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或許你今天只是一時腦熱,也許你在將來某一天會選擇學(xué)業(yè)而放棄,在我看來這些飄忽不定的因素太多。作為一個成年人,我想的遠(yuǎn)遠(yuǎn)比你多,更不會輕易答應(yīng)這樣一個要求……但是今天看在我mama,還有阿芬的份上,我答應(yīng)你,也希望你不忘初心?!?/br> 13.013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謝珺母女兩人忙著收攤,謝珺心里總有些心緒不寧。晚上在家里吃飯的時候謝珺摔碎了一個碗,連謝芬都問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本來白天還是艷陽高照,天色漸黑的時候開始狂風(fēng)大作,然后是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然而至。外面在下雨,謝珺家里的屋子因?yàn)槟昃檬?,還在一邊漏雨,謝芬連忙端著盆子放在地上接雨。 謝珺不知道這種心慌從何而來,她早早地準(zhǔn)備好第二天要用的鹵味,在謝芬的催促下洗漱上了床。外面的雨下的特別大,“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謝珺聽著雨聲,望著頭頂那輪轉(zhuǎn)的慢悠悠的風(fēng)扇出神,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時候睡著了。 謝珺的意識一片混沌,她陷入了一片黑暗,她使勁地向遠(yuǎn)處跑去,那卻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 “珺珺,你要照顧好自己……我要走了。” 那一聲聲溫柔的呼喚就在她的耳邊響起,那般無助痛苦的語調(diào)幾乎要將謝珺的心撕碎。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天大喊,“不要!” 謝珺的視線一轉(zhuǎn),她以一個局外人的目光出現(xiàn)在一間著火的屋子里,那些炙熱的火焰穿過她的身軀,她卻感受不到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度。 “珺珺……救我!” 一個熟悉的身影被火焰吞噬,他在不斷掙扎,卻躲不過火焰無情的吞沒,“珺珺……救我?!蹦且宦暵曀粏〉暮艉皫缀踝屩x珺瘋狂。 “不要,不要!”謝珺喃喃自語,她想撲過去救他,卻被一道無形的壁壘擋住。她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活生生地被燒死在她面前。 “不要!”謝珺猛地從床板上坐起來,急促地喘著氣,耳邊大雨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越發(fā)明晰。她一摸眼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小珺……?!敝x芬感受到謝珺的動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謝珺半坐在那里,一副失神的模樣,“你怎么了?” “柏晉,被火燒死……。”謝珺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幕幕夢中的情境仿佛讓她身臨其境。她猛地瞪大雙眼,渾身一顫,一抹流光飛速地略過她的大腦,她仿佛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對,是柏晉! 雖然前些天不是每天都會遇見柏晉,但她從來沒有這樣過這樣的膽戰(zhàn)心驚,更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謝珺不相信這種預(yù)感是空xue來風(fēng)的。 “媽,我夢見柏晉出事了,我不放心他?!敝x珺一邊說著,一邊跳下床穿衣服。 謝芬不是一個特別迷信的人,但有時候鬼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通過這么些天,女兒對柏晉的態(tài)度,她也明白柏晉這個男生對女兒來說,可能不是一個普通的同學(xué)這么簡單。 謝芬也快速地披上衣服,她看著女兒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模樣,很是心疼。她熟悉地開了燈,溫柔的平靜的聲音一下子就撫平了謝珺的慌亂,“小珺,下這么大的雨,路不好走。我們?nèi)フ掖彘L家,他家里有車子。” 平時有些柔弱的謝芬卻在這個時候成了謝珺的主心骨,她點(diǎn)點(diǎn)頭,隨便套了一雙涼鞋就往外面跑。謝芬嘆了一口氣,連忙撐著雨傘追在謝珺身后。 雨夜中一片黑暗,沒有顧到腳下的謝珺“撲通”摔了個狗□□,泥水濺了她一身,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濘,繼續(xù)往村長家里跑。謝芬跟在后面追的上氣不接下氣。 “咚咚咚……?!?/br> 黑夜中急促的敲門聲格外刺耳,引得不知哪家的狼狗跟著“汪汪汪”地大叫。透過窗簾,謝珺隱約看見樓上的燈亮了一盞,緊接著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謝珺急地雙眉緊皺,不住地在原地跺腳。 “誰???這么晚敲門有什么事?”大門被打開,村長打了一個電筒,一照面前恍然出現(xiàn)謝珺那張滿是泥土的臉,嚇了一跳。 “村長,是我謝珺。我香縣的一個同學(xué)打電話給我,說他出事了……真的很急,村長你能送送我嗎?”謝珺語氣里滿是哀求。 這小小的村子里太過于閉塞貧窮,有錢的出去了,沒錢的留下來守著家里三分地。村長趙波包了一片山地種蘋果,所以家里買了一臺小貨車方便拉貨。謝霆昨天就離開了,除了村長趙波,謝珺真的想不到其他人了。 謝芬連忙在一邊幫襯著,“村長啊,孩子她真的很急?!?/br> 村長還在思索,明顯有些糾結(jié)這個問題,誰大晚上下雨天不睡覺,愿意幫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 “爸,你去吧。謝珺的同學(xué)也是我的同學(xué)?!贝彘L背后傳來一聲,趙曉琴揉著惺忪的雙眼,朝謝珺點(diǎn)點(diǎn)頭。 村長見趙曉琴這樣說,便同意了。 *** 到了南苑小區(qū)大門前,謝珺從車上跌跌撞撞地下來,跑到了保安室,對著里面兩個保安哭的撕心裂肺,“保安叔叔!求你們救救我同學(xué),他剛才打了一個電話給我,說他快要死了……他就住在里面,求你們帶我進(jìn)去看看他?!?/br> 謝珺淺色的衣服上沾滿了泥水,臉上一塊白一塊黃,頭發(fā)上全是泥土。她雙手環(huán)胸,瑟瑟發(fā)抖,那一副可憐哀求的模樣看得人都心軟了。 那年紀(jì)大點(diǎn)的保安聽到謝珺這么說,又看她這副模樣,根本坐不住了,連忙問道,“你同學(xué)是誰?他住在哪一棟?” “柏晉……他叫柏晉。”謝珺嘴唇一片烏紫,她說出這個名字,好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是他啊……?!蹦潜0埠孟裾J(rèn)識柏晉,根本沒再核實(shí)什么,就匆匆忙忙地查看記錄簿、找鑰匙。 一旁年輕點(diǎn)的保安若有所感地嘆了口氣,“是這孩子就難怪了。平時看他怪可憐的……這段時間好像他家里人都出去度假了吧,保姆也不在,一個人在家難免遇到問題,生病了都沒有人知道啊?!?/br> 柏晉家里人都不在!家里竟然就只有他一個人……怪不得!怪不得! 這兩句話在謝珺腦海里轟炸,她氣地胸脯劇烈起伏、肝都疼了。 “好,找到了?!蹦潜0泊蛄艘话褌悖x珺立馬躲進(jìn)傘里,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柏晉家,保安連忙掏出鑰匙開門,謝珺‘蹭’的一下子就鉆了進(jìn)去。謝珺想也沒有想,進(jìn)門了就上樓梯去二樓,找到那間最小的房間。 房間里格外陰冷,一點(diǎn)生氣都沒有,讓謝珺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她瞥見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她的心差點(diǎn)跌倒了谷底。 謝珺在黑暗中摸了過去,剛觸碰到柏晉裸|露在薄被外的肌膚,guntang地讓她下意識地一縮手。 “他還好嗎?”保安打開了房間的燈,湊了過來。 床上的柏晉緊閉著雙眼,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若不是他鼻尖還有炙熱急促的呼吸,讓人以為那就是一句尸體。柏晉面色通紅,嘴唇一張一合,蒼白的沒有血色,干涸的已經(jīng)起皮了。 柏晉只覺得他快要死了,他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他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逝……只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他做了這么多,蟄伏了這么久,那些人還是好好地活在世上,霸占著他爸爸mama的一切。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他就這樣死了,靜悄悄的,他的尸體會腐爛發(fā)臭,化成白骨隨風(fēng)消逝……卻沒有人為他難過……他不甘心。 “柏晉……你快醒醒,不要睡了?!笔钦l在喊他,難道是臨死前出現(xiàn)的幻覺。他弱弱地掀開眼皮,那人一張花貓一樣的臉在他頭頂晃悠。 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已經(jīng)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終究抵不過疲憊無力,他昏沉地睡了過去。 14.014 柏晉從混沌中醒來,意識逐漸恢復(fù),他仿佛嗅見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耳邊傳來壓低的聊天聲。他緩慢地掀開眼皮,有些不能適應(yīng)那突如其來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