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明月則是磕著頭說道:“奴婢一直跟著小少爺,哪知道小少爺非要爬上高石,腳底一滑落了水,奴婢還來不及反應(yīng),奴婢該死?!?/br> 秦姨娘瞇著眼看著明月,事情既然出了,兩位姑娘自然不敢懲處,總要有人挨罰,明月這丫頭是從自己這兒派出去的,更不能從輕,倒叫別人抓了把柄編派她。 “明月照顧小少爺不力,出去領(lǐng)五十板子,降為外房三等丫頭?!?/br> 明月這才慌了神,五十板子,身子骨硬朗的興許能挨過去,若體弱,可得去了一條命??!遂趕緊跪地往前幾步,扯住蘇靖荷的裙角,帶著哭腔說著:“姑娘救命啊,奴婢都按照姑娘吩咐說了,姑娘可不能不管奴婢啊?!?/br> 蘇靖荷蹙眉,踢了踢腳邊:“胡說什么?” 明月被踢開一步,面上卻是寒了下來,不可置信說著:“姑娘怎能這般待奴婢,姑娘讓奴婢說小少爺是失足落水,奴婢都說了,奴婢只求姑娘替奴婢求個(gè)情,五十板子下去,奴婢半條命可沒了啊?!?/br> 明月這話一出,屋子里都是靜謐,大家可聽明白了,感情小少爺落水的事情并不簡(jiǎn)單。 “這丫頭怕是嚇糊涂了,感覺拉下去。”李氏立刻接了話,李氏素來與蘇靖荷親近,這舉動(dòng)分明是護(hù)著蘇靖荷。 秦姨娘卻是攔下,她走上前一步:“把話說清楚,當(dāng)時(shí)到底是什么情景,你若說實(shí)話,興許可以免了著五十板子?!?/br> 蘇靖荷也明白了,這主仆倆今兒是一唱一和,要給她潑臟水了,她當(dāng)時(shí)關(guān)切著二姐,并沒有瞧見具體情形,如今看來,怕是明月這惡仆下的重手,只是,她豈會(huì)由著這二人胡口污蔑! 明月瑟縮地看了眼秦姨娘,又看了眼蘇靖荷,見她唇角冷笑,復(fù)又趕緊收回視線,怯怯說著:“奴婢,奴婢……什么都……沒有看見?!?/br> “當(dāng)真什么都沒有看見?”秦姨娘步步緊逼。 明月更是害怕,縮在桌案旁,眼看要張嘴,卻被蘇靖荷打斷:“秦姨娘這是什么意思,當(dāng)時(shí)只我們?nèi)齻€(gè)在場(chǎng),姨娘若有懷疑,何苦為難自己調(diào)教的丫頭呢,直接問我與二姐便是?!?/br> 這一句自己調(diào)教的丫頭,也讓在場(chǎng)之人都是恍悟,明月是秦姨娘院子里出去的,府里誰都曉得,當(dāng)初可還是秦姨娘的心腹丫頭呢。 秦姨娘笑笑:“三姑娘說的是,我也是關(guān)心小少爺,姑娘莫怪,想來是明月害怕了胡說的,二姑娘,你說呢?!?/br> 秦姨娘看向蘇莨,不知是心慌還是怎樣,蘇莨突地站立不穩(wěn),抬手打翻了一旁桌案上的茶盞,卻是顫顫道:“是,是……” “二姑娘莫不又心絞痛了?”秦姨娘挑眉問著。 “是,是……”蘇莨應(yīng)完,老太太正好進(jìn)屋,看著地上打翻的茶水,和跪了一地的丫頭,冷聲喝道:“怎么回事!” 蘇莨被這一聲嚇得腳下一軟,索性閉了眼道:“是……是三meimei把正兒推下水的?!?/br> 這一句話將屋子里說有人驚住,本以為是秦姨娘要故意污蔑三姑娘,然而蘇莨這句話,卻是不同了。蘇靖荷亦不可置信地回身看向蘇莨,蘇莨卻是低著頭,抿著唇不再說話。 “你…你可看清楚了?”老太太有些疑慮,顯然不大相信,這大半年,自己愈發(fā)喜歡這個(gè)乖巧的孫女。 蘇莨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我也不知為何,可……可能是失手……” “失手?怕不盡然?!鼻匾棠镎f完,便有嬤嬤帶了蘇正跟前的丫頭過來,幾位丫頭繪聲繪色描述了蘇靖荷初次見蘇正時(shí)的情景,尤其是擰著蘇正的手臂教訓(xùn)的那一段,說得她尤其惡毒,再有上元節(jié)小少爺失蹤,三姑娘卻不緊不慢,絲毫不見擔(dān)憂,姐弟之情可見淡薄。 老祖宗越聽越心驚,蘇靖荷卻是深吸口氣,今兒秦姨娘是做足了準(zhǔn)備,這一招,讓她措手不及,卻也無從辯駁,而秦姨娘關(guān)鍵的一步棋,卻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蘇靖荷盯著跪地的蘇莨,一瞬不瞬地。 “三姑娘進(jìn)京后,府里總不太平,尤其是五姑娘像著了魔一樣,盡做些糊涂事情,老祖宗可是看著五姑娘長(zhǎng)大,五姑娘哪時(shí)候是那般蛇蝎之人了,也不知是誰在背后攪和的?!鼻匾棠锊痪o不慢說著。 老祖宗身邊的葛青青卻是上前,“三姑娘心性好,絕不會(huì)做這樣的事情,老祖宗可不能偏聽偏信?!?/br> “二奶奶這話說的,就算這些丫頭們的話信不得,二姑娘可是府里難得的老實(shí)人,老太太心里最是清楚不過的。二姑娘素來和三姑娘關(guān)系親厚,若不是真有其事,二姑娘也不會(huì)胡說。”秦姨娘反駁著。 “好了,一人少說一句,非要吵得我頭疼才好么!”老祖宗發(fā)話了,葛青青本還想再說,卻終是忍了回去。 老祖宗這才看向蘇靖荷,問著:“你自己說,到底怎么回事?” 蘇靖荷抬頭:“若孫女說不是,老祖宗可信?” “鐵證如山,可怎么信!事到如今還不肯認(rèn)錯(cuò),虧得老祖宗疼惜你,怕也是仗著老祖宗的疼惜呢?!鼻匾棠锘鹕蠞灿驼f著。 頓了頓手中拐杖,老祖宗站起身,斥責(zé)道:“正兒怎么說也是你弟弟,怎能下此毒手,來人,把三姑娘送去祠堂,跪在列祖列宗跟前反??!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叫她起來!” “老祖宗……” 葛青青剛開口,卻被老祖宗壓下去:“你別替她說話,如今做姑娘,我還能管教管教,日后嫁了人,若還是這般心性怎行,哎,造孽啊,造孽!” 一邊說著,搖著頭任由喜鵲攙扶著離去。 已是第二次跪祠堂,上一次是隨二哥換了男兒裝喝酒,這回,卻怎么也想不到……她與二姐自小長(zhǎng)在一處,連這樣的姐妹都不能信任,這座大宅子里,還有什么可掛念? 祠堂里稍有些陰暗,蘇靖荷跪在列祖列宗跟前,卻是低聲朝身側(cè)的蘭英小聲道:“告訴二奶奶,讓人給謝三爺送去消息?!?/br> 說話只在彎腰的那一瞬,聲音輕微,除了蘭英,旁邊倒也沒人聽見,然而剛剛跪下,膝下的蒲團(tuán)卻被抽走:“上頭吩咐了,雙膝觸地才顯誠心悔過?!?/br> “剛才老祖宗并沒有強(qiáng)調(diào),嬤嬤怕是善做主張了!”沉香冷眼上前一步:“三姑娘身子羸弱,有個(gè)好歹,你可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br> “老奴不過按吩咐做事,沉香姑娘還是先顧好自己,來人,沉香唆使三姑娘毒害親弟,拉出去關(guān)禁閉?!眲邒哒f著。 蘭英想幫著上前辯駁,卻被蘇靖荷扯住,只見她罷了罷手:“一群狐假虎威、見高踩低的狗奴才,有本事,最好是弄死了我,否則一旦出去了,今兒你們的行徑我可都記著,日后一筆一筆算?!?/br> 這話,劉嬤嬤也是瘆的慌,膽怯了幾分,“姑娘這話說的,咱們做奴才的,可不是主子怎么說,我們?cè)趺醋雒矗共皇钦\心為難姑娘。”說完,只把沉香拉走,其他丫頭一并趕了出去。 一個(gè)人跪在靈位前,蘇靖荷抬頭,一雙晶亮的眼睛抬頭看著列祖列宗牌位,喃喃自語:“你們當(dāng)真有靈,卻為何看著母親慘死,當(dāng)真有靈?” “自然是有靈,三姑娘做了孽,列祖列宗可都看著的?!弊哌M(jìn)的是秦姨娘,祠堂不是她姨娘身份可以隨便進(jìn)出的,想來外頭丫頭已經(jīng)被支開了。 “不敢,在姨娘面前,靖荷自愧不如?!?/br> 秦姨娘卻是冷哼一聲:“我秦月茹這一生走過的橋,可比你行過的路還長(zhǎng),上回你讓孫姨娘用我娘家兄弟害我,卻以為天衣無縫了?孫姨娘什么人我清楚得很,若她有這般腦子,這府里的中饋早就是她的了,可惜,被人利用卻不自知?!?/br> 蘇靖荷也不訝異,從明月改口起,她便猜到了。那件事情她雖然做的隱蔽,可秦姨娘不比孫姨娘,在這府里沒有一兒半女都能穩(wěn)穩(wěn)立足,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是她疏忽了。 “你讓我在老祖宗面前失了寵,害我兄弟入了獄,這筆賬,總是要算清楚的。”秦姨娘瞇著眼說著。 “我只是好奇,你如何讓二姐幫你。” 秦姨娘笑了笑:“每個(gè)人都有弱點(diǎn),蘇莨也不例外,你身為嫡女,自不能懂庶女心中的怨與恨,即便溫婉如蘇莨,也是一樣。你可知老祖宗替她相好了一門婚事,鴻臚寺劉大人去年喪偶,劉老夫人來蘇府替劉大人求娶二姑娘,老祖宗當(dāng)時(shí)雖未應(yīng)下,心里卻也覺著合適?!?/br> 鴻臚寺的劉傳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坊間有傳言,劉夫人便是被劉傳活生生打死的,奈何沒有證據(jù),劉傳背后又有成王,娘家也只能作罷,要是二姐嫁過去,哪里有活路,老祖宗為了籠絡(luò)劉家,竟狠心如斯…… “我不過應(yīng)下二姑娘,保她躲過劉家的親事,嫁入周府,周家六少爺雖是個(gè)不受寵的庶子,起碼也是讀書人,脾氣溫和,婚后若琴瑟和鳴,也是圓滿?!?/br> 原來如此,為一樁婚事,便可將她賣了。 “祠堂重地,一般閑雜可都不能入內(nèi),三姑娘在這兒好生反省,放心,我會(huì)讓老祖宗想不起你來,吃的喝的,包括不該進(jìn)的人......都不可能進(jìn)得來,不知十天半個(gè)月后,三姑娘可還能撐得住,千萬別太快倒下,可不好玩了?!闭f完,笑著離去。 ☆、第45章 舅府 城西深巷偏角的小莊園里,周辰景已經(jīng)喝過第三杯茶,蘇牧才是姍姍來遲。 收了傘,蘇牧將衣角的水漬撣去,待恢復(fù)清爽干凈,才是略微歉意:“有事情耽擱了?!?/br> 周辰景替蘇牧將茶水滿上,待他喝過熱茶,一身春雨的涼意已經(jīng)散去,便繼續(xù)道:“王爺這次借著腿傷躲過春闈一劫,如今永王難有作為,就怕成王會(huì)轉(zhuǎn)頭對(duì)付王爺?!?/br> “這倒不急,三哥從不曾將我放在眼中,當(dāng)初太子之事,我到底是幫了他?!敝艹骄罢f完,抿了小口茶,繼續(xù)道:“不過,京城確不是久留之地,延州正好缺巡邊將帥?!?/br> 蘇牧抬頭,見慶王面色平靜,心中應(yīng)早有盤算,只是延州地處漠北蠻荒,“王爺萬事小心?!?/br> 周辰景點(diǎn)頭,“倒是需要你助力,成王素來疑心重,延州的事情,必不能由我口中求得。蘇家與謝家親近,你在郡王世子面前也說得上話,這次延州之行,你在他耳邊提一提?!?/br> 蘇牧點(diǎn)頭應(yīng)下:“延州,王爺一定要去?” “延州守將李先和靖國公有些淵源,這一趟,本王非去不可?!敝艹骄耙皇智弥烂?,說著。 李先是個(gè)可用之人,卻性情耿直,之前太子和成王多番派人拉攏,都不見他買賬,奈何此人驍勇,在軍中頗有威望,莫說邊關(guān)缺不得他,便是陛下對(duì)他也最是倚重。 外邊正好雨停,傳來雨后清香,周辰景臨窗望外:“你這院子倒是舒適,滿園子花香,沁人心脾?!?/br> “平日卻也住不上幾日,只是我喜歡干凈?!碧K牧站起身,道:“我這剛從謝府出來,又得再去一趟了?!?/br> “你去謝府做什么?”周辰景抬眼問著。 蘇牧卻是嘆息一聲:“我三妹犯錯(cuò)被老太太罰呢,跪了一夜祠堂,滴水未進(jìn),老太太也不讓我們進(jìn)去,誰求不得情,這氣性可得好一陣子,三妹身子骨一直弱,哪里扛得住,只得指著謝家三爺幫忙了,謝玉這人我雖不喜歡,倒還真對(duì)三妹上了心,只是不知他可有好法子。” 蘇牧邊說著,便出了屋子,自然沒有見到身后之人微微蹙起的眉頭。 從昨日跪倒今時(shí),蘇靖荷早是眼花,腦袋里昏昏沉沉地,卻是強(qiáng)撐起精神,秦姨娘是個(gè)聰明人,雖不給吃食,卻一日送上半碗清水,保證性命無憂,也不至昏病,便是如今這般清醒的受罪最為折騰。 入夜,有丫頭進(jìn)來點(diǎn)燈,燃起三排燭臺(tái),也不知哪個(gè)丫頭手腳笨拙,撞倒了桌案上的香珠,跪地?fù)炱鸬囊凰?,蘇靖荷能感覺手心塞入一張紙團(tuán),她卻是鎮(zhèn)定自若,睜眼看著跟前的丫頭被嬤嬤揪著耳朵拎出去斥責(zé),屋子里回復(fù)安靜。 蘇靖荷抬眼看著雀躍的燭火,火光昏黃,一閃一閃地,在眼眸中閃動(dòng)。許久,她才低下頭,借著身子的遮擋,正好阻隔了外頭看守丫頭的視線,而后展開紙團(tuán),上頭只四個(gè)字——“莫怕,有我?!?/br> 字跡她認(rèn)得,心底霎時(shí)暖熱起來,即便仍舊跪地,卻也不覺得辛苦,紙團(tuán)再次被揉捏藏入袖中。 讓蘭英送信的那一刻,她并不很篤定,畢竟是國公府的家事,他又肯干涉幾分,而如今,她卻知道,即便府里上下都將她遺棄,總還是有人記掛著她。 這一份關(guān)切,即便只是一人,足以。 蘇靖荷的這一場(chǎng)懲處,挨到第三日,總算到了頭。一個(gè)大早,便有暖心閣的丫頭過來伺候,喜鵲親自上前扶她起身,因?yàn)榫霉?,有些站立不穩(wěn),整個(gè)身子倚靠喜鵲身上,好在有身后丫頭撐扶,才是勉力站起。 “可憐姑娘受了罪,老祖宗若瞧見了姑娘這般模樣,指不定多心疼呢,這幾日老祖宗總念著姑娘,夜里睡不著覺,直喊著姑娘名字?!?/br> 喜鵲是個(gè)人精兒,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蘇靖荷卻不會(huì)信,若是當(dāng)真關(guān)切,便不會(huì)三日不聞不問,如今突然過來扶她,其中蹊蹺,怕是和昨晚的紙條有些關(guān)系。 蘇靖荷被接回暖閣,因?yàn)閹兹盏墓虻兀ドw已是浮腫,沉香和蘭英看著雙膝青紫、嘴唇干裂、面色蒼白的小姐,心中很是難過,蘭英更是止不住的眼淚直流。 “行了,這模樣讓喜鵲jiejie笑話了?!碧K靖荷喝止著。 蘭英趕緊背過身抹了淚,如今一屋子丫頭忙碌,有匆忙拿來膏藥替她敷著膝蓋的,喜鵲更是接過托盤里的一碗清粥,道:“幾日沒吃東西,也不好進(jìn)食,先喝著粥,暖暖胃?!?/br> 沉香接過湯藥伺候著:“小少爺清醒過來,已經(jīng)說清楚,不是姑娘下的手了?!?/br> “可不是,倒是一場(chǎng)誤會(huì)?!毕铲o也是解釋著。 誤會(huì)?蘇靖荷抬眼看見了屋外頭的明月,若真是蘇正替他辯白,怎么不指認(rèn)真正黑手?當(dāng)時(shí)的情況,蘇正背過身,怕是自己也弄不清是誰推的他。老祖宗之前沒放她出來,顯然不會(huì)信蘇正的言語,有秦姨娘在,反問幾句,八歲的孩子肯定漏洞百出了。 “小少爺因?yàn)楣媚锉涣P,一直哭鬧不肯吃藥呢?!碧m英也是說著:“平日里倒是瞧不出,小少爺原與姑娘這般親近呢,怕是和二太太待得久了,也是菩薩心腸了?!?/br> 蘇靖荷卻沒有接話,她與孫姨娘的兒子,怎樣都不會(huì)親近的。 開裂的雙唇因?yàn)橐煌胫嘞氯?,倒是稍微?rùn)澤一點(diǎn),喜鵲上前用帕子替蘇靖荷修飾了妝容,待丫頭替她梳妝完畢,喜鵲才是說著:“老太太昨日就心軟要放姑娘出來,哪知道突然犯了頭疼病,一耽擱便忘了,今兒一大早就想起來姑娘還在祠堂跪著,趕緊讓奴婢去接了姑娘回來,這會(huì)兒老太太在廳里等著姑娘呢?!?/br> 喜鵲說完,確認(rèn)蘇靖荷雙膝沒有大礙,才是讓沉香和蘭英一左一右攙著蘇靖荷去前廳里,待一進(jìn)去瞧見與老祖宗說話的靖國公夫人,蘇靖荷卻沒有半分訝異,反而明白了老祖宗為何這般著急把她從祠堂里接出來。 “好孩子,這一病可是折騰,瞧瞧臉上都沒有血色了,讓人心疼啊?!崩献孀谟H自站起身扶了蘇靖荷坐到身邊,蒼老的手握上蘇靖荷的,滿眼里都是關(guān)切,在外人看來,倒真是個(gè)疼惜孫女的好奶奶。 “還真是,臉色很不好,聽老祖宗說,入春后就反復(fù)病著?大夫可說了什么原由?”張氏也關(guān)切問著。 蘇靖荷卻是聽明白了,老祖宗并沒有和張氏提及懲處一事,只說是病了,確是最好的說法了。 “讓舅媽cao心了,都是老毛病,也沒什么大礙,吃些藥養(yǎng)著,慢慢就好了?!碧K靖荷順著話頭接下去,讓老太太也是舒了口氣。 “自小身子骨不好,也是難為你了?!崩^而望向老太太,說著:“去年靖荷回京,我家老爺就一直說著要接靖荷去靖國公府小住些時(shí)日,哪知道種種事情耽擱了,這不,從前幾日開始,又急著催我過府來求老祖宗放人呢?!?/br> 老祖宗笑了笑,客氣道:“也不是我不允,只是靖荷這身子,怕經(jīng)不起折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