她男朋友的事情,她告訴他,他們感情很好,一切都很順利。 周必然笑了,沉默了一會后說:“我看得出你很喜歡他?!?/br> “是嗎?” “上次在咖啡館,他走進來后,你的表情完全不一樣了?!?/br> 柏子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他看上去不錯,一看就是會照顧人的?!?/br> “嗯,他對我很好?!?/br> “柏子仁,我最近真的想明白了?!彼麎旱土寺曇?。 “什么?”柏子仁湊近聽。 “我不喜歡你總是孤孤單單的樣子,看了就難受,自從你戀愛后,眼睛都有光了,感覺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還敢承認我是你朋友,真的出乎意料,如果他能讓你變成這樣,我也沒什么好嫉妒的?!?/br> “你呢?有沒有想過找女朋友?”柏子仁反問他。 周必然皺眉,眼睛盯著碗里的米飯,片刻后才舒展開眉頭,低聲說:“看看吧,會不會出現(xiàn)自己喜歡的人?!?/br> 柏子仁覺得他也委屈,從他拒絕黃曉凌后,身邊的花花草草都被除盡了,全校的女同學(xué)對他都有些敬而遠之,還口耳相傳,他態(tài)度高傲,對普通女生不屑一顧,仙女下凡才會看上一眼,雖然是有些開玩笑的話,但也的確影響了他的交友,她時常看見他一個人獨來獨往。 “漫漫人生,踏歌而行,總能找到知己。” 周必然抬頭,忽地聞:“這是哪本書里的摘句?” 柏子仁告訴他書名,他想借來看看,她爽快地答應(yīng)了。 方正的事情最后沒有圓滿結(jié)束,周必然打死也不愿意向這等做品的人道歉,加上他的臉上也掛了彩,老師們顧慮到他的父親,沒有再為難他,方正同寢室的兄弟也紛紛勸他不要得罪周必然,把這事給忍了,雙方僵持了快一周,最后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