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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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蘇聞琢約了陸沉霜去郊外的寺廟上香祈福,陸沉霜答應(yīng)了。 朝露寺里,二人在佛祖前跪拜上香后,相攜走出了大殿,在外頭慢悠悠的閑聊。 陸沉霜看著蘇聞琢挑了挑眉:“你突然約我出來,應(yīng)當(dāng)不是只逛寺廟吧?” 蘇聞琢聽她這么問,也沒有隱瞞,拉著她到一處僻靜的亭子里坐下,然后沉著目光道:“沉霜,那日你說我們是朋友了,我便也不瞞你,我一直覺得父母的死有些蹊蹺,小叔和嬸嬸待我其實也根本不若外人看的那般好?!?/br> 接著,蘇聞琢就將之前的事與陸沉霜說了,潘氏占她的鋪子,偷換她的嫁妝,還故意弄壞她的名聲就是要給她說一個讓人笑話難堪的親事,賠上她的一生,讓她一蹶不振,漸漸與盛京上層的世家圈子脫離干系,也與永安侯府脫離干系。 陸沉霜出身大將軍府,武勛世家比起這些士族來說要磊落的多,聽了蘇聞琢的一番話,她不禁皺起眉頭:“早些時候我聽聞娘說起過高門大戶里的齟齬,也沒親眼見過,如今聽你說起,才覺得可怕?!?/br> 若不是蘇聞琢心里要強,只怕真的要被潘氏的這一連番cao作壓垮。 蘇聞琢無所謂的笑了一下,直言自己對永安侯府,在父母死后就沒有情誼了,但父母的死她要查,永安侯府對她做的那些事,她也要還回去。 她握住陸沉霜的手,淺笑著看她:“我既已將過去那些事與你說了,便也不瞞你,今日約你出來我是想問一些事情?!?/br> 夏日的風(fēng)帶著一些暑氣從涼亭里拂過,青翠的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掩去了涼亭里絮絮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蘇聞琢與陸沉霜從石凳上起身。 她傾身抱了抱陸沉霜:“謝謝你,沉霜?!?/br> 重生一世,她其實沒有想過交朋友。 上一世她以真心相交的那些小姐妹,在她出事后就再沒有一個人與她來往,好像認(rèn)識她就會臟了她們的眼,對她避之不及。 所以蘇聞琢也看開了,她想著,這一次,她有俞景就夠了。 而陸沉霜,卻在馮府主動朝她伸了手。 蘇聞琢很感激她。 陸沉霜不是個矯情的姑娘,她大大方方的回抱了蘇聞琢。 “一點小事而已,談不上謝字,我陸沉霜說了要當(dāng)朋友的人,可不是表面功夫?!?/br> 兩人從朝露寺出來,陸沉霜又帶著蘇聞琢去了自家的練武場參觀,還教她射箭。 蘇聞琢以前在永安侯府雖也學(xué)過些基礎(chǔ)的,但定然沒有陸沉霜這樣的將門女兒擅長。 這一日她倒是玩的格外盡興。 待到傍晚蘇聞琢終于回了府,俞景見她進(jìn)了院子,心里才放下心來。 蘇聞琢很少出去這么長時間,今日雖然帶了朝生一塊兒出門,但他想到這幾天俞韶華那邊的事,總會擔(dān)心俞夫人狗急跳墻要做出些什么事來。 如今俞夫人這么沉默安靜,很不是她的風(fēng)格,倒是俞老爺,這幾日對張姨娘那個兒子關(guān)懷有加。 俞景站在屋門前,斂眸遮住眼里的情緒。 蘇聞琢見他站在屋門口等著,高興的朝他小跑過來,一下?lián)溥M(jìn)他懷里,俞景淺笑了一下,伸手摟住她。 “夫人今日回來的有些晚?!庇峋翱此坪懿唤?jīng)意的說了一句。 蘇聞琢微微側(cè)身,一雙好看的眸子瞧著他,笑的嬌甜:“今天我約了振國大將軍府的陸小姐去上香,然后她還帶我去了她家的練武場教我射箭,沉霜可厲害了!” 見她說著說著就夸起別人來,俞景垂眸看了一眼她神采奕奕的小臉,摟著她進(jìn)了屋里,漫不經(jīng)心的突然來了一句:“我射箭也很厲害?!?/br> 蘇聞琢聽后愣了一下,不禁看向他。 見俞景神色還自然的很,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是,我夫君做什么都很厲害,最厲害!”頓了頓,她攀上俞景的手臂,裝作小小聲,“你是不是在吃霜霜的醋?” 俞景輕咳一聲,神色在那一瞬有些別扭一閃而過,他岔開話題:“讓朝生擺飯吧。” 蘇聞琢偷偷笑了一下,然后應(yīng)了一聲。 她夫君現(xiàn)在竟然會在意起她夸別人了,說明平日里她心血來潮漫無邊際的那些好話還是有用的嘛! - 過了幾日,小門小戶的俞府發(fā)生了一件事。 張姨娘兩歲半的兒子丟了,蹤影盡失,音訊全無,當(dāng)天帶著小少爺出門的丫鬟嬤嬤全被俞老爺一怒之下發(fā)賣了出去。 可這個兒子,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這天夜里,俞夫人在屋里安慰俞老爺。 “這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說不定本就是個運道不好的。老爺這不是還有豐兒么,豐兒雖然貪玩了些,但請來府中的幾位先生都說他聰敏,待明年送去國子監(jiān),性子定了就好了?!?/br> 俞老爺冷哼一聲,他這個嫡次子從小玩鬧到大,被俞夫人溺愛,他一開始確實看不上。 但現(xiàn)如今,他卻成了府里唯一還能培養(yǎng)的獨苗了,俞老爺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俞韶華右手廢了,日后無法走上仕途,俞景與俞府關(guān)系惡劣,俞老爺也指望不上他。 看著俞老爺煩躁又不得不妥協(xié)的樣子,方氏眼里閃過一抹譏諷。 俞府的事放在整個盛京城里只是諸多府中大小雜事里的一粒小小芝麻,落在盛京的這潭深水里,掀不起一絲波瀾,淹沒在偶爾翻過的波紋中。 在盛京這座皇城,能攪動波濤的,只有朝中之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新皇繼位不足三年,各府各家都在盯著風(fēng)向呢。 這日,秦御史在朝中彈劾禮部員外郎何天林玩忽職守,濫用職權(quán),犯下瀆職之罪,證據(jù)確鑿,成桓帝下令革去何天林禮部職位,交由大理寺嚴(yán)查,殺雞儆猴。 會試在即之時,禮部官員落馬,朝中眾人心里自有一番思量。 右丞相鄭逢年匆匆下朝,臉色很不好看,沒過多久,他的大兒子鄭源與他一同進(jìn)了書房,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刑部尚書蔣軼昌便秘密拜訪丞相府。 此時書房里有一段短暫的沉默,鄭逢年坐在桌前,面色深沉:“何天林是我們好不容易安插進(jìn)禮部的人,如今折了,你們說怎么辦。” 蔣軼昌想了想,開口道:“要不我在刑部想想辦法,保一手?” 鄭源卻搖頭:“何天林之所以安插到那個位置,就是為了能在會試的時候起作用,如今他背上案底,日后也很難再用,已是棄子了,沒必要為了他再動用刑部?!?/br> 聽了兒子的話,鄭逢年也緩緩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蔣軼昌有些急了:“那這次我們在會試中無人可用,那些給我們送了錢的舉子若是沒能上榜,事情怕是不好辦了。” “睿親王年紀(jì)輕輕卻手段老成,接管禮部不到三年就將我們的人扒的差不多了,日后這件事你們就此收手,尾巴收干凈,不要被他抓住把柄?!编嵎昴瓿谅暤?。 蔣軼昌點點頭,但這次怎么辦? 鄭逢年起身,摸著胡子在屋子里踱步。 他如今早就到了致仕之年卻遲遲沒有對皇上表態(tài),皇上想來早就盯著他了,沒有成桓帝的授意,這次睿親王不敢拿何天林開刀。 他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成桓帝想培養(yǎng)自己的心腹,確實是從科舉的新官入手最好,但他繼位不過兩三載,還是太急躁了些。 過了半晌,他停下腳步,目光透著一股狠辣。 “既然睿親王下手不留情,那索性就將事情鬧大,他身邊埋著的那顆棋子,也是時候用了?!?/br> - 眼看著離八月初九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俞景待在書房中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蘇聞琢除了偶爾送些吃食進(jìn)去,也很少打擾他溫書。 這天晚上,俞景照例在書房待到很晚才回屋里。 蘇聞琢靠在床邊,邊看書邊等他,見他回來了,便放下手上的書去替他更衣。 她邊解俞景的腰帶,邊仰頭看他,軟聲道:“夫君,八月二十四那日我要去永安侯府參加堂妹的及笄禮?!?/br> 俞景聽后,垂眸看了蘇聞琢一眼,眉頭輕輕挑了一下:“那日是會試放榜的日子,夫人不與我一起去貢院看放榜?” 他說的漫不經(jīng)心,眼睛卻盯著蘇聞琢看。 蘇聞琢輕笑一下,腰帶解到一半的手索性抱住他,將臉埋在他懷里。 “我當(dāng)然知道那日放榜,所以我才故意要去永安侯府晃蕩?!彼淞瞬溆峋暗募?,然后抬頭,笑盈盈的,“我夫君定會拿個好成績,我就是去那些想要看我笑話的人面前炫耀的?!?/br> 說著,蘇聞琢將俞景的腰帶抽下來放到一邊,抬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鬢角,聲音慢而堅定:“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夫君,才貌雙絕,獨一無二,沒有他們置喙的余地?!?/br> 俞景明明比盛京城里的許多紈绔子弟都要優(yōu)秀的多,她就是要讓那些高門大戶里每一個人都記住。 聞言,俞景笑了,他拿下蘇聞琢的手,握在掌心里揉捏,緩緩俯身湊近她,似笑非笑:“夫人這么相信我?” 他的眼眸深邃動人,這樣看著蘇聞琢的時候,仿佛是要把她印進(jìn)自己的心里。 蘇聞琢鼻間全是他的氣息,男人身上帶著灼熱的溫度,薄唇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住,他不動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被俞景盯的耳尖都泛了點紅,蘇聞琢只感覺自己心跳的速度快了起來,眼睛也不自覺閉上 俞景是要,吻她么? 看著面前的少女閉上雙眸,纖長的睫毛輕顫,在燭光下像脆弱又美麗的蝴蝶雙翼。 俞景低低的笑了一聲,黝黑的眸子掃過蘇聞琢飽滿盈潤的唇,他喉結(jié)輕滾,卻還是偏了偏頭,吻在了她柔嫩的臉頰。 而后他摸了摸蘇聞琢的頭,啞聲道:“那我可不能讓窈窈失望了?!?/br> 蘇聞琢睜開眼,感受到他落在臉頰邊上像羽毛一樣輕的吻,想起自己剛剛一副閉上眼等著他做什么的模樣,一下就紅了臉。 只是心里,怎么還有些失望呢…… 輕咳一聲,蘇聞琢從他懷里退出來,故作鎮(zhèn)定:“嗯,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夫君快去沐吧浴!” 她說完便重新窩回了床上。 俞景看著她的小模樣不禁笑出了聲,想起之前那天夜里蘇聞琢主動想要圓房的樣子,不知道怎么一下又變得這么害羞了,就忍不住笑的更大聲了些。 蘇聞琢瞪了他一眼,俞景非常有眼力勁兒的收了笑,拿上衣服去了耳房。 待他沐浴出來,蘇聞琢沒挨住困意,已經(jīng)在床上睡著了。 俞景走過去上了床躺下,將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伸手把人摟進(jìn)了懷里。 蘇聞琢迷迷糊糊的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安靜的不動了。 俞景想著她不久后就要去永安侯府的事,明日準(zhǔn)備先去把一件事辦了。 - 翌日,蘇聞琢醒的遲了一些。 她昨夜又夢到了起火的貢院和那個跛腳的縱火人。 蘇聞琢從床上坐起來,想著把她又做夢的事再去跟俞景說一下,他應(yīng)該不會嫌她煩吧? 喚青黛和澤蘭進(jìn)來伺候洗漱又梳了妝后,蘇聞琢準(zhǔn)備去書房找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