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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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人是死士,心里其實早也就料到了,成則生,敗則死。 很快書房里又只剩下了零一一人,鄭逢年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暗衛(wèi)最近如此松懈,我給你二十天時間,若是□□不好……零一,也別怪我不顧主仆情分了?!?/br> 零一跟著鄭逢年很多年了,深知他的無情和狠辣,重重的應了一聲便準備下去了,臨出門前又被鄭逢年叫?。骸白屝∩贍?shù)綍縼硪娢??!?/br> 沒多久,一個生的有些陰柔的少年公子便敲門進來了。 是鄭逢年的長孫,鄭恒清。 鄭源死后,鄭逢年選擇的人不是次子,而是這個長孫。 其實一直以來,鄭逢年都非常喜歡這個孫子。鄭恒清腦子聰明,手段也足夠狠辣,說起來,他還是與俞景差不多的年紀。 鄭恒清進了書房,先向鄭逢年問了安,鄭逢年擺擺手讓他在一邊坐下。 “清兒,這次我若派你去清淮,你可有把握將事情處理好?” 鄭恒清聞言輕輕笑了一下:“祖父放心,早幾年我跟著父親去過幾次,李州牧有個老來得的幺兒,與我關系不錯。” 鄭逢年聽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這個孫兒心思活泛,跟著他父親去過幾次清淮接觸了一番,便知道結識一些自己的人脈了。 “你有這個意識,祖父很欣賞,這次清淮一行我會安排彭韓接應你,這是祖父身邊的老人了,萬事你可與他商議?!?/br> 算算日子,布政司應當快要呈報奏疏了。 私鹽一事出了紕漏,這次賑災,他們不能再出現(xiàn)問題。 鄭恒清應了一聲,剛準備退出書房,突然想到什么,回身問了一句:“祖父,之前我與你說起的事,清淮那邊確認事情收尾收干凈了么?沒留下活口?” 乍一聽他問,鄭逢年想了一會才想起他說的是什么事。 前陣子鄭恒清找到他問起清淮去年那批修堤工匠的事,問人是不是都處理干凈了,原因是他晚上在酒樓喝酒,遇到一個乞丐找他麻煩,看衣料便知是清淮人,讓他多想了一會。 去年黃河秋汛之前皇上照樣讓工部派人下去聯(lián)合地方一起檢查河堤。 中間發(fā)生了點意外,那幾個地方工匠被鄭逢年滅了口,家中的一干老小也沒有放過。 當初鄭恒清提到時,鄭逢年便又讓人去查了,當時處理的人是先下的毒,后燒的火,尸體的數(shù)量也清算過,基本上是萬無一失的。 加之鄭恒清也說他發(fā)現(xiàn)那乞丐后馬上就讓小廝拖下去處理了,這事也就這么過了。 現(xiàn)在重新說起賑災一事,他只是想起來,就順口問了一句。 鄭逢年想到那時候呈上來的密信,自己又讓零一親自趕去清淮看過,應該不會再有什么意外了。 但還是叮囑了鄭恒清一句:“萬事都無絕對,若那次你遇見的真是漏網(wǎng)之魚,這次去清淮,你就要格外注意。” “我知道了,祖父?!?/br> 鄭恒清又笑了一下,然后掩上了書房的門。 而他們口中那個被“拖下去處理了”的乞丐,此刻整坐在俞景和魏世昭的跟前。 此時快到晌午,日頭有些高了,夏季悶熱,即使坐在亭子里也擋不住翻滾的熱氣撲面。 俞景和魏世昭已經(jīng)來了有一會了,聽了面前的人將事情簡單說完后,魏世昭忍不住一巴掌排在了石桌上:“鄭逢年這個喪心病狂的!他怎么敢!” 俞景的臉色也很沉,像是被蒙上一層陰翳,他唇邊拉扯出一個譏諷的笑:“為了貪墨賑災款,他有什么不敢的?!?/br> “你說他要那么多錢干嘛呢?!一把年紀了,帶進棺材里陪葬么!” 魏世昭氣的都坐不住了,站起來來回踱了兩步。 而俞景的手指輕輕敲著石桌,半晌后問對面的男人:“你確保所說的完全屬實?” 那男人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性命起誓……句句屬實!” 他如今已經(jīng)可以發(fā)出聲音,但是因為受毒素影響太久,喉間的聲音有些怪異,說的話音調也不準了。 剛剛俞景和魏世昭兩人還是連蒙帶猜的。 俞景沉吟了一會,又問:“這件事的所有人,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滅口,除了你,沒有僥幸生還的了?” 那人又點點頭,但卻又道:“我……有……血書!” 第83章 誠不欺她…… “血書”二字一出來, 俞景和魏世昭都頓了頓。 光聽著這兩個字好像都能想象到當時慘烈的場景。 “你將血書帶在了身上?”魏世昭重新坐下,皺著眉問了一句。 血書這種東西,帶在身上恐是不安全吧, 更何況他一個乞丐, 衣衫襤褸的也沒處藏啊。 那男人搖了搖頭:“我刻在了身上, 然后燒了?!?/br> 話音落下,男人便一把將衣服撈了起來,只見他胸前連著一直到腹部, 果然有字。 看起來是一刀一刀劃上去的,雖然如今已經(jīng)成了疤, 但仍然叫人看著觸目驚心。 血書是他一家人被困火海時父親最后寫下的, 寫在了他的衣服里側,將他從后院的狗洞里塞出來,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上京”。 他拼命朝前跑, 身后的農(nóng)家小院里都是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叫喊, 他一直哭, 卻不能回頭, 也不能停下。 現(xiàn)在想起來,身子都還會微微發(fā)抖。 俞景和魏世昭都沉默了好一會。 讓他把衣服放下來后, 俞景沉吟著問了一句:“若是日后讓你上朝作證詞,你可敢當著皇上的面與鄭逢年對峙?” “我敢!” “好,你先下去做事吧,這件事我們定當盡力而為?!?/br> 聽了俞景的話, 那男人點了點頭, 默默的下去了。 亭子里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魏世昭和俞景都沒有再說話。 大抵是沒想到會聽到這么震驚的事,也沒想到鄭逢年為了斂財竟然會喪心病狂至此! 過了良久, 俞景才開了口:“以前我一直以為鄭逢年貪墨賑災款,也只是讓清淮一帶的官員將款項層層盤扣,也懷疑過戶部是不是也有鄭逢年的人,畢竟每年一到汛期災情,核算出來的賑災款都是非常大的一筆數(shù)目。但現(xiàn)在看來,工部才是?!?/br> 工部在六部中職權一直較弱,存在感也不強,與朝中勢力的影響并不大,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滲透的價值,但如今…… 魏世昭已經(jīng)在心里罵了鄭逢年百八十遍,這時候聽了俞景的話便道:”我跟父親說一下,好好查查工部的人?!?/br> 頓了頓,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艷陽,又喃喃了一句:”今年的汛期又要來了?!?/br> - 蘇聞琢的馬車被劫后,她在府中待了好一陣子沒出門。 俞景已經(jīng)將猜測的前因后果與她說了,而且蘇聞琢發(fā)現(xiàn)他最近也尤其忙了起來,為了讓他放心,她十分自覺。 只是俞景心里總覺得對不住她。 他最不想的就是蘇聞琢因為他受到傷害,最怕的就是護不住她,如今更是恨不得將她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到哪都帶著,自己親自守著才好。 只是到底也只能想想而已。 偏生黃河夏季的大汛又要來了,朝中這些時候為了這件事已經(jīng)不知道商議了多少回。 而俞景除此之外,也還有些別的事要做。 鄭逢年將主意打到了他夫人頭上,他百忙之中也要抽空回敬一把才行。 這天夜里他回來的格外晚,蘇聞琢在屋里等著他,不知不覺就趴在軟榻上睡著了。 俞景見此,慢慢放輕了腳步,但蘇聞琢睡的不熟,還是聽見動靜睜開了眼。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剛醒來的聲音格外軟糯:”夫君你回來了,今日怎的這般晚……“ 俞景將外衫脫了,走過去抱住他,吻了吻她的額,輕輕笑了一聲:“去做了些事,怎么不去床上睡?” “唔,”蘇聞琢順勢靠進他懷里,嘟囔了一句,“我想等你回來一起睡的,誰想到你這么晚?!?/br> 俞景將迷迷糊糊的她抱到床上,又給她塞了一個軟枕,低聲哄道:”下次我定回來早一些,窈窈等我沐浴回來就睡了,好不好?” 蘇聞琢點點頭,又伸手推了推他:“那你快去?!?/br> 俞景怕他的姑娘一會又困倦地睡著了,在去之前給她先將被子掩好了。 只是等他再從耳房里出來,卻見蘇聞琢跪坐在床上,全然沒了之前迷迷糊糊的樣子,精神得很。 她好像完全不困了。 蘇聞琢大抵是早前打了盹,剛剛靠在床上又吹了會夜風,這會子倒是沒有睡意了。 于是她開始纏著俞景問他今晚去做了什么? 俞景沒法子,只好躺上床將她摟進懷里,撫了撫她的長發(fā),笑道:“自然是去給你出氣了?!?/br> 鄭逢年既然打了他夫人的注意,他“投桃報李”一番,也給他在京中的心腹蔣軼昌找了些麻煩,蔣軼昌在朝中不好過,鄭逢年自然也不會好。 見蘇聞琢好奇,俞景便簡單說了些。 今晚不過是將蔣軼昌刑部出的一些紕漏查了查,匿名將事情遞到了御史臺,又給他的后院“放了把火”,總之就是讓他前朝后宅都不得安寧就是了。 順便,還摸了一趟蔣軼昌的府中。 俞景猜測鄭逢年身邊的幾個重要人物一定會有小冊子,只是之前唐免川那兒的被他找到了,如今他們會藏的更隱蔽,想拿到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今夜他確實沒在蔣軼昌府中發(fā)現(xiàn)什么。 蘇聞琢聽了之后連連撫掌,又對俞景展開了一通天上有地下無的夸贊。 “這天底下還有比我夫君更聰明,更周全,更疼夫人的男人么?我覺得,是沒有了的!” 說到這,她又大手一揮:“所以,我決定要送你一個獎勵?!?/br> 俞景想著前面一通不著邊的夸贊也就算了,這會聽到了“獎勵”二字不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垂下眼睫看著懷里的姑娘:“嗯?夫人要給我什么獎勵?” 只見蘇聞琢朝他軟軟的笑了一下,突然一個翻身,爬到他的身上,低頭吻了下去。 俞景看見一雙亮晶晶的帶笑的眼睛在眼前眨了眨,緊接著唇上便傳來溫軟的細嫩的觸感,蘇聞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咬了他一下,有些癢。 她學著前幾次俞景做的,眨了眨眼睛,小心勾勒他薄唇的輪廓。 蘇聞琢平日里因為面皮薄,其實很少會主動做這些,都是俞景勾著她一點一點的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