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不,她對我最狠得下,你不知道這兩年她讓我做的事,演出的時候我被那些男人吃豆腐,她眼睛都不眨?!?/br> 李政問:“真被吃豆腐了?” “……也沒有。” 李政摁了下她的額頭。 周焱往他的胸口貼了下,輕聲說:“我媽要坐牢了……” 李政手臂收緊,胸口的布料濕了。 “我媽要坐牢了,李政……” 李政抱住她的腦袋,聽著胸口悶悶的哽咽聲,不停親吻她的頭頂,低聲說:“你媽是個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周焱搖頭。 李政又說:“那姓王的警察不是說了,量刑也許會輕。” 周焱仍舊埋著頭。 其實說得再多,都是多余,所有理智在最親的親人面前總會輕易化為烏有,任何道理都會像灰塵一樣變得讓人厭惡。 李政只能抱緊她,說:“你還有我,嗯?” 到了后來,周焱昏昏欲睡,李政一直沒闔眼,注意著時間。 車子已經(jīng)過了二分之一的路程,周焱眼角的淚痕已經(jīng)結(jié)成了塊,李政輕輕摳了下來。 車子過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時,周焱在睡夢中哭了一聲,很短一下,然后皺緊了眉頭,李政親了親她。 車子過了四分之三的路程時,周焱的眉頭松開了。 車子走完了全部路程,李政靠著枕頭,嘆了一聲,心口微疼。 ** 周焱醒得很早,天邊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光線,雨似乎停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的她二十歲,父親亡故,母親坐牢,她坐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讀著課本。 她明明還在念高一,剛跟父母來慶州旅游,昨天入住了農(nóng)家樂,吃了父親釣的魚。 “周焱,周焱?” 周焱轉(zhuǎn)頭,望向床邊的男人,他似乎剛洗過澡,身上的水還沒擦干。 “周焱,醒了?” 周焱沒說話。 “快六點(diǎn)了。” 是么,快六點(diǎn)了? “怎么了?” 她只是還沒睡醒。 李政拍拍周焱的臉:“怎么了?說話!” 周焱目光呆滯,沒有給他一點(diǎn)回應(yīng)。 李政將她從被子里挖起來,抱著說:“說話?!?/br> 仍舊沒反應(yīng)。 李政掐著她下巴:“啞巴了?我讓你說話!” 周焱還是不動。 李政貼了下她的臉頰,把她抱住,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低聲說:“說句話,乖,跟我說句話?!?/br> “沒事……”周焱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輕輕說了一句。 李政閉了下眼,過了會兒才睜開,推開她,問:“醒了?” 周焱點(diǎn)頭。 李政說:“現(xiàn)在走?” “嗯?!?/br> 周焱起床,草草刷了牙洗了臉,渾身無力,頭還有點(diǎn)暈。李政看她面色不對,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體溫看起來正常。 他問:“不舒服?” “還好?!?/br> 下樓退房,兩人上車,李政想了想,說:“等會兒?!?/br> 他又下去一趟,片刻回來,拿了兩個白煮蛋和牛奶面包,剝著蛋殼說:“多少吃一點(diǎn),路況不知道怎么樣,也許又得幾個小時?!?/br> 周焱接過白煮蛋,機(jī)械地咬著吃,蛋黃掉了腿上,她腿動了下。 李政撿起蛋黃,遞到她嘴邊,順手拍掉她腿上的碎屑。周焱搖頭,李政問:“不吃?” “嗯。” 李政自己把蛋黃吃了,又吃了一個面包,才系上安全帶,發(fā)動了汽車。 走得路跟昨天的一樣,李政沒再開導(dǎo)航,出了梅花塢,又下雨了,路更加難開。 李政盯著路況,跟周焱說:“再喝點(diǎn)牛奶?” 周焱慢慢地?fù)u了下頭,過了會兒問:“要開多久?” “不堵車的話,一個小時?!崩钫f,“我讓林泰先去警局看看?” “不用?!?/br> 周焱抱著書包,時不時用指甲摳一下上面的臟印子,李政說:“再瞇一會兒?!?/br> “不困?!?/br> 前面有水坑,李政沒留心,車子一個大顛簸,泥水濺到了外后視鏡上,李政“靠”了聲,往邊上停,抽了張紙巾擦鏡子,擦了幾下,開車門走了出去。 李政撐著傘回來,扶著車門說:“下來透透氣?我抽根煙?!?/br> 周焱想了下,背著書包下了車。 路邊載著幾棵樹,雜草叢生,李政讓周焱撐著傘,點(diǎn)上一支煙,指著地上說:“這是馬齒莧?” “……嗯。” “這東西哪兒都有,我上次也采過一回,沒吃上?!?/br> 李政蹲下來,隨便拔了幾根,舉著它們,眼神向周焱詢問,周焱搖搖頭,李政把馬齒莧扔了,望了眼天空說:“這還真下得沒完沒了了。” 他叼著香煙,拍拍手站起來,接過周焱手上的雨傘說:“抬頭?!?/br> 周焱抬頭,李政拿掉煙,往她嘴上親了一口。 周焱一聲不響地看著他,李政摸摸她的頭頂,“回去吧?!?/br> 扔了煙蒂,兩人往回走,天色陰沉,隱隱聽見雷聲,又像是河流的聲音,李政皺了皺眉,往邊上那條小路望過去。 像是從天上掀起了一個大浪,巨大的混合了無數(shù)個潮涌的聲音將雨聲淹沒,黃色的泥沙吞噬了路邊那幾棵樹,洶涌著滾滾前行。 李政抓住周焱的手,大喝:“快跑!” 巨浪從天上打下來,遮天蔽日,頃刻將房屋車輛吞沒,周焱連尖叫都來不及,下一刻馬上被掀翻,浪頭推滾著她,巨大的沖力沖開了李政的手。 李政沖向她,大喊:“周焱——”往前抓,碰到了她的衣服,他用力一拉,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牢牢抱住,任由潮水沖撞著他的身體,吞噬掉他的呼吸,所有的力量都匯集在了雙臂。 洪水來了。 ** 暴雨橙色預(yù)警,防汛應(yīng)急響應(yīng)提升為1級,慶州站超警戒水位1.02米。房屋坍塌,數(shù)萬人被困,救援官兵奔赴現(xiàn)場緊急救援。 “ti a mo”一樓被淹,林泰調(diào)著電視頻道,一邊看新聞,一邊撥打李政的手機(jī)。已經(jīng)嘗試了兩個小時,還是打不通電話。 沈亞萍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