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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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個騎著驢子,一個走在路旁。魏無羨騎著驢子,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藍忘機道:“怎么?” 魏無羨道:“沒怎么?!?/br> 像是干了一件小壞事,他心里有點小得意。 雖然幼年的事很多他都不記得了,但是有一幕畫面,始終模模糊糊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一條小路,一頭小花驢,三個人。一個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輕輕一提,抱了起來,放到小花驢的背上,再把一個小小的孩子高高舉起,扛到自己肩頭。 他就是那個矮得不到人腿的小孩子。坐上了那黑衣男子的肩頭,一下子變得很高很高,威風(fēng)凜凜,一會兒抓那男子的頭發(fā),一會兒搓他的臉,雙腿撲騰不止,口里啦啦亂叫。 那白衣女子晃晃悠悠地坐在驢背上,看著他們,似乎在笑。那男子則始終默默的,不愛說話,只是把他托了托,讓他坐得更高更穩(wěn),一手牽起花驢的繩子。三個人擠在一條小路上,慢慢地朝前走。 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 那是他的爹和娘。 魏無羨道:“藍湛藍湛,你把繩子牽一牽唄。” 藍忘機道:“為何?” 小蘋果很聰明,又不是不會跟在他身后走。魏無羨道:“賞個臉,牽一牽唄?!?/br> 雖然依舊不解為什么魏無羨的笑容那么燦爛,藍忘機還是依言把小蘋果的韁繩牽了起來,握在手里。 魏無羨自言自語道:“嗯。就差個小的?!?/br> 藍忘機道:“什么?” 魏無羨竊喜道:“沒什么。藍湛,你真是個好人?!?/br> 藍忘機似乎不知道該怎么接他這一句,看他的目光越發(fā)奇怪了。魏無羨又道:“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怎么這么壞。從小就壞,我現(xiàn)在跟你認錯,還來得及嗎?” 藍忘機微微一揚眉,這樣的表情對他來說是極難得的了。他反問道:“認錯?” 這個人以前每次說要跟他“認錯”,往往是另一場更嚴重的錯誤的開始。魏無羨道:“不要這幅表情嘛。我是認真的。唉算了算了,過去的舊賬就不翻了?!?/br> 現(xiàn)在想想,很是為當時年少的一些舊事汗顏。魏無羨心道:“可能因為藍湛總是板著一張臉吧……我就是愛看他生氣失控的樣子,所以才總是不由自主地要撩撥他。實在是很惡劣啊!” 還好藍湛沒有真的討厭他。 明明是在逃命路上,魏無羨卻一點兒也緊張不起來,騎著一頭小花驢,前邊有藍忘機牽著繩子引路,滿心都是飄飄然,自在猶如騰云駕霧。只覺得就算現(xiàn)在立即從路旁殺出一堆大小世家,除了煞風(fēng)景壞人興致,也沒什么。甚至還有心情欣賞月色下的野田。還拔出了腰間的竹笛,想吹奏一曲。 鬼使神差地,他吹出了一段旋律。聞聲,藍忘機的腳步微滯,魏無羨心底則忽然一亮。 魏無羨道:“藍湛藍湛,我問你,當年在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你唱給我聽的那首歌,到底叫什么名字?” 藍忘機道:“為何忽然記起來問這個?!?/br> 魏無羨道:“你就說吧,叫什么名字。我好像猜出你是怎么認出我的了。” 大梵山那一夜,他吹出的,正是屠戮玄武洞底,藍忘機在他身旁輕聲吟唱的那段旋律! 藍忘機道:“沒有。” 魏無羨道:“什么沒有?沒有名字嗎?怎么會沒有名字?你自己作的?”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道:“真是自己作的?!” 藍忘機道:“嗯?!?/br> 魏無羨道:“怪不得!那啥,我,我再問個事哈?!?/br> 他試探著道:“你真是憑這支曲子認出我的話,就是說,你——沒在別人面前唱過、彈奏過?” 頓了頓,藍忘機道:“不曾?!?/br> 魏無羨一高興,猛地踢了小蘋果一腳。小蘋果憤怒地大叫起來,似乎想尥蹶子把他掀下去,藍忘機趕緊扯緊了繩子。魏無羨摟著小蘋果的脖子,道:“沒事沒事,它就這個脾氣!就會彈這兩下。我們繼續(xù)說。那你怎么不給這曲子取個名字呢?趕緊給它取個名字吧,要不要我給你提意見?不如就叫……” ☆、第65章 優(yōu)柔第十四3 正在這時,藍忘機目光一冷,右手倏然壓上了避塵。魏無羨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去,只見后方路旁一顆樹影之后,立著一道漆黑的身影。 一個低低的聲音道:“……公子。” 魏無羨剛才笑得太燦爛了,臉上笑容沒剎住,道:“???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讓你自己去玩兒嗎?” 樹下那道身影站了出來,月光照亮了一張蒼白俊逸的臉龐。溫寧道:“我剛才聽到了笛子?!?/br> 魏無羨道:“笛子?等等,我剛才的確是吹過笛子。可我沒有召喚你的意思,我就是隨便吹吹?!?/br> 他指著藍忘機道:“吹給他聽的?!?/br> 溫寧愣了一陣,道:“哦?!?/br> 他盯著藍忘機與魏無羨看了半晌,仿佛忽然才發(fā)覺自己的存在不太合適,道:“那,我先走了?!?/br> 藍忘機冷聲道:“站住?!?/br> 話一出口,溫寧便站住了。魏無羨心道:“藍湛叫他站住干什么,莫非是要跟他算賬?” 藍忘機道:“讓他留下,戰(zhàn)力?!?/br> 溫寧忙道:“好啊?!?/br> 藍忘機沒有再多說一句,牽起韁繩,轉(zhuǎn)身繼續(xù)走。 魏無羨在小蘋果背上晃晃悠悠,回頭看看。 溫寧默默隔了一段距離之后,再次隱藏起來,可他知道,溫寧已經(jīng)跟在了后面。 多了一個‘人、一雙眼睛藏在暗處,他也身不由己地正經(jīng)了幾分,總覺得不能繼續(xù)發(fā)作,有點可惜。 魏無羨道:“說是要找頭顱,可咱們接下來,該去哪兒找呢?這回可沒有手臂給咱們指路了。” 藍忘機道:“你可還記得蘇憫善此人?!?/br> 看他的表情,明顯是已經(jīng)做好了魏無羨回答“不記得”,然后耐心解釋的準備。魏無羨道:“含光君,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就算記性再差,也不會差到昨天晚上剛剛見過的人現(xiàn)在就忘了。當然記得,在金光瑤密室里陰陽怪氣的那個嘛。他怎么回事,跟我有仇嗎?” 頓了頓,他試探道:“當初,我是不是在……?” 藍忘機道:“不是?!?/br> 松了口氣,魏無羨道:“那他為什么那么針對我?” 藍忘機道:“不是針對你。是針對姑蘇藍氏?!?/br> 魏無羨道:“秣陵和姑蘇,離得不遠。他們家和你們家有什么嫌隙嗎?我聽說,秣陵蘇氏這幾年風(fēng)頭正好,是好得囂張了?” 藍忘機雖然牽著繩子,卻走得很慢,與他并行,道:“秣陵蘇氏,是從姑蘇藍氏分離出去的一支。” 原來,秣陵蘇氏,是一位外姓門生脫離姑蘇藍氏后自立的門戶。由于不能擺脫宗家的影子,他家的秘技都和姑蘇藍氏差不多,善音律,司破障音,連家主蘇憫善的一品靈器都是和藍忘機相仿的七弦古琴。藍忘機的琴與主同名,叫做“忘機”,蘇憫善的琴便也和自己同名,叫做“憫善”。 魏無羨“噗”了一聲,道:“這是圖什么呀?我看他也跟你一樣愛穿一身白,他喜歡你么?樣樣都學(xué)你?!?/br> 不光樣樣都學(xué),而且,蘇憫善還格外忌諱有人提到這件事。若是有人敢在他面前透露一點覺得他像藍家的含光君的意思,他立刻便要翻臉。 魏無羨道:“哪里像了。不像不像?!?/br> 他覺得,蘇憫善此人相貌不如藍忘機,穿白衣不如藍忘機,彈琴也不如藍忘機,心性為人肯定更是望塵莫及。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說這兩個人像,魏無羨心道:“我也會翻臉?!?/br> 藍忘機道:“你見過他的。” 魏無羨道:“我?我對他那張臉和這個名字可沒什么印象?!?/br> 對此,藍忘機已是習(xí)以為常,見怪不怪,道:“此人姓蘇,名涉?!蹦┝?,還補充提醒道:“水行淵?!?/br> 魏無羨艱難地想了一陣,終于拍了一把小蘋果的脖子,恍然道:“哦,哦,哦那個,那個掉下彩衣鎮(zhèn)的什么什么湖的那個,你們家的門生?” 藍忘機道:“不錯?!?/br> 魏無羨道:“這人我沒什么印象了,好像神氣從小就總是很難看?一副心胸狹窄的模樣。你提他干什么?” 藍忘機道:“掘墓人。” 魏無羨一手托腮,撐在小蘋果頭上,歪頭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藍忘機,道:“掘墓人怎么了?怎么又提他?” 藍忘機無言地看著他,目光似乎隱隱有責(zé)備之意。被他這么一看,魏無羨才動了動腦子,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作為一個脫離世家的外姓門生,哪有那么容易就在玄門之中立足,并在短短十幾年內(nèi)建立起自己的家族,還頗為高調(diào)張揚。這背后一定有人扶持。而看蘇憫善在金麟臺上明顯口風(fēng)向著金光瑤,這位必然就是他的得力干將之一了。 在櫟陽常氏墓地中的那名掘墓人,熟悉姑蘇藍氏的劍法,而蘇憫善是藍家外姓門生出身,符合這個條件。 魏無羨道:“我糊涂了!不錯,這個蘇憫善,肯定就是那個掘墓人。含光君,你真是太英明了,咱們接下來,不如就去秣陵附近晃一晃,看看能不能找點線索?!?/br> 藍忘機道:“你剛才在想什么?!?/br> 魏無羨毫不羞愧地道:“什么也沒想啊!” 這倒是老實話,剛才他光顧著看藍忘機的臉去了,哪有心思去想東想西。 可是藍忘機明顯不相信,搖了搖頭,牽著小蘋果的繩子,繼續(xù)往前走去。 兩人朝著秣陵方向行了一段路。幾日來,因為要避開大小家族、各種關(guān)卡的盤查,一直走的是偏僻的鄉(xiāng)野小道。沿途插科打諢,偶爾講講正事。魏無羨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只有嘴上不停地說話,仿佛要把十三年來沒說夠的份一次還清。藍忘機雖然言簡意賅,但也是有問必答。越走越是給人一種這是在游歷途中的錯覺。 一日傍晚,魏無羨道:“口渴了?!?/br> 不遠處有一戶農(nóng)家,外院繞著籬笆,籬笆里還有土墻圍成的里院。藍忘機道:“借水?!?/br> 兩人穿入籬笆,走到那戶農(nóng)家門口。貼著年畫的木門開著。魏無羨磨蹭了一會兒,沒敢進去,藍忘機道:“沒有狗?!?/br> 魏無羨立刻邁進了門。 喊了幾聲,主人不在,滿地小雞。土墻邊堆著一個高高稻草垛,插著一只耙子。院子中央放著一張手工木桌,桌上一盆沒剝完的豆子。 桌邊就是一口井,魏無羨走了過去,正準備把木桶放下去,墻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一前一后兩個,該是主人回家來了。 原本根本不必大驚小怪,坦然承認自己是過路口渴的人就行,可魏無羨做多了壞事,偷偷摸摸慣了的,一聽到腳步聲,立即把藍忘機撲進了稻草垛之后。 虧得藍忘機是個沉穩(wěn)淡定之人,才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撲撲出聲來。他顯然不明白為什么要躲,魏無羨也忽然想到:“對啊,我們?yōu)槭裁匆闫饋??這鄉(xiāng)野之地的村民又不會認得我們。就算倒了血霉認得,他們也沒法拿我們怎么樣?。俊?/br> 可是,他這一撲,把藍忘機整個人壓倒在軟軟的稻草垛上,這種半強迫的姿勢,令他油然而生一種詭異的興奮感,干脆就不起來了,故作深沉地豎起食指,示意藍忘機不要出聲。見狀,藍忘機便也安然不動了。 魏無羨舒舒服服趴在他身上,又是滿心不可言說的竊喜。 院子里傳來推挪木凳的聲音,兩個農(nóng)戶主人似乎在小木桌邊坐了下來。一個女聲道:“二哥哥,給我抱吧?!?/br> 聽到這聲“二哥哥”,藍忘機微微一怔,魏無羨笑意滿滿地對藍忘機眨了眨左眼??汕?,這戶農(nóng)家的一個主人,竟然也是個“二哥哥”! 藍忘機扭過頭去。魏無羨心中一酥,恨不得趴到他耳邊,不依不饒地叫上十幾二十幾聲“藍二哥哥”,非要叫他避無可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