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陳阿婆只看了一眼許氏,見她臉上帶著略羞怯的表情,只開口道:“這回可是你自己說要回去的,別再拉著一張臉了,孩子們也有孩子們的難處?!?/br> 許氏回討飯街的時候,卻正好遇上了劉八順拉著杜太醫(yī)過來給趙彩鳳診脈。杜太醫(yī)如今堪稱是國手,在寶育堂又看過這么多的病例,只稍稍給趙彩鳳診了診脈搏,便松開了手指,嘴角帶著些微笑道:“宋舉人,我這里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先要聽哪個?” 宋明軒見杜太醫(yī)這么問,一時也沒了主意,倒是許氏這時候正好進(jìn)門,便開口道:“自然是先要聽好消息的,哪有先聽壞消息的道理?” 趙彩鳳也跟著點了點頭,杜太醫(yī)這才開口道:“好消息就是,宋夫人的身子并沒有什么大礙。” “那壞消息呢?”宋明軒只忍不住問道。 杜太醫(yī)便笑著看了一眼宋明軒,只緩緩開口道:“壞消息就是,宋夫人并沒有身孕,只是前一陣子大概cao勞過度了,導(dǎo)致胃氣上逆,飲食不調(diào)、癸水混亂?!?/br> 宋明軒聞言,整個都驚呆了,只忍不住問道:“怎……怎么會呢?那門口康濟堂的大夫明明說了是懷了的,怎么就沒有了呢?” 杜太醫(yī)見宋明軒不信,只笑著開口道:“脈是沒把錯,可除了有身孕會有滑脈之像外,飲食積滯、痰濕過甚、癸水將至都會有滑脈的跡象,腎虛氣化不攝,則上注其氣于沖,則沖氣又必上逆于胃,所以才會有不思飲食,惡心欲吐的癥狀,我開幾副滋陰養(yǎng)胃,和胃平逆的藥吃幾日就會好了?!?/br> 趙彩鳳聽杜太醫(yī)這么說,竟是一時間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郁悶,原本她為這個事情郁悶了好幾天,如今好容易接受自己是真的懷孕了,卻有權(quán)威人士告訴自己其實自己并不是懷孕了……這個天大的事實砸下來,就練趙彩鳳這個現(xiàn)代人也有些傻眼了! 趙彩鳳一時有些迷糊,只開口問道:“可是杜太醫(yī),我……這個月的癸水真的沒有來?!?/br> 杜太醫(yī)聽趙彩鳳這么說,只又不慌不忙道:“你前幾個月一直吃著我開的藥,故而癸水有信,但上個月并沒見你去我那邊轉(zhuǎn)方子,我那一副藥,是要吃上半年才能有固本培元的效果的,至少得吃過這個冬天,你的癸水才會有個準(zhǔn)頭,我剛剛替你把過脈,只怕你的癸水,就在這兩日了?!?/br> 趙彩鳳以前學(xué)的是西醫(yī)里的法醫(yī)學(xué),對中醫(yī)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并不怎么信,如今聽杜太醫(yī)說的這樣頭頭是道,倒是也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許氏才算反應(yīng)了過來,只納悶道:“這位大夫,我兒媳婦前兩天還吐得死去活來的,這分明就是有喜了,怎么你才看了一眼,就說她沒懷上呢?我瞧著你的年紀(jì),比起上回來的那個大夫還年輕了許多,我憑什么不信他,要信你呢?” 宋明軒見許氏一臉失落的表情,只開口道:“娘啊,人家是太醫(yī)院的副院判,是寶善堂的少東家,寶育堂的東家,這全大雍只怕也沒幾個比他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了,怎么會斷錯癥了呢?” 許氏聽宋明軒這么說,也是傻了,只呆呆問道:“那……那我孫兒就這么沒有了?” 宋明軒只補充道:“不是沒了……是從來沒有過?!?/br> 杜太醫(yī)倒是很理解許氏如今的心情,只勸慰道:“宋夫人年紀(jì)輕,身子尚且未長好,我之前一直開了藥替她調(diào)理,只是她沒有堅持保養(yǎng),大約是最近太過勞累了,所以才會病倒了,等身子好了,再調(diào)養(yǎng)幾個月,再受孕也不遲?!?/br> 杜太醫(yī)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由不得許氏不信了,許氏只瞧了一眼趙彩鳳這幾日消瘦的臉頰,多少也覺得有些心疼,只點頭道:“那這位大夫趕緊開藥吧,總得先把身體給養(yǎng)好了,再談別的?!?/br> 杜太醫(yī)不愧是大雍的神醫(yī),寶善堂的招牌,趙彩鳳喝了藥第二日,癸水果真就來了。雖說那量多了點,一天用了她幾塊小枕頭,可多少心里舒坦了。趙彩鳳只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一樣,身上各種難受的地方也好了很多,就練脾氣也都順暢了。那中藥又是養(yǎng)胃平逆的,到第三天的時候,趙彩鳳便不吐了。 許氏在討飯街又住了二十來日,趙彩鳳身子好了,脾氣也沒了,偶爾瞧見許氏一些小聰明勁兒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婆媳倆人倒是又有說有笑了起來。就連見了楊氏,許氏也只紅著臉致歉了,只說今后兩人合力,把趙彩鳳的身子養(yǎng)好了,給宋家添香火。 這一住就住到了正月底,許氏推說下個月要春耕了,她不回去看著不放心,非要往家里去了。這回趙彩鳳和宋明軒都沒留得住許氏,只好買了好些東西,讓許氏帶回去,許氏便搭上了李全的車,高高興興的又回了趙家村去了。 趙彩鳳和宋明軒兩人送完了許氏回家,正巧瞧見翠芬正帶著孩子從菜市口回來,遇上兩人便笑著道:“前兒我家老四還說,一個人在家里頭看書沒意思,他手頭上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請教宋舉人呢?!?/br> 宋明軒這么多天也時常觀察那郭老四,如今瞧著倒還真有那么點浪子回頭的樣子,聽翠芬這么說,便笑著道:“那你盡管讓老四過來,我一個人在家溫書,也是難有精進(jìn),要是能兩個人在一起切磋討論,那自然是更好的了?!?/br> 翠芬見宋明軒這么說,只樂得合不攏嘴,又替郭老四說好話道:“老四如今在家還知道教孩子了,旺兒現(xiàn)在連三字經(jīng)都能背出來了,旺兒,背一個三字經(jīng)給宋叔叔聽聽?!?/br> 旺兒聽了這話,只正要背呢,趙彩鳳笑著上前把旺兒給抱了起來,從兜里拿了一?;ㄉ墙o他道;“旺兒乖,吃糖,彩鳳姨才不喜歡聽三字經(jīng)呢!” 翠芬瞧見趙彩鳳身子好全了,只笑著道:“那康濟堂的大夫,只怕是騙錢的,也就我們這片人窮,請不起好的大夫,所以他才有生意,看來以后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還是得去找寶善堂的大夫才行?!?/br> 趙彩鳳為了這事情都窘得不成了,這出門的時候遇見鄰里誰不先恭喜她幾句的,她只好耐著心思和人解釋一回。好在趙彩鳳年紀(jì)輕,沒懷上也沒什么大事,便是楊氏一心想著抱外孫的人,聽說趙彩鳳沒懷上,還只松了一口氣道:“你原本身條子就小,年紀(jì)也小,我也不放心你這么早生娃,如今沒有,倒還真是一件好事了?!?/br> “也沒啥,就是自己多受了幾天罪罷了,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沒本事,不過就是稍稍累了一陣子,身子就吃不消了。”但其實趙彩鳳經(jīng)過這件事情,心里倒還是對自己的健康問題敲響了警鐘的。想當(dāng)初舊的趙彩鳳投河,她才來了,要這身子是個好的,也不至于在水里悶了一下就死了。 翠芬見趙彩鳳這么說,只陪笑道:“等這一科宋舉人中了進(jìn)士,你也好歇一陣子了,這京城的日子不好過,單單靠我們女人,那里能撐的下去?!?/br> 趙彩鳳聽著翠芬這言外之意,似乎郭老四倒是也開始養(yǎng)家糊口了?只是宋明軒聽了這話終究是有些不高興的,他現(xiàn)在可不就是靠著女人過活的嗎?趙彩鳳見宋明軒臉上的神色略略有些尷尬,眼見著就到了家門口,只把旺兒放下了道:“翠芬姐,那我們先進(jìn)去了,你有空過來玩。” ☆、第245章 趙彩鳳是真心想邀請翠芬和旺兒來玩的,可沒想到,這翠芬和孩子沒來,郭老四倒是來了。 郭老四畢竟也是考上了功名的人,待人接物很是圓滑,因說是要來請教宋明軒文章的,所以還特意帶了幾樣小菜,拎了一壺小酒。趙彩鳳這幾日一直休息在家,又加上宋明軒春闈在即,所以她也跟八寶樓的黃老板說好了,要等到宋明軒進(jìn)了場子,她才有空回去。 好在經(jīng)過了這一個多月,八寶樓的生意也穩(wěn)定了,如今黃老板是坐著只等數(shù)錢。聽說趙彩鳳病了,還特意喊人帶了東西過來瞧過趙彩鳳,又知道趙彩鳳并非是懷孕了,只囑咐她在家好好養(yǎng)著身子,店里的事情也不用她cao心,只等三個月一次盤店的時候,等著收利錢。 趙彩鳳便樂得在家里休息幾日,主要還是想好好照應(yīng)著宋明軒一日三餐。如今楊氏和錢木匠帶著孩子出去過了,趙彩鳳身為趙家的媳婦,也不好意思總讓楊氏過來替他們忙家務(wù)了。好在前一陣子許氏和陳阿婆在,雖然有些磕磕絆絆的不愉快,但大家伙說開了,后面也就過的融洽了很多。 趙彩鳳見郭老四親自帶了酒菜過來,她雖然對郭老四還是沒改觀,但至少也不會伸手去打笑臉人,只又進(jìn)灶房炒了一個雞蛋過來給兩人當(dāng)下酒菜。 宋明軒原本就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見郭老四虛心好學(xué),更是相談甚歡,兩人喝著小酒,不知不覺夜都深了。趙彩鳳在房里做針線,瞧著宋明軒歪歪扭扭的送了郭老四回去,只上前扶了他一把,開口道:“做文章就做文章,何必非要喝酒呢,難道不喝酒,就做不出文章來了。” 宋明軒本就是一個不甚酒力的人,聽趙彩鳳這么說,只笑著道:“不過就喝了一壺,算不得多?!彼蚊鬈幐w彩鳳進(jìn)了門,見趙彩鳳早已經(jīng)備好了洗腳水,只一邊洗腳一邊道:“客堂里桌上有一張紙,你記得幫我收好了,老四說這是今年他們幾個同窗,請了外頭書院里的先生押的題目,雖然說不上什么準(zhǔn)頭,但多做做,多練練總是好的。” 趙彩鳳只彎腰替宋明軒擦了腳,扶著他上了炕道:“你睡你的吧,我一會兒去幫你收起來?!?/br> 宋明軒迷迷糊糊睡了,趙彩鳳也收拾了桌子打算睡覺,就瞧見客堂的桌上果真放著一張紙頭,上面零零散散抄著幾道題目,瞧著應(yīng)該是郭老四寫下來的。不得不說,就算比起這字來,宋明軒的字也比郭老四的好看了很多。 一轉(zhuǎn)眼便到了龍?zhí)ь^,離下場子的日子就越來越近了。因為宋明軒說了這一次要好好考的,所以趙彩鳳也非常重視了起來。把之前在河橋鎮(zhèn)上的時候,那些人送的皮草也找了出來,給他做了兩條褲筒,可以套在腿上防寒。至于上身,因為不能穿夾襖,所以趙彩鳳把錢木匠送的獸皮給宋明軒做成了馬甲,里頭多套幾件衣服,外頭用獸皮裹一下,暖和是暖和了,可看著倒是有點像山里的獵戶了,只是這臉也太白凈了些。 楊氏瞧著趙彩鳳替宋明軒準(zhǔn)備的行李,只笑著道:“閨女嫁人了就是不一樣,瞧著這針線活也比以前細(xì)致了不少?!?/br> 趙彩鳳是最近在家里閑的,家務(wù)事因為有許氏幫忙,她倒是有空和陳阿婆學(xué)起針線來了。陳阿婆雖然眼睛看不清了,但是大白天太陽底下還是能干些活計的,所以把自己看家本事都給交給了趙彩鳳。趙彩鳳只學(xué)了一些皮毛,這不楊氏都夸贊起她來了。 “其實有時候做針線也挺好的,這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比起在店里頭幫忙的時候輕松些?!?/br> 楊氏只抬眸看了趙彩鳳一眼,又心疼起她幾分來了,只嘆息道:“你畢竟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去后廚當(dāng)拉面大師傅的,那一陣天氣又冷,生意又忙,病倒了還不知道,又被那庸醫(yī)給拖延了一陣子,幸好有那杜太醫(yī),不然這小病釀成了大病,可就不好了?!?/br> 楊氏說到這里,只忍不住開口問趙彩鳳道:“這幾日怎么沒見劉家少爺過來?今兒是龍?zhí)ь^,我特意帶了好些拉面過來,一會兒你送去劉家,他們家平常沒少幫襯著我們,我們家又窮,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正好今兒龍?zhí)ь^,送些面條去,也算是盡個心意了。” 宋明軒正從里面換了衣服出來,聽楊氏這么說,只笑著道:“那感情好,我這幾日也正好要找八順兄弟,只一直抽不出時間了,順便也好去問問,他復(fù)習(xí)的如何了。” 趙彩鳳聽宋明軒這么說,只笑著道:“那你快收拾收拾,我跟你一起走一趟吧,上回要不是杜太醫(yī),咱倆還鬧一個大烏龍呢,本就應(yīng)該上門謝謝的,可是人家貴人事忙,也未必能有空見我們,倒是先去劉家謝謝劉公子是個真呢!” 楊氏見兩人說好了要過去,便用紙包把楊老頭拉好曬干了的面條給抱好了,又去后院拎上了一只野兔子,只遞給趙彩鳳道:“你錢大叔打的野兔子挺好的,上回我留了兩只沒舍得吃,雖不是什么好東西,送過去,也讓他們家嘗嘗鮮。” 趙彩鳳只接過了野兔子,兩人到了巷口,又知道李氏有個老來女,不過才七八歲的光景,便又在雜貨鋪里頭買了好些蜜餞干果,包了一包兩人便往富康路上的劉家去了。 開門的小廝認(rèn)得趙彩鳳夫婦,見了只笑著往里頭招呼道:“太太,是宋舉人和宋夫人來了?!?/br> 劉家的當(dāng)家的是王府的二管家,常見都跟在王爺身邊,平素也都是早出晚歸的。李氏在京城也沒什么親戚,所以聽說宋明軒帶著趙彩鳳來串門,更是高興的親自迎了出來。 趙彩鳳想起前一陣子鬧烏龍的事情還覺得有些怕羞呢,只紅著兩跟李氏打過了招呼。好在錢喜兒出來救場,只拉著她道:“我上元節(jié)的時候,本想請你一起玩的,聽說你身子沒好,所以就作罷了,如今可是好了?” 趙彩鳳只笑著點了點頭道:“可虧得有杜太醫(yī)在,不然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錢喜兒聞言,只笑著道:“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兒,我大姑奶奶說了,她那寶育堂隔三岔五就有弄錯了過去看病,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壓根就不是有了身孕,不過就是身子不適罷了?!?/br> 趙彩鳳聽了錢喜兒的話,總算是有些寬慰了,轉(zhuǎn)念一想,其實也當(dāng)真是這樣,這就算是在現(xiàn)代,若不是有b超照一下能確認(rèn)有沒有身孕,這腸胃炎個幾天,又湊上個月經(jīng)失調(diào),豈不是真的就當(dāng)自己懷上了呢? 李氏只上下打量了趙彩鳳一眼,笑著道:“沒懷上也是好事,我家七巧就是生孩子太早了,年紀(jì)又小,她自己雖是穩(wěn)婆,又懂這方面的事情,也沒少折騰,依我看,要是有條件,還是等身子養(yǎng)好了再生孩子,這孩子以后想要容易,但是身子沒養(yǎng)好,生的時候可要受罪了?!?/br> 宋明軒聽了這話,只一個勁的點頭說是,那邊劉八順也正好從后院里頭出來,見了宋明軒只笑道:“原本還以為嫂夫人有了身孕,會讓宋兄沒心思準(zhǔn)備春闈,后來聽我姐夫說,居然是誤診,可見這年頭的大夫,胡子眉毛一把抓的,也有靠不住的?!?/br> 宋明軒只紅著臉一味說是,劉八順便請了宋明軒去了書房,兩人打算好好交流一下最近的復(fù)習(xí)情況。劉八順的書房里頭堆著成堆的書籍,書桌上亂糟糟的一團,宋明軒只走過去瞧了一眼,便看見他寫了好幾篇文章放在一旁,只拿起來瞧了一眼,又放下了道:“你做的都是去年春闈的題目,自我感覺如何?” 劉八順只搖頭道:“我倒是不在意,最近天氣委實冷的很,只怕進(jìn)去也堅持不了幾日,便用去年的題目練了練手,若是順就接著往下考,若是不順就早些出來?!?/br> 宋明軒也知道劉八順年紀(jì)小,且家中疼愛,并不逼著他立時就能中進(jìn)士,便只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想著,既然進(jìn)去了,那自然是不能白白走這一著的,我給你看個東西。” 宋明軒說著,只把前日里郭老四抄給他的幾道題目遞給了劉八順道:“這是郭躍前幾日抄給我的題目,他自己寫了一篇,我瞧著差強人意,所以昨兒作了幾篇出來,他覺得甚好,借過去,說是讓同窗品評去了,我看著這題目出的倒是有些意境,所以拿過來給你也看一眼,” 劉八順聞言,只從宋明軒的手上接過了那張紙頭,看了一眼,到最后一題時政的時候,只又?jǐn)Q起了眉頭道:“時政題的是江南洋務(wù),這倒是和最近邸報上的內(nèi)容有點接近,聽說南邊最近海防不穩(wěn),有人說要練水軍,有人說干脆閉關(guān)個幾年,避避禍端。” “上面的意思是如何的?”宋明軒只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八順只蹙眉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就那削爵的事情,到現(xiàn)在也沒最終定下來,不過從上次鄉(xiāng)試的結(jié)果來看,湯大人應(yīng)該是皇上的人了,只要能籠絡(luò)住圣心,這道題倒是不難答的?!?/br> ☆、第246章 宋明軒聞言,只略略挑了挑眉梢,笑著道:“我正是按照這個思路來的,從你拿來的邸報看,東南沿海一帶每年給朝廷上繳的稅銀很是客觀,皇上應(yīng)該是舍不得這些銀子的,可現(xiàn)下北有韃靼,南邊海防又松散,常有海賊出沒,這些銀子想保住只怕不容易,我若是皇上應(yīng)該不會采取閉關(guān)禁海的政策,而是以銀養(yǎng)兵,重建水師,加固海防,以保我大雍的海貿(mào),這樣才是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正途。” 劉八順雖然年紀(jì)尚輕,不敢妄斷時政,但是聽宋明軒這么說,也只拍手叫好,只笑著道:“宋兄這一段話若是讓夫子聽到了,還不知要說幾個好呢!宋兄果然滿腹經(jīng)綸,是棟梁之材?!?/br> 宋明軒聽劉八順這樣夸獎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笑著開口道:“我等畢竟年輕,閱歷尚淺,不過就是枉論而已,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皇上自有大臣輔佐,便是這次春闈真的考了這一題,我這文章也未必能上達(dá)天聽?!?/br> 劉八順見宋明軒這么說,只笑著道:“宋兄有治國之才,又有遠(yuǎn)大抱負(fù),此次春闈,必定一舉奪魁!他日若是殿試還能取得頭籌,那就在妙不過了?!?/br> 宋明軒聽了,只自謙道:“這話你在家里恭維恭維我也就算了,出去可不能亂說,上一屆好些人都非等閑之輩,只等著這一次春闈,我的目標(biāo),只在二甲前十,至于一甲前三,從未想過?!?/br> 劉八順聽宋明軒這么說,也不再繼續(xù)夸他了,兩人只又坐下來翻書討論起了別的問題。 錢喜兒請了趙彩鳳房里頭坐,命小丫鬟送了冰糖花茶進(jìn)來,瞧見趙彩鳳略帶著心事抿了一口,只以為她是因大夫誤診了懷孕之事難過,只開口勸慰道:“怎么,還想著那事情呢?你和宋舉人是年少夫妻,孩子的事情以后就有了?!?/br> 趙彩鳳見錢喜兒扯上了這個事情,只放下了茶盞笑道:“沒懷上我是高興還來不及,只是眼下想著他沒幾日又要進(jìn)場子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幾日眼皮跳的厲害。” 錢喜兒聞言,只起身從柜子里翻了一樣?xùn)|西出來,只遞給了趙彩鳳道:“這是我十五那日去梅影庵求的,知道你身子不好,所以也提宋舉人求了一個,說是可以保佑蟾宮折桂,也不知道準(zhǔn)不準(zhǔn),反正上次秋闈時候求的那個,倒是挺準(zhǔn)的。” 趙彩鳳見將那平安符收在了手中,愣愣的看了眼道:“不過就是個心里安慰罷了,等下場子的那日,連個紙片兒也帶不進(jìn)去,這幾日我就把它壓在相公的枕頭底下,不管靈不靈,心先要誠一些。” 錢喜兒見趙彩鳳這患得患失的樣子,只笑道:“分明是宋舉人下場子,怎么我覺得,你竟然比他還緊張幾分了?” 趙彩鳳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反正上回秋試的時候,她就沒這樣的感覺。趙彩鳳只嘆了一口氣,心下悶悶道:“大約是我和他都太緊張這次春闈了,你們家畢竟有些積蓄,不像我家,一貧如洗的,勉強在京城過活,如今好容易開了一家面鋪,說起來也是趙家的生意,和宋家沒什么關(guān)系,我相公如今的花銷吃用,全從那個店里頭來,他又是一個要強的性子,如何不想著早日能謀取個功名,也好養(yǎng)家糊口?!?/br> 錢喜兒聽趙彩鳳說起這些,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道:“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只求宋舉人這一科若是中了,那就最好不過了?!?/br> 兩人閑聊了片刻,錢喜兒又談起了程蘭芝的事情,只開口道:“聽說程姑娘和蕭家三公子的庚帖已經(jīng)換過了,請了法華寺的主持合過了八字,說是程姑娘旺夫,蕭夫人心里很高興,只說要趕緊把婚事給辦了,可北邊那邊一會兒說要打仗,一會兒又說不打仗,就練這過年期間都沒停下練兵,只怕還是要打的,要真是這樣,那程姑娘和蕭三少爺?shù)幕槭?,多半是要等著仗打過了才能成了?!?/br> 趙彩鳳聽錢喜兒這么說,倒是不知道替程姑娘擔(dān)心好呢,還是開心啊。這一來,蕭夫人那一關(guān)總算是過了,蕭一鳴人品貴重,程姑娘若是嫁了她,錢木匠也算是放心了??墒沁@畢竟一天沒成婚,事情總是有變數(shù)的,想想程家那幾個大嘴巴的仆婦,趙彩鳳還當(dāng)真是替程姑娘捏了一把汗。 “上回咱在梅影庵聽見的事情,你沒有跟別人說起過吧?” “如何感說,便是爛在了肚子里,也是不敢說的,如今我倒是盼著程姑娘早些和蕭公子成婚的好,聽說還要等,總覺得有些憂心?!卞X喜兒也帶著幾分憂心道。 “但愿別出什么簍子才好?!眱扇酥划惪谕暤馈?/br> 趙彩鳳和宋明軒在劉家逗留了半日,李氏非要留了他們一起吃午飯,兩人不好拒絕,便只在李家吃了一頓便飯,至下午回去的時候,已是午時末刻了。趙彩鳳見宋明軒興致高昂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劉八順又夸他了。平常他在家潛心研究學(xué)問,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露出這樣謙和又自信的笑容來。 “快說說,你今天和劉公子都聊了些什么,也值得你這么高興的?” 宋明軒見趙彩鳳問他,只笑著道:“也沒什么,只是稍微切磋了幾道題目,兩人互相爭論學(xué)習(xí),從沒有這樣盡興過了。” 趙彩鳳只挖苦道:“我瞧著你和郭老四聊的時候,也是興致勃勃的樣子,連酒都喝得比平時還多呢!”趙彩鳳說起這個,不禁開口問道:“怎么這幾天沒瞧見郭老四過來找你?前幾天不是聊得挺熱乎的嗎?你還真的把他當(dāng)回頭的浪子處呢?” 宋明軒聞言,只笑著道:“打從年前郭老四回來,這也有一兩個的時間了,就連對面的余奶奶都說,郭老四整個就跟變了樣一樣的,就你還這樣看人家?!?/br> 趙彩鳳見宋明軒數(shù)落自己呢,只撇撇嘴,走到宋明軒身邊,挽著他的手道:“我怎么看他了?我可沒當(dāng)面說過他,我還不是乖乖的做下酒菜,給你們兩個讀書人下酒吃?!?/br> 宋明軒見趙彩鳳臉上露出嬌憨的模樣,只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口,又想起春闈之前要禁欲的事情,只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了起來,忙轉(zhuǎn)移了話題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郭老四若是真的能回頭是岸,至少翠芬和孩子還能過上好日子。” 趙彩鳳聞言,也只不太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往宋明軒的懷里靠了靠。宋明軒只伸手摟著趙彩鳳細(xì)細(xì)的腰線,越發(fā)覺得有些心猿意馬了起來,趙彩鳳忽然感覺到耳側(cè)那有些發(fā)熱的氣息,便知道宋明軒又胡思亂想了起來,只扯開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幾步道:“相公,你先回家,我去八寶樓里頭走一趟?!?/br> 趙彩鳳一個月沒來八寶樓,八寶樓越發(fā)比以前熱鬧了起來,這會兒雖然是午時末刻,這店里頭的客人倒還真是不少。謝掌柜的見趙彩鳳來了,只親自走出了柜臺迎了過來,笑著道:“小趙,你這身子是全養(yǎng)好了?” “那是當(dāng)然?!壁w彩鳳這會子最怕別人提起那窘事來,好在謝掌柜提了一句就不說了,只親自要領(lǐng)了趙彩鳳上樓,趙彩鳳忙謝過了道:“掌柜的您忙,不用招呼我,我就是來看看,還有什么要我?guī)兔Φ臎]?” 謝掌柜聽了這話,這才又笑瞇瞇的回到了柜臺里頭,只朝著趙彩鳳招了招手,趙彩鳳便湊了過去,只聽謝掌柜的開口道:“這一個多月的營業(yè)額竟比以前生意好的時候兩個月的還多,只是伙計們辛苦了些,這些天又招了幾個活計,老板正說找你有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