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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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拿起那張紙,視若珍寶般使勁吹了吹,吹完,她表情欣喜地說道:“太子墨寶,臣妾定要好好留存。” 她對著紙張吹了會兒,走向門口處,“常公公,速將這張紙幫我裱起來,裱好了裱細了,不能有半絲差池,否則我唯你是問?!彼龥_常青使了個眼色,道,“現(xiàn)在就去辦吧,那個姓孫的裝裱的便甚合我意。你若是辦不好,不許回來?!?/br> 常青愣愣地瞧著葉芷,葉芷再次使了個眼色,將紙遞了過去。 常青眨眨眼,接過去:“夫人,奴才這就去辦?!?/br> 轉(zhuǎn)身走了。 葉芷回到屋內(nèi),安安靜靜立到裴霧旁邊。 太子心里有一股子發(fā)泄不出去的怒火,憋著難受,想發(fā)泄,可皇后娘娘才派人警告過自己,稍安勿躁。 怎么個稍安勿躁法? 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縮在太子府里? 就這樣被俞虎擺了一道? 都傳俞虎是無心之失,只知征戰(zhàn)沙場,不知官場彎彎繞繞。 可太子覺得,問題沒那么簡單。 一切事情的源頭,與眼前的女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 太子喬裝而來,想會會她。 上次,她沒死在自己的手里,是萬幸。 他想看看她現(xiàn)在活得如何了。 太子慢慢坐到了裴霧的對面,右手隨意搭在桌子上,問:“母后賜的兩個官女子呢?” “殿下要見她們嗎?“葉芷道,“一個在翠竹軒,一個在清風(fēng)院,若太子想見的話,臣妾立即著人去請。” “她們侍候過王爺了嗎?” “這個,”葉芷猶豫了下,“還沒有?!?/br> “為何?” “王爺最近脾氣不穩(wěn),兩位姑娘擔(dān)心有什么意外,所以,暫時沒有侍候王爺?!?/br> 太子:“如此說來,還是你獨占王爺寵愛了?” 葉芷尷尬地笑笑:“殿下說笑了?!?/br> “說笑?”太子淡淡哼笑了聲,忽然站了起來,手伸向背后,唰地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劍。 葉芷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已經(jīng)抵到了自己頸間。 她心臟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就是個瘋子。 上一刻還溫和的與你話話家常,下一刻便不由分說刀劍相向。 半絲也不按常理出牌。 對太子心性有所了解的葉芷,完全相信,他會殺了自己。 別人這樣,可能只是嚇唬。太子這么冷漠殘忍的,簡直拿人命視同兒戲。 裴霧坐的位置,緊挨著葉芷。劍抵上來的瞬間,他便看到了。 木木的眼神一愣,雙手悄悄攥緊了。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葉芷去死,他眼角余光關(guān)注著太子的一舉一動,隨時準(zhǔn)備出手了。 葉芷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她顫著聲音說道:“殿下,莫要,開玩笑了!” “你認為本王是開玩笑?”太子冷冷地哼了聲,“知道本王是偷偷出來的吧?父皇罰本王閉門思過三個月,原因是春山之事。春山之事的起因,想必你最清楚,一幫山賊為了匹匹一千兩黃金,竟然綁了本王的小妾。本王就好奇了,你為何也在其中?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擄走小妾索要銀兩是正常的舉動,可擄走小妾的同時,卻救下了瀕死的葉芷。 葉芷急忙解釋:“殿下,葉芷是燒火婆子出身,哪懂什么?您怎么安排,葉芷就怎么做的,哪怕架到鍋上烤,臣妾也是老老實實就上去了。至于為什么會被架到春山,又為何會被放出來,葉芷一概不知,還望殿下明察?!?/br> “是嗎?”太子眼中冒出冰冷的光,“本王今日心情不爽,想試試這把劍鋒不鋒利,你覺得可否?” 試劍? 葉芷在心里罵娘。 他想殺人就直說,還繞什么彎子? 他就是被罰,在家里憋了幾日,憋不住,把春山之事的責(zé)任推到自己身上,大概以為自己和程佩佩晦氣,所以才致他被罰。所以想殺了自己解恨。 葉芷緊張得氣都喘不勻溜了,她現(xiàn)在又處在了生死關(guān)頭。這劍襲過來的時候,如同一道光閃過,鋒利勁?應(yīng)該是削鐵如泥吧。往前一寸,她便會一命嗚呼。 她使勁閉了下眼,慢慢說道:“殿下,能聽臣妾說幾句話嗎?” 她怕他不管不顧猛來一下,自己沒有準(zhǔn)備就見了閻王,她想給自己爭取一點兒時間。 太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恩賜般地說道:“說吧?!?/br> 葉芷緩緩呼了口氣,眼睛瞥向一旁木坐著的裴霧,這傻孩子,還是慣常那種垂眸坐著的樣子,她都快死了,他也麻木不仁的,不知道起身為自己擋擋。 她道:“殿下,臣妾很愿意為您分憂解難,只可惜,臣妾不懂如何試劍。常公公倒是會,只怕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到了皇宮門口?!?/br> 太子眸子驟縮,“你說什么?你派他去宮里了?” “殿下放心,常公公不是去見皇上的,臣妾只是讓他去將字裝裱起來,可要裝裱好,就只有宮里的孫公公有那無可挑剔的手藝。常公公應(yīng)該是去找他了?!比~芷道,“不過,臣妾多少有些擔(dān)心,常公公辦事慣會啰嗦,我要是不叮囑幾句,只怕他又要去找金寶公公。到時候,事情恐怕就麻煩了?!?/br> “為何要找金寶公公?” “上次金寶公公見過臣妾的字,直夸字跡娟秀好看,要讓臣妾寫一副字給他。臣妾一直未能兌現(xiàn)。這次常公公去宮里裝裱字畫,想必金寶公公一定會問起吧?!?/br> 太子終于聽懂了,他陰惻惻地問:“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不是,臣妾怎敢威脅太子殿下?若是金寶公公問,要裝裱的字是誰寫的,常公公定會說是貴人寫的,不會透露太子殿下的行蹤。殿下只管放心?!?/br> 葉芷這話說得含糊,信息量卻包含其中。常青去宮里了,常青會見到金寶,太子寫的字會留在宮中。常青穩(wěn)妥,不會透露是太子寫的。 可若是葉芷死了呢?金寶定會起疑,細看之下,必定知道“吉祥如意”四個字其實是太子殿下寫的。而字是剛寫完不久的,肯定是太子違抗圣指,私自出府。 金寶知道了,皇上就有可能知道。 本就不討皇上歡心的太子,其下場? 這算是棉里藏針的威脅。 太子道:“你以為你簡單的幾句話,本王就怕了你?你死了,金寶認出我的字跡又如何,猜出我擅離太子府又如何,皇上知道了發(fā)怒生氣,又能如何?本王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唯一的?!?/br> 再不滿,難道皇上還有其他人選嗎? 葉芷道:“明朝武宗朱厚照因為一生無子,所以把皇位傳給了自己的表弟。臣妾還是希望太子殿下能三思而后行,莫因小失大。世上的事情并不是絕對的。葉芷賤命一條,死不足惜??扇羰菭坷鄣降钕拢~芷便罪孽深重了。還望殿下三思。” 葉芷為了活命,徹底豁出去了。 明知太子脾性,她還是大膽說出了內(nèi)心的想法。 太子能殺自己一回,自然可以二回三回地殺自己,直至自己這條小命徹底交待為止。 她不想死,而眼前這位又是油鹽不進的。她只能威脅加勸諫,在虎口里努力找尋存活的縫隙。 第二次經(jīng)歷生死,葉芷的心理狀態(tài)明顯好多了,她內(nèi)心是惶恐害怕的,但臉上表情可以維持在一種相對平和的狀態(tài)。 太子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須臾,手中的劍緩緩地緩緩地收了回去。 第70章 王爺不見了 太子怕葉芷嗎?肯定不怕。 但葉芷的話, 卻令他醍醐灌頂。 的確,能繼承千秋大業(yè)的,并非只有他自己。王爺是傻的, 可以排除在外,難道離了他,皇上就再無選擇了嗎? 皇上身體康健, 若后宮嬪妃爭氣, 再生幾個皇子,也是有可能的。 萬一皇上再無子嗣,侄子的確有好幾個。 七皇叔家里的俊兒,聰慧果敢, 跟王爺年紀(jì)一樣大,皇上無數(shù)次當(dāng)眾夸獎過他。 他的確可以殺了葉芷, 皇上絕對不會為此等小事而遷怒于他。但葉芷有一點說對了, 他的字, 若是經(jīng)由金寶的手落到了皇上的手里, 那么, 他此行便是違抗了圣旨。 父皇盛怒之下會做出什么決定? 他不敢冒險。 刀劍入鞘,太子神色冷漠地說道:“暫且饒了你吧?!?/br> 葉芷胸口微微起伏,她剛才嚇得連氣兒都不敢喘。 她微微施了一禮:“多謝殿下?!?/br> 她再次逃過一劫。 渾身緊繃蓄勢待發(fā)的裴霧, 身形也逐漸放松下來。 放過葉芷的太子, 心情不夠爽利, 他轉(zhuǎn)身, 瞧了眼桌上的茶壺,他來時,常青剛剛沏上的。 此時,壺口處還在徐徐往外冒著熱氣。 他身形微動, 將那壺水抓到了手里。 他轉(zhuǎn)過身,瞧著木愣愣的裴霧,皮笑rou不笑地說道:“本王的傻弟弟,有時候懂禮貌,有時候,卻一點兒禮貌也不懂。我這個當(dāng)兄長的來了這么久,他卻一直坐著不動。” 他捏著壺的把手,將之擎到了裴霧右腿的正上方,語態(tài)冷漠地說道:“本王記得,弟弟的左腿喝過熱茶,右腿卻是沒有品嘗到,對吧?”他斜了下嘴角,“今日,不妨補上吧!” 他手腕一傾,尚冒著熱氣的水就要流到裴霧的右腿上。 葉芷想也不想,一下就撲了過去。 她雙手死死摁著裴霧的兩條腿,腦袋俯在了他的腰際處。 熱乎乎的茶水,嘩嘩地澆到了她的后背上。 一壺水傾倒完畢,太子手一揚,茶壺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個圈,咣當(dāng)落到了地上。 太子戴上帽子,使勁往下拉了拉帽沿,器宇軒昂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