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韓崇文還是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酷樣。 “要上去坐坐嗎?”舒曼提出邀請,順口又問:“你吃飯了嗎?” 韓崇文似乎內(nèi)心劇烈掙扎,最后,他看了眼舒曼,很別扭的點了點頭。 舒曼笑了笑,領(lǐng)著他往樓上走。 開了門,舒曼讓韓崇文先進:“進來吧,剛搬來,地方簡陋?!?/br> 舒清聽到門響,喊了聲:“jiejie,你回來了。”從臥室出來,迎面就見到一個宛如從漫畫書中走出的俊美少年,頓時一呆,隨即臉一紅,只覺心臟怦的一跳,一種莫名的羞澀充斥在心中,頓時覺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是誰?”舒清傻呆呆的看著韓崇文,無處安放的手指無意識的絞著衣服下擺。 作為一個從小就俊美的超出正常人范圍的驕傲少年,韓崇文對舒清的反應(yīng)看的太多,已經(jīng)麻木,他酷酷的掃了一眼舒清,就把視線轉(zhuǎn)向了正在關(guān)門的舒曼。 基本上女孩子第一次見到他都是這模樣,只是呆的程度不同罷了,要說有不同的,還是舒曼有點不同,雖然更像神經(jīng)病,但當(dāng)時她的眼中并沒有驚艷,只有驚喜和錯愕,似乎兩人久別重逢一樣。 “坐吧,我給你倒杯水。”舒曼搬了屋里唯一的凳子,放在韓崇文的身后,然后忙碌的在廚房里燒水,她連茶葉也沒買,只能端著一杯白開水出來,歉意的看著韓崇文笑:“白開水行嗎?” “我不喝,我就是來問問我mama的情況?!表n崇文還是沒個笑臉,但是對著舒曼,神色緩和多了。 “你想知道什么?”舒曼將手中的杯子交給依舊盯著韓崇文發(fā)呆的meimei,對她說:“去把廚房的菜擇一下洗洗,晚上熬玉米稀飯吧。” 舒清如夢初醒,又羞又窘的紅著臉鉆進了廚房,一邊擇菜做飯,耳朵卻不由的豎起來,聽著外面那少年清越的嗓音。 “我想知道我mama的一切事情,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她都對你說過什么?能不能都告訴我?”韓崇文在凳子上坐下,就算是拜托別人,他依舊一副冷冰冰不耐煩的命令樣子。 舒曼不跟他計較,一邊將獄中和陳素嫻相處的日?,嵤赂嬖V韓崇文,一邊細細打量他。看得久了,舒曼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少年和自己兒子雖然長的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完全不同,這個少年是清傲別扭的,自己兒子則是浪蕩桀驁的。 這個少年不愛笑,也不愛帶表情,清冷如夜里的月光,自己兒子則最愛笑了,笑起來燦爛的能晃花身邊人的眼,看著看著,舒曼漸漸走神,雖然還在說,但目光已經(jīng)透過眼前的少年,回到了上一世的回憶里,那些好的,懷的,欣慰的,痛苦的記憶漸漸從心里復(fù)蘇,她恍惚聽到兒子在耳邊哭著叫mama,那是臨死時耳畔最后的聲音,絕望凄惶,像是幼獸的哀鳴,深深的刻在了舒曼的靈魂里?! №n崇文一直如饑似渴的聽著,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mama的消息了,他mama殺了爸爸和繼母還有快要出生的小弟弟,爺爺奶奶恨死她了,能容忍他是因為從小看著長大的,舍不下血脈親情,但對曾經(jīng)的兒媳,則是恨不得食其rou寢其皮,哪里會允許他去探望mama。 就連姥姥家那邊mama的親人,都因為生意上要仰仗爸爸的公司,而主動跟mama斷絕了關(guān)系。所有人都恨mama,只有他不能恨,也沒資格恨。 別說是恨了,他愛還來不及呢,又哪里會去恨mama。這世間,唯一不計回報發(fā)自內(nèi)心對他好的就是mama了,自從爸爸mama離婚,他拗不過mama,跟著常年都不很見面的爸爸走了之后,他就覺得自己像個沒有家的孤兒,全世界都是冷如霜,而唯一的溫暖卻不許他靠近,只為了爸爸家大業(yè)大,他跟著能有輝煌的未來。 舒曼說的漫不經(jīng)心,韓崇文聽的心事重重,各自都在各自的思緒里,后來舒曼不再說了,韓崇文過了好久,才從思緒里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舒曼,就見舒曼目光迷離的看著自己,雖然是看著自己,但那目光似乎透過他看向了未知的地方,然后,她恍惚的笑了下,伸手輕輕摸他的頭發(fā),喃喃的說了句:“崇崇,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br> 韓崇文條件反射般別扭的一甩頭,冷冷的問:“你怎么了?” 舒曼立即就回過神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剛才走神了,繼續(xù)說吧,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每天都是重復(fù)著同樣的事,你mama很掛念你,她真的是個好mama。” 韓崇文因著舒曼對mama的肯定,對她也有了好臉色,唇角翹了下,點了點頭。 舒曼當(dāng)然不會把自己和陳素嫻之間的約定告訴韓崇文,更不會說兩人最開始相識時的敵對狀態(tài),她盡力的將陳素嫻描繪成一個溫柔善良仁愛厚道的好mama形象,果然韓崇文的臉色越來越好了,雖然還是板著,但是狹長漂亮的眼睛中已經(jīng)有了笑意。 “小文,你晚上吃飯了嗎?要不就在jiejie這里吃吧?!笔媛鼫厝岬南翊猴L(fēng)一樣。 韓崇文看了她好幾眼,敏感的覺察到她換了稱呼,他又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激動的叫他崇崇,剛才走神時也是叫他崇崇,好像她叫他崇崇時精神就不太正常,但叫小文時,則統(tǒng)一都是溫柔的不可思議,就算他心里已經(jīng)決定對除了mama之外所有人冰冷,但總感覺自己冰冷的保護殼要在她的溫柔里融化一樣。 思及剛才她撫摸他頭發(fā)的手勢,那么溫柔憐愛,就像mama從小到大無數(shù)次摸他頭一樣,雖然當(dāng)時抗拒了,但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充斥心間。 “不了,我就是來問問,照片我還沒照,過幾天我拍好了給你送來?!表n崇文為掩飾自己心里的異樣,匆忙要告辭。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笔媛晚n崇文出門,到樓下后說:“我后天要回老家一趟,估計停留三到五天就回來了。” “我知道了?!表n崇文點了點頭,從兜里掏出耳機帶上,倨傲的微仰著頭慢慢走遠,并沒有回頭再看舒曼。 舒曼直到他走的看不到影子了,才回家。 剛進家門,舒清就急不可待的打聽:“姐,剛才那男孩子是誰?” 舒曼盯著舒清看了一會兒,突然撲哧一笑:“小清,你是不是喜歡人家了?” “哪有,我就問問?!笔媲辶⒓醇t了臉,別扭的轉(zhuǎn)過了身。 “耳根子都紅了,還不承認?”舒曼笑著打趣,她沒忘記剛才舒清那呆傻的樣子和紅透的臉,看來meimei是情竇初開了,韓崇文長得美是不爭的事實,meimei這個年紀的女孩已經(jīng)朦朧懂得男女之別了,會心動也很正常,她其實很樂見他們發(fā)展,總比meimei被劉淼那個花花公子給拐走要好的太多。 而且,內(nèi)心深處,她就算明知道韓崇文不是她兒子,可總想跟他掛上點什么關(guān)系,要是以后能成一家人就真的太圓滿了。 “jiejie——”舒清拖長了音調(diào),嬌羞味十足的嗔道。 “好了,不取笑你了,那男孩子是我一個朋友的兒子,以后會經(jīng)常有來往,你現(xiàn)在還小,他也小,還是用功學(xué)習(xí)要緊。” “我知道了,我不會耽誤學(xué)習(xí)的?!笔媲迥樕謴?fù)正常,她這個年紀還小,對情愛之事十分懵懂,也沒太放在心上。 晚上,因為要陪舒清,舒曼就沒跟衛(wèi)崢去酒店,出租房里只有一張床,衛(wèi)崢也沒法來陪她,于是兩人迫于無奈度過了自從同居以來首次的分別。舒曼送衛(wèi)崢到樓下,衛(wèi)崢神秘兮兮的把舒曼推上了車。 “干嘛?今晚真的沒法陪你了,我不能留小清一個人在這里住?!笔媛鼘︸{駛位上的衛(wèi)崢報以歉疚的笑。 衛(wèi)崢湊過頭來親了親她的唇,看了她一眼,賴兮兮笑道:“我知道,我有那么不通情達理嗎?其實酒店房間很多,讓舒清去酒店住就行?!?/br> “不行,我不想被她看到我們住一起的樣子,對小孩子影響不好?!笔媛鼣嗳痪芙^。 “還不是早晚的事,有什么好難為情的?!毙l(wèi)崢不以為然的哼了聲,坐正身子,發(fā)動車子。 “去哪里?” “陪我逛一圈不過分吧。”衛(wèi)崢扭頭瞅著舒曼笑,眼中含著莫名的熱切。 ☆、甜蜜負擔(dān) 舒曼眉心輕蹙,覺得衛(wèi)崢的樣子有些奇怪,但她沒再說什么。 車子大約行駛了半個小時,最后停在了一處偏僻的路盡頭。 衛(wèi)崢又賊而嘻嘻的看了下舒曼,搖上車窗,車子熄火,將前排的座位放平,他合身將驚訝的舒曼撲翻在座椅上,熱烈如火的吻落在她的臉上脖子上。 舒曼終于知道衛(wèi)崢一路上笑的那么奇怪是為了什么了,不禁覺得好笑,一番激烈的糾纏過后,兩人都是大汗淋漓,急促的喘息,互相看著對方笑的傻兮兮的。 “想不到在車里感覺還挺好的,以后我們可以多試試別的場合?!毙l(wèi)崢喘著氣,意猶未盡的在舒曼臉上不斷的親著。 “你就一天都忍不了?”舒曼沒好氣的看他,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梁,眼中卻是滿滿的愛意和笑意。 “不行,你要不把我喂飽了,今晚我肯定失眠。”衛(wèi)崢賴賴的眨了下眼,輕輕咬著舒曼的唇瓣。 兩人又廝磨了會兒,舒曼推開衛(wèi)崢,整理自己的衣服:“好了,送我回去吧,小清該急了。” 心滿意足的衛(wèi)崢當(dāng)然是遵命了。 舒曼回去之后并沒有急著睡覺,她給表姐打了電話,托她幫忙打聽一下劇組里的片酬是怎么算的,洪雅如正好有個大學(xué)同學(xué)認識一個經(jīng)常跑劇組的攝影師,一番打聽之后,告訴舒曼,像舒清那樣在劇組里戲份不多,又是配角的,大概也就兩三千的酬勞。 舒曼掛了電話,就跟舒清說了,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劉淼托導(dǎo)演多給舒清算片酬,那多出來的錢肯定是劉淼墊了。 “姐,我該怎么辦?”舒清迷茫的看著舒曼,她知道劉淼哥哥對她好,可,她現(xiàn)在也跟jiejie一樣,是不愿接受別人的施舍的。 舒曼摟著meimei,摸著她的頭,說:“先問清楚他吧,看看他是什么意思,錢是一定不能要的,但不要傷了他的心?!?/br> 舒清點了點頭。 第二天大清早,舒清背著小背包,里面裝著兩萬七千塊,她留下了三千的片酬,剩下的打算還給劉淼。 劉淼一般上午都是在睡覺,但今天他早早就起來了,知道下午舒清就要回去了,他打算給她買些東西,送送她。接到舒清電話時,他覺得很驚喜,當(dāng)即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舒曼家里,接走了他念念不忘的小美女。 上了車,舒清就對劉淼說:“劉淼哥哥,我jiejie打聽清楚了,我的片酬根本沒有那么多,按正常的算,也就兩三千,我留下了三千,剩下的我給你帶來了?!?/br> 舒清將背包里的錢掏出來,放到了劉淼的腿上。 劉淼本來還想狡辯,可看到舒清沉靜的臉和漆黑若深潭的目光,就知道說什么都沒用,這小家伙沒以前那么好騙了。 他一邊開車一邊訕訕的笑:“干嘛跟哥哥算這么清?哥哥不缺錢的,這點錢也就夠哥哥打一晚上麻將,與其浪費在牌場上,不如送給你?!?/br> 舒清突然傾身過來,在劉淼臉側(cè)親了下,又快速的坐回副駕駛位,笑著說:“哥哥,你就算不給我錢,我也當(dāng)你是哥哥的。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也同樣喜歡你,可我真不能要你的錢,我不賣感情的?!?/br> 劉淼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 只能是嘆了一聲:“你這丫頭,怎么跟你jiejie一樣呀,都是被她帶壞了。” “jiejie說,感情里參雜了世俗的東西,就會變味,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是為了要你的好處才叫你哥哥?!?/br> “管別人說什么呢,做自己不就好了?”劉淼還在試圖說服舒清。 “可是,如果連我自己都那么認為怎么辦?劉淼哥哥,你要真的喜歡我這個人,就請尊重我。再說,我不是孤兒,我有父母養(yǎng),雖然條件不算好,可我的父母盡力了,我也很滿足現(xiàn)在的現(xiàn)狀,自己有能力就改變一下,沒能力就慢慢等長大,這世上還有更多的家庭不如我呢,大家不也都活的好好的,我還不到需要救援的地步?!?/br> 舒清認真的神色讓劉淼心中一軟,他伸手摸了摸舒清的臉蛋,笑著說:“知道了,哥哥以后都不會這么干了,不過既然是真的喜歡哥哥,那今天上午就跟哥哥去玩吧?!?/br> 舒清痛快的點頭,于是劉淼帶她到嘉年華,兩人幾乎把里面所有的游樂設(shè)施玩了個遍,中午,劉淼帶舒清去吃了法國菜,然后又到書店里,讓舒清自己選,給她買了十幾本初中會用到的參考書和工具書。 從書店出來時,已經(jīng)兩點,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劉淼送舒清回去,衛(wèi)崢會送她們姐妹回去,他就不送了。想到會有很久都看不到這小家伙,他就開始覺得依依不舍了。 “哥哥,你為什么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舒清歪在副駕駛座上,側(cè)著頭看著劉淼,神色很迷茫。 “長得好看的女孩子多了,你見我對別人好過嗎?”劉淼玩世不恭的一笑,一只手控制方向盤,騰出一只手去捏舒清的鼻子。 “那為什么?你不告訴我,我心里不踏實?!?/br> “那你為什么喜歡我呢?是因為我給你買東西嗎?”劉淼反問。 “當(dāng)然不是,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先喜歡我了,而且,我沒有哥哥,有時候看到別人有哥哥,就有點羨慕,可我們畢竟沒有血緣關(guān)系,所以我心里不踏實?!笔媲搴苷J真的給劉淼解釋。 “我也一樣,是覺得你可愛,像個小meimei一樣貼心,才喜歡你的。”劉淼溫柔的看了眼舒清,他隨著對舒清的感情加深,反而沒了最開始的輕佻,這個小女孩牽動他的心,真的好像是沒有血緣的家人一樣,只想對她好,想讓她笑,讓她開心,這里面不含□□,只是最純粹的希望她好。 劉淼輕輕的搖了搖頭,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么純情的時候。 很快車子就到了舒曼的樓下,劉淼停下車,繞到副駕駛旁,給舒清拉開車門,小女孩利落的鉆出車子,才到他胸口心臟的位置,他滿心柔軟,忍不住扶著她的頭,在她額前的劉海上印下輕輕一吻,柔聲說:“好好學(xué)習(xí),有空了記得給哥哥打電話,我可是隔不了多久就要想你的。” “好,我每星期都會給你打電話?!笔媲逍χ饝?yīng),到后座把書拎下來。 “拜拜。”劉淼鉆回車里,對著舒清擺手。 舒清吃力的單手拎著書,另一只手對他揮動,然后進了小區(qū)。 劉淼一直看到她身影消失才開車離開。那些書的分量就是大人拎著都很重,他本想送她到樓上的,但是怕舒曼看到他又給舒清買東西,逼著孩子退回來,就沒敢同行。 舒清拎著書回家里,看到j(luò)iejie和衛(wèi)崢哥哥都在,心里其實有點惴惴不安,她挺怕jiejie說她又要別人東西的,但這次,舒曼只是看了看她,沒說什么。 三點,三人上路出發(fā)回家,路上舒清小聲的給jiejie解釋,說自己不要,劉淼哥哥該傷心了。舒曼笑了笑,沒有苛責(zé)什么,只是說:“小清,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jiejie只能給你指導(dǎo),不能代替你做決定的。” 舒清沉默了一路,還是覺得自己這樣處理和劉淼之間的關(guān)系很好。 晚上九點左右,車子到了新源鎮(zhèn),衛(wèi)崢將姐妹兩人送到舒曼當(dāng)初給爸媽租的小院門口,就回頭去上次住的那家賓館了。 這一晚,不管衛(wèi)崢多不情愿,舒曼都沒能來陪他,最后他等到十二點,困的不行,只好睡了。 因為家里沒有電話,舒曼沒法提前通知,不過爸媽知道她肯定是這幾天就要回來,對于兩個女兒的突然回來,倒也沒太吃驚。 分別了將近兩個月,一家人自然是說不完的話,就連小華,本來已經(jīng)睡了,聽到j(luò)iejie們說話的聲音,也興奮的又爬了起來,翻來覆去的倒騰jiejie帶回來的東西。 舒曼問了mama最近兩個月的收入,張秀秀笑著說:“還挺不錯的,我現(xiàn)在也有經(jīng)驗了,一天賺個五六十沒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