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鎮(zhèn)子就這么大點(diǎn)地兒,抬頭不見低頭見呢!”柳卿起身,溫和道,“店也看了,東西也買了。我就告辭了。” 秦匯忙站起來,面上卻不知所措。 秦玥:“柳姑娘,我哥哥讓你多坐會兒呢!” “不了,出來有一會兒了,該是回去的了?!绷涑貐R微微一笑,就帶著葉子慢慢走了。 秦匯看著姑娘的背影,眼中有不舍。 “哥!”秦玥挑眉,拉著阿正道:“讓阿正陪你去送送柳姑娘!” 漢子微愣,阿正卻握上他的手:“走走走,送送jiejie!再不去人就到家了!” 小孩兒拉著秦匯追了出去。 哥哥平時不是這么不善言談的,看來還真的是對人家有意思呢!秦玥自個兒堵著鼻子笑幾聲。 “娘子,可覺得好些了?”周恒握上她的手,還是涼的,沒有熱意。 “恩,不流鼻涕了?!?/br> 少女的聲音有些悶憨,直惹了周恒發(fā)笑。 “笑什么!”秦玥戳他的胸膛憤憤道。 周恒抓住她亂動的手:“娘子這樣的聲音很,稚嫩,很好聽!” “你就想說我傻以為我不知道?”秦玥瞪著眼看他。 “好,是我不好。咱們回屋里吧,外面有風(fēng)?!敝芎銧恐氖謱⑷藥нM(jìn)屋里。 秦玥在屋里坐了一會兒,想起之前張大山送她的一大包皮毛,正好趁現(xiàn)在給周恒做個圍脖啥的。下個月說不定就該下雪呢,他一個人在學(xué)院里,得早早做好保護(hù)措施。 她翻出一條灰兔皮,軟滑的毛很順溜。 “阿恒給你做個圍脖,天冷了圍著,不往脖子里灌風(fēng)?!彼芎悴弊由侠@了一圈,大致畫出了印記。 “那就多謝娘子了?!敝芎阍谝贿吙粗粫杭粢粫嚎p。 天確實越來越冷,該過冬了。 秦玥做的認(rèn)真,素手撩動,眼眸都靜謐了,只聞她有些重的呼吸聲。 “娘子,你給邢小姐出了什么主意?” “哦,就讓她查查徐家有什么貓膩沒有?!鼻孬h看他一眼,手下不停地縫著,“特別是徐崢有沒有什么不好之處。若是有那么一絲半點(diǎn)的,可以拿來做文章,以脅徐家或者是她爹主動將親事取消?!?/br> 那不就跟他說的毀了徐家是一樣的道理嗎?周恒漆黑的眼眸半瞇含笑,娘子果然聰慧。 “哎,誰知道楊潛沒去提親呢!而且邢晨她爹竟然那么早就答應(yīng)別人了。當(dāng)官兒的都想找對自己有利的親家!”秦玥幽幽道。 半室靜謐,周恒思索片刻道:“若是我做官了,絕不拿兒女的親事做高升之利。” “雖然我很相信你,但是想想還挺遠(yuǎn)的,明年才秋試呢!秋試之后還有會試,會試后殿試,長遠(yuǎn)著呢!”秦玥安嫻的面上略略淡澀。 上次不知道周恒有哪些考試,她專門看了這類書,才知道具體的考試類型的。 周恒:“過了秋試我就回家來備考?!?/br> “不會耽誤學(xué)習(xí)嗎?在家里又沒有人可以教你?!鼻孬h抬眸看他。 “秋試后基本都是自己用功的,舉人是沒有專教夫子的?!敝芎憬忉尩?。 “那好?!鼻孬h又挽了針線縫了一會兒,將東西放到他眼前,嬌笑:“好了,試試!” 周恒驚訝,摸著秦玥已經(jīng)圍到他脖子上的灰毛皮:“這么快!” 秦玥將后面的按扣扣?。骸皟蛇吙p起來把毛毛露到外面就ok了,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 “偶,???”周恒緩緩?fù)鲁銮孬h口中的英語,帶了疑惑。 秦玥心里一咯噔,微張了口沒動事兒。糟糕,說漏嘴了…… “就是好的意思。”她回身坐下,笑著看周恒:“是不是很暖和?” 周恒摸摸自己的毛毛圍脖:“很溫暖,很偶??!” “娘子不給自己也做個嗎?”他又揚(yáng)了暖笑。 淺灰的兔毛圍著他瘦長的脖頸,襯得俊顏白皙清致,別有古人的氣質(zhì)卓佳,溫文爾雅。 秦玥穩(wěn)穩(wěn)地安放了剛才的小心慌:“那好吧,我要做個白色的圍脖。恩,干脆連小雨他們的都做了吧!” 她又輕快地到柜子里翻出了幾條皮毛哼著歌兒縫起來。 “我覺得徐崢這個人肯定有問題……”秦玥湊近了周恒,緩緩靠在他身上:“我讓連程去查徐家了。徐家不止他一個嫡子,但人人都敬重他,說敬重倒不如說敬畏?!?/br> “敬畏?”周恒攬著她的肩膀讓她靠的舒服些。 “對,人人都是出于畏懼而尊崇和寵戴的?!鼻孬h軟軟道:“而且,連程還說,徐崢身邊就兩個丫頭,就是他的通房,其他都是小廝?!?/br> “不過,大家戶的公子身邊應(yīng)該都是只有小廝的吧?”她又補(bǔ)問一句。 周恒:“這倒不假,只有特別喜色的少爺公子才會有不少女仆?!?/br> 說起外面的事了,周恒將學(xué)院里丟人的事兒也跟秦玥說了。 秦玥一聽就問:“是不是他無意中招惹了誰???有些心理偏激的人是很厭煩那種悶怯弱小的同類的?!?/br> 周恒聽著她奇怪的言論,搖頭道:“沒想過這點(diǎn)。但是,怎么想都覺得會成為懸案?!?/br> 他的聲音低沉暗澀,響在秦玥耳邊帶了淡淡的懊悔。 “不是你的錯不用往自己身上攬。你雖然是最后見到他的人,但他的失蹤也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不是?”秦玥仰頭微微碰著他。 周恒側(cè)身攬上她的腰,下巴輕蹭著她的發(fā)頂:“我知道,只是,一個剛剛還在說話的同窗突然之間消失,感覺……” “感覺來自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周恒輕笑,“娘子形容的好貼切!” “恩哼!”秦玥歪頭,有好就有壞,這世界對比鮮明,人性還不是一樣?兩極之人極端不善改,中庸者不想便順從。 二人說著話,不覺到了暮色,暗藍(lán)的天如同遮蔽上了碩大的羽毛,西邊透著羽隙的紅紫,越往東越深,漸成墨藍(lán)。 吃飯時,阿正說秦匯大哥在漂亮jiejie跟前就不會說話了,還沒自己口齒清楚。 秦玥告訴他說不定以后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在人家跟前也會說不出話的。 阿正覺得不會,他說話可好,叔叔嬸子都喜歡! —— 王志梅第二天聽到鄰居家說,昨個兒見秦匯跟一個漂亮的姑娘走在一塊兒。 一聽這話,王志梅可是心花怒放。匯兒終于知道去勾搭小姑娘了! 婦人趕忙回家,秦匯正在理貨,她輕輕拍他的背,柔聲問。 “兒子,你昨天跟哪家的姑娘在一起???” 秦匯的動作一停,娘怎么知道的? “啊?不聲不響的就找人了,你娘我還在為你的親事?lián)哪?!”王志梅在后面捂嘴笑,兒子終于透氣了! “只是meimei的一個朋友,我去送人家的,沒啥事兒?!鼻貐R眼也不抬的道。 “真的?”王志梅不相信:“那我去問問玥玥!” “別!”秦匯拉著她不讓人走,她一去,meimei肯定啥都說了。 王志梅笑的眼角出了褶子:“快說!” “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娘您別著急!那姑娘是縣里來咱這兒養(yǎng)身子的,過年就回去了?!鼻貐R又轉(zhuǎn)身收拾起東西。 “哎呀,那可不行啊!” 王志梅又開始擔(dān)心了,她兒子好不容易開竅看上個人,這要是不娶回來,等下一個得等到啥時候? “匯兒那你可得上點(diǎn)兒心,離過年還有倆月,你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人家。她不是來休養(yǎng)的嗎?在咱這兒有認(rèn)識的人嗎?” “沒有?!?/br> “沒有好!娘給你出主意!以后娘多做點(diǎn)兒好吃的,你就給人家送過去,多跟人接觸接觸……等冬至的時候你再請人家到家里來,反正她一個人,也挺孤單的是吧?”王志梅又開啟了話嘮模式。 這倒算是個好主意,秦匯想,只是不知道柳姑娘會不會嫌他煩…… 秦匯點(diǎn)著頭說知道了,王志梅才笑著離開,她得好好想想今天做什么吃的要不要去那姑娘家里看看?會不會嚇到她?算了,還是讓匯兒自己去吧,她去湊什么熱鬧! 秦匯將貨物整好,心里全是柳卿的影子。不知道柳姑娘生了什么病,看著她也沒有不適的地方啊…… “阿恒,你說咱們要是從鎮(zhèn)上走到村里,得多長時間?” 倆人帶著小雨阿勤和石心正坐在馬車上往周家村去,趁著家里人多,把新院子收拾收拾。 新屋子都有濕氣,上次來把窗戶打開通風(fēng)了,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周恒:“走著大概要小半個時辰。娘子想走著過來?” 秦玥搖頭:“這么冷的天呢!我只是問問。如果到了春天,路邊的花都開了,倒是能走上一回。” “阿勤,這些日子有沒有識字練字?”周恒問一旁抱著一段樹干的周勤。 “有!在鎮(zhèn)上我也沒別的事兒,一直在看書,有不會的就問嫂子了。” 秦玥也道:“是的,阿勤也就昨日出去了一會兒,平日都是在屋里學(xué)習(xí)的?!?/br> 周恒點(diǎn)頭又將目光對準(zhǔn)周雨,女孩兒一笑:“我也會背三字經(jīng)了!不過就會這一篇,人家都是在做繡活呢?!?/br> 周雨是家里最活潑的孩子,雖是女孩兒,也盡力的去完成周恒交代下來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嫂子說識字用處大。 秦玥:“阿勤,你要用那塊木頭做什么???” 他手里的樹干已是被刮去皮的,上面畫了許多線。 “我想給阿正做個小人兒,然后再做個筆架,剩下的……還在想?!?/br> 他的手藝不精,做什么東西要先打好標(biāo)尺,不然會把剩下的木料鋸壞。這次回來他就不往鎮(zhèn)上去了,晚上在三叔家住,白天也能收拾新家。左右不過幾天就能搬了,不來回跑了。 路兩邊的草木已全部枯黃,蔫吧地耷在地上,白霜深重覆著,干冷又凄清。清河水少,夏日岸邊的石塊已經(jīng)冒出了全身,一半水草青苔一半光滑白裸。山蒼茫,雜樹赫綠,綿延四方,遙望沒盡頭。 想想,周家村還是山清水秀的地兒呢! 周恒上次來,新家還是人聲忙碌的蓋房場地,此時一片靜謐,拉起的院墻悠長與里面的青瓦齊聳。 木門刷著紅漆,是三叔閑著沒事兒來漆的,里面的窗欄和門都是他的作品,雖然蓋房時他沒出手,但也覺得這院子跟自己孩子似的。這些日子他做的所有東西,都已經(jīng)找人幫忙搬進(jìn)去了,他家里也沒地兒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