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fù)P哈哈一笑，扒拉了一下我的頭：“聽起來像是我做的美夢呢？”

    “那不是美夢?！蔽议]了閉眼，說，“溫?fù)P如果那時候我向你表白，你會接受嗎？”

    溫?fù)P的身體似乎頓了一下，他說：“當(dāng)然會?！?/br>
    我嘆了口氣，說：“你不會的，你會拒絕我，你會告訴我你對我根本就沒起過別的心思，咱們只能做朋友。”

    溫?fù)P微微的嘆了口氣，把我頭的攬到胸口：“如果的事兒，怎么會說得準(zhǔn)？或許你說的沒錯，我那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創(chuàng)業(yè)，可能會忽視自己對你的感情?！闭f著他又笑道，“不過以你的小脾氣，一定會躲起來不見我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哭著喊著把你求回來，嗯，也可能是綁回來，不管怎么樣，總比你跑到美國三年不回來的好?！?/br>
    我并沒有因為溫?fù)P的調(diào)侃而放松下來，即使被溫?fù)P這樣抱在懷里，想到前世我仍舊心底發(fā)冷：“那如果不是呢，如果我被拒絕后，心懷怨恨，處處的為難你，我不但回了秦家還聯(lián)合溫赫一起去害你，利用你的信任逼得你——”

    “腦子本來就不太靈光，還總胡思亂想?！睖?fù)P摸了摸我的頭，安慰道，“我的三兒不會那么做的，如果真的是，那也只是一時走入迷途，我會想辦法把你拉回來的?！?/br>
    “那樣你只會一次次的被我騙，最后——”

    “石杉。”溫?fù)P幽幽嘆了口氣，“好好地夢讓你做成這樣，你啊，所有的技能加點都到智商和臉上了，情商真是一點都沒落著?！睖?fù)P輕輕的撫著我的后背，“石杉，不要為一些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擔(dān)心，夢境再真實，也只是夢，不能和現(xiàn)實混為一談?！?/br>
    溫?fù)P的安撫讓我稍稍的緩和了情緒，我閉了閉眼，剛才不知不覺的就又陷入那種驚恐的情緒當(dāng)中，以后不能再想這些了。

    對不起，溫?fù)P，以后我會更努力一點。

    ……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半夜的時候溫?fù)P做了噩夢，我叫了他有一會兒，才把人叫醒。

    溫?fù)P滿頭汗水的醒來，坐在床上急促的喘氣，嗒濕的睡袍貼在身上，一起一伏間露出腰身的肌rou線條。

    “怎么了？是夢到——”我的話音截止到對上溫?fù)P轉(zhuǎn)過來的目光，那眸子黑得嚇人，滿是戾氣的表情冷的滲人。

    那陰冷的目光讓我心間一陣顫動，即使在溫暖的室內(nèi)仍舊讓人止不住遍體生寒，我甚至覺得他會隨時的撲過來將我撕碎。

    他突然抬手抓住我的肩，肩膀上傳來的力度仿佛想要將人捏碎，我被他冷漠而暴戾的表情嚇得忍不住的顫抖。

    驚惶而疑惑的看著他，抖的像是一個會隨時開裂的木頭：“溫?fù)P——”

    下一瞬，溫?fù)P猛地把我按倒在床上，整個人朝著我壓了過來。

    “溫?fù)P，你——”

    第92章 等你

    那天的事情，我不愿意再想起，我極力的把那當(dāng)做是意外，可我忘不了溫?fù)P當(dāng)時的眼神，陰冷暴虐的看著我，他不停的問我為什么。

    為什么要那么做？

    我向他求饒，可是仍舊沒能阻止他。

    第一次，我受到溫?fù)P這樣的對待，我不是害怕他弄傷我，那天我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堅持了這么久，不想到頭來功虧一簣，再變成一個瘋子。

    這些天，我晚上不敢睡得太死。

    我有時候會想，或許有一天我會就那么在睡夢中死去。

    晚上，我從噩夢中驚醒，我又夢到溫?fù)P在我面前把刀硬生生的刺入胸口，慘烈的和我絕別。

    可能是這些天我精神太過緊張的緣故，自從和溫?fù)P在一起之后，我就很少再做這種夢。

    我呼了口氣，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轉(zhuǎn)頭去看溫?fù)P，身邊的溫度已經(jīng)冷掉。

    溫?fù)P不在。

    我在床上靜靜的靠坐了一會兒，秋季的夜晚微涼，我披了外套離開了臥室。

    我在陽臺上找到溫?fù)P，他斜靠在在貓爬架上，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手里燃著的煙頭隨著他的動作，勾起明滅的弧度，隨著他周身那種冷寂的氣息在周圍慢慢飄散開來。

    我手指忍不住的攥緊，壓下自己恐懼的情緒，走上前：“怎么不睡？”

    溫?fù)P轉(zhuǎn)過頭，煙火在他臉上印出一片明滅的光影，他看著我，用淡然的口吻說：“不用管我，你自己先睡吧?！?/br>
    我垂下眼，一切都似曾相識，前幾天他也用這樣冷淡的語氣和我說著同樣的話，但我清楚這次他不會像上次一樣，把我拉過去，然后告訴我他是在和我開玩笑。

    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不想走，卻不知道說什么，或許在心底我仍舊希望，他能突然對我露出笑臉，告訴我他是在和我玩笑。

    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挽回這一切，有些東西，當(dāng)你沒得到過的時候還好，當(dāng)你擁有以后再失去，會如剜心剔骨一般的疼痛。

    窗外的天色陰沉如墨，夜風(fēng)徐徐地刮了起來，似乎有什么的東西，在夜風(fēng)中散了，我慢慢的轉(zhuǎn)身離開。

    “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聯(lián)系李正?！?/br>
    我身體停頓了一瞬，抓緊發(fā)抖的手，回道：“知道了?！?/br>
    “給你開的那些中藥你記得喝?！?/br>
    “好?！?/br>
    我重新躺回床上，四肢不由自主的收縮到一起，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我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會讓我這么一直的順?biāo)煜氯サ?，所有對我重要的一切，到最后他都會收走，什么也不肯給我剩下。

    先是讓母親、外公、外婆相繼的離開我，接著被人下藥，狂躁發(fā)瘋，健康也沒了，如今連溫?fù)P他也要搶走，我還是什么都留不住。

    我多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是我神經(jīng)質(zhì)的發(fā)瘋。

    這些天我們都極力的保證著和以前一樣，但我清楚已經(jīng)不一樣了。

    溫?fù)P眼中的溫柔漸漸被冰冷取代，而溫?fù)P的靠近也會讓我下意識的感到恐懼發(fā)抖，這樣的變化，我們誰都不去說，誰也不問，一旦戳破，那維系的所有假象都會幻滅。

    現(xiàn)在溫?fù)P終于忍不住的想要離開，他知道了我一直隱藏不想讓他知道的那些丑陋不堪的傷疤，終于被完全扒開，赤衤果衤果的暴露在陽光下，他知道我一直在欺騙他，他曾經(jīng)所認(rèn)為的那些感動其實都是假的，他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假的——

    我全身發(fā)寒，手腳發(fā)軟，心跳的厲害，我緊緊的抓著手邊的床單，試圖從中汲取到一點的力量。

    我多希望現(xiàn)在有個人能在身邊安慰我說，他只是離開一段時間，他沒有說不回來，不要總是自己嚇自己。

    而不是只能這樣蜷著冰冷的身體，努力的給自己增加一點溫度，可溫?fù)P不在，哪里還有溫度可言。

    ……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早上起來的時候，溫?fù)P已經(jīng)不在，餐桌上像以往一般擺著早餐。

    入口的粥還帶著溫?zé)?，有水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沒入碗中，瞬間沒了蹤影。

    電話響了，我忙抹了一把臉，接起電話。

    ……

    十一黃金周，我坐上了回老家的車，原計劃這個時間是準(zhǔn)備和溫?fù)P出去游玩，只是如今只能擱淺了。

    老家的人打來電話說縣城規(guī)劃，母親的墓要遷走，時隔四年的時間，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故鄉(xiāng)。

    以前不覺，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極其涼薄的人，三年的美國時光不算，回國之后卻沒能回來看看他們，我想他們一定會在下面罵我不孝。

    我和我的母親一樣，總是把自己鎖在套子里解不出來。

    忙完母親的事兒，已經(jīng)是晚上了。

    我在一個遠(yuǎn)房的親戚家住下，親戚做花卉養(yǎng)殖，承包了很大的一片花田，還有個巨型的花棚，頗具規(guī)模。

    我叫他李叔，說是親戚，其實記憶并不深刻，唯一有印象的是他們家大我?guī)讱q的孩子，小時候倒是沒少欺負(fù)我，不過這種欺負(fù)截止于家里阿黃的長大。

    清早起來跑步，這里是在縣城的邊上，空氣很好，即使在秋日，依舊是滿山滿眼的青蔥翠綠，偶爾的紅葉點綴也是清麗亮眼，過慣了快節(jié)奏的城市生活，突然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伴著晨光，帶著一身清新的空氣，心中的郁氣也能跟著驅(qū)散不少。

    晨練回來的時候，我看見李叔從花棚里搬運出一些球狀的根莖狀的植物。

    我走了過去，挽起袖子要幫忙：“李叔這也是花？”

    “沒錯，是花，這是洋水仙的種球，這兩天要移到地栽?！?/br>
    我若有所思的道：“洋水仙？應(yīng)該不是學(xué)名吧？”

    “哈哈，沒錯，倒是有文化的，我說風(fēng)信子你就知道了，都是一個東西?！?/br>
    我微愣了一下，看著這些球種說道：“原來風(fēng)信子的種子是這樣的，不過，現(xiàn)在是秋天，能行嗎？”

    見我有興趣，李叔也饒有興致的和我說了起來：“這花和花也不一樣，大多數(shù)花草都是春天種植，但這洋水仙就要秋天下種，然后來年3月的時候開花?！?/br>
    我點頭笑道：“養(yǎng)花原來這么多的講究，不知道的話，怕是會暴殄天物?！?/br>
    “哈哈，沒錯這養(yǎng)花的講究太多了，要了解花兒的習(xí)性，越嬌貴的花兒講究也多，我剛開始養(yǎng)花那會兒，就種廢了一批蘭花，損失慘重，日子好一陣兒緩不過來?！崩钍孱H是感慨的道，“無論什么花都經(jīng)不起太多的風(fēng)雨，一定要精心的侍弄，花兒長得好，顏色鮮亮，最后才能賣個好價錢?！?/br>
    我看著這些花種球，一時有些出神，秋風(fēng)拂過，我突然覺得有點冷。

    一直以來我對溫?fù)P喜歡我這件事兒，總有種不真實感，上一世無論我做多少的努力溫?fù)P都沒有喜歡上我，所以這一世我原以為不管我怎么做溫?fù)P都不會接受我，卻不想意外的收獲了溫?fù)P的愛情。

    現(xiàn)在想來，或許上一世的溫?fù)P并非完全無意，只是我把愛情的種子扼殺在了搖籃中，在陰暗腐爛的環(huán)境無法開出美麗的花朵。

    上一世的我，毀了我和溫?fù)P的所有可能，不管是不是藥物的作用，不管秦甫是否對我做過了什么，溫?fù)P都是無辜的被我牽連。

    我欠溫?fù)P一個正式的道歉。

    前世臨死前，我之所以拼命的想要沖出牢籠，為的不過就是想有個機(jī)會親自向他說一聲對不起。

    如今溫?fù)P已經(jīng)想起以前的一切，那么這正是老天給我的機(jī)會，讓我了卻前世的遺憾。

    不管溫?fù)P最終會不會原諒我，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并不是那么圓滿也沒關(guān)系，我都應(yīng)該向溫?fù)P道歉。

    這本就是我欠他的——

    忙了一上午，我體力有些不支，中午小憩一會兒，休息過來后，我坐上了返程的汽車。

    心中雖有忐忑，但無論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都會接受。

    回到家，溫?fù)P還沒有出差回來，我坐在沙發(fā)上，捏著電話，輾轉(zhuǎn)許久，最后撥通了手機(jī)。

    電話響了一會兒，接通了。

    “石杉——”

    聽著久違的聲音，我不自覺的有些鼻頭發(fā)酸，我緩了緩呼吸，說：“溫?fù)P，一切都順利嗎？”

    “還好?！?/br>
    我笑了一下：“那——什么時候回來，我有點想你了?！?/br>
    電話對面沒了聲音，我捏住電話的手益發(fā)的緊，手心不自覺的溢出的汗水。

    “我這邊有重要的事情處理，過兩天就回去了。”他頓了頓又道，“這兩天別忘了喝中藥?！?/br>
    我露出笑容：“我知道的，一直有喝，只是你不在，我這兩天一直睡得不太好?！?/br>
    “別胡思亂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