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沒呢,剛要走,就聽到滿大街的人談?wù)撝裁椿M樓。小弟好奇就聽了聽,這是個什么事兒???我還沒聽太明白。”秦玥溫實了雙目,帶了討教的恭敬,讓人極是滿意。 男人一笑:“還不是那花滿樓,搞了什么新式的內(nèi)衣讓姑娘們穿上,嘖嘖,那叫一個香艷!滿縣的男人都吵著今兒晚上要去她們樓里快活呢!日后我們都去她們那兒了!” “都去?”秦玥驚訝:“那還不讓花滿樓賺個缽滿盆滿?!” “這你就不懂了吧!為美人一擲千金那叫豪爽!”男人眉飛色舞,唾沫滿天飛。 “哎——”秦玥皺眉長嘆一聲,滿是遺憾無奈。 “怎么?”那人不解問。 “沒什么。”秦玥搖頭嘆氣,面上微蹙的神情昭示著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人越是欲言又止越能勾起旁人的求知欲,都是好奇動物。 “誒,兄弟,有事兒說出來呀!”那人跟著秦玥走,一旁的男人都注意到二人,不禁停下閑聊看二人熱鬧。 秦玥看諸多目光已齊聚,才緩緩?fù)A四_步,聲音清亮足矣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兄弟我聽聞豐域縣的男人都持家有道勤儉又會掙錢,不想到了這里才知道各位只為青樓一擲千金,這哪里是節(jié)約,分明是揮金如土!有那閑錢去逛妓院給人家銀子看美色,還不如給家里婆娘買個好內(nèi)衣自己一個人欣賞呢!” 秦玥目光落在一旁的人身上,看他們神色不明,似在思量她說的話。 她再次重重嘆息:“青樓女子不知有多少恩客……我聽說啊,玩兒的多還容易染病,治不好呢!自己家的人還不是只有自己能……” 她一揚下巴,微挑的眼神你懂得的清亮,含義自知:“是自己榻上的人,穿什么怎么玩兒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內(nèi)衣穿在誰身上誰漂亮,何必花那冤枉錢去買一夜的風(fēng)流,而不用少量的錢長期享樂呢?” 豐域縣的男人眼神漸漸展開,若有所思,好像真的是這樣?。?/br> 秦玥看他們點頭互相叨叨幾句,知道自己的話已起了作用,一拍那人的肩膀:“言盡于此,兄臺自己思量吧,小弟我還要回家呢!我也給我家娘子買了內(nèi)衣,回去看她開心我們倆恩愛呢!” 一番話下來的人甩袖長離,揮散了整片的日光如水,不見身后人稱其睿智、會過日子。 “他說得對??!”那人喃喃自語:“青樓的姑娘不知有沒有花柳病呢……我去買內(nèi)衣去,回家陪娘子好好玩兒!” 眾人聽到這人的話聲都不禁打了寒顫,不去花滿樓了,還是買內(nèi)衣吧,讓娘子穿給自己看。嘖嘖,反正都是波濤洶涌,娘子的滋味卻是只有自己能享受的,好到極點! 李亮又高興又奇怪,今早一開門就有人來跟他談生意,包了他一半內(nèi)衣,不一會兒竟又有男人來買了! 這周娘子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讓人們甘愿來消費的?真是奇女子! 他想這些還是抽空兒想的,客人太多騰不出腦子來。李亮是一天嘴都沒合過,高興著呢! 阿正早早起了床發(fā)現(xiàn)秦玥不在屋里,石心也不在,他便和石青出了客棧去找二人。 滿街的都是男人,阿正想嫂子肯定是出去做什么事了,怕他跟著所以避開了他。 這街上的人談?wù)摰氖聝弘m然雜,但是他還聽到了一星半點的關(guān)于內(nèi)衣的字眼。阿正淡眉微耷著,這么早人們就開始說了,說不定嫂子是昨晚就出去的。他睡得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正想著,熟悉的聲音就傳到他耳朵里:“阿正起來了?正好,事情都處理好了咱們可以回家了。” 對面,秦玥修長的身子映在冬陽里如錦鯉躍水面,靈動又清逸。 小孩兒一整面部表情,上前去牽上她的手:“恩,咱們一夜不在家中住,不知大家有沒有想咱們?!?/br> 這孩子定是猜出她與石心單獨出去了,不然不會上來牽著她的。 “石青你去將馬車牽出來吧,客棧的帳我已經(jīng)結(jié)了,咱們這就回去了?!?/br> 石青應(yīng)聲,一轉(zhuǎn)身快步去了客棧,秦玥拉著阿正慢慢走著。 這男人熙熙攘攘的豐域縣大街,走了一圈盡是無奈淡漠,秦玥沒有絲毫留戀,盡管自己在這里解決了經(jīng)商來第一個非人為問題。 “阿正,嫂子昨晚上出去了,為了將這里的生意問題解決?!鼻孬h道:“但是嫂子沒帶上你,你昨天夠累了,應(yīng)該好好休息。且就算嫂子帶上你,你該也幫不上忙的。” 阿正看看秦玥淡淡的臉:“阿正是嫂子的累贅嗎?” “不是!”秦玥直直看著他,眼中是專注和肯定:“你不是累贅,是后盾!只有你們好,嫂子才能安心的全心全意的去做自己的事,才能有足夠的把握給你們好的未來?!?/br> “嫂子雖不常用到你,但你一直在嫂子心里,是嫂子背后永遠的支持者。若有朝一日你不再為嫂子著想,嫂子也不將你放在心上,那該是我們離心離德,背道而馳了?!彼椭碜优c小孩兒同高,身邊只有他和石心能聽到此話。 “不是!”阿正攀上她肩上趴下小聲道:“阿正不會這樣的。嫂子有嫂子的事,阿正有阿正的事,我們各司其職,互相信任才是好!阿正永遠是嫂子身邊的人,不離不棄!” “好,”秦玥拉起小孩兒直起身子,“這才是大哥的好兄弟!” 石青已將馬車牽來,幾人上了車,背后的豐域縣漸行漸遠。 只是短暫的過客,不將常留不落情,秦玥淡漠的面上安靜如蓮,清冷盛開在冬日的路途上。 連程昨日下午回來才知道秦玥和阿正都出去了,一開始家里人還都不知道倆人是一塊兒的,周勤進了小孩的屋子看見紙條才知道怎么回事。 連程瞬間想到的是,晚上的飯是不是可以全做成葷的?! 誰知道秦玥連飯菜的樣式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告訴了紫葉,又是醋溜白菜和土豆炒雞配上米湯。大男人吃飯時一直冷著臉,心中咆哮,土豆雞塊才有幾塊rou?!夠幾個人吃??! “連大哥!”小雨一字一頓:“你的臉比外面的天都冷,你別放冷氣了,菜都被你熏涼了!” 連程輕瞟她一眼,冷意稍散了些,畢竟是在別人屋檐下,不得不稍微低點頭。 “給給給,都給你!”小雨將大盤雞里的雞塊挑了兩塊給周勤剩下的都夾到他碗里了,堆了冒尖兒的一碗:“都是rou,夠你吃的!” 連程不自在清清嗓子,腦袋不動地再瞟她一眼,她可還沒吃一塊rou呢:“你要不要,給自己留一塊兒?” “不用?!毙∮曷曇魺o起伏:“嫂子說晚上吃太多容易長胖,特別是晚上睡得早的我們,光喝米湯就夠了?!?/br> 真的嗎?連程半愣神兒,那他天天吃很多rou,怎么不見他胖? “一口吃不成胖子?!敝芮谇宓溃骸斑B大哥每日運動量大,消耗的食物多,就算吃的多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連程剛要點頭說正是如此,周勤又道:“就算你吃胖了,我們整天呆在一起,也是根本看不出來的。得要一個不常見你的人才能瞧出來,比如說好幾個月沒見面的張文隼大哥?!?/br> “嘎?”連程被口中的一根雞骨頭卡住了嗓子,他使勁一咽,雞骨頭終于順了下去。 那他還是不要吃這么多了,作為大將軍的侍衛(wèi)長,他不為自己的臉面,也要注意將軍的臉面,不能吃成一個胖子! 他默默地將一整碗的雞塊端到一邊兒,想著一個威武雄壯滿臉橫rou的連程站在將軍身邊閱軍? 簡直是在搶將軍的風(fēng)頭! 小雨秀眉一挑:“你不吃了?” “不吃了,你們吃吧,我今日肚子不太舒服。” 小雨將雞塊兒擱在桌子中間,對周勤道:“阿勤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有油腥會糗住的?!?/br> “恩。”倆姐弟一人一塊吃得高興,rou被嚼爛的聲音回繞在連程耳邊,怎生那般揪心呢?! 當(dāng)晚連程破天荒地做了一夜夢,夢里滿是他腫脹如豬的臉,回到家他娘不認得他了,張文隼一腳將他踢開道是他擾亂軍紀霍亂軍心,阿正也嫌棄他跟著重陽練武不搭理他了,更可惡的是石心一句話也不說一直端著一碗油乎乎的大肥rou讓他吃…… 醒來了的連程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從虛無空洞的眼神中恢復(fù)過來,男人深闊的眉目滿是疑惑,為什么他會因為兩個孩子沒有根據(jù)的話就反應(yīng)這般大?真是的,呆在這個人間煙火味十足的農(nóng)家小院,他都變成什么樣兒了……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br> 昨夜秦玥和石心竟是沒有回來,當(dāng)然,連帶著石青和阿正自然也沒回。連程在寂寥的院子里站了一會兒,沒有小孩兒在自己身邊亂說話,還挺寂寞的。 “重陽,跟我上山打獵去!” 重陽在一旁整東西,連程一撈他的膀子,二話不說將人帶上了屋頂,幾個跳躍到了山邊。 “誒,主子可是不讓我們私自出去的。”他的功夫比不上連程,硬是被撈著過來了。 山邊斜卷的風(fēng)掃了塵土堆了一彎半月,重陽轉(zhuǎn)身要往回走。 連程逮貓似的掐上他的后頸,“跟著我就沒事?!?/br> 他攬上重陽的肩膀,邊走邊道:“我告訴你啊,山上有狼,還有一只白狼是在阿正家長大的,現(xiàn)在也在山上,咱們找著它把它帶回來,阿正肯定高興?!?/br> “白狼?我見過?!?/br> ?。窟B程微頓:“在哪?” “就在山上,那天咱們?nèi)フ颂野謇?,它就站在離你們不遠的山頭上瞧著你們?!敝仃柲孟滤母觳玻斑€是只小狼,沒長大?!?/br> “這么說那狼真通人性?整日看著阿正呢?”連程輕聲說著:“你帶我過去,咱們將它捉回來?!?/br> “那咱們不打獵了?” “獵到銀毫比別的都好!”連程一拍他腦袋道。 倆人在山間走著說著,一路到了山頂。 “連根狼毛都見不到,你是不是帶錯地兒了?”連程掃視周圍一眼,陰測測與重陽說話。 這冬日里的荒山野嶺,沒有個人瞎兒,滿目蒼涼寒人。 “村子里的人都不希望遇上狼,怕丟了性命。你倒好,遇不上還說我……哪有每天都能遇上的?那天我也是一瞥瞧見它了?!敝仃柾闹?,寂寥暗淡,風(fēng)聲唳唳扎人的涼。 “該不會是躲起來不想讓我找到吧?”連程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一圈圈瞧著四周,絲毫異樣都不放過。 銀毫自走后就沒有一點消息,他是后來的,也是聽他們提過才知道。秦玥說它還會回來,只是不知何時。 山中除了植物就是動物,銀毫懂人性知物性,難道是這山上的動物提前告訴它了所以它藏起來了? 連程很苦惱,他在新縣給阿正買了頂毛邊帽子,不知道他戴著合適不。若是能在小孩兒不在家的時候?qū)y毫逮回來,他肯定比見到一頂帽子要開心! 離連程五里外遠的山坡頭上,銀毫迎著寒涼的北風(fēng)站立,遙望周家村地界,冰眸米分碎的凌光絲絲縷縷交纏。 它身上暖萌的氣息漸消,披上的是兇戾雄姿,遙望生寒,翻浪白毛掀起層層掩藏的生猛,若冬日冰山的銀輝冰芒,奪目耀眼。 銀毫身后是跟隨而來的灰狼,條條碩大壓它幾倍,卻都安靜的立在它身后,毫無離了領(lǐng)地的焦躁不安。 銀毫亮眼的白毛如抖開了一頂斗篷迎風(fēng)而起,如雪紛飛。它是狼王,天生的狼王。連程在山邊的話早已被山間的動物傳入它耳中,以消免自己被撕食的惡果。 這安穩(wěn)人世毫無糾葛,順風(fēng)行船事半功倍,周恒與秦玥日子過得安逸,它還沒有回去的理由。為免連程抓狼,狼群有傷亡,它便帶了部屬奔至此處躲避。 世間遼闊蒼茫,萬事宗雜,總有箭在弦上千鈞一發(fā)之險,它只需寧靜注視,潛伏山間,待有難,必相助!足矣。 連程與重陽尋而不得,在山間搜了好幾處兔窩狐貍洞,扛了一大堆野物回了家。 “主子,我好像看見連大哥和重陽了?!笔嘹s著車,山間土路上,前方兩人扛著眾多野物甚是搶眼。 秦玥一撩車簾,果然就是他倆,打那么多東西?幸好現(xiàn)在是冬天能保留的時間長些,不然都得餿爛了。 阿正也掀了窗簾往外看:“二師父!” 連程聽見了馬車輪子碾地的聲音就知道他們回來了。誰還會在周家村有馬車的,不就是他們家嗎? “回來了?正好有吃的?!边B程將手中的兔子一伸,白毛晃晃,怎不見石心探頭? 這丫頭昨晚上還讓他吃大肥rou來著,今兒不讓她吃兔子了,女人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太多rou。 躺槍的石心,吃肥rou根本就是連程的夢,他現(xiàn)在卻將那當(dāng)成真事兒了…… “師父真牛!抓了這么多兔子。”小孩兒一直探著頭在車外,大腦袋跟掛在車上似的。 “還有一只活的。”重陽手中捧著的小只兔子遞給他,“拿著玩兒?!?/br>