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mama急步向前走著，心中卻在不斷思量。

    當初劉氏的計策她不是不知道，甚至她還因此而借故回去照顧生產(chǎn)的媳婦，不想被牽連在內(nèi)，原以為回府后蕭晗早已經(jīng)不在，可眼下人還留著，只怕真是起了什么變故。

    秋芬得了蕭晗的吩咐早已經(jīng)在屋外守著了，見了齊mama不禁揚起一張笑臉，又為她打起了簾子，“mama快進去吧，小姐等著你呢！”

    齊mama只剜了秋芬一眼，從前這小丫頭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倒是開始得意了，卻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進了屋。

    秋芬卻是輕輕一哼，心里暗自不屑。

    齊mama從前便借了二太太的勢，在“辰光小筑”里作威作福，可小姐如今要理事了，她就看著這老虔婆怎么遭殃！

    采蓉跟在齊mama身后，見她進了屋去也只敢在外面探探頭，又有秋芬在一旁盯著她，半點不敢偷聽，只咬著唇站到了一邊去。

    蕭晗倚在貴妃榻上正翻閱著手里的佛經(jīng)，聽著珠簾響動，頭也沒抬。

    枕月與梳云站在兩旁，仿若兩尊雕塑，雷打不動。

    齊mama目光一掃不由氣上心頭，從前綠芙在時見了她都是笑瞇瞇地mama長mama短地喚著，如今雖則換了幾張面孔，難不成還敢不敬著她？

    也是蕭晗在跟前她不好當面教訓這兩個小蹄子，回頭看她怎么收拾這些沒大沒小的丫環(huán)片子。

    “給小姐請安！”

    齊mama強自壓下心頭的火氣，對著蕭晗行了一禮，半晌也沒見蕭晗給個眼色，這腿蹲得酸了些，自個兒便站了起來。

    “齊mama，我讓你起了嗎？”

    蕭晗緩緩合上了經(jīng)書，抬頭看向齊mama。

    她的目光清冷淡漠，沒有夾雜著一絲感情，看得齊mama忍不住心中一跳，這哪里還是她記憶中熟識的那個懦弱乖順的三小姐？

    無形的威壓籠在周身，齊mama著實地打了個寒顫，卻還不敢反駁，只陪著笑臉道：“小姐也知道老奴這腿腳不好使，特別是春寒交替時風濕老犯，您大人大量，就原諒老奴這一回吧！”

    齊mama不由悄悄地打量了蕭晗一眼，她這一說既是試探，也是倚老賣老，就看蕭晗會怎么接下去。

    第【39】章 捉贓

    南面臨窗的大炕是打開了的，屋里并不顯得悶熱，可被蕭晗那樣清冷的目光看著，齊mama無端地覺得背上出了一層薄汗，粘膩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聳了聳肩膀。

    蕭晗卻并不回她，轉(zhuǎn)而對枕月道：“去將我私庫里的帳本拿來，今兒個正好齊mama回了府，咱們便將這私庫的帳好好對一對?！?/br>
    蕭晗的私庫里存放著的是歷年來莫清言給她的好東西，也有外祖莫家送來的珍品古玩，連同她每月十五兩的月例銀子也一并存入了私庫。

    以前她凡有用處都是讓齊mama開了私庫取出來，齊mama這一走她手里便只剩下了些散碎銀子，就連她給亡母做法事的銀子也是在劉氏那里支的。

    當然這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可蕭晗不想讓齊mama以為只要握緊了這私庫便可以任意拿捏她，主就是主，仆也永遠是仆，她萬不該以為仗著劉氏就可以僭越。

    若不是她重生的時日還不久，尚且騰不出手來收拾齊mama，早便讓人敲了鎖頭重新盤對。

    而眼下她就是要打齊mama一個措手不及，將事實攤開來說話，看齊mama還能如何狡辯。

    蕭晗雖然沒有親自打理她的私庫，可她好歹記得那些重要的物件，可前世她離開蕭家后一樣都沒有帶走，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最后是落入了齊mama還是劉氏的口袋。

    她相信齊mama早便背著她做了些不干凈的事。

    不然齊mama給她兒子在宛平買的那兩進的大院是哪里來的錢，就憑他兒子在鋪上做二掌柜的月錢么，那可是遠遠不夠的。

    蕭晗這一說，齊mama立時便慌了神，剛才不還沒說到這里么，怎么蕭晗話峰一轉(zhuǎn)便要拿了私庫說事，要知道私庫里的東西只有她最清楚。

    上個月離開蕭家時她還揣了一對前朝粉彩壽桃的賞瓶離開，聽說是宮里貴人用過的能抵不少銀子，還有那一對赤金鑲五色寶石的發(fā)簪她也一并給了自己的兒媳婦。

    當然她暗地里昧下的東西也有不少，可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蕭晗會親自過問啊。

    齊mama一時心念電轉(zhuǎn)，開口就要推脫，“今日怕是不行……”眼見蕭晗的臉色沉了下來，不覺抹了抹額頭的汗，強笑了兩聲，“老奴也走了一個月，想必這庫里都積了灰，要不等老奴命人收拾整理一番，過兩日再與枕月姑娘盤對？”

    枕月一直是蕭晗的心腹，齊mama當初怎么拉攏也沒將人給拉過來，倒是綠芙一心向著她。

    不過眼下綠芙遍尋不著，采蓉那死丫頭又慌了神都沒與她提過，眼看著蕭晗身邊另站了一個眼生的丫頭，齊mama心下也知綠芙恐怕也不在這院里了。

    壞就壞在她回府后沒先去向劉氏稟報一聲，若是早探了底也不會這樣慌張被蕭晗給拿住。

    此刻齊mama心中已是后悔不已。

    “打掃個庫房能用多久？”

    蕭晗清淺一笑，緩緩站了起來，“mama就與我在外面坐著等，等著她們清理出來再一一盤對就是。”說罷也不理齊mama，徑直越過她向外而去。

    梳云忙跟了上去。

    枕月卻是對著齊mama扯了扯唇角，又揚了揚手中已經(jīng)尋出的帳本，“有勞mama了?！?/br>
    齊mama只能黑著臉跟在了后頭，心頭暗自琢磨著那些對不上庫的東西要怎么辦？

    眼下她可真是犯急了！

    蕭晗的私庫設(shè)在正屋的倒坐房，連著三間都是。

    一間擺著大件的家私及器物，一間放著錦緞絲綢等料子與一些古董字畫，還有一間便擺放了些她平日里不用的舊物，還有幾箱珠寶首飾和瓷器擺設(shè)。

    其實就單這些私物加在一起就是作蕭晗的嫁妝也是綽綽有余，若是再加上莫清言留下的那一筆，那當真是讓人垂涎三尺。

    枕月找了蘭衣幾個來清理打掃，又有鐘婆子她們幫著搬弄，約摸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便清理妥當了。

    齊mama不是沒想過去向劉氏求助，可蕭晗一直不放她離開，采蓉又有秋芬給看著，幾個婆子根本不近她的身，就是她想要命人私下里去傳話都沒有機會，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小姐，枕月那里是存了個帳本，可平日里這些東西有個什么增減損耗的，老奴那邊還有本帳記著呢，要不老奴眼下就去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