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秦姨娘院子里有動(dòng)靜了?!?/br> 蘇靖荷坐起身,將手中書本合上:“怎么說?” “從昨兒起,姨娘身邊的心腹丫頭齊蘭頻頻出府,今兒小廝跟了一路,發(fā)現(xiàn)齊蘭偷偷去了城西一戶人家,在里頭呆了足足一刻鐘才是離開?!?/br> “什么人家,可查清楚了?” 周嬤嬤點(diǎn)頭:“只是普通人家,在胡同里住了十來年了,倒是聽鄰里說,半年前來了位遠(yuǎn)親投奔,那人吃喝嫖賭樣樣不落,平日里好吃懶做,卻不知拿來的銀錢,每次碰上追債的,都逢兇化吉了?!?/br> 蘇靖荷挑眉,這事倒是蹊蹺了,秦姨娘什么性子,肯花錢養(yǎng)著這樣一個(gè)癩子? “那人和秦姨娘什么關(guān)系?” “這個(gè)還不清楚,不過聽說,那人也姓秦?!?/br> 也姓秦?秦家在鶴州也是大戶,怎會有這么落魄之人!可事情哪有這么湊巧?“派人打探清楚,看看那人可是青黛死的那夜頂工的工匠,還有,仔細(xì)收羅秦姨娘與他的牽扯,交證據(jù)給我,切記,莫教人發(fā)現(xiàn)?!?/br> 周嬤嬤一一應(yīng)下,才是退了出去,蘇靖荷正覺口渴,想叫沉香進(jìn)來添水,卻想起早上才讓她出府辦事去了,正要喚其他人,卻聽見院子里蘭英咋呼的聲音傳來,這丫頭雖然腦子轉(zhuǎn)得快,可畢竟年歲偏小,比其他人來得更喜形于色,也是讓院子里熱鬧許多。 “姑娘,姑娘!”蘭英匆匆跑來,一推開門,便興致勃勃說著:“外頭送來了好些衣裳,可漂亮了,姑娘趕緊出去瞧瞧?!?/br> 被蘭英這么一鬧,蘇靖荷索性掀開膝上的褥子,下榻自己倒茶:“今年和興布坊手腳快了許多,還以為衣服要挨近小年才能送來?!?/br> 蘭英搖頭,笑得燦爛,道:“可不是布坊里送來的,是謝三爺。聽說前陣子謝三爺辦差路過蘇州,帶來了最好的蘇繡,可漂亮哩?!?/br> 蘇靖荷手中倒茶的動(dòng)作一滯,直到茶水溢滿燙了手,才是反應(yīng)過來:“謝三爺讓人送來的?可是府里都有?” 蘭英趕緊上前查看,瞧著蘇靖荷手背微紅,遂取了藥膏涂抹,一邊說著:“是府里都有,不過姑娘的尤其好,而且,可是謝三爺親自送來的?!?/br> 蘭英掩嘴笑繼續(xù)著:“謝三爺如今正在前廳和老爺下棋呢,姑娘可要過去瞧瞧?” 蘇靖荷愣了愣,手中的清涼令她清明過來,才微微咳了一聲:“父親回來了?今兒過節(jié),是該去請個(gè)安?!?/br> 前廳的會客屋里異常安靜,若不是暖爐嗤嗤,落子清脆,方不覺有人。 窗下,謝玉與蘇瑜二人圍棋而坐,棋盤上縱橫交錯(cuò)著黑白二子,目前白子勢弱,在黑子的強(qiáng)攻下,卻總能僥幸得存。 蘇靖荷進(jìn)屋時(shí),兩人正在棋盤上焦灼,她只安靜地幾步上前,也不出聲打攪,只靜靜看著。倒也奇了,之前總能絕處逢生的白子,卻一瞬被潰不成軍,被黑子吞噬,輸了個(gè)徹底。 “侄兒還是贏不了蘇世伯,讓蘇世伯見笑了?!敝x玉將白子放回棋盒,笑說著。 蘇瑜也是明白人,謝玉從一開始便在讓棋,卻又保持不輸,即有禮,又有能,這般年輕人,難怪被圣上贊譽(yù)大有可為。若不是靖荷進(jìn)來,這一局怕有得下了。 “賢侄客氣了,你的棋藝比起我年輕時(shí),可高出許多?!闭f完,轉(zhuǎn)頭看向愛女,道:“日后你可多和謝公子切磋棋藝,保證大有長進(jìn)。” 蘇靖荷也是笑笑,將丫頭托盤里的臘八粥端過,分別放置在蘇瑜和謝玉面前,才將丫頭打發(fā)走,說著:“女兒一大早熬的,父親嘗嘗可行?” 蘇瑜輕輕一聞,五味飄香,才是笑說著:“難怪賢侄輸棋,原是聞著粥香?!?/br> 謝玉抿唇,卻是朝蘇靖荷淺淺一笑,而后將一碗粥喝完,有些意猶未盡:“世伯好福氣,能嘗這般人間美味,饞得小侄都不愿回去了?!?/br> “那便晚些回去?!碧K瑜往后靠坐,招呼了蘇靖荷坐在他原先的位置,道:“擇日不如撞日,靖荷和謝賢侄來一盤棋?!?/br> 見謝玉已經(jīng)開始收拾棋盤,蘇靖荷也不推脫,先執(zhí)黑子落棋。 原本只當(dāng)陪著蘇靖荷耍一耍,畢竟第一次和她下棋,并不希望很快結(jié)束棋局。謝玉起先一路讓子,直到棋盤落子過半,才發(fā)覺自己被一步步逼入絕境,心中訝異,卻是不得不聚精會神,認(rèn)頗為認(rèn)真。 她,總能給他驚喜。 棋局愈往后愈加精彩,一旁觀戰(zhàn)的蘇瑜都忍不住心中贊嘆,也微微疑惑,不過小半年,女兒的棋藝竟然突飛猛進(jìn)?這般棋藝,怕是已超過自己。 最終卻是蘇靖荷贏了一子,謝玉微微搖頭,道:“技不如人,讓世伯和靖荷meimei見笑了。” “是賢侄讓著靖荷才是?!碧K瑜客氣著,臉上卻滿是得意,有女如斯,確實(shí)驕傲。 這話卻說的不錯(cuò),若不是開局謝玉大意情敵,最后勝負(fù)確實(shí)難料,蘇靖荷抬眼看向謝玉,“可要再來一局?!?/br> 原本是怕謝玉輸?shù)貌桓?,卻不想謝玉搖了搖頭,道:“于我,棋局勝負(fù)不如靖荷meimei展顏一笑,輸,便輸了。” 蘇靖荷霎時(shí)紅了臉,蘇瑜更是笑得暢快:“難得賢侄有心,出京辦差也記得替我尋得字畫,還有好些禮物帶給靖荷。” “禮物府里上下都有的?!碧K靖荷解釋著。 謝玉只輕淺回道:“我記得世伯喜歡燕青的畫,倒是不知道靖荷meimei對蘇州刺繡可喜歡?” 他側(cè)頭看著蘇靖荷,眼神專注,仿若真的在意她的喜好。 蘇靖荷微微福身:“都是上好的東西,靖荷自然喜歡?!?/br> 瞧著二人的眼神,蘇瑜了然于心,正好有小廝來傳話,他便順勢說著:“靖荷替我先陪著謝賢侄說會兒話,差些忘了前頭還有些事情要交代,去去就回。” 還不待二人反應(yīng),一轉(zhuǎn)眼,蘇瑜已是出去。 只剩下兩個(gè)人的屋子,難免有些尷尬,蘇靖荷抿唇低著頭,謝玉卻是收拾著棋盤,靜謐的屋里只聽著棋子碰撞的清脆聲,叮叮咚咚,和心臟跳動(dòng)一起。 窗戶突地被冷風(fēng)吹開,吱呀作響打破屋內(nèi)的安靜,謝玉凝神看著眼前的蘇靖荷,肌膚勝雪,瑩白中透著淡淡粉色,與窗外染雪紅梅甚為相似。 不禁輕笑出聲,蘇靖荷疑惑抬頭時(shí),卻見謝玉溫柔看著她,說道:“肌如白雪,靨笑如花,我總算能體會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心情,博美人一笑,即便負(fù)了江山,也是值得?!?/br> 這句話,任誰家姑娘聽了,也是心動(dòng),蘇靖荷卻是蹙眉,輕輕問著:“我與meimei長得相像,小時(shí)候即便父親也總會認(rèn)錯(cuò),你上次說分得清,卻是,如何分得清?” 謝玉依舊帶著淺笑,直視著蘇靖荷的雙眼,微微眨眼,長長的睫毛輕顫,卻是撩撥著蘇靖荷略微急促的心。他容貌只是周正,通身謫仙的氣質(zhì)增色不少,若說長得最好的,便是一雙看似含情的眼眸。 “你信不信,若將一個(gè)人放在心上,無論何時(shí),總能第一眼認(rèn)出?!?/br> 直到父親回來,蘇靖荷都還不能回神,目送謝玉離去的背影,這一刻她是選擇相信。 期盼的心境,總能讓時(shí)間飛快,除夕的前一日,蘇牧趕了回來過年,可讓二太太高興。 除夕日,一家人圍在老祖宗屋里說話,蘇佑和蘇正一個(gè)玩心重,一個(gè)年歲小,結(jié)伴在院子里燃起爆竹,噼里啪啦響了一通,屋子里說話聲都被掩蓋,最后只剩下笑容。 祖兒怕鞭炮聲,一直哭鬧,李氏哄了許久都不行,最后沒法子,只得抱著兒子先回去了,蘇靖荷原本不想去外頭湊熱鬧,看著蘇莨探著脖子往外,遂起身拉過二姐往外頭玩去。 白日里正好下了場雪,外頭冷得很,蘇佑和蘇正已是跑了一圈,如今臉頰通紅、喘著大氣,蘇佑先仰著頭朝蘇莨道:“二姐,待我堆個(gè)和你長一樣的雪人兒?!?/br> 上前拉過蘇莨跑開,畢竟是親姐弟,看背影便是親昵,蘇靖荷也是高興,拍了拍蘇正的腦袋:“走,一起堆雪人,輸了的罰他今晚沒有栗子糕吃?!?/br> 蘇正卻很是不滿蘇靖荷對自己的動(dòng)作,將頭側(cè)向一邊,見蘇靖荷朝他笑,更是不自在,他還記得上一回這個(gè)將他反手拎起來嚇唬的三姐,不過聽說沒有栗子糕吃,又有些猶豫,最后還是跟上了蘇靖荷的步子,不忘補(bǔ)充一句:“輸了不許賴賬?!?/br> 蘇佑的雪人已經(jīng)堆起了個(gè)人形,卻很是難看,惹得蘇莨一陣抱怨,卻也彎身陪著他一起彌補(bǔ),因?yàn)樗麄兊难┤送瓿纱蟀?,蘇正嘟著嘴有些著急,蘇靖荷卻是蹲下身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蘇正猶疑看著蘇靖荷,有些抗拒,蘇靖荷卻是平靜說著:“栗、子、糕?!?/br> 舔了舔唇瓣,蘇正沒有多久掙扎便轉(zhuǎn)過身往蘇佑那邊走去,甜聲道:“三哥,教教我怎么堆雪?!?/br> 才走到雪人跟前,卻是腳下一滑,整個(gè)人砸在半人高的雪堆上,讓蘇佑半天的心血白費(fèi),氣得他直跳腳,作勢要找小弟算賬,蘇莨卻是將蘇正護(hù)在懷里,心疼五弟可有摔傷,只遠(yuǎn)遠(yuǎn)看著的蘇靖荷捂著肚子笑開。 一家人的歡快其實(shí)很簡單,兄弟姐妹一起,若永遠(yuǎn)不用長大,該多好…… 蘇靖荷仰頭望著天際,一片蔚藍(lán)中,仿若看見母親的笑容,當(dāng)年她們倆姐妹玩鬧時(shí),母親便是遠(yuǎn)遠(yuǎn)地寵溺地笑看著她們,那是她見過最美的笑容,午夜夢回,總也忘不了。 吃過晚飯,天已全黑,按照往年慣例,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守歲,老祖宗因?yàn)槟昙o(jì)大了,熬夜不得,最早起了困意;孫姨娘抱著有些疲累的蘇正回去時(shí),這孩子還不忘嚷著要帶走栗子糕,貪吃的模樣惹得哄堂大笑;二太太與蘇牧也是告辭;最后父親是和秦姨娘一道走的,自從秦姨娘嫁入國公府,每年都是丈夫陪著守歲,這樣的福氣實(shí)叫人羨慕,可細(xì)想想,即便秦姨娘不在,父親也沒有去過榮華院。 蘇靖荷卻是拉著蘇莨往榮華院去,今兒夜里她想回榮華院陪著母親,趙姨娘身邊還有蘇佑陪著,她便借了蘇莨和她一起,漫漫長夜也有人一起說著話,不顯寂寞。 榮華院在府里最東邊,天愈來愈冷,姐妹倆圍在火爐旁,蘇莨也算是在榮華院長大,二人慢慢聊著,愈來愈親密。 “府上一年比一年人少,三房如今空了,大房也是冷清,想起去年曼荷還拉著我同她一起守歲,我們窩在被窩里聊了一夜,第二日都睡過頭,大太太也由著我們,沒一句訓(xùn)斥?!碧K莨憶起當(dāng)初,不禁感嘆。 蘇靖荷低頭頭看著爐內(nèi)點(diǎn)點(diǎn)火星,淡淡說著:“曼荷最怕黑,小時(shí)候總和我擠在一個(gè)被窩里,被母親發(fā)現(xiàn)沒少挨打。” 蘇靖荷自幼身子弱,經(jīng)不得吵,那時(shí)的蘇曼荷不懂,只覺著jiejie也該怕黑,即便挨打,也要偷偷去陪不能出屋的jiejie。 見蘇靖荷有些傷感,蘇莨趕緊安慰著:“大太太最疼三妹,若看見meimei回京了,定很高興?!?/br> 蘇靖荷卻是勉強(qiáng)笑笑,岔開了話題:“年后二哥就要娶親了,我有聽見老祖宗說過,待二哥娶了媳婦,便該張羅jiejie的婚事了,這是一生的大事,jiejie可得讓趙姨娘上些心,方不會委屈?!?/br> 蘇莨卻是慘淡一笑:“姨娘上心又如何,這個(gè)院子里,屬趙姨娘說話最不頂用,只盼老祖宗顧念,再無他法了?!?/br> 趙姨娘一屋子人,也只三弟得老祖宗的歡喜,其他,真是可有可無......母親還在時(shí),尚能顧念著她們一些,如今更是凄涼了。 蘇靖荷握過蘇莨的手,安慰著:“jiejie不必太過憂心,總歸是國公府嫁女,老祖宗心里有數(shù)的。” “老祖宗心里哪記著我,我不比meimei,meimei投了個(gè)好胎,生來就是國公府嫡女,如今蘇菀得罪了老祖宗,meimei與謝家的親事怕是*不離十了,謝三爺這樣的人物,meimei才是福氣。我就不敢有奢求了,只盼meimei能幸福,大太太和曼荷在天之靈也能安慰?!?/br> “我一直記著姨娘和jiejie的好,年后等二哥的事情忙完,我給老祖宗說說,二姐心里可有人家?” 蘇莨趕緊搖頭:“meimei說得哪兒話,我常年閨中,哪敢有心思……” 話還沒說完,卻聽見外頭好大動(dòng)響,幾個(gè)丫頭興奮喊著:“姑娘,姑娘快出來看看,好漂亮的煙火?!?/br> 平日里難得看見煙火,蘇莨很有興致地推門出去,與蘇靖荷并肩站在院子的臺階上,仰頭看著一道光亮從墻頭劃過,在寂靜的夜色里爆開,閃出點(diǎn)點(diǎn)火光。 煙火并不高,剛剛越過墻頭,卻能讓她們看得分明,除夕夜宮廷里有燃放煙火的習(xí)慣,但宮外卻極少看見,這般奢侈的景象對今晚榮華院的所有人來說,又是一場驚喜。 看了好一會,蘇莨贊嘆不已:“真漂亮,這么晚了,也不知道哪里燃放的?!?/br> 煙火正好在子時(shí)停下,舊年剛剛過去,蘇靖荷卻突然恍悟,新年的第一瞬,她的眼神越過墻頭,愈加放遠(yuǎn),她清楚知道,高墻之后是哪里,他,也是一個(gè)人守歲吧...... ☆、第40章 賽馬 初一里起了個(gè)大早,給老祖宗拜過年,周嬤嬤已命人準(zhǔn)備好了馬車,按照慣例,新年第一天該去娘家拜年,以往大太太都會帶了四姑娘前去,今日只剩蘇靖荷一人獨(dú)自前往靖國公府。 靖國公府與安國公府不遠(yuǎn)不近隔了三條長街,一路上聽著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噼里啪啦里混著街頭孩童的歡笑,蘇靖荷撐著腦袋看著街景,路邊行人絡(luò)繹不絕,新年伊始,城門大開三日,方便大家走家串戶拜年,好不熱鬧。 突地,人群漸漸聚成一群,大家都削尖了腦袋往和樓街望去,蘇靖荷不免也好奇,亦扭頭朝側(cè)前方瞧去,三匹高頭大馬,慶王為首,威風(fēng)凜凜,令人側(cè)目。 慶王病了一個(gè)寒冬,如今再見,氣色好了許多,仔細(xì)看,眉眼間卻還能瞧出一絲病態(tài),然而圍觀的眾人卻并不關(guān)心,大家不過只想圍觀這個(gè)皇城里最美的男子。 遇王爺騎馬,安國公府的馬車緩緩?fù)愤呁??,等著慶王一行從身側(cè)走過,沉香瞪大眼睛瞧了會兒,才是趕緊將馬車簾子放下,直到慶王走遠(yuǎn),馬車再次駛回主道,沉香才是失神說著:“那人…是慶王……” 只一眼,沉香便認(rèn)出馬上的慶王,這樣容貌的人,她不會忘記,即便那時(shí)簡陋的寺廟中,他一身黑衣,重傷昏迷。 見蘇靖荷閉目倚靠,沒有說話亦沒有訝異,沉香有些迷惘,小姐原一直知道?小姐救下慶王,是巧合,還是故意? 不敢揣度蘇靖荷心思,沉香只低下頭,輕淺說了一句:“小姐莫再與慶王有牽扯?!?/br> 蘇靖荷笑笑,即便世人都喜歡窺視慶王的容顏,卻不會與他為伍,只因從出生至今,一直被傳不祥之人,然而,她又何嘗不是曾被大師批命薄如紙,生而不祥…… 轉(zhuǎn)過長街,馬車??烤竾T前,由著丫頭攙扶,蘇靖荷走下馬車,仰頭看著眼前的靖國公府?;鼐┰S久,今兒是第一次來到靖國公府,當(dāng)年,這里是她們姐妹倆最喜歡的去處,舅母寬容,姨母逗趣,昔日的玩鬧歡笑,仿若昨日。 丫頭們領(lǐng)著蘇靖荷去大太太屋里請安,正好兩位舅母都在,大太太面色不好,正吩咐丫頭將桌上擺放的禮盒拿開扔走,見蘇靖荷走進(jìn),面色才是緩和。 蘇靖荷上前說了些吉利話,討新年喜慶,終是讓大太太喜笑顏開,拉著蘇靖荷在身邊坐下,歡喜道:“我們靖荷出落得愈發(fā)標(biāo)致,在京城,可真沒有哪家的小姐比得上。” “那是舅母偏愛靖荷,才看著靖荷比旁人漂亮?!碧K靖荷笑說著,看了眼丫頭收拾桌上的禮盒,才道:“靖荷帶了兩顆老山參來孝敬舅母,也不知舅母可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