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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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少年淚流滿面、滿臉煙灰地抬起臉來,附和道:“就是啊。你怎么知道呢?萬一能收到呢?” 魏無羨喃喃道:“我怎么知道?” 他當(dāng)然知道! 他死了的那幾年里,根本沒收到過一張紙錢??! 藍(lán)景儀又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就算你收不到,那也肯定是因為沒人給你燒的緣故?!?/br> 魏無羨捫心自問:“怎么會?難道我就如此失???沒有一個人肯給我燒紙錢嗎?難道真的是因為沒有人給我燒、所以我才沒收到?”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能,轉(zhuǎn)頭低聲問藍(lán)忘機:“含光君,你有沒有給我燒過???至少你給我燒過的吧?” 藍(lán)忘機看了他一眼,低頭拂了拂袖底沾染的一點紙灰,靜靜地眺望遠(yuǎn)方,不置一詞。 魏無羨看著他安然的側(cè)顏,心道:“不會吧?” 真的沒有嗎?! 這時,有一名村民背著土弓走了過來,不滿道:“你們?yōu)樯兑谶@里燒?。窟@是我家門口,好不吉利!” 魏無羨道:“看,被罵了吧?” 這些少年以前沒做過這種事,不知道在人門口燒紙錢是不吉利的,連連道歉。藍(lán)思追道:“這是您家門口嗎?” 那村民道:“我家三代都住這里,不是我家還是你家?” 金凌聽他口氣很不客氣,站起身道:“你怎么說話的?” 魏無羨把他腦袋一按,壓了下去。藍(lán)思追又道:“原來如此。抱歉,我方才的問題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們上次經(jīng)過這戶人家,在這里見到的是另一位獵戶,所以才有此一問?!?/br> 那村民卻愣愣地道:“另一位獵戶?什么另一位?” 他比了個“三”,道:“我家三代單傳!就我一個,沒有兄弟,我爹早死了,我媳婦都沒娶也沒生娃,哪來的另一個獵戶?” 藍(lán)景儀道:“真的有!”他也站了起來,道:“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帶著個大帽子,就坐在你家院子里低頭修弓箭,好像馬上要出去打獵。我們到這里的時候,還向他問了路。就是他指給我們義城的方向的。” 那村民道:“瞎說!你真是看到坐在我家院子里?我家沒這個人!義城那旮旯鬼都打得死人,給你們指那路?是想害死你們吧!你們看到的是鬼吧!” 他搖搖頭轉(zhuǎn)身走了。只剩下一群少年面面相覷。藍(lán)景儀道:“確實是坐在這個院子的,我記得很清楚……” 魏無羨對藍(lán)忘機簡略說了幾句,回頭道:“明白了吧,你們是被人引到義城去的。那個獵戶,根本不是這里的村民,是有人假扮的?!?/br> 金凌道:“那從一路殺貓、拋尸開始,就有人在引著我們往這里走?那個假獵戶,是不是就是做這些事的人?” 魏無羨道:“八九不離十?!?/br> 藍(lán)思追困惑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 魏無羨道:“目前還不知道,不過今后你們千萬小心。再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不要自己追查,先聯(lián)系家族,多派人手,一起行動。如果這次不是含光君剛好也在義城,你們小命難保?!?/br> 想到萬一落單在義城里,會是什么樣的后果,不少人背上汗毛直豎。無論是被活尸包圍,還是要面對那個活生生的惡魔薛洋,那情形,都令人不寒而栗。 藍(lán)忘機和魏無羨帶著一群世家子弟行了一陣,臨近天黑之時,趕到了他們寄放狗和驢的那座城。 城中燈火通明,人聲喧鬧。 這才是活人居住的地方。 魏無羨對花驢子張開雙手,喊道:“小蘋果!” 小蘋果狂怒地沖他大叫,隨即,魏無羨聽到一陣犬吠,立即躥到藍(lán)忘機身后。仙子也沖了過來,一狗一驢對峙著,相互齜牙。 藍(lán)忘機道:“栓在這里。都去吃飯?!?/br> 他帶著魏無羨,在茶生的指引下往二樓走去。金凌等人也要跟上,藍(lán)忘機卻回頭,含義不明地掃了他們一眼。藍(lán)思追立刻對其他人道:“長席和幼席要分開,我們就留在一樓吧?!?/br> 藍(lán)忘機一點頭,面色淡漠地繼續(xù)往上走。金凌遲疑著站在樓梯上,不上不下,魏無羨回頭嘻嘻笑:“大人跟小孩兒要分開。有些東西你們最好不要看到?!?/br> 金凌撇了撇嘴,道:“誰要看!” 藍(lán)忘機吩咐人在一樓給一群世家子弟訂了一桌,他和魏無羨則在二樓要了一間雅間。二人相對而坐,一番交談,說清了許多細(xì)節(jié)。不一會兒,菜上來了,酒也上來了。 魏無羨看似隨意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幾乎大半都是紅辣辣的。他留意藍(lán)忘機的下筷,發(fā)現(xiàn)他多動的是清淡的菜色,偶爾才伸向鮮紅的盤子,入口亦是面不改色,心中微微一動。 藍(lán)忘機注意到他的目光,問道:“怎么了?!?/br> 魏無羨慢慢地斟了一杯酒,道:“想人陪我喝酒了?!?/br> ☆、第43章 佼僚第九 聞言,藍(lán)忘機略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簾。 魏無羨心知,藍(lán)忘機一定還存有上次的陰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自己喝醉的時候干了什么,須得他煽風(fēng)點火哄一把。但又不能把意圖表露得太過明顯,便先佯作按下不提,自己仰頭把這杯酒飲了,嘆道:“我心里郁結(jié)得很?!?/br> 藍(lán)忘機又抬起眼簾,反問道:“你郁結(jié)?!?/br> 無論是發(fā)問、還是反問,他的語氣聽起來都平淡無波。魏無羨道:“我怎么不能郁結(jié)了。替你郁結(jié)呀。義城的善后事宜,這可不是小麻煩。那么大一座城,如果真的要清理,一定各方面都會消耗巨大。蜀中本來就不是你們的管轄地盤。我建議你們姑蘇藍(lán)氏不要一力承擔(dān),點一點樓下這群小輩,看看他們有多少家,叫他們各家出一份力?!?/br> 藍(lán)忘機道:“可以考慮?!?/br> 魏無羨道:“可以是可以,不過考慮也只能是考慮。你知道,這些世家最喜歡有獵物搶著上,有責(zé)任就推來推去,哪能這么容易松口一起幫忙。你呢,我也知道,就算別人不肯幫忙,你也會扛下這個擔(dān)子的。所以,這個虧你吃定了。還有,你看看金凌。你看看他?!?/br> 藍(lán)忘機道:“金凌如何。” 魏無羨食指指節(jié)敲了敲桌子,道:“你家景儀說他大小姐脾氣,真是沒說錯。刁蠻任性,張口就得罪人,出手便捅蜂窩。這好幾次要不是有你我護著,他豈止是要吃大虧,他骨頭渣子都被吞沒了。” 雖然,他提起這話茬,本意是哄騙藍(lán)忘機,但這也是他心里話。說著說著,魏無羨便忍不住道:“他每次出來夜獵,都是獨來獨往。他舅舅不算。身邊居然沒有一個平輩的同齡人跟著前呼后擁。咱們以前……”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甚愉快的東西,藍(lán)忘機眉尖微微一挑,坐得更加端正了。 見狀,魏無羨改口道:“好吧,是我,我以前。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br> 藍(lán)忘機淡聲道:“那是你。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br> 魏無羨道:“但是小孩子都是喜歡熱鬧、喜歡人多的嘛。這次要不是剛好遇上了你家那幾個和他在追查同一件事,他也肯定一個人就冒冒失失被人引著沖進義城去了。含光君,” 他放下酒杯,前傾身體,凝視著藍(lán)忘機的臉,道:“你說,金凌這孩子會不會是特別不合群?在家族里一個朋友都沒有???江家不提,但是金家也沒有跟他同輩、年齡相近的小輩嗎?” 金光善明面上的兒子,只有正室夫人所出的金子軒。他雖愛拈花惹草,四處偷情,私生子女眾多,但大多不聞不問。尤其對那名女子膩味之后,更是完全拋之腦后。在這些私生子女之中,唯獨金光瑤格外出彩。雖說他出身低賤到令人難以啟齒,但單憑他在射日之征中單槍匹馬立下奇功,便足以令人嘆服。加之為人圓滑伶俐,善于逢迎,這才打通各種關(guān)節(jié),得以認(rèn)祖歸宗。魏無羨道:“難道金光瑤就沒個差不多大的兒子女兒,跟他玩兒得來?” 藍(lán)忘機道:“金光瑤曾有一子,六歲夭折?!?/br> 魏無羨道:“之后再無所出?那這么說,現(xiàn)在蘭陵金氏下一代里最正統(tǒng)的一支血脈,就只有金凌了?” 得到肯定答案,魏無羨沉默了,心想:“既無父母,也無年齡相近的朋友一起長大。雖然他好像挺喜歡金光瑤的,但叔叔畢竟是叔叔,不是父親。再加上江澄根本就不是個會教孩子的人……真是一塌糊涂?!?/br> 頓了頓,他道:“算了。先不提了。” 藍(lán)忘機看著他,默然半晌,忽然挽袖探手,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然后,舉杯慢慢地飲了下去。 上次喝酒,魏無羨沒仔細(xì)看他的神情,這次卻特意留心了。 藍(lán)忘機喝酒的時候是閉著眼的,微微蹙眉,一杯飲盡,不易覺察地抿了抿嘴,這才睜開眼睛。眼波之中,還會浮現(xiàn)一層淺淺的水光。 魏無羨在桌邊托起了腮,心中開始默數(shù)。 數(shù)到第八聲時,藍(lán)忘機放下酒杯,扶了扶額頭,緩緩地睡了過去。 一陣奇異的興奮涌上魏無羨心頭。 果然是先睡再醉! 他把酒壺中剩下的酒一口喝干了,站起來負(fù)著手在雅間內(nèi)走來走去,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須臾,他走到藍(lán)忘機身邊,俯身低頭,在他耳邊輕聲問道:“藍(lán)湛?” 不應(yīng)。魏無羨又道:“忘機兄?” 藍(lán)忘機右手支著額,呼吸十分平穩(wěn)和緩。 這張面容和支額的那只手,皆是白皙無暇,仿若美玉。 他身上散發(fā)的幽幽的檀香之氣,原本是冷冷的、有些凄清的。然而此刻,檀香中沁入了酒醇,冷香里泛起絲絲暖意,仿佛摻入了一縷微醺的甜味,竟然有些醉人。 魏無羨挨得近了,這種香氣縈繞在他呼吸之間,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又俯得更低了些,離他更近了些。 他模糊地想:“奇怪……怎么好像有點熱?” 忽然,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來:“公子?!?/br> 魏無羨的臉已經(jīng)貼到藍(lán)忘機近在咫尺之處,聞聲腳底一滑,險些撲上去。 他立即把藍(lán)忘機擋在身后,轉(zhuǎn)身面向聲音傳來的木窗。 那扇木窗被小心地敲了一下,又有個小小的聲音,順著窗縫飄了進來:“公子?!?/br> 魏無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心里又道一聲奇怪,定定神,走過去,一下子支起窗子。 溫寧勾住了屋檐,正倒掛在窗外,準(zhǔn)備再敲一下。魏無羨猛地開了窗,打到他的腦袋,他“啊”的輕輕叫了一聲,雙手托住窗扇,和魏無羨打了個照面。 一陣?yán)淅涞囊癸L(fēng)撲窗而入。溫寧睜著眼睛,眼眶里已不再是一片死白,有了一對安靜的黑色的瞳仁。 兩人就這樣,一個正站著,一個倒吊著,對視了半晌。 魏無羨道:“下來?!?/br> 溫寧一下子沒勾住屋檐,掉了下去,重重摔倒了樓下的地上。 魏無羨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他心道:“這地方挑得太對了!” 幸好挑了這家。雅間為了安靜,這一扇木窗開的方向面對的不是行人街道,而是一片小樹林。魏無羨拿起支桿把木窗支好,上身探出窗,往下看去。溫寧的身軀死沉死沉,把地面砸出了一個人形坑,躺在坑里,眼睛卻還在盯著他。 魏無羨壓低聲音沖他喊道:“我讓你下來,不是讓你下去?!畞怼畣??” 溫寧仰著脖子看著他,從坑里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忙道:“哦。我來了?!?/br> 說完又抱著柱子,準(zhǔn)備順著它爬上來。魏無羨道:“打住!你就在那里,我過去找你?!?/br> 他回到藍(lán)忘機身邊,趴在他耳邊道:“藍(lán)湛啊藍(lán)湛,你可千萬多睡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乖乖的可好?” 說完之后,他的手有點發(fā)癢,忍不住用指尖撩了一下藍(lán)忘機的眼睫。 藍(lán)忘機被他撩得長睫微顫,眉心微擰,略不安份。魏無羨收回爪子,躍出了窗,在檐角枝葉上幾個起落,落到了地上。 他剛跳下來,轉(zhuǎn)過身,溫寧就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魏無羨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