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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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 盛夏時節(jié),驕陽正好。 蘇聞琢今日要去永安侯府了,她不與俞夫人和俞美琴同行, 打算自己過去。 一早起來后, 青黛和澤蘭便將衣裳一件一件拿出來讓她挑, 蘇聞琢重生一世,但凡外出的場合總是會細(xì)心裝扮一番,別人都想看她灰頭土臉, 她當(dāng)然是不可能如了別人的愿。 最后蘇聞琢挑了一件淺云色的罩衫,搭了一條藕荷色如意紋長裙, 看起來清麗淑雅, 嬌顏昳麗更是叫人移不開眼。 梳妝后的蘇聞琢對今日自己的打扮也很滿意,她走到外間給俞景看,俞景朝她招了招手, 待她走過去, 便從懷里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蘇聞琢打開, 一支雕著桃花紋的玉簪躺在里面。 俞景斜斜的靠在桌邊, 笑道:“之前夫人說夢見我送了禮,那我自是要讓夫人的夢成真的。” 蘇聞琢知道俞景其實手頭并不寬裕, 但這玉簪無論用料還是雕功均為上乘,應(yīng)當(dāng)要花不少銀子的。 她也沒問俞景是怎么得來的,在她心里俞景想辦成一件事,總會有辦法的! 于是蘇聞琢喜滋滋的將頭上原本的銀簪拿下來, 一下坐到了俞景身前。 “夫君幫我戴上吧, 我今日要戴著去永安侯府?!?/br> 俞景拿過玉簪,放在手里看了一會,有些無奈道:“這不是什么特別金貴的東西, 今日戴去永安侯府怕是不夠氣派。” “但這是你給我買的,你給我買的就是最金貴的了,我要戴出去炫耀的!” 蘇聞琢笑盈盈的看他,俞景在她那雙明亮的眼睛里敗下陣來。 他不能否認(rèn),他真的時常拿蘇聞琢沒辦法。 蘇聞琢對他來說,是陰暗冬日里的一束溫柔的月光,心中那處藤蔓纏繞,遮天蔽日地方,如今破了一個口,這個口越來越大,皎白的月光已經(jīng)可以照拂進(jìn)來。 俞景替蘇聞琢將玉簪戴上,她揚(yáng)起小臉,期待的看著他:“好看嘛?” “嗯,夫人好看?!庇峋把劾镉袦\淺的笑,又理了理她的鬢發(fā),垂眸問道,“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蘇聞琢搖頭:“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夫君要去貢院吧?” 當(dāng)朝放榜登榜有一套流程儀式,參考的學(xué)子們很多都是要在貢院等上一天的。 俞景其實并不擔(dān)心自己放榜的名次,但蘇聞琢想他親自去盯著,以防有什么萬一,他想了想,便也答應(yīng)了。 待蘇聞琢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俞景送她出府,朝生正牽著馬車在外頭等著。 俞景一下將蘇聞琢抱上馬車,看著她坐進(jìn)去后,對朝生說道:“好好照顧夫人?!?/br> 朝生點(diǎn)點(diǎn)頭,俞景目送著馬車離開這條街后才轉(zhuǎn)身去了貢院。 - 今日是永安侯府嫡小姐及笄的大日子,侯夫人潘氏廣下邀帖,也請了德高望重的廣寧侯老夫人來做正賓,可以說,盛京城大部分上流世家,在這日都是會來觀禮的。 門口掛著家徽的馬車停了一輛又一輛,均是大氣豪華的派頭,因著今日來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世家,是以潘氏親自在外頭迎著。 她臉上端著笑,一一與來府的夫人們寒暄幾句便馬上讓下人迎進(jìn)府中招待,畢竟來的客人一個接一個,可沒時間多說。 俞夫人方氏在馬車還沒到永安侯府門前時便瞧見了這應(yīng)接不暇的場景。 這可比那日馮夫人的生辰宴要更加熱鬧和氣派,來的也是她這種門第的人家接觸不到的高門大戶。 方氏帶著俞美琴下了馬車,低聲叮囑她今日緊跟在自己身邊,免得闖了什么禍。 今日來的這些人家她們一個都得罪不起,更別說還是侯府小姐及笄禮這么重要的日子,若是壞了什么禮儀,日后就別想再入上層世家的眼了。 潘氏見俞家的人來了,面上剛剛掛著的熱切笑意都淡了兩分。 她朝俞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方氏也知道自己小門小戶她是看不上的,拉著俞美琴讓她行了禮,便準(zhǔn)備跟著下人進(jìn)去了。 這時候潘氏一雙眼從俞夫人身上掃過,表面維持著笑意,卻低聲道:“俞夫人那日讓我?guī)偷男∶ξ乙呀?jīng)幫了,希望俞夫人把握住分寸,不要壞了我府上小姐的及笄禮?!?/br> 方氏頓了一下,連忙應(yīng)了一聲:“那是自然,今日是侯府嫡小姐的大日子,我有分寸?!?/br> 兩人說完話,方氏便跟著下人進(jìn)了永安侯府。 跟在她身后的俞美琴這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娘,你剛剛與侯夫人說的是什么事???” 方氏看了她一眼:“這事你不需要知道,今日你就記著教養(yǎng)嬤嬤教的,做個端莊閨秀,爭取能入了哪位夫人的眼,日后的身份可就不同了,也能多幫著你大哥一些?!?/br> 她想著俞韶華如今的情況心里便一直放心不下,俞美琴聽在耳朵里卻低下頭,一雙手緊了緊帕子。 自從大哥回來后,她娘便滿心滿眼只有大哥了。 到底因為她是個女兒吧,可大哥如今不能走讀書的路子了,還不是與她一樣,不,大哥比她更沒用了,她好歹還能挑個好人家嫁了呢。 在心里撇了撇嘴,俞美琴沒再說話了。 蘇聞琢在她們之后才姍姍來遲。 她下了馬車,帶著丫鬟小廝朝站在侯府門口的潘氏走去,不知道的,看著她一身氣度打扮,還真會以為是哪家的大夫人了。 潘氏在之前蘇聞琢從她這將那幾間鋪?zhàn)幽没厝ズ?,就知道這個侄女已經(jīng)不受她的掌控了。 雖然與蘇聞琢已經(jīng)算是撕破臉皮,但今日人多,她依然要演好自己這個好嬸嬸的角色。 只見她笑著對蘇聞琢道:“窈窈來了,鈺兒早些時候還念叨你,說你好久沒有回侯府看看了?!?/br> 跟在蘇聞琢馬車后頭下車的兩三位夫人,此刻也恰好走到了門口,聽到兩人說話,不免停了下來。 蘇聞琢溫柔的笑了一下,心里冷哼,她這嬸嬸可真是處處不忘挖坑給她跳。 這話可不就是故意說給后頭幾位夫人聽的,顯得她這個侄女父母過世后便忘了叔叔嬸嬸了,往后若是她與永安侯府疏遠(yuǎn),那也是她不親近他們的原因。 “嬸嬸說笑了,之前俞景要參加會試,我顧著他那頭,確實是有些忙忘了,加之前陣子我見俞夫人拜訪了侯府,但回來后沒有給我?guī)裁丛挘疫€以為嬸嬸也是忙著cao持府中,把我忘了呢。” 蘇聞琢這話既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也表明永安侯府也沒有那么記掛她,身后的各位夫人懂的自然便懂了。 潘氏自上次鋪?zhàn)拥氖戮椭浪@個侄女牙尖嘴利的,在這種時候她吃了虧也不好再掰扯,只能又隨便說了兩句場面話便讓下人引她進(jìn)去了。 永安侯府的院子里人很多,加之及笄之禮也是要選個吉時的,現(xiàn)在時辰還未到,各家的夫人便湊在一起閑聊幾句。 “今日這及笄禮時間也是湊巧,貢院正在放榜,我家老二和老三都在那頭等著。” “可不是么,我剛剛坐馬車從貢院那頭過來,人山人海的,險些走不動道兒。” “畢竟是人生頭等大事,也不知道這次榜首會元會落到哪家公子頭上?!?/br> 府中有參加了這次恩科會試的自然是希望能取個好名次,這樣在殿試時也多幾分底氣,而對榜首之位,自然也是有諸多猜測。 只聽站在一處花架下的益國公夫人道:“榜首的位置,多半要落到戶部尚書家大公子的頭上,我聽我家廣兒說,他在國子監(jiān)的小考可是常年都登頂?shù)摹!?/br> “我倒是聽說,國子監(jiān)有個叫俞景的,也很受夫子們青睞,陳夫子還尤其喜愛他?!?/br> 有一位婦人突然提到了俞景的名字,蘇聞琢恰好從她們身后走過,聞言不禁放緩了腳步。 益國公夫人輕漫的蹙了蹙眉,像是有些嫌棄似的:“這種說不上名頭的小門小戶人家,即使再努力,哪有士族里讀書做學(xué)問的環(huán)境好,策問一門便要拖后腿了,更別說榜首?!?/br> 蘇聞琢聽了益國公夫人的話,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腳步?jīng)]停,裊裊娜娜的走開了。 這些高門士族永遠(yuǎn)都是站在高人一等的角度,從來也認(rèn)識不到自己目光的狹隘。 上一世,蘇聞琢自己也是那樣的人。 可是憑什么他們就能輕視俞景呢?沒有人生來就該是被瞧不起的。 大抵就是因為這樣,在俞景最終坐上那個權(quán)臣之位時,那些寒門學(xué)子才會那么擁戴他吧。 他像是一個火種,站在那個高處,足以點(diǎn)燃許多跟他一樣出身低微,被身份壓垮脊梁的人心里的那點(diǎn)希望。 俞景注定是會成為人上人的。 蘇聞琢挺直了背脊從那些夫人身邊走過,只給她們留了一個背影,卻像石子投入湖面,帶起一陣漣漪。 有夫人看著她利落的發(fā)髻和嬌美的側(cè)顏,不自覺喃喃:“永安侯府這位曾經(jīng)的嫡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比在永安侯府當(dāng)閨閣千金時更清貴,更從容,也更有氣勢和魄力。 - 蘇聞琢兀自走到了人少的一處亭子里避暑,坐著等及笄禮開始。 今日之前,她要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 益國公夫人與潘氏疏遠(yuǎn),看上了另一外家的嫡長女,兩家都已經(jīng)見過面,議親也是差不多過幾日的事了。 而潘氏之前維系的另外幾家夫人,因著蘇聞琢放出的消息,對蘇聞鈺的性子也多在觀望之中,要不要與永安侯府結(jié)親還兩說。 只要蘇聞鈺的婚事落空,蘇平在朝中想要再高升便不是那么容易了,連帶著永安侯府的爵位也會變得不尷不尬。 蘇聞琢坐在亭中搖著扇子,想著要不要再給蘇聞鈺的及笄禮添些什么火。 好巧不巧的,俞美琴找來了。 她先前一直跟在方氏身后,被帶著在各個夫人面前露了個臉,但幾位夫人聽到她們自報家門,明顯便是看不上的。 俞美琴想,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等著別人來挑,她要自己去創(chuàng)造機(jī)會。 于是她找了個借口離了方氏身邊,來找蘇聞琢。 蘇聞琢幽幽的抬眸,笑容清淺:“四小姐不跟著俞夫人結(jié)識那些世家夫人,跑老找我做什么?” 俞美琴咬了咬牙:“那些夫人即便結(jié)識了也看不上我們這些小門小戶,我問你,以前永安侯府這種場面,公子們都聚在哪里?” 蘇聞琢沒想到俞美琴為了自己這門婚事,倒是真的挺拼的。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也敢自己去找機(jī)會認(rèn)識那些公子少爺,這點(diǎn)倒是讓蘇聞琢對她有點(diǎn)刮目相看了。 蘇聞琢懶懶的用手撐著下巴,也沒有說什么阻攔的話,只是用扇子虛虛往一個方向一指:“喏,那邊長竹園便是?!?/br> 俞美琴也沒來得及想今日她怎么會這么好說話,匆匆提著裙子便往那邊去了。 蘇聞琢看著不禁一陣唏噓,俞美琴的腦子屬實不大靈光,但勇氣可嘉。 人嘛,一輩子總是要為自己活的。 不過她要是在長竹園里鬧出什么事,可就不歸她管了。 蘇聞琢沒有那么泛濫的好心,更無法以德報怨。 她繼續(xù)在涼亭里等著,小扇子搖的嬌媚又婀娜。 涼亭周圍有人認(rèn)出蘇聞琢,開始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蘇聞琢看都沒看一眼,絲毫不放在心上。 她發(fā)現(xiàn)重活一世,只要自己不將自己禁錮在怨怒的牢籠里,別人就傷害不到她。 蘇聞琢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刺痛了一些人的眼,其中不乏在她沒出事之前就對她心懷嫉妒的世家小姐。 “看蘇聞琢那故作鎮(zhèn)定的樣兒,嫁個小門小戶能落得什么好,裝著這樣怕不就是給我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