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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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眠點頭道:“做的不錯。” 十七歲便能斬殺四百余歲的巨型妖獸,又豈止是“做的不錯”的程度。 江澄道:“恭喜你了?!?/br> 這聲恭喜的語氣,頗為怪異??此痣p手、挑起了眉,魏無羨就知道,他這是酸勁兒又泛上來了。此時的江澄,心中一定頗不服氣地在計較,為什么留在地洞中斬殺妖獸的不是他,如果是他,肯定也能怎么樣怎么樣。魏無羨哈哈笑道:“可惜了你不在。不然這顆頭也有你一份了。你還能跟我說說話解悶,這幾天跟藍湛對坐著,把我憋死了?!?/br> 江澄道:“憋死你活該。你就不應(yīng)該強出頭,不應(yīng)該管這件破事。若是你最初沒有動……” 突然,江楓眠道:“江澄。” 江澄一愣,方知剛才說得過了,立即噤聲。江楓眠并無責備之色,但神情卻由方才的平和轉(zhuǎn)為凝肅了。 他道:“你知道方才自己的話有哪里不妥嗎?” 江澄低下頭:“知道。” 魏無羨道:“他就是隨口說說的氣話罷了。” 看著江澄口不對心、略不服氣的模樣,江楓眠搖了搖頭,道:“阿澄,有些話就算生氣也不能亂說。說了,就代表你還是沒明白云夢江氏的家訓(xùn),沒……” 一個冷厲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是,他不明白,魏嬰明白就夠了!” 猶如一道紫色的閃電一般,虞夫人帶著一陣冷風刮了進來。她站在魏無羨床前五步之處,雙眉揚起道:“‘明知不可而為之’,可不就是像他這樣,明明知道會給家里添什么麻煩,卻還要鬧騰!” 江楓眠道:“三娘子,你來做什么?” 虞夫人道:“我來做什么?可笑!我竟然要被這樣詢問。江宗主還記得不記得,我也是蓮花塢的主人?記得不記得,這躺著的和站著的,哪個才是你兒子?” 這樣的質(zhì)問,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聽到過無數(shù)次了。江楓眠道:“我自然明白?!?/br> 虞夫人冷笑道:“你是明白,但光是明白也沒什么用。這個魏嬰,真是一天不惹事渾身就不痛快!早知道還不如就叫他老實待在蓮花塢禁止出門。溫晁難道還真的敢把姑蘇藍氏和蘭陵金氏的兩個小公子怎么樣?就算敢怎么樣,那也是他們運氣不好,輪得到你去逞英雄?” 在江楓眠面前,魏無羨總要給他夫人一些面子,一句也不頂,心道:“不敢把他們怎么樣?那可不一定。溫晁就沒什么不敢做的?!?/br> 虞夫人道:“我把話放在這里了,你們等著看,他總有一天非給咱們家惹出大亂子不可!” 江楓眠起身道:“我們回去說話?!?/br> 虞夫人道:“回去說什么?回哪里說?我就要在這里說。反正我問心無愧!江澄,你過來。” 江澄夾在父親和母親中間,猶豫了片刻,站到母親身邊。虞夫人抓著他的雙肩,推給江楓眠看:“江宗主,有些話我是不得不說了。你好好看清楚,這個,才是你的親生兒子,蓮花塢未來的主人。就算你因為他是我的生的就看不慣他,他還是姓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外邊那些人怎么傳的,說江宗主這么多年了還對某某散人癡心不改視故人之子為親子,都猜測魏嬰是不是就是你的……” 江楓眠喝道:“虞紫鳶!” 虞夫人也喝道:“江楓眠!你以為你聲音高點兒就怎么樣了嗎?!我還不清楚你!” 兩人出門理論去了,一路虞夫人的怒聲越發(fā)高漲,江楓眠也是強壓火氣與她爭辯。江澄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看了一眼魏無羨,突然也扭頭走了出去。 魏無羨道:“江澄!” 江澄不應(yīng),匆匆數(shù)步已轉(zhuǎn)上了走廊。魏無羨只得滾下了床,拖著又酸又僵的身體追上去道:“江澄!江澄!” 江澄只顧埋頭往前走,魏無羨大怒,撲上去一把掐住他脖子:“聽到了還不應(yīng)!找打!” 江澄罵道:“滾回你床上躺著去!” 魏無羨道:“這可不行,咱們得把話說清楚!那些亂七八糟的鬼話你可千萬不能相信?!?/br> 江澄冷冷地道:“哪些亂七八糟的鬼話?” 魏無羨道:“那些說出來都臟了人嘴的。我爹媽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我見不得別人給我瞎落戶!” 他搭著江澄的肩,硬是把他拉到走廊邊的木欄上一起坐下,道:“咱們攤開了說,不要別別扭扭的心里藏著東西。你是江叔叔的親生兒子,未來的江家家主。江叔叔對你自然是要更嚴厲的。” 江澄斜著眼睛看他。 魏無羨又道:“可我就不一樣,我是別人家的兒子,爹媽都是江叔叔的好朋友,他對我當然要客氣一些。這個道理你肯定明白吧?” 江澄哼道:“他對我并不是嚴厲,只是不喜歡。” 魏無羨道:“哪有人不喜歡自己親生兒子的?你別瞎想了!那些嘴碎傳謠的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他們媽都不認識。” 江澄道:“就是有。他不喜歡我阿娘,連帶也不喜歡我?!?/br> 這一句,還真是難以反駁。 仙門世家皆知,虞三娘子與江楓眠是少時同修,十幾歲便認識了。江楓眠性情溫雅,虞紫鳶則強勢冷厲,二人交集并不深,因此雖然門當戶對,卻一直沒什么人把他們聯(lián)想作一對。后藏色散人出世,途徑云夢,偶與江楓眠結(jié)識交友,還一同夜獵過數(shù)次,彼此都較為欣賞對方。人人都猜測,藏色散人極有可能成為蓮花塢下一代的女主人。 誰知,不久,眉山虞氏忽然向云夢江氏提出了聯(lián)姻。 當時的江家宗主對此頗感興趣,江楓眠則無此意。他并不喜虞紫鳶的品性為人,認為二人并非良配,婉言謝絕了數(shù)次。而眉山虞氏卻從多方入手,對當時尚為年輕、根基亦不穩(wěn)的江楓眠強力施壓。不久,藏色散人與江楓眠身邊最忠心的家仆魏長澤結(jié)成道侶,江楓眠終于敗下陣來。 江虞二人雖然成親,卻成一對怨侶,常年分居,話不投機。除了家族勢力得到鞏固,也不知究竟還得到了什么。 云夢江氏立家先祖江遲乃是游俠出身,家風崇舒朗磊落,坦蕩瀟灑,虞夫人的精氣神與之完全背道而馳。而江澄模樣和性子都隨母親,天生便不投江楓眠之好,從小諸般教導(dǎo),始終調(diào)不過來,是以江楓眠一直表現(xiàn)得似乎不是太青睞他。 江澄掀開魏無羨的手,站了起來,發(fā)泄道:“……我知道!我不是他喜歡的那種性格,不是他想要的繼承人。他覺得我不配做家主,不懂江家的家訓(xùn),半點沒有江家的風骨。是!” 他揚聲道:“你和藍忘機合力斬殺屠戮玄武,浴血奮戰(zhàn)!了不起!可是我呢?!” 他一拳砸在廊柱上,咬牙道:“……我也是奔波數(shù)日,精疲力竭,一刻都沒有休息過!” 魏無羨道:“家訓(xùn)算什么!有家訓(xùn)就一定要遵守嗎?你看姑蘇藍氏的家訓(xùn),三千多條,條條都要遵守,人還活不活了?” 他跳下木欄,道:“還有,做家主就一定要受家風、從家訓(xùn)?云夢江氏歷代這么多位家主,我就不相信人人都是一個樣。就連姑蘇藍氏也出過藍翼這種異類,可誰敢否認她的實力她的地位?論及藍家的仙門名士,誰能略過她、略過她的弦殺術(shù)?” 江澄默然不語,像是稍稍冷靜了些。 魏無羨重新搭上他的肩,道:“將來你做家主,我就做你的下屬,像你父親和我父親一樣。所以,閉嘴吧。誰說你不配做家主?誰都不能這么說,連你也不行。敢說就是找揍?!?/br> 江澄哼道:“就你現(xiàn)在這個樣?能揍誰?”說著他就在魏無羨心口拍了一把。那鐵烙烙出的傷口雖然已經(jīng)涂過藥、包扎過了,可冷不防被這么一拍,哪能不疼。魏無羨咆哮道:“江澄?。。∷纴恚。?!” 江澄閃身躲過他的劈空一掌,喝道:“現(xiàn)在疼得要死,當初為什么逞英雄!活該!給你長記性!” 魏無羨道:“我是逞英雄嗎!我也是迫不得已,動的比想的快!別跑了,饒你一條小命,問你個事!——我腰帶里塞著一個香囊袋子,空的,你看見沒?” 江澄道:“那個綿綿給你的?沒看見?!?/br> 魏無羨叫一聲可惜,道:“下次再找她要個?!?/br> 江澄皺眉道:“你又來了。你不會真的喜歡她吧?那丫頭長的是還可以,但是一看出身就不怎么樣??峙逻B門生都不是,像是個家奴之女?!?/br> 魏無羨道:“家奴怎么了,我不也是家仆之子嗎。” 江澄道:“你跟她能比嗎?誰家的家仆像你這樣,主人還給你剝蓮子、熬湯喝,我都沒喝到!” 魏無羨道:“你叫師姐再熬。對了,之前說到藍湛。藍湛他沒留什么話給我嗎?他哥哥找到?jīng)]?家里情況怎么樣?” 江澄道:“你還指望他留話給你?不留一劍給你就不錯了。他回去了。藍曦臣還沒找到,都懷疑是逃跑了。藍啟仁忙得焦頭爛額?!?/br> 魏無羨道:“藍家家主呢?怎么樣?” 江澄道:“去世了。” ☆、第57章 三毒第十二2 魏無羨怔了怔,道:“去世了?” 他腦中驀地閃過藍忘機那張映著火光、垂著淚痕的面容,脫口而出:“藍湛怎么樣?” 江澄道:“還能怎么樣,回去了。父親本來說要派人送他回姑蘇的,他拒絕了。我看他的樣子,該是早就想到有這么一天了。畢竟眼下這么個局面,誰家都不比誰家好?!?/br> 兩人又在木欄上坐了下來。魏無羨道:“那藍曦臣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逃跑了?” 江澄道:“溫家不是要燒他們家的藏書閣嗎?幾萬冊的古籍和樂譜,藍家的人搶救回來一些,應(yīng)該交給藍曦臣,讓他帶著跑了,能護多少是多少,不然就全沒了。大家都是這么猜的?!?/br> 望了望天,魏無羨道:“好惡心?!?/br> 江澄道:“是啊。溫家太惡心了?!?/br> 魏無羨道:“他們要這樣跳到什么時候?咱們這么多家,就不能聯(lián)手……” 正在此時,一群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群身穿短打的少年猴子一般飛奔跳跑躍上長廊,紛紛嚷道:“大師兄?。?!” “師兄?。?!你活啦?。?!” 魏無羨道:“什么叫我活了?我本來就沒死。” “大師兄聽說你殺了一只四百多歲的大妖獸?!真的嗎?!你殺的?!”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的是,師兄你是不是真的七天沒吃飯?!” “真的沒背著我們偷偷辟谷過?!” “屠戮玄武到底有多大?蓮花湖裝不裝得下?!” “屠戮玄武就是一只王八對不對?!” 先前略微有些凝肅的氣氛,立刻被沖擊成了一片雞飛狗跳。 魏無羨原本受傷就并不嚴重,只是沒及時用藥,加上過度疲勞,無食果脯。但他身體底子很好,胸口那片鐵烙痕用過藥后,很快便不再發(fā)熱,躺了沒幾天,又生龍活虎起來??赡合酵缆拘渲畞y過后,溫氏設(shè)在岐山的“教化司”徹底散了,眾世家子弟各回各家,溫家的人也暫時沒追究。虞夫人揪著機會痛斥了魏無羨一通,命令他不許邁出蓮花塢的大門半步,連劃船游湖也不許了。于是,他只好日日和一群江家子弟門生射風箏。 一個游戲再好玩,天天玩也會乏味,因此,過了半個月,越來越興味闌珊。魏無羨也提不起勁,隨手瞎射,破天荒地讓江澄拿了好幾次第一。 這日,最后一輪射完的時候,魏無羨右手搭了個涼棚在眉間,望著落日余暉,道:“收了吧,別玩了。吃飯去?!?/br> 江澄道:“今天這么早?” 魏無羨把弓扔了,坐到地上,悵然道:“沒意思,不射了。剛才哪幾個名次最末?自己去撿?!?/br> 一名少年道:“大師兄,真狡猾,每次都讓別人撿,這么賴皮?!?/br> 魏無羨擺手道:“我也沒辦法。虞夫人不讓我出門啊,她現(xiàn)在在家呢,說不定金珠銀珠就在哪個角落里監(jiān)視著,隨時準備告發(fā)我。我要是出去了,虞夫人非拿鞭子抽掉我一層皮不可?!?/br> 戰(zhàn)績最差的幾名師弟調(diào)侃幾句,哈哈著出門去撿風箏了。江澄站著,魏無羨坐在地上,兩人閑聊幾句,魏無羨道:“江叔叔今早出門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趕得上晚飯嗎?” 今早江楓眠和虞夫人又吵了一場。說是吵架也好像不對,只是虞夫人單方面發(fā)脾氣,江楓眠始終還保持著一點風度。江澄道:“還不是又為咱們的劍的事去溫家了。一想到我的三毒現(xiàn)在說不定被哪只溫狗握在手里,真是……” 他面露嫌惡之色,魏無羨道:“可惜咱們的劍還不夠靈,要是能自動封劍,那就誰也別想用了?!?/br> 江澄道:“此種靈劍萬中無一,可遇而不可求,我看你……” 突然,幾名少年沖進了蓮花塢的校場,惶惶嚷道:“大事不好!大師兄江師兄,大事不好了!??!” 這幾人正是方才出去撿風箏的幾名師弟,魏無羨一下子站了起來:“怎么回事?” 江澄道:“六師弟呢?怎么少了一個人?” 果然,出門時跑在最先的就是六師弟,可現(xiàn)在他人卻不見了。一名少年上氣不接下氣道:“六師弟他被抓走了!” “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